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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旧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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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草说的尽是肺腑之言。此时我已明白,重要的不是事实,而是如何拟定事实对夫人有利。为了重新拟定已有的事实,不惜眼睁睁看着董兰香中伤无辜,不惜离间我和若柏的伉俪深情。
  想到这里,我拿袖子擦了泪水,起身拜谢春草:“春草姐姐,问雪已是戴罪之身,多谢你来此地开导。我知道,他们都想让我死,可是我偏偏要好好活着。”
  “少奶奶,您想通了就好,您要好好活着,就算不为您自己个儿,也得为腹中的孩子。我这会子是偷偷过来的,待会儿夫人见我不在左右又得生气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我点头应着,起身送走了春草,自己在屋内枯坐。
  没有了昔日的欢声笑语,整个小院忽然安静的可怕,我环抱住自己的双肩,不知如何抵挡一个人的孤寂。
  “吃饭了。”门口出现一个婆子,她将手里端的一碗剩饭重重放在桌上,嘴里嘀咕着:“这样的人,还劳烦我给你送饭。”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饭,顿时食欲全无,那是饭吗?暗灰色的大瓷碗边上尽是污迹,发黑的米粒也不知是郭府那一年的剩饭,黄色的菜叶子仿佛是被翻炒过很多遍软塌塌的跟米粒混在一起。
  “怎么,你瞧不上眼这些饭菜,不想吃是吧?我可告诉你,不吃拉倒,反正一天就这一顿,你爱吃不吃!”那婆子说完,抬脚走了。
  捧起那饭碗,阵阵恶臭扑鼻而来,我的肠胃不由得翻江倒海起来,这饭居然是馊的。这些下人,自己一辈子劳碌无为被主子践踏,一旦遇上落难之人便要百般折辱,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他们日积月累所受的苦痛。罢了,罢了,不吃等着饿死吗?我闭了眼使劲扒拉着碗里的饭……
  约莫半个时辰,我终于吃完了这顿难以下咽的饭。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夕阳将那花草树木的影子拖的瘦长瘦长的,外出觅食的鸟儿双双归巢,两两并肩挤在树上诉说这一天的辛劳。
  我拿了娘做的小肚兜抚摸着上面的针脚,心里想着:儿啊,但愿你能吃惯郭府的残羹冷炙,安安生生的出世。
  忽然,我的肚子开始痛,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我慌了,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捂着肚子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奈何肚子越来越痛,我全身无力,从凳子上滑落了下来紧紧将自己抱成一团。
  屋外残阳如血,屋内我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有人有意加害我,在饭菜里加了药?还是连日来心情低落,影响了胎儿?我吸一口冷气喊道:“来人哪,来人哪,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奈何这小院本是因为偏僻幽静,若柏当时才选了它。现在就算我喊破喉咙也未必有人听得到,就算有人听见了,以我现在的戴罪之身,也根本没有谁愿意施救。

  ☆、形同陌路夫妻缘 感天谢地主子情

  就在我痛的精疲力尽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时,若柏一身白衣出现在门口。
  “问雪,你怎么了?”若柏几步跨进门来,扶起我关切的问道。
  此刻,不管是谁出现我都不会放过求生的机会,哪怕他是恨我至极的若柏。我含了泪乞求着:“若柏,求你,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肚子痛。”
  若柏安置我在床上躺了,自己抽身就走,我拉住他的手道:“求你,不要抛下我,救救我的孩子。”
  若柏不理我,抽了手急匆匆出门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绝望的闭上眼睛,难道这就是我深爱的若柏?难道这就是世人口中的夫妻情深?此刻,我和孩子危在旦夕,举手之劳,他却不愿为之。夫妻之情凉薄如水,更何况我腹中是他的孩子。
  我咬了嘴唇忍住剧痛,摸索着下床,想挣扎着为自己倒一杯热茶,或许喝口热茶,肚子就不会那么痛了。可是,茶壶却比我的嘴巴还要干涸。我只能扶着墙又回床上躺了。
  罢了,若是我命里该遭此劫难,拼命挣扎终究也是逃不过的。如此想来,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此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若柏率先跑了进来。
  “郭若柏,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怒斥若柏。
  若柏不说话也不生气,坐在床边用衣袖帮我擦拭着额头的汗珠。须臾,一个婆子领着大夫进来了。
  “大夫,你快看看。”若柏起身迎接大夫,忘了拉上床帏。
  随行的婆子挪过来一把凳子,大夫在床边坐了,捋着胡子问我道:“今天可有吃东西?”
