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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夫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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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躺在他榻上的人,也令他看了感到晕眩。可能是窗外的月色迤进房内,连带得将她照耀得有些迷人。
弯下身,凤怀沙细细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儿。圆圆的脸、弯弯的眉,小唇红得只有一抹艳,什么都造得小小巧巧的,细腻得似是不堪一折的小花。
伸出手,粗糙的指头摩挲著她的唇,那样轻软的触感,将他心底深处的一种渴望给引出来。让他不自觉地,还想要更多、更多……
俯下身,在心底火花跳窜的那一刹那,同时吻上她的唇,遗留在指尖柔软滑腻的感触,此刻被印在自己的唇瓣上。
凤怀沙的吻,又轻又柔,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得很好,可是,他却沉迷了。不明所以的情愫盘踞在他心头,凤怀沙加重这个吻的力道,有些很深沉的欲念被这个吻给掀开来,他的眼神里,有了赤裸裸的火光。
洛明明嘤咛了声,睁开了迷蒙的大眼,那浅浅的光彩撞进凤怀沙的心窝,火烧般地蔓延开来。
她只顾著笑,神志早因为大敲周公的门而发沉,可那朵笑,却极尽媚惑。眯起眼,凤怀沙重重地咬了她的唇……而后,缓缓退开身来。
打著呵欠,春生捧著一盆热水进主子屋里。
哎呀!做人家手下的,尤其是为仆,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狗命可享福,春生是相当清楚,不过跟在凤家少东底下,他也没多苦,顶多忍受自家主子那喜怒无常的无赖性子……不不不,其实他家主子心性不错,只是做人跋扈了些。
“呃?”方踏入房内,春生看著床榻上背对自己的身影,那光洁藕白的裸背实在是有够销魂的。“走……走错房了?”
他定眼一瞧,不对!这是少爷的房啊。再细看几眼,春生忍不住倒抽几口气,他家少爷真把洛明明给吃下肚了?
“我的老天啊!”端著水盆,春生的表情忽喜忽笑,又一脸暧昧三八的模样。“真的是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啊。”
瞧瞧那模样,他家主子铁定是将人给折腾得一夜未眠啊!前晚吐得乱七八糟,狂拉得不成人形,夜里怎么就转为狂蜂浪蝶了。
哎,男人总是这样子的嘛!春生心底不干不净的想法,从嘴角泄漏出来,那抹笑实在猥琐难看。
“你是有什么毛病?”
房里,冷冷地响起声响,而这嗓声,冷得春生永远都会记得。
“少爷。”
凤怀沙坐在椅上,一脸阴沉。“你心底刚刚在想什么?”那副邪恶的嘴脸,摆明就是想了些什么。
“没没没,小的啥也没想。”他的眼光直直地盯往前头,压根不敢往旁边看。不知何时,凤怀沙飘到春生身后,冷冷地问:“好看吗?”
“嗯,风光是不错。”
“再看,就把你的眼给挖出来!”他恶狠狠地说,让春生赶紧以手覆眼,接著说道:“小的什么也没看见。”
凤怀沙哼声气,挡在春生的面前,遮去洛明明泰半的好风光。这女人睡相实在有够差,那腿、那胳膊,全都滑出被子来,春光一览无遗。
哼,在一个男人的床上能睡得这么甜,也算是她会挑人,晓得他凤怀沙是个正人君子。
凤怀沙压根儿忘了昨夜的唐突,甚至还对自己本身的定性沾沾自喜。
“明明……快点起床!”见她睡得像头猪,沉得像是雷打下来都唤不醒。“少爷,您就让明明姑娘多睡些嘛,昨晚她一定很操劳……”春生的话自后头飘来,还带著几声欠揍的笑语。
“你是欠扁是不是?昨晚她都霸著我这张床!”是他整夜比较劳累好不好!凤怀沙的吼声吵醒了洛明明,她慢条斯理地爬起床,两眼蒙眬。
“早。”一大早的,这两个人在吵什么?
