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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夫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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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明明低著头,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驳,心底有股发酸的情绪在蔓延,像涟漪般地扩大开来。
  有些事她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也说不出口。既然于事无补,不如就别开口。“吃豆腐干吧,不尝可惜了。”凤怀沙挟了几块给她,装作没有看到她不开心的模样,视而不见或许是对两人最好的作法。
  因为她低首,凤怀沙才发现自己送给她的簪子,此刻正缀在她乌溜的秀发里,他的心因此而半喜半烦,说不出话来。
  “在凤府的日子,我很快乐。我这人到哪里,都会选择开心的笑著过活。”她闷闷地说著这话,语调很轻、很缓,似三月天里的春风。
  “最后一句话,你是说给我听,还是说服你自己?”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才会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
  尽管凤怀沙很想问,却告诉自己不要多事。有些事,一旦被弄清楚了,就表示要一起搅和下去,怎么也脱不开身。
  “你不这么觉得吗,像你这种大少爷脾气,有几个人受得了啊?”
  她突如其来的嘲笑,让凤怀沙忍不住笑开来。
  “就这张嘴很刁,还敢嫌我,你的坏性子也是不遑多让。”
  今晚,他俩好似一笑泯恩仇,所有的嫌隙都不翼而飞了。
  “洛明明,冲著你有胆识,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一句话,我凤怀沙帮你帮到底!”他拍著胸脯,豪气干云地说。
  “好!”
  “老板,来酒!”凤怀沙手一扬,难得今晚好心情。
  “好咧,这就来。”
  “今晚不醉不归!”
  “那是当然!”洛明明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的女孩家,一点酒量她也是有的。“咱就看谁先倒。”
  “我可千杯不醉。”
  “那我就叫百杯不倒!”洛明明朝他吐了舌,嘴上逞能不输人。“喝!”一壶酒,两只杯,清风拂明月,把酒言欢尽!
  而大祸……就在后头……
  第4章(1)
  惨烈的尖叫声,在偌大的房里震荡开来,划开清晨的宁静,也短暂打断了凤府里的清幽。
  “吵什么呐……”翻个身,凤怀沙整颗头埋进被窝里,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人,鬼叫个不停?
  洛明明抱着锦被,看着躺在身边,睡得一脸呆样的凤怀沙。不知怎地,她一把火烧了起来:他们两个,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才会造成眼下这可怕的局面啊?
  “凤怀沙,你给我起来!”洛明明槌着他,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懂怎会短短一夜就风云变色。
  “搞什么鬼啊,吵吵吵!到底是哪个欠揍的,打扰本少爷的……”凤怀沙话没有说完,就被洛明明一把拽着耳朵,自锦被里给拖了起来。
  “你……七早八早的,你做什么啊……啊啊啊,洛明明你在我房里干嘛?”凤怀沙这才看见自己衣襟半敞,而她的罩纱被脱在床角,两人衣衫不整,暧昧至极的躺在同一张床上。
  “你真的对我伸出魔爪了?”
  洛明明闻言,差点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到底是谁比较吃亏啊?你心里不干不净的,别误我清白!”
  他坐起身,难得神态严肃,定睛一瞧,好在什么糟糕的事也没发生,真是万幸至极。他一点儿也不想要糊里糊涂的和她度夜,至少也要在两人都清醒的时候……慢慢慢!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今天的事,我们谁都不许说。”他万万没想到有天会与她同床共眠,凤怀沙这才知道酒这种穿肠毒药,果真会误事!
  她险些抬起脚来用力踹过去。“我是发颠才会自找麻烦。”洛明明槌着凤怀沙的肩头。“走开,你压到我的裙角了。”
  “走就走,你凶啥凶,被占便宜我也有份啊,讲得自己多委屈……”
  凤怀沙话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自外头传来,紧接着就是有人交头接耳的细碎声响,显然是对凤怀沙房里传来的尖叫声颇有议论,吓得两人头皮一悚,浑身戒备了起来。“是春生。”凤怀沙显得相当紧张,赶紧找个能藏住她的地方。“如果让他看到,我们两个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都是你啦,什么狗屁的千杯不醉,如果弄臭我的名声,害我嫁不出去,你这家伙就等着瞧!”洛明明又往他的心口槌上一拳。“快点让我走,闪!”