  我点头道:“吃了。”
  “莫不是吃的东西有问题?还是董兰香指使人在饭菜里放了什么虎狼之药?”若柏胡乱猜测着追问。
  大夫把了脉,看了我的脸色,摇头道:“并非是吃了虎狼之药,倒像是吃了发馊的东西,此刻有食物中毒之象。”
  “那怎么办?大夫,她身怀六甲,身子千万是亏不得的。劳烦你快快医治吧。”若柏一副心疼我的样子,我看在眼里,却没有丝毫感激之情,若他真心救我,刚才就不会抛下我不管。
  “无妨,先含了这草,可以止痛。待我再开几幅药,煎好服下就好了。”大夫说着递给我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草块,然后去旁边的桌子上开了药方,起身告辞了。
  我将那草块含在嘴里,清凉无比,痛也慢慢止住了。
  若柏遣了那婆子去抓药,自己在床边坐了,抚着我的头发语气温柔道:“你今日吃了什么东西?”
  “我吃了什么?我能吃什么?”我怒气冲冲的推开若柏的手,反问道。
  “难道是厨房给你的饭菜有问题?”
  我闭了眼睛不说话。
  若柏喃喃自语:“我倒杯水你喝点吧,疼了这么长时间,嘴唇都发白了,喝杯热水兴许会好点。”说着去桌边抓起茶壶就倒,摇晃了几下却没有一滴水流出。
  “不用倒了,我这屋里没有热水。”我不冷不热的说道。
  若柏放下手里的茶碗,扫了一眼桌上的大瓷碗问我:“这桌上的大瓷碗是你吃饭用的吗?”
  我冷笑道:“这屋里除了我,还有谁?想你郭大公子也不像是用这种碗吃饭的人吧!”
  若柏抬手摔了那碗,怒道:“这些下人,平日里一个个瞧着低眉顺眼的,却想不到心肠狠毒至此。且不说这碗有多脏,就是这碗里剩余的一点残汤剩饭也都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儿。我非惩罚他们不可。”
  “罢了,我不过是一个戴罪之人,能吃上这些已经不错了,你也不必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去惩罚那些下人,树敌太多,只怕我会死的更难看。我也不想看你惺惺作态,在我面前装好人!这会子我不痛了,你回去吧!”
  “白问雪,你何故撵我?我如何惺惺作态了?”若柏被我激怒了,梗着脖子问我。
  “你想过救我吗?若你真心救我,为何刚才要丢下我不管?”
  “白问雪,你傻吗?这小院偏僻,我若不出去叫人找大夫来,谁能听见你我的呼救声?”
  听若柏这般说,我才醒悟过来,脸上有些许愧疚,放低了声音道:“刚才疼痛难忍,神智不清,倒是冤枉你了。”
  “白问雪,我知道你跟马彪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但你也不必因此就百般嫌弃我吧?我对你的心苍天可鉴,可你是怎么对我的?”若柏沉下脸来,字字如刺,刺痛着我的心。
  我缄口不语,有些事情不是想解释就能解释清楚的。
  若柏见我不说话,有点失望:“你解释啊,你说你是冤枉的,你说啊!”
  我泪水涟涟,抬首反问若柏:“我解释的时候,你听了吗?董兰香在众人面前取笑我的时候,你阻止了吗?在你心里,早就认定了府内的传言,何苦此刻又来听我解释!”