“呃……”春生傻不愣登地瞪著方清醒的洛明明,那缕淡紫色的罩纱滑落她的臂膀,藕色的肌肤白似雪……他本能地咽下一口气。
就在春生吞下那一息之际,身旁的手刀兜头劈来,狠狠地劈在他的额心之上,让他差点没有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到旁边去。”这家伙想要趁机占便宜也不是这种占法,凤怀沙弯下身,将被子盖在洛明明的身上。
他的欺近,让本来睡得有些迷糊的洛明明,蓦地一道影儿闪进脑海,她瞠大眼看著凤怀沙的唇,然后满脸通红。
昨夜,她是不是做春梦了?
“怎么了?”她的古怪,让凤怀沙见了感到奇怪。
“没没没……”洛明明退往床铺里,拉开两人的距离。“你怎么在我房里?”凤怀沙瞪她一眼。“你给我眼睛睁大点,你看你占的是谁的位置?”
定眼一瞧,洛明明顿时两颊烧红,七手八脚地爬下床,紧张之际,还被自个儿的衣带绊了手脚,整个人直栽往地上。
好在凤怀沙眼明手快,弯下身捞住她,吓得洛明明倒抽一气,以为要一头撞死在地。
“你紧张什么?”将人带回床边,洛明明跌进他怀里,抬头回望,对上凤怀沙那副墨黑的瞳眼。
“我、我怎么会爬上你的床?”她该不会是突然脑子扭了,对他行了什么不道德之事吧?
“嗯……”凤怀沙顿了一会儿,让洛明明脸色铁青了好一阵子。“是我抱你上床的,夜里地板凉。”虽然他俩老吵嘴,但他也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的解释,让她很明显地松口气。
“可是……”他这话又说到一半,她的头皮悚立起来,背脊发麻。
“我没对你做什么不道德之事吧?”昨晚那个梦好真,吓得她一早见到他就感到古怪。
凤怀沙挑高眉,笑著问:“你想对我做什么……‘不道德之事’?”
“没有,我是说……咳……”洛明明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春梦,清晰得像是被刻在心底,让她分不清是虚是实。“你好些了?”
“比起昨晚,好上千百倍了。”
“不恶心了?”
“还是有些头晕。”不过也好很多了,凤怀沙深感万幸。
“那你赶紧躺躺。”洛明明伸手将他按回床上,却被他一手拉住。
凤怀沙看著她,然后缓缓开口。“我肚子饿了……”
第2章(2)
京城的大街,总是热闹非凡。
无论是杂耍还是说书,各类贩夫走卒都齐聚在往朱雀大街之上。
此街一路到底是通往皇城的入口,而身处在天子脚下,说实在些就是白银集散地,生意可说做得红红火火,钱潮滚滚。
凤怀沙坐在马车里,看著街上人来人往,那目光慵懒闲散得有些迷人。
他按例巡完城里几间店铺,适巧经过几个卖女人家饰品的小铺子,遂踢了在旁打盹的春生。
春生迷迷糊糊地醒来,见到主子朝自己努了努下巴。
“少爷,您要下车?”他撩开马车的帘子,还没到凤府呢。
“怀疑啊。”这家伙越来越散漫,简直没半点规矩了。
这时,春生才敲敲车窗,暗示车夫停下马,赶紧跳下车去搬来小凳,伺候凤怀沙下车。