  她急忙忙地准备要翻下床,没想到远处的脚步声又更近了,就在他俩同时看到门上映着淡薄人影时,凤怀沙二话不说,将她给拖进怀中紧紧抱住,并且翻身拉高锦被躺回床榻,背对着房门口,籍以掩饰她单薄的身形。
  这熟悉的喊声响起时,缩在凤怀沙怀里的洛明明也僵直了身,心虚地往他心口上再缩进去,紧紧地偎着他,一双软软的小手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吓得脸色都白了。“咦,人没醒?那刚刚听到凄厉的喊声,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春生的话,让洛明明又不由自主地往凤怀沙的身上再钻入些,恨不得他心口上有个洞,把自己埋深进去好不被察觉。
  这该死的洛明明!凤怀沙铁青着脸,闭上眼装睡,可怀里那条毛虫扭个不停,扭得他身体突然变得很躁热,开始上火了。
  他下由得收紧双臂,将她箍得更紧,以防她再做出什么举动,让自己一些不该出现的反应,会突然克制不住的全给生出来。
  可此举竞让洛明明更加不自在,她很小力的挣扎,然而两人贴得是如此紧密,一点点的动作对彼此来说都是莫大的撩拨,尤其是对凤怀沙来说,无疑是有把烈火在身底下烧,令他浑身发烫难熬。
  他抬脚一压,将洛明明这条小毛虫缠得更紧,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按压得更深,不愿她再扭得更激烈。
  洛明明一张小脸贴在凤怀沙的心口上,温热的鼻息熨烫了凤怀沙的理智,令他感到体内好像有个不知名的东西炸开来,他咬紧牙关强撑下去,后悔自己当初没有一脚将她给踢到床角,结果造成自己此刻两难的局势。
  而躲在凤怀沙怀里的洛明明显然也不怎么好过,她忍不住刷红了脸,鼻间满是他阳刚的气息,她头一回发现男人的身上也有这么好闻又安定的味儿,浑身热烫烫的,不知道是被闷晕的,还是让他的体温给熨昏的。
  真怪,昨夜两人都喝了酒,可他的身上半点酒臭味儿也没有,倒是夹杂着平日他出入惯的铺子,和里头一样有着淡淡的香料气味。
  对了,凤怀沙他这人身上都佩着清香的香包,听说是专门调配的,就是为了除掉平常沾染上市井的各种气味,若不这么做,会影响他经手的香料原有的味道,许是香包发挥作用,所以他半点酒臭也没给沾上。
  “少爷,日上三竿啦!您快醒醒,别贪睡了。”春生替他自小柜里拿出新袍,忙得不开可交,自然没见到床榻上有对纠缠不清的身影。
  “嗯……我的头好重……春生,让我多睡会儿……”凤怀沙不止一次升起掐死春生的念头,可此刻还在他怀里挣扎的洛明明,更让人想要掐死。
  “少爷您病啦?那还是赶紧梳洗一番,小的请大夫来替少爷瞧瞧。”
  “春生,让我躺一下就好。”凤怀沙如此说道时,还掐了洛明明的腰一把,这只小虫怎么就是不安分,老是挑战他的耐性。“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是。”不知怎地,少爷的声音听起来真哑,好似在强忍着什么。春生没有多说话,默默地退到房门外。
  直到门被合上,规律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床上一对交叠的身影才真正地放下心中的大石。
  凤怀沙轻吐一口气,浑身松懈下来之际,冷不防胸膛被人狠狠咬了一口,痛得他叫起来。“洛明明,你疯了啊!”