  若柏愣在那里,长叹一声:“我知道你无心与我,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若你现在还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就当我对你这些日子一直相陪的谢意。”
  “絮儿还好吗?”此刻我最挂念的是大半年来常伴左右的絮儿。
  “娘指派了她去伺候董兰香。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若柏,请你求夫人还絮儿一个自由身吧,她在郭府呆着迟早会被董兰香打死的,求你们放她走吧!”我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握住顶在额头求若柏道。
  “这就是你的夙愿?难道你不求我放了你,好去跟马彪会面?”若柏讥讽我道。
  “我知道,求你们放我出府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愿意,夫人和元帅也必定不会同意。只要你放了絮儿,你我夫妻此生再无相欠,你也可以安心和董兰香好好过日子了。”
  抓药的婆子回来了,若柏接了药,吩咐那婆子:“你去董姨娘那里唤了絮儿过来。”
  婆子领了命,匆匆去了。
  我和若柏对望着,一句话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絮儿怯怯进来了:“少爷,您唤我有事?”若柏冷冷瞅着她,不说话。
  我伸了手招呼道:“絮儿,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絮儿走近见我面色不好,急忙问道:“少奶奶,你没事吧?脸色蜡黄蜡黄的。”
  我勉强笑了:“没事。你坐到我身边来。”说着,伸手去拉她的胳膊。这时,我才注意到,她露在袖子外面的小胳膊上全是淤青。
  “絮儿,你胳膊怎么回事?谁把你伤成了这样?”我大惊失色。
  絮儿慌忙缩回手去,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胳膊上的伤,不说话,只一味的掉眼泪。
  若柏过来厉声问道:“难道又是董兰香所为?”
  絮儿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絮儿,我已经求了少爷,这几日就让你出府,也还了你的自由之身。”我知道絮儿不说,必是有所顾忌,也不便再追问。
  絮儿闻声,哭道:“少奶奶,留絮儿在身边照顾您吧。现在是您最需要人手的时候,絮儿不怕他们的,就算董姨娘的奶娘下手再重些,我也受得了。”
  我下床从自己的首饰盒子里拿出一些值钱的首饰,拿了身边的帕子包好递给她:“我身边也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这些首饰你拿出典当了,换些银子,离开这高墙大院好好过日子去吧。”
  絮儿接了首饰,扑通跪倒在地,泪涕并流道:“少奶奶,谢谢您。您不念前嫌,絮儿此生结草衔环,必报您的大恩大德。只是……”
  “怎么了?你还不满足吗?”若柏怒问絮儿。我猜度若柏对絮儿是又恨又谢。恨她没有做下人该有的节操,卖主求荣;谢她告密,才让我跟马彪传说中的丑事浮出了水面。
  “少爷,少奶奶,求你们也一起放了董姨娘那边的小子吴鑫吧。絮儿是个孤儿,出了府也是无依无靠的。絮儿早就把吴鑫当做这一辈子可以依托之人了,若没有他,絮儿自由了也难活命。”絮儿如捣蒜般连连磕头。
  我扶起絮儿,道:“如此说来,你的苦衷我也知晓了。董兰香必是拿他做要挟的,对吧?”
  絮儿点头。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就算我有心成全他们双宿双飞,也不敢贸然应了,只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若柏。
  若柏看了我一眼,长叹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美事一桩。只是,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出卖主子,我觉得也该是有些惩罚的。要不然这府里的丫头下人还不都翻了天了?不过这事我不想插手,都交与少奶奶做主吧。”若柏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絮儿过来环住我的臂膀,梨花带雨求道:“少奶奶……”
  “郭若柏,既然你将他们的生杀大权都交给我,那我决定了,放他们走吧!放他们一条生路,这算是我欠你的,日后我必还你恩情!”