“叫车夫先行回府。”
“少爷,这里离凤府有段距离呢。”春生真不愿,他在马车上打盹挺舒服的。“咱就走回去。”他这样说完,随即春生的脸又绿了。“让你日子过得太悠哉了是不?这两条腿要是没用,回头我差人将它们给打断,你就一辈子有车坐了!”“哎唷喂呀,小的是怕少爷累。”
“狗腿。”凤怀沙哼声气,迈开脚步欲踩进前头的店铺,又被春生给拦下来。“少爷,您要逛的铺子在隔壁,这是女人家的小玩艺儿,别走错啊。”
凤怀沙险些一巴掌要挥过去,这家伙真是不识时务。
“我就是要进去!”他吼著,俊颜微微的薄红,颇为气恼地踩进去。
他从没有进过女人家的店铺,而春生这呆小子又在那边鬼吼鬼叫的,让凤怀沙这个脸皮比女人家还薄的汉子,还没进门就因为慌张,险些一头撞上人家的门框。“少爷,小心点。”若不是春生及时拉一把,只怕凤怀沙这高头大马的体格,会将人家铺子的门面给撞坏。
“闭嘴!多事。”凤怀沙恼羞成怒,甩开春生,力图镇定。
春生亦步亦趋地尾随在后头。“是不是要给明明姑娘挑东西?”话说完,他还偷偷地笑了几声。
“啰唆。”凤怀沙瞪眼,知道他跟洛明明是站在同一边,真是吃里扒外的狗小子。
两个格格不入的大男人,进了一室盈满香气的店铺,那香腻浓郁的气味,薰得凤怀沙觉得有些呛,浑身不怎么对劲儿。
“这味儿浓得太过分了。”凤怀沙掩鼻,闻不惯这胭脂水粉味儿。
“明明姑娘身上也有啊。”
这对闻惯天下各式香料,甚至靠鼻子吃饭的凤怀沙而言,太过敏感且刺激。“她身上才没有这么低廉的气味。”凤怀沙一点儿也不认同,洛明明的味道他不是没闻过,清新甜蜜得让人难忘……咳,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即使凤怀沙是铺子里的生面孔,老板还是很快就认出他来。
“原来是凤家少东呀。”
女人笑盈盈地踩著轻快的步子上前,身上的胭脂水粉味更浓烈,让凤怀沙不由得想要退几步,若不是春生在后头顶著,他就要站不住脚了。
“今儿个真是稀客,要买什么?”
“我只是瞧瞧。”凤怀沙不著痕迹地跃过去,与老板伸来的手错身而过。“老板店里有什么新奇的,可否为凤某介绍?”
“凤少东要赠礼的,是个怎样的对象呢?”
“嗯……是个勉强算可爱的女人。”
少爷何时觉得洛明明可爱呢?到底是什么时候?是昨晚两人干柴烈火时?还是在每日的吵嘴时分,抑或是更早之前呢?
春生抖了两下,瞄了眼走在前头的凤怀沙,一直想不起来两人是何时开始走得近的。就连少爷买给洛明明的簪子也没交给自个儿,接过后就一迳地塞往袖口里,看来是想要亲自送给她了。
大街上,人群比肩接踵,市井之味尽现无遗。
“看什么?”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凤怀沙朝后头瞟了他一眼。
“没,觉得少爷背影风姿迷人,真是令小的……”
“狗腿!”
春生摸摸鼻子,不再多说话,免得多说多错,小心地在少爷屁股后头跟著。“你觉得洛明明要是收到这簪子,会喜欢吗?”