  她七手八脚地坐起身,瞅圆了杏眼忍不住想骂。“你……你这可恶的家伙,趁人之危。”
  抚着被咬了一圈牙印的心口,凤怀沙面目睁狞。“我没有嫌你趁火打劫,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坐在床榻上,洛明明羞红脸,奸歹她也是个薄脸皮的姑娘家,他将她抱得那么紧,不是占人便宜是什么?
  “你、你……你真以为我就那么随便鸣?”她气极败坏,他说的还是人话吗?恼得洛明明红了一双眼。
  “你……你千嘛?”她的模样分明是要哭给他看吗?“你别用这招,对我不管用的。”
  他凤怀沙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女人家落泪,要是洛明明真的哭给他看,自己可是全然招架不住。
  “我又没有要哭!”她吼着,这男人果真冷血无清。
  她这么一激动,浮现在眼眶里的泪雾好像又更多了,看在凤怀沙的眼中,显得胆战心惊。
  “你若是用眼泪威胁人,我凤怀沙这辈子都会瞧不起你!”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狠话,脑子是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地死死瞪着她瞧。
  他的话,让气到极点的洛明明“啪”地一声挥掌过去,打得他脸面歪掉,甚至还摸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凤怀沙僵硬的转过头时,看到豆大的泪花滚落在她的双颊,他心口一窒,整个人僵硬了起来。
  她真的哭了!
  见女人落泪,就像是看到鬼那般的凤怀沙,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仅能发怔地看着她的泪水直落,舌头像是被猫给咬掉了。
  抹着泪水,洛明明越想越伤心,后悔自己的贪杯,若是这种丢脸的事传开,不但丢了洛家祖先的脸面,还砸了露明酒楼的招牌。
  露明酒楼是洛家传了三代的老祖业,换她爹爹经手时,已经没有从前的好光景了,如果她再捅出篓子,难堪丢脸的就会是洛家,绝不会是凤府。
  细想至此,洛明明本是哭得极为压抑,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地啜泣出声,哭得满脸涨红,好不伤心。
  “你……”瞧她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哭得更加凄惨,凤怀沙就像是心窝被人给狠狠地掐住,喘不过气来。“是我错,都是我的错……你……。”
  凤怀沙硬着头皮抹掉她的泪,温暖的湿意渗进指尖,他显得小心翼翼,心底最固执的某一块,在当下就被她的脆弱给融化。
  他轻轻地将她拉进怀里,并且用几不可闻的话声在她耳边道歉,用一种他不曾出现,也没有想过有天自己也能学会的温柔,将她捧在怀里呵护着。
  他一向不拘小节,甚至是随性、任性惯了,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更不在意旁人的喜怒,自由惯了的他,却在此刻安抚着她的心绪。
  “凤怀沙是个大浑蛋!”洛明明槌着他,这家伙总是令她感到气恼,却也始终拿他没撤。“你可恶!”
  “是……”平日总是指着别人鼻头大骂的凤怀沙,如今倒是很安分的让她挝着打,半点还嘴的能力都没有。这局势颠倒得还真快,凤怀沙真是始料未及,甚至暗自懊悔。就在他正专心安慰人,而洛明明只顾着哭的当下,房里的门不知何时被打了开来,门外一道圆润的枣色身影恶狠狠地吼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凤怀沙和洛明明齐齐抬头,两人都傻了!
  原来,老祖宗说的话极有道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指的就是他凤怀沙此刻惨不忍睹的景况。
  “给我跪下!”颇有威严的嗓声,稳稳地响在凤府的大厅里,压在凤怀沙的心底,就像是承受不起的大石。
  “娘……”凤老夫人一掌拍在桌面上,冷声说道“还有胆磨蹭?春生,家法伺候!”
  “咚”地一声,站在凤怀沙身边的洛明明,很没用地软腿跪在她老人家面前。“老夫人我……”
  “你这浑蛋狗小子!春生说你病了,做娘的我担心个半死,进门却看到你这死小子抱着人家姑娘不放,有胆做却没种承认,还不给我跪下?”