  若柏见我说的这般无情,也沉了脸道:“莫说什么相欠不相欠的。自此之后,你我两无瓜葛。”说完,挥了袖子走了。

  ☆、雪中送炭真君子 绝处逢生遇恩人

  且说若柏拂袖而去不一会儿,一个倒三角模样的小子进得门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我虽不知他姓甚名谁,但瞧絮儿在边上脸颊绯红害羞的样子,也个七八分,这张着老鼠眼睛的小子必是吴鑫。
  “少奶奶,吴鑫感谢您的大恩大德……”那吴鑫爬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诚惶诚恐的神色里少了些真诚,多了些奉迎。
  絮儿过来道:“少奶奶,他就是絮儿说的吴鑫。”
  我抬手示意吴鑫起来说话,絮儿赶紧扶着吴鑫站起来,并关切的帮他整理袍子的下摆。
  “吴鑫,絮儿是我在郭府最贴心的丫头,此番出府,也是为了活命迫不得已。出府之后,我不在她身边,还望你好好照顾她。我的情况你也了解,现在也并非是郭府的少奶奶,手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这些首饰,你们拿出去典当了,好好过日子。”说完,我抬手取了絮儿之前搁在桌上的金银首饰,复又递给絮儿。
  吴鑫见絮儿手上的一大包金银首饰,眼睛死死盯着,不看我,强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道:“谢谢少奶奶成全小人和絮儿。”说完便从絮儿手里接过那一大包首饰,仔细掂量着。
  我见吴鑫此番神色,心里不大放心絮儿将自己的终身托付与他,拉着絮儿避开吴鑫耳语:“絮儿,我瞧这吴鑫不是你说的那般好,出府之后还是多留心眼儿为好。”
  絮儿却一副我多虑的样子道:“少奶奶,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吴鑫虽是下人,却也懂得深情厚谊,絮儿自负此身所托必是可靠之人。”
  见絮儿这般信任吴鑫的为人,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将他们拉到一起,黯然嘱咐:“自是如此,你们此刻就出府去吧。要不然恐夜长梦多,事有变故。”
  那吴鑫听我之言,怀里抱了那包收拾,手里拉了絮儿的衣袖抬脚就走。絮儿推开吴鑫的手,跑上前来抱住我,又是一番啼哭。我好不容易抚慰她止住了泪,这吴鑫强笑着拉了她的手道:“快走,少奶奶说的对,若是有变又要在这府里受苦了。”
  絮儿哭着一步三回头:“少奶奶,终究是絮儿害苦了您,可您对我却恩义并存,絮儿不会忘了您的。”
  我站在门口,看絮儿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黯然伤神在这府里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丫头走了……
  也不知在门口呆了多久,夕阳西下,周遭冷清凄凉。因还不习惯一个人呆着,微风吹动门口的树枝花草沙沙作响,心内惧怕,便早早的用厚厚的锦缎被子包了头,想要早早入睡,谁曾想心内越发的凄凉空旷,只好缩在被窝内装睡,约莫三更时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醒来,见桌上的药才想起,该找个药罐子熬药,又觉得该搭建一个简易的土灶,方便自己日后熬煮一些膳食,如此想着便动手做起来。
  虽说没有亲自搭建过灶台,但还隐约记得爹和福叔前些年搭建灶台的情形,便也和了泥,凭着记忆里的样子粗略的做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土灶。等我退去手上的泥巴,腆着肚子半躺在门口偏右刚成型的土灶旁边喘气时,已经临近中午时分了。
  一大早上没吃没喝,我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是送饭的婆子还没有来,我苦笑着喃喃自语:“今日怕是剩菜剩饭也没有了吧?”