“明明姑娘的个性您也清楚,她这人就是直肠子。”
这句话,戳在凤怀沙的心窝底,还真是淌下不少血。
“的确,喜欢、不喜欢都会表现在脸上。”瞧她与自己对杠起来那模样有多蛮横,就晓得她也不是颗软柿子。所以,凤怀沙特别喜欢逗著她玩。
就因为他是凤家少东的身分,自己身边的人,无一不敬畏著他。他不必多说什么,大家就会让他好几分,这种被刻意疏远的感觉,他过得有些无趣了。
自从洛明明来了以后,凤家热闹不少,从前那些被刻意分割出的疏离,好像在她来了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家上下,无论老的幼的都爱与她亲近。渐渐地,不依赖的也依赖,不喜欢的也变喜欢,就连他老娘也爱上洛明明的手艺,非吃她做的菜不可。
自从她来了这个家以后,他就忍不住去细察,毕竟她是个外人,自己再放心,也不会任由个外人搁在家里却什么也没留意。
也因为如此,凤怀沙便越察越详细,什么鸡毛蒜皮的,只要关于洛明明的事,他都能耳闻个几件。
他忘了是谁说过,人的心,就像是没底的洞,越放进心底,也就显得越小心。直到现在,他的小心,渐渐成了关心。
逛著街,凤怀沙的脚步偶尔逗留,停下的摊子净是女人家用的、点妆的。喜欢的,他就带个几件;不喜欢,也会把玩、注意,因为洛明明的个性,也是个爱尝鲜的女人。
走到后来,春生手里大包小包提著、背著,累到他哎声穷叫,终于见到“露明酒楼”,凤怀沙才转了脚跟进楼里歇腿。
“凤少东,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脚步才刚跨进露明酒楼,小跑堂立刻通知掌楼的洛祥,几个人风风光光地把凤怀沙给迎进门。
“洛老板,最近生意好吗?”凤怀沙扬扬眉,这酒楼的生意还挺不错的。洛祥的胖脸挤出谄媚的笑,领著他上二楼的雅座。“托少东的福,还过得去,不过就是……”
瞧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凤怀沙并没有马上戳破,但也不答腔,因为他清楚洛祥要说什么。
“我家那丫头……”
“凤家没有亏待明明姑娘,洛老板大可放心。”登上雅座,桌上立刻端来新沏的铁观音,香味四溢。
“哎,凤府家大业大,能进府里做事是咱洛家烧了好香,明明在那儿老汉自是安心,只是……”
“洛老板但说无妨。”凤怀沙端起茶碗,扑鼻而来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这气味清新甘甜得舒爽。
“老汉也就直说了,最近露明酒楼的生意,不比往常了。”
“老板这意思,是要明明回来帮几天的忙?”尝了一口,凤怀沙沉浸在茶香的香醇之中。
“欸……”洛祥搓著双手,不知道心底的话该提还是不该提。
“回来帮忙,只要明明肯,我没理由拦住她,她到底也是洛老板的女儿。”凤怀沙笑著说,一派闲适。
“可凤少东,老汉在想……”
“我答应让洛明明回来帮几天忙,其余的,洛老板一概不必想。”
“咱明明不是卖给凤府,您这话说得也太……”
“凤府当初已和露明酒楼说好,洛明明入府内掌厨半年,如今才过两个多月,难道老板想要毁约?”凤怀沙搁下茶碗,锐利的目光一瞟。“咱们可是有签过合同的,押了三人的手印,您可否还记得?”
“老汉都清楚。”洛祥摸摸鼻子,声量小了些。
“老板也晓得,咱们从商的讲得就是信誉,连这点规矩都要坏去,还拿什么做事,您老说对不?”凤怀沙说得不轻不重,实则严厉。
洛祥的沉默,让凤怀沙心里有些底,不过倒也给他台阶下,没有拆他老人家台的意思。
“我知道您老想明明。这样好了,我就放她几天假,陪陪您,也照料露明酒楼的生意,不过三天之后您就该放人,可千万别耽搁她的归期,咱凤府可是依赖她依赖得紧。”
凤怀沙的话说得又直又白,说得让洛祥满肚子的话全给吞下肚,一时之间,他还真是回不过神。
“是是是,全凭凤少东作主。”
几杯茶之后,凤怀沙便离开露明酒楼,走时他的目光还多停留在酒楼里,踏上街后,才放慢脚步让春生跟紧。
“回去之后,派几个人盯著酒楼里的生意,每日来客多少、进货几次,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向我通报。”
“少爷,这是……”春生不懂他们那些迂回的心思。
“你刚才也看到了,露明酒楼哪叫生意差?”里头高朋满座,就连这种非用膳的时辰也有人进门饮茶吃糕的,洛祥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跟其他楼子比起来,人是挺多的。”
“当初跟凤府打合同时春风满面,不过两个月而已,见到我却欲言又止,他拿这种鬼理由来开口,是当我傻还是嫌我不精?”