  “娘,事情压根儿不是您想的那样。”凤怀沙简直是欲哭无泪,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被自家娘亲冤枉,玷污自己的清白。
  凤老夫人一手伸得老长,接过棍子一棒打在凤怀沙的肩头上,打得他立即跪倒在地上。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凤老夫人下手之狠重,教一旁的洛明明都看傻了眼。平日总是笑脸相迎,说话轻软和蔼的妇人,此刻竞端着晚娘的凶恶面孔,洛明明一度怀疑自己看走眼。
  “你还敢强辩?看我不一棍打死你这狗小子,老娘就不跟你老爹姓凤!”举起棍子,凤老夫人再落下去,结结实实的打在凤怀沙的背上,叮得洛明明脸色瞬间刷白。
  “我千叮咛、万嘱咐,咱凤家的男人就是近不得女色,你难道不知道你那个最小的叔父,就是因为近女色而搞得整个家族鸡犬不宁,甚至还赔了老本吗?”“我没有碰洛明明,真的没有!”
  凤怀沙呕得简直要死掉,如果他把人给吃掉也就认栽了,可他拚了命的压抑自己高涨的欲念,半点寒毛也没碰到,就被打个半死,他冤是不冤啊!
  “还敢再狡辩?老娘打死你这不争气的!想骗我老眼昏花,还是神智不清?我明明就看见你们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都把人家姑娘的衣服扒个精光了,还说没有碰?”凤老夫人气极败坏,只觉得平常尽力维持的脸面,都被这狗小子给丢光了。“我们只是……”
  “只是怎样?”凤老夫人凶恶地回问,这狗小子最好能说出像样点儿的话。
  “只是同床睡一夜而已!”瞧她老人家粗厚的棍子又要挥下去之前,洛明明不知从何生出的勇气,挡在凤怀沙的前头,急急的辩驳。
  然而这一句话,吓得凤老夫人手里的棒子握不稳,跌落在地,而凤怀沙傻愣得什么话也说不出,仅是呆呆地看着她,脸上毫无血色。
  好半晌,凤府的厅堂里,静得连根针跌落在地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呼吸得太大声,或喘一口气,怕是惊扰了潜伏在众人心底,那个曾经有想过,却始终不敢再细想的念头。
  第4章(2)
  不知过了多久,凤老夫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顾往日维持端庄秀雅的模样,粗暴地大吼。“你睡了她?”
  这一句,让众人狠狠地倒抽一气,尤其是春生,差点没给那口气给呛死。接着,一阵乱棍齐下,打得凤怀沙大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自家主子的抢白,让所有人都失了神,傻不愣登地想着那话里的涵意,忍不住猜想昨夜到底发生何事,才会演变成今日失控的局面。
  “你真的睡了人家!我们凤家竞然出了你这浪荡子,丢尽我凤家的脸面!”“我们都喝了酒,谁晓得会成了这模样?”凤怀沙躲着老母亲的棍子,这家法不知几年没捧上厅堂,今日重新端出来,逼得他直想逃,再加上老娘最近被洛明明补得气色极好,如是回春到年少,那手中的劲道打得他更受不了。
  “喝酒?你那小叔父就是喝了酒着了人家的道,你倒是厉害,把人家灌醉拖上床了!我打死你这不成材的!”凤母气得想把这个独子的腿给打断,免得他以后因酒误事,赔上祖业。
  “我没有逼她!”凤怀沙大吼,千嘛讲得他野性大发,他们两个衣衫是凌乱了点,但是该在的布料,一件也没有少。“不然您要我怎办?打死我就没人给凤家传香火了!”