  “少奶奶这是跟自己个儿说话呢?”我正为中午果腹之物发愁,却听得身后传来春草的声音,便挣扎着想要起来。
  春草赶紧上来搀我起来。
  回头看见她一只臂弯里挽着一个食盒,食盒里饭菜的香味儿飘了出来,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春草扶了我进屋,将食盒打开,取出三层所装食物,一一摆在桌上,笑道:“少奶奶想必也饿了,快坐了吃吧。”
  只见桌上一盘绿油油黄橙橙的韭菜炒鸡蛋,一小碟酱黄色的红烧肉,外加一大碗米饭。我味蕾大动,也不再谦让,拿了筷子就吃起来。不料未吃几口,因饿的久又吃的急了,一口饭噎在喉咙难以下咽,只能扯了脖子用手拍自己的胸口。
  春草见状,慌忙拿起桌上的茶壶为我斟茶。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示意,壶里没有水。春草见我脸色已经紫青,只能放下茶壶,替我从上至下抚背,好一会儿,我才咽下了嗓子里的食物,呼吸畅通。
  “少奶奶,这才三五天的日子,没想到您过的竟是这般。连一壶茶水都没人送来。”春草说着眼圈红了。
  人走茶凉,世态冷热,我也算是看透了,笑道:“春草不必为我担心。眼下我自己做了土灶,若是你那里方便,隔上几日送点大米蔬菜过来,我倒可以自己做饭呢。”
  春草笑道:“想我也是夫人身边的当红丫头,虽说没有什么功劳,在这府里却也有几个知心的姐妹兄弟,我叮嘱他们每隔几日给少奶奶送新鲜的瓜果蔬菜过来,少奶奶闲暇无事也可以自己煮饭,只是不要劳累了才是。”
  我拉住春草的手,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少奶奶,我知道您是想说感谢的话,殊不知,您才是春草的大恩人。”
  我被春草的话弄的稀里糊涂的,丈二和尚似的问道:“春草,你我相识在郭府,又哪里来大恩人如此之说呢?想必你是认错人了。”
  春草笑了:“少奶奶您的相貌及名姓都对的上,我如何能认错了呢?这个世界山不转水转,想我年幼时,跟随爹娘在蛤/蟆镇乞讨,您和白府二小姐经常接济我们的。多亏了您和二小姐,我才能混个肚饱,不致饿死。”
  听春草这般说,我才渐渐想起,在蛤/蟆镇和二姐问梅一起接济乞儿的那些日子,可惜记忆尚存,问梅却早已不在了。她不在了,却依然用自己曾经大爱的余晖照拂着我,让我孤立无援时绝处逢生。想到这里,不由得泪光点点。
  春草见我眼睛渐渐泛了泪光,沉思着不说话,轻轻推我:“少奶奶,想起来了吧?所以春草还要感谢您的。”
  被春草轻轻一推,我从昔日的温暖回忆里醒了过来,握住春草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春草,过去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现在对我和腹内的孩子而言,你是雪中送炭的真君子,谢谢你。”
  “对了,春草,你可知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提起若莲,我的心就隐隐疼起来。
  春草迟疑了片刻,道:“小姐的情况很是不好。夫人昨天请了大夫,开了几幅药,瞒着阖府上下,给小姐强迫灌下去了。”
  “什么药?夫人莫不是要药死姐姐?”关心则乱,我一心惦记着若莲的安危,担心夫人药死她,全然忘了夫人是若莲的亲生母亲。
  “不是,是一些堕胎的虎狼之药。夫人为了将此事藏于闺阁之内,顾全元帅的脸面,周全小姐的后半生,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姐姐她从了?”我又黯然出神道。
  “哪儿能呢?小姐性子倔,您是知道的。是夫人找了几个力大的婆子按住了小姐,夫人自己强行灌下去的。药灌下去了,小姐像是得了大病,从昨日到现在,都是躺在床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不吃不喝,脸色如同死灰一般。”春草跟我说道。
  “也是苦了她了,别人作孽,她遭罪。”我长叹道。
  春草见我神色落寞,挤了笑容抚慰我:“少奶奶别担心了,横竖小姐都是夫人的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倒是您,一个人在这僻静的小院里生活,挺叫人不放心的。”说着拿起桌上的筷子递给我,“少奶奶,再吃点吧。”