好歹,他也掌了凤家不少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洛祥那种老油条,一双眼在飘,凤怀沙就明白他肚里想的是什么。
“你信不信,洛明明三天后回不了咱凤府。”凤怀沙扬高眉,说得很是轻快。“啊?那少爷还要放人走?”春生迷糊了。
“我就是要让洛明明回去。”
第3章(1)
三日后的傍晚,凤怀沙亲自至露明酒楼要人。
很显然的,洛祥失信了,已经到了约定时辰,洛明明始终没有踏上凤府的门。“少爷,您明晓得洛家不放人,还让明明姑娘回去。”春生不懂,这摆明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下可好啦,晌午时老总管亲自到酒楼接人,听说还被人给“请”了回去,不管凤府好说歹说,露明酒楼就是耍赖,压根儿没把先前约定的事搁进心底边儿。直到天色渐暗,凤怀沙自外头洽商回来,知道了洛明明并没有回凤府,又匆匆地坐上马车到露明酒楼来。
就如同凤怀沙先前所揣想的,露明酒楼这几个月并没有洛祥说的生意下滑、经营惨澹,仍旧是一如从前,并未有太多改变。
说的理由都是假的,要回洛明明才是真的。
“我若不让她回去,洛祥也会捎信来府里,信里要是加油添醋说了什么,洛明明最好会铁石心肠的置之不理。”说不准,两人还会大吵一架,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变成冷血无情之人。
“可现在,明明姑娘她人都……”
“我让她回去,是要让她亲眼看看自己老父亲说的假话。”他可没忘,洛明明这女人性子也挺耿直的。“你也知道的,我放她假回去,那女人可欢喜得很。”“会不会是少爷刚好送了明明姑娘礼物,她还满喜欢你赠的簪子,是吗?”如果她那么好打发,凤怀沙也会轻松许多,很可惜她没有这么好说话。
“我不过是借花献佛,你当真她会为了个小玩艺儿就没戒心了?”想必是加上他先前因她无端饱受皮肉之苦,心底歉疚得很。
“欸,少爷!您也别把明明姑娘瞧得多有心机,我见她人倒是挺单纯,没您想得那么迂回。”
凤怀沙瞪了他一眼,她当然是对他们没什么心眼,可自己与她是结怨在先,光瞧她讲没几句话两人就要吵起来,他会这样想一点儿也不奇怪。
很快的,在凤怀沙一脚踏进露明酒楼时,招呼人的小跑堂眼尖地认出人来。“凤少东好!用膳吗,还是找咱老板的?”
“没,我找你们酒楼掌勺的。”
“您说明明姐啊,她在厨房忙著呢,要不小的给您安排上二楼的雅座,等傍晚用膳的客人少些,再请她出来。”
“她晌午就应该要回到凤府了。”凤怀沙冷冷地说,这狗小子显然是弄不清状况。“我现在就要看到人。”
“还不快去?在那边磨磨蹭蹭的,要惹毛我家少爷吗?你好狗胆呀!”春生开骂,这愣不登的傻子还杵著,他家少爷就要变脸了!
直到洛祥再度出现,凤怀沙的硬脾气也随之而来,他脸面一板,没有给他老人家好脸色看。
“没想到是少东亲自来接我家明明。”
“这难道不是你的主意?”凤怀沙反问,有些讥笑。“洛明明真是不得了,还得要我亲自上门,洛老板才肯还?”
“饕客们知道这三天明明回来了,难得肯回笼,所以也就忙了些,暂时抽不开身。”洛祥笑著,把那双眼笑弯了。“明明还说,若少东来了,就到包厢内等候。晚些忙完,就会随少东一块回凤府。”
“敢情是要在我面前摆架子?”他猜想,这些话应当是出自洛祥,并非洛明明所交代。
她这女人,最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对象是他。
“好,我就等。”
洛祥眼里的目光一闪,有些不信自己听到的。不过,他很快就掩去不自在的神态,将凤怀沙领上二楼了。
“你来做什么?”