  这一句话,让凤母终于停下棍子,抖着两肩看着他。
  “你好哇,威胁你老娘我!”她真是会教,教出这个忤逆自己的孽儿。
  “娘,您别老误会我的意思。”瞧娘亲脸色灰白得无血色,孝顺的凤怀沙跪在地上不敢擅加妄动。“我跟明明都是清白的!您老大惊小怪成这样,要是传出去,会坏了明明的名节。”
  凤母手里的棍子,戮着凤怀沙的额面。“你啊你,何时轮到你这狗小子教训你老娘我啊!你爹都没那个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凤怀沙没敢说话,不过倒是很有良心的拿自己高壮的身影,挡在洛明明身前,怕的就是老娘一动怒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扁再说的脾性,要是无端波及她,铁定被打得下不了床。
  “明明,你说!咱凤家该给你怎样的交代?”凤母棍头一指,挥向她眼前。始终躲在凤怀沙身后的洛明明,还没有从她凶恶的气势中回过神,吓得脸色微微翻白。
  “我……我不知道……”要什么交代?凤怀沙不都说他们俩很清白,清得一条白帕丢进去,半点脏也不会有。
  “那好,别说咱凤府家大业大欺负人,你这小娃儿我看了也喜欢,就委屈你屈就咱狗小子,做凤府的当家主母,如何?”
  凤母的话像团烟花,七彩绚烂地在厅堂上炸开,凤怀沙听了之后,觉得眼里跳着好多美丽的颜色,红的绿的黄的,缤纷花色全都散开来,心里头那股又惊又喜的感受迟迟压抑不住,热烈地越升越高,直到后来他承受不住地坐倒在地,嘴角弯起又轻又浅的笑,略略地呆愣。
  然而,洛明明的喉头却是一哽,两手抵在地面,说不上是喜是悲的心情,沉默以对。“你不愿意?”凤母弯身,问得极轻,怕是错过任何一句她可能会答应的话。“明明谢凤夫人的厚爱。”洛明明朝她叩头,没想过自己也会有麻雀飞上枝头成凤凰的时候。
  洛明明的话,让凤怀沙听了两眼膛大,喜上眉楷,才要朝她伸手时,又听到她再度开口!
  而那一声轻轻浅浅的话声,彻底粉碎掉凤怀沙的所有美梦,并且将他狠狠地推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明明……已经与人有婚约了。”
  凤怀沙蹲在后园边的池塘,看着池中锦鲤游过,个个好不自在,逍遥自得。“少爷,您身上都是伤,让小的替您上些药。”春生有点慌,从没看过凤怀沙失魂落魄成这般。
  他蹲着,两手搁在膝上,目光空洞得仿佛灵魂出窍,心绪像个无主孤魂在飘荡似的。“少爷,您瞧您胳膊都瘀青流血了,再不上药会疼死人的。”
  从以前到现在,他没见过自家主子被老夫人扁得这么惨过。在春生眼里看来,方才是凤怀沙护着洛明明居多,多到让身上多留几棍也不在意。
  然而为她挡下的那几棍,却是结结实实地打在凤怀沙的背上、肩上,甚至是胳膊、腿上,没一处是完好无伤的。
  “春生,我不痛,一点儿都不痛。”凤怀沙实在感觉不出身上的痛,在洛明明说完那句话后,他就失去感受痛的能力了。
  “少爷,都流血了,还说不疼……”直到后来,春生沉默了,似懂非懂他话里的涵意。
  他的肉体不痛,疼的却是心,就算真是皮开肉绽的伤,凤怀沙现在半点也感受不到了。
  “为什么我不觉得疼?”看着袖口渗出微微的血,印在衣上成了黯淡的色泽,凤怀沙拉开衣袖后,见一条瘀紫的伤口被打裂开来,艳红的血色仍旧刺激不了他的痛感。心痛,原来足以甚于一切。
  凤怀沙头一次深刻地感受到,那种说不上嘴,也喊不出声的疼,是钻人身子骨里的深,想拔拉不开、想除灭不尽,只会一迳往底下钻去,渗入血骨之中。
  “明明姑娘她……。”
  “我不怪她。”该怪,就怪自己的傻。感情的事,是他自己一股脑儿地欢喜,凤怀沙后悔自己一向被惯坏了的脾性。
  她这个年纪,有个媒妁之约的未婚夫君也没什么不对。这几年娘亲老在他耳边叨念着娶亲的事,自己不也是如此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少爷,您若真的喜欢明明姑娘,何不请老夫人找人上露明酒楼去……”“春生,你觉得感情是用抢、用夺的,就真的可以握在手心里吗?”凤怀沙反问他,语气显得很绝望。“她是人,会有感觉的。”