  近日来,我食量大增,刚才因为噎住,所以便放下了筷子,本就没有吃饱。见春草递来的筷子,又伸手接过来捉了吃起来。
  春草见我吃的起劲,不由得嘴角带了笑:“少奶奶,您先吃着,我下去找几个知心的,安排隔三差五给您送柴米油盐过来。论理来说,该直接将饭菜做好了送过来,只是这样难免招人耳目,一些有心的倘或在饭菜里加了东西就不好了。倒不如按照少奶奶刚才的提议,您自己做放心呢。”
  我腮帮子鼓鼓的道:“嗯嗯,劳烦你备好了平日里的锅碗瓢盆,我自己可以应付的来。”我用左手轻拍肚子,顿了顿,“听见了吗?以后有春草阿姨在,你和我都衣食无忧了。”
  春草这才出去安排了。我吃的饱饱的,坐在门口看前面园子里的景色。
  已是阳春三月天,冬季的寒意早就褪去。晌午时分的阳光不是很强也不刺眼,如同母亲的手一般温暖抚摸着大地。慵懒的温暖所到之处,春风催花开。园子里的花草虽说还没有大片的盛开,却也有迎春花早早就含了花骨朵,绿萼托着粉嫩的花骨朵,上面滴落了几滴珠圆玉润的小水珠,微风吹来,小水珠们欢快的来回撒欢儿,好不可爱。
  看见眼前美好的一幕,心里便放下了连日来在郭府遭遇的波折。人生在世,成双入对固然好,可是求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整日里饮露珠赏春花,安然淡泊,倒不失为一种乐趣。
  中午时分,春草带人搬了一些日常用具过来,我一一收了。春草见一切安排妥当,便嘱咐我注意休息,有事让婆子们找她。
  我点头应了,感激之情只能放在心里。
  春草走了,我便试着给自己熬了一壶茶水,对着太阳品着。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不用再去和别人交涉,活着只为自己和孩子,虽是无奈之举,却也逍遥自得。

  ☆、失意人留恋戏楼 有志士潜入郭府

  且说,有了春草这位郭府半个当家的帮衬,我也免受缺吃少穿的罪,日子虽是寂寥,却也过的顺风顺水。
  不知不觉,已是端午。
  早上起来,随便洗漱了,自己煮了点白粥吃了,坐在门口看那头的回廊上着了各色衣衫的丫头婆子步履匆忙的穿行着,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正想唤了那边的小丫头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请如此惊慌失措,春草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春草,今日丫头婆子如此混乱,到底是所为何事?”见春草过来,我急忙迎上去一探究竟。
  “少奶奶,小姐不见了,夫人正为此事大发雷霆呢。”春草额头的几滴汗珠滚落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呢,莫不是马彪胁迫了姐姐?”我一时着急,胡乱猜测着。
  “小姐这次是有备而来的。日常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值钱的首饰都不见了,估摸是要离开这伤心之地。只是夫人此刻心被摘掉了一般,从早上发现小姐失踪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过,病怏怏的躺着,也不说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着也着急。”
  我看春草如此着急,便上前抚慰道:“派人去附近找找吧,姐姐虽是有谋略有见识,到底是个女孩子家的,出远门不方便,在附近的小店里呆几天排忧解愁也是有的。”
  春草答应着又急匆匆的去了。
  约莫下午时分,若柏着了湖蓝色的袍子,腆着脸进得门来,虽说倜傥依旧,举手投足之间却少了风流之色,仗着三分酒意道:“白问雪,我瞅着你离了我,生活的倒是很滋润!”
  我背了身子不理他。
  若柏转到我前面,神色又温婉起来:“问雪,你独居的这段时日里,我常常一个人偷偷过来探望。见有春草照料也就放心了。虽深知你有错在先,爹娘也苦劝我休了你,可是我实在放不下,只能让你幽居在此处,这样至少可以日日看到你……”
  我打断他的话:“我有什么错?我错在哪里了?既然认定了是我的错,现在又何苦来这里?你不是说过,你我此生再无瓜葛吗?”