直到他再看见洛明明,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的事了。
“接你回凤府。”凤怀沙喝著茶,没想过自己如此沉著。
“我不是跟老总管说过,晚上我会自己回去吗?他没有对你说?”竟然连他都亲自上露明酒楼来,洛明明有点不可置信。
他这男人一向没有什么耐性,等了这么久,恐怕春生不知倒了多少楣。
凤怀沙挑了眉,瞟了眼酒楼下的栏柜里,洛祥正在清算今晚的帐目。
很显然地,有人阳奉阴违了。
搁下茶碗,他盯著她满脸薄汗,几绺细发黏贴在双颊上,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好看。“在这里,你还挺辛苦的。”
“等多久了?”洛明明又问,见整盘的瓜子壳,他到底是何时来的?
“傍晚就到了。”
他的话,让洛明明朝楼下望了望,竟也没有说什么话。
“洛祥是故意的。”凤怀沙叼了瓜子问她:“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洛明明笑出声来,难得他没有发脾气。“今晚的菜怎样,露明酒楼的菜有进步吧?”
想当初他俩会结识,还是因为酒楼里的菜他不喜欢呢,像个无赖般闹事,让掌勺的她亲自赔罪,结果两人说没几句话就吵开了。
他嫌楼子里的菜没一样可以入口,当时洛明明还真以为自己厨艺退步,没想到是他少爷嘴巴刁,食肉不食菜,露明酒楼素以鲜菜入膳,自然让他火冒三丈。不过因缘际会之下,凤府的老夫人没多久也到露明酒楼用膳,她老人家对于洛明明的手艺惊为天人。恰巧府里欠个厨子,便极力邀请洛明明入府掌厨。
起初洛明明没答应,是经过凤老夫人极力游说,还说起自家就是经营香料的商家,有些希罕的香料可以特别给酒楼算便宜些。
一切就是如此凑巧,正好洛明明结识了几个胡人血统的姑娘,自此迷上胡菜,可惜城里的香料普遍都卖得贵,这个好消息无疑是让她点头同意的主因。
就在她将所有都想得很美妙的情况下,隔日来露明酒楼打合同的,竟然就是前几天登门的无赖,让洛明明脸都绿了。
至于凤怀沙究竟是怎么答应的,洛明明始终不得而知。不过这少爷脾气虽坏,倒也算孝顺,所以应当是不敢忤逆娘亲的话,硬著头皮上酒楼打合同的。
凤怀沙指著桌面上的瓜子壳。“我还没吃。”
“你怎不……”
“你知道我不吃菜的。”凤怀沙起身,暗地踢了小仆一脚,一旁打盹的春生赶紧迷迷糊糊地跟著起身。“露明酒楼里,哪盘膳食不入菜?”
“你真的没药救。”这恶习,看来到死是改不了了。
“这是我的坚持。”凤怀沙扬著笑,不怎在意。
“回去我给你烧几样菜。”他少爷真是好命,还要她回去辛苦一番。
“算你有良心。”
凤怀沙先行,洛明明跟在后头,和春生三人下了楼。离去前,凤怀沙朝洛祥挥了手,算是打过招呼,就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倚在车窗边,凤怀沙慵懒地看著街景。夜已晚,不过路上仍旧有三三两两的百姓,享受著夜晚的闲散时光。
“这三天回去,心情好些了吧。”
“嗯。”洛明明懒懒地应,没有多说话。
凤怀沙的目光从外头调向她,见她两眼有些黯淡,像是独自在思索什么事。“还是这三天让你想起了凤府的好?”他问得轻佻,挂在脸上的笑也很轻浮。“安逸的日子,总是比较开心嘛。”
洛明明看了他一眼,便沉默地什么话也不多说了。
有问题!凤怀沙踢了春生一脚,要他示意马夫停车。
马车方停,他便拉起洛明明,将人一把给拽下车,却指著也要跟下来的春生鼻头说:“你,回去!”
“欸,少爷!您这什么意思?”