  或许,她对于自己的未婚夫君是情深意重的。就是因为明白喜欢上一个人的滋味,凤怀沙才能变得设身处地。
  “从前我什么都不懂,想要的只管用抢、用夺,就因为我是凤府的大少爷。”可是时日一久,他厌倦了,因为他出身不俗,就理应比别人得到更多,但却也同样失去更多。
  他的骄傲、他的跋扈、他的自以为是,在于环境使然,而他从不曾认为有何不对。直到喜欢上洛明明,凤怀沙才清楚这天底下,不是样样都能顺自己的意。
  即便用强硬的手段压制住,还是控制不了对方的心绪,更看不透真正的情意。他要的感情,是真的,不愿是假的。
  “那少爷就真要放弃吗?”主子心酸,他做人手下的当然不好过。“我们都没听说明明姑娘有婚约。”
  “所以她今天说了。”凤怀沙答得有些凄凉。“这种事,说不说也是她自己作主,他人旁敲侧击也是无从得知。”
  “既然少爷是真心喜欢,何不用真心打动明明姑娘?若硬的不成,咱们就来软的。”
  凤怀沙苦笑,难受得掩面。“如果可以成真那就太好了。”他才得知这消息,就觉得胸口好似有只手捏着自己,一口气哽在喉头里,吐不出也吞不下。
  春生叹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就在暗忖该怎么做时,一道蓝色身影出现在园后。“明明姑娘。”春生请安,却是刻意喊给凤怀沙听。
  “我……我拿药罐来,这瓶治跌打的膏药,是洛家用惯的。”见他失魂落魄的蹲在池边,洛明明很讶异他的狼狈。
  春生苦笑,不着痕迹的退开,很贴心地消失。
  “凤怀沙,你还好吧?我瞧凤老夫人的棍子很粗啊。”她弯下身,见他脸面好像有道棍疤,不晓得是不是刚才被打伤的。“这药给你擦,伤口很快就不痛了。”凤怀沙站起身,腰杆挺得好直。“我不痛,一点都不痛。”
  现在的他,哪有当初得知她有婚约消息来得疼?
  “你知道吗,就算伤得皮开肉绽,我还是不觉得痛。”他轻轻的说着,语气无奈。“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浑然无所觉。”
  洛明明不知道该有怎样的表情,若不是自己也看到他耳闻自己有婚约时,那铁青甚至难堪至极的脸色,她也不会认为凤怀沙对她是有感情的。
  “是我害的,害你平白无故受皮肉伤。”
  “今日,我总算真的学到了什么。”凤怀沙看着她,强颜欢笑,眼里浮着淡淡的雾光。“原来这世上要杀人,可以不用刀。”
  第5章(1)
  洛明明听着他说得有些凄楚的话语,分不清他的情意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两人见了面总是吵吵闹闹,乱个没完没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在他嬉闹的神态里,对自己藏有一丝的情感。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她含糊地说,笑得极为不自然。
  凤怀沙沉默的看着她,好似要将她心里真正的心意给看穿,恨不得能够窥见她所思所想。
  那双平日总是带着戏谚的眼眸,此刻带着热切的光彩。洛明明看着有些迷惘,更莫名的退缩。
  她将药罐塞进他手里就急着想要退开,却被凤怀沙一手拉住,让洛明明怔了半晌,傻愣愣地看着他。
  凤怀沙低首,瞧她浑身不自在的模样,笑得相当无奈。他们好像回不到先前的模样了。
  他轻推着她发上的银簪,那是自己赠她的东西,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可也清楚她的追问,就是要得个真实的答案。
  为什么当初他不愿意承认呢?事到如今,他也无法承认了。
  只能眼睁睁见着她,在未来的某一日里和自己挥手道别,走向另一个人的怀抱里。“他待你好不好?”其他的,凤怀沙知道自己管不了,可这问题,他始终很想从她嘴里听个明白。
  洛明明规避他的目光,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我不知道。”她怎能说自己根本是被逼着接受婚事的?