  “罢了,罢了,你没有错,错都在我。是我不分好歹,生生拆开了你跟马彪,让你们难续前缘,都是我的错……”若柏步态不稳一步三晃,苦着脸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平日里合身的袍子现在穿着却大了好多。随又心疼他身形憔悴,好想过去扶住他,跟他扯清楚是非曲直。可惜,在他心里我已是有错之人,再解释又有何用呢?
  一个人枯坐了到太阳偏西时分,春草急匆匆赶过来了。
  “少奶奶,小姐确实离家出走了……”春草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少奶奶,出去找小姐的小子们回来说了些不该说的。但春草又觉得少奶奶有权知晓……”
  我看春草吞吞吐吐不好直言,便开口道:“春草,你说吧,没事的。”
  “少奶奶,听小子们说,少爷今日在怡红楼听戏,而且喝的醉醺醺的,抱着唱曲儿的头牌取乐子呢……”春草看着我,怯怯的不敢说下去。
  我勉强笑了,道:“春草,郭若柏的大小事情早已与我无关,你放心的说吧,我就当做是茶余饭后的闲聊谈资罢了。”
  春草这才放心说了出来:“少奶奶,今天是小子们亲眼看见了,府里才传开了。春草早有耳闻,您被幽居在此处个把余月,少爷听戏偶遇这唱曲儿的,两人一见如故,眼下少爷与这位头牌关系匪浅。”
  春草见我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少奶奶,春草告诉您这些,只是想让您振作起来,重新夺回少爷的心。哪怕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腹中的小公子着想的。”
  我自以为听别人说若柏的事情,真的可以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惜,任凭如何压制,心湖还是被吹起了涟漪。
  “那唱曲儿的姓甚名谁,是谁家的姑娘?”始料未及,自己张口就打听这个与若柏终日里厮混的姑娘。
  “只知道叫做冬儿,好像来蛤/蟆镇不久。也并无家人,只身一人在咱们蛤/蟆镇唱曲为生。”春草顿了顿又道,“少奶奶,您放心,不管她是如何的年轻貌美,如何的狐媚子手段,少爷的心毕竟还是在您这里的。”
  我苦笑着长叹一口气:“春草,你去忙吧。”
  春草答应着离开了。
  我心内暗想道:如果若柏的心真的还在我这里,那他会怀疑我和马彪吗?如果他的心还在我这里,他会幽居我使我孤寂如此吗?如果他的心还在我这里,他会去戏楼结识唱曲儿的姑娘吗?难道,董兰香一个还不够伤我的心,他非要再找来一个帮手,切切实实置我于死地吗?
  伤过心流过泪之后,又自我安慰一番,我现在终究不过是若柏名分上的妻子,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他另纳新欢呢?
  第二日晌午时分,一个小丫头领了柳儿来。
  柳儿见那丫头离开了,抱住我嚎啕大哭。
  我大惊:“嫂子,你怎么了?”
  “你哥抛下我和家里的人,去四川了。”柳儿呜咽着说道。
  我扶了柳儿坐下,道:“嫂子,你可是糊涂了。我哥好端端的去四川干什么呢?”说完,随手拿了桌上的茶碗,准备替柳儿倒碗茶。
  柳儿哭的越发伤心了:“他留了一份信。说是跟若莲小姐一起去四川了。”
  听柳儿如此说,我手里的茶碗跌落在地,碎成了无数片。
  “你说跟姐姐一起去了?”我不敢相信,只得再追问一次。
  柳儿哭着点头。我帮她擦了脸上的泪,自己坐在旁边反倒眼泪婆娑了起来:“柳儿,我哥对不住你,我们白家上下都对不住你。”
  此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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