“叫你回去就回去,不愿意就永远不必回去了。”凤怀沙把话说完,就拖著洛明明向前走。被抛在后头的春生,只能摸著鼻子、按著肚皮,扁著嘴巴打道回府。“你就是少爷脾气,做什么都要顺著你的意。”洛明明瞧他待春生那寡情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替他抱屈。
凤怀沙松开手,转向她。“如果春生在场,有些话你不见得肯说吧?”
洛明明一顿,静静地看著这个每次都让自己气个半死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心细如发的时候。
“回家这一趟,你并不开心,对吗?”
洛明明肩一耸,勉强绽出笑。“不会呀,见到爹爹还满高兴的啊。”
“是吗,就当做我看走眼。”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没有看见洛明明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
第3章(2)
走了半晌,身后却没有传来应有的脚步声,凤怀沙回过身见她还杵在原地,又回头将她给拉著走。
“你发什么愣,不说又没人逼你,拿什么翘?”他叨叨絮絮的,安慰人的事他很不拿手。
洛明明不知怎地,心里头发暖,这家伙笨拙得一点儿也不像个掌握凤府泰半生意的少东,此刻倒像个傻不愣登的呆鹅。
对于女人,他真是笨拙。洛明明不禁这样想著。就连前几天赠她簪子,也是偷偷摸摸的潜入她房里才让她发现,但他竟然抵死不愿意承认。
“哎呀,总算是找到了。”凤怀沙指著前头不远处的街角,有个点著灯笼的小面摊。“没收摊,我真是走运。”
他拉著她快步走向摊子,正好赶上老板煮的最后一碗面,拉著小凳就打算在街边吃面。
“这里的鲜肉馄饨面很好吃。”凤怀沙举起手,朝老板比出两碗面,对方吆喝了声,赶紧下面。
“你常来吃?”洛明明意外,他一个大少爷,竟也会喜欢这种平民小吃。“好香。”
面摊飘来阵阵香气,让洛明明也饿了起来,不禁引颈期盼他大力赞扬的汤面。“偶尔晚归,会和春生在这里用。”他这人对吃一向很讲究,但不表示一切都要最好、最顶级,食材的鲜美以及原味,才是凤怀沙最在意的事。“久了,也就戒不掉了。”
面摊老板端了两碗面来,还赠了一碟小菜。“没想到凤少东也会带姑娘家来我这个破摊子吃面,俺的卤豆腐干就剩几块,请可爱的姑娘吃。”
“谢老板。”洛明明甜甜地笑,模样讨喜得紧。
“趁热吃,凉了就走味了。”凤怀沙递给她双筷子,自己稀里呼噜的吃起来。“啊,你那碗面里没有青菜。”真是的,就连到外头他也这样计较。
“你瞧,就连面摊老板都比你贴心。”
洛明明瞪眼,忍不住说道:“东嫌西嫌,反正你再嫌我的机会也不多了。”面吃到一半,凤怀沙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她吃了一口,热呼呼的滋味真是暖人心头。“这馄饨好大一颗啊。”
“洛祥是不是要毁约?”凤怀沙看著她,心底不由得冒出火。“我们可是押了合同,你们要是毁约,我就上官府告露明酒楼去。”
“我又没有这么说,不分青红皂白就说要告露明酒楼,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毁约?”
讲没几句话,两人又针锋相对。
凤怀沙没有答腔,闷著头吃面。她对谁都可以好说话,只是一旦面对他,就是凶恶婆娘的脸面。
两人沉默了半晌,凤怀沙才又开口。
“你的事,我不想管,只要照著合同上签的约走,咱们就能好来好往。”“也是,反正半年很快,已经都过了两个月了。”
她的话,像是迫不及待要离开凤府,难道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她一点儿也没发现府里所有人对她的依赖?
“在凤府的日子,你是数著指头过的吗?直想著半年后的离去。”原来她就是这样想的。“我都不知道。”
洛明明低著头,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驳,心底有股发酸的情绪在蔓延,像涟漪般地扩大开来。
有些事她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也说不出口。既然于事无补,不如就别开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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