  “自从你回去之后,再回到凤府,就再也没有真正开心的笑过了。”他状似不经心,可不表示他没在意她。“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别过脸,洛明明抽回自己的手。“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我说过我会帮你,不管任何事。”昨夜,他才承诺她的!
  “那不过是一句酒话,没有人会当真。凤怀沙,我不会当真的。”洛明明知道这事儿她自己能解决,也可以圆满化解。
  “但我是真的!比谁都认真,只要我凤怀沙说出口的事,就从来不逃避!”凤怀沙弯下身靠近她。“只要你肯开口,我一定帮到底。”
  “我很好,真的!”
  “早知如此,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回露明酒楼。”凤怀沙后悔,更恨自己的自以为是。“不管洛祥怎么说,我绝对不放人。”
  “凤怀沙,我虽受雇于凤府,却不是卖给凤府。”
  她的一句话,堵得凤怀沙哑口无言。
  “或许,你只是少爷性子,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会一如往常的闹着脾气。”洛明明对自己说,他的固执不过是自己不顺他的心,才会如此坚持。
  “是,我的确是很寂寞,因为从小到大,我只有一个人,也只能一个人!”凤怀沙说得咬牙切齿,眼中的雾气更浓了。“但不表示,我害怕寂寞。”
  洛明明别开眼不去看他的哀伤,喜欢上一个人,那是他的事。
  “这是自小在热闹环境长大的你,不曾体会过的感受。可我习惯,也麻木了你说得对,我是少爷脾气,总要人让我三分。你觉得我对你,也是这样吗?”
  转头看着本来是明亮光彩的眼眸,突地变得黯然无光,洛明明突然心口一窒。“你是个人,不是货品,有喜有怒。自小到大,我都是活在人家阿谀奉承的假话当中。这辈子,我假话听得够多了,所以没有必要再多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作戏!”她竞把他想得这样不堪,认为他的感情全是任性至极的儿戏。在她眼里,他真的如此没有担当吗?
  直到这时,凤怀沙才清楚自己有多认真!在她无法被自己拥有以后!
  “算了,你就当作我得不到,所以才忌妒得快要发疯吧。”凤怀沙嘲笑自己,然后狼狈得落荒而逃。他这辈子,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远远的定更声传来,初更已到,晚风有些凉,将嘹亮的锣声传得更悠远。华贵的马车慢慢地驶在大街上,夜里的街坊显得萧条,少了白日的热闹。“少爷,您真的不回府里吗?”坐在马车里,春生很小心地问。
  “这几个月要进新的香料,忙得很,难道你没眼睛?”凤怀沙说得很直白,简直不给春生面子。
  “已经有一句没回府了,小的回去替您拿换洗衣物,老夫人也在追问铺予里到底有多忙,让您这么久都不能回家。”
  凤怀沙冷冷地瞅着他,春生当下便噤口不语,怕再多说些什么,会被人千刀万剐。“你知道的,我不想回去了。”凤怀沙尽量让自己忙,哪怕忙得昏天暗地,他也甘之如饴。
  “是因为明明姑娘……”纵然他已经打定好主意不愿再多讲,可见凤怀沙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是于心不忍。“不见她,少爷心头真的好过吗?”
  凤怀沙的目光飘向窗外,沿途街市的风光已不在他眼中。“我找不到别的法子了。”如果逃到天涯海角就能忘记她,他一定会逃!到一个再也见不到她,也不会看见自己真心的地方。
  “我从来没有这么……看重一个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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