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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旧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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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跟姐姐一起去了?”我不敢相信,只得再追问一次。
  柳儿哭着点头。我帮她擦了脸上的泪,自己坐在旁边反倒眼泪婆娑了起来:“柳儿,我哥对不住你,我们白家上下都对不住你。”
  此刻这些安慰道歉的话岂能抚平柳儿心中的创伤。柳儿沉默着不作声,片刻安静之后,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小姐,我知道这是我自己不听劝的结果,当初你苦口婆心的劝我,可是我终究是压制不住喜欢问天的心,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该离开还是坚守在白家。”
  我摇头:“柳儿,你永远都是我嫂子,就算我哥走了,你永远都是白家的人。”
  “问天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若莲最终还是跟他走了。只是,我虽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到底也嫁给他小半年了,更何况我还这般死心塌地爱着他,他就真的这么狠心抛下我不管吗?我不知若莲小姐比我多了什么?”
  我嚅嗫着不知该不该说,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不知,若莲遭人陷害有了身孕,夫人前些日子逼着她堕了胎。虽说郭府有意封锁了消息,可是这么大的府里,难免有几个多嘴多舌的。一个姑娘家,若声名狼藉以后的日子也是可想而知的。所以说,现在我哥对若莲或许是同情可怜多于喜欢欣赏的。”
  柳儿听我这般说,抑或是同情若莲,擦了脸颊上的泪,道:“我只是担心问天的安危。现在到处征战,他出去若被拉了壮丁,又得上战场。”
  事已至此,我能做到的也只有安慰了。
  “嫂子,你放心,问天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撑着高高凸起的肚子,站起来轻拍柳儿的肩膀安慰她。
  片刻之后,柳儿缓过神来了,挂着泪痕的眉眼微有笑意:“我的小外甥已经这么大了,都显怀了。”
  “八个月了,快临盆了。”
  柳儿左右环顾一圈,诧异的问道:“你都八个月了,如何看不见贴身侍候的丫头婆子?”
  我低头叹道:“我知道是瞒不住你的,只是你回家不要告诉家里人,免得他们替我担心。前些日子我犯了错,被幽居在此了。”
  “你犯了什么错,郭公子竟如此绝情?这都快生了,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如何能安心留你在这里?走,跟我回家。”柳儿说话间就起身拉了我的手就走。
  这时,若柏低头撞了进来,还是着了昨日那身湖蓝色的袍子,身后跟着一个眉眼清秀,身材纤瘦的女子,着了一身碧绿色衫子。
  柳儿见若柏进来,松了我的手,上前理论:“郭公子,想你跟我家问雪初识时,山盟海誓白头偕老,这才过了多久,现在她有孕在身,你却幽居她在此,你这是唱的哪出戏?”
  我上前拉了拉柳儿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柳儿却推开我的手,继续说道:“你如此待她,她究竟犯了什么错?”
  若柏冷笑道:“问雪没有错。只是我不再喜欢她了,怎么,不可以吗?”
  柳儿一时被噎住,不知如何应答,只是狠狠瞪着若柏。
  若柏拉了身后女子的手,言语里尽是温婉:“现在,她,冬儿才是我心尖儿上的人。我特地领了过来,也好让你认识一下,免得以后府内相见不相识,叫下人们笑话。”话虽是对我说的,眼睛却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那女子。
  那清泉一般的眼睛曾经也是如此眷恋的看过我,可惜好景不长,昔日的誓言早就灰飞烟灭,自有更好的女子陪伴他笑看岁月。
  我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和心恸,淡淡说道:“这姑娘温婉可人,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若柏见我如此淡泊,忽然发狂一般将我推至墙角,右手扼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道:“白问雪,你真的不在乎吗?你何故做戏给我看,心痛就说出来。”
  柳儿慌忙过来要拉开若柏,可是奈何若柏岿然不动。而冬儿远远站着,越过若柏的后背不卑不亢不急不喜的看着我。
  我紫青着脸笑了:“郭若柏,你说过你我再无瓜葛,此生你娶几房妾室,都与我无关,我为何要心痛?”
  若柏松了手,拉了冬儿出去了,临走甩下一句话:“既然不心痛,那就看着我们郎情妾意吧!”
  我大口呼吸着空气,靠着墙滑到在地,泪水渐渐划过脸颊。
  柳儿使劲拽着我道:“地上凉,快起来坐在凳子上。”
  我在凳子上坐了,嘱咐她道:“嫂子,你回家去吧。只是万不可告诉家人我的事情,爹娘若问起我,你就说我诸事皆好。至于若柏嚒,不过是跟我闹点别扭罢了,不出几日,定会和好如初的。”
  柳儿沉默了半响才说话:“我也是嫁为□□的人了,看你们这样生分,必不仅只是小打小闹了。老爷姨娘那里我会瞒着,只是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我点头应了,柳儿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偏院晨晓闻清曲 回廊檐下三美聚

  我的身子一天天重了起来,人也越发的疲乏了,每每深睡,不到晌午必是睡不醒的。
  这日,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只露出半个脑袋,也跟我一般睡眼惺忪的耷拉着脑袋。
  我抬眼看了下时间尚早,再睡会儿吧。刚翻了身准备再睡会儿。回廊上传来清脆无比的唱曲儿声。我纳闷,此间偏院唯有我一人居住,也并无伺候的丫头婆子,平日来都是静悄悄的,今天如何这般热闹,居然有人唱曲儿了?
  我挣扎着起了床,随便梳洗了一下,将头发松松挽了在脑后,脸上未施脂粉,穿了件宽大的浅紫色衣衫慢慢出了门,想看看是谁在唱曲儿。
  原来是前几日见过的冬儿。只见她一身红罗衣,乌发上插了几枝朱钗,脸颊粉白,红唇微启,站在偏院的园子旁唱曲。四周的花草暗沉沉的绿,冬儿是火辣辣的红,花草和她相映生辉,越发显得她年轻充满活力。
  我低首看看自己,体态臃肿,步履迟缓,如何能比得上出水芙蓉一般水嫩年轻的冬儿?难怪天下男子都喜欢年轻的女子。
  我见她唱的专注,不忍心打断这美好,略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这冬儿瞧见我,立马收了兰花指,住了声,远远地就施礼:“姐姐早,冬儿这几天没有练过嗓子,怕生疏了。初来郭府,见姐姐这里僻静,倒是一个练嗓子的好去处,便过来了。没有吵着姐姐吧?”
  上次见面匆忙,且我又是那般狼狈,没有看清冬儿其人。这会就着晨曦,倒是看仔细了。小巧的瓜子脸,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两片嘴唇稍显单薄,鼻子略扁平。虽说鼻子算不得美,但因五官搭配相宜,也算的上是美人了。因为刚才卖力唱曲儿的缘故,这会子脸颊上渗出几滴汗珠,越发显得粉嫩可爱。
  见她拒了礼在那里,我这几日身体越发笨重了,稍微不留神便会失去重心,也不敢上前搀扶,只是抬手道:“冬儿,我身子笨重,不能扶你起来,你自己快起来吧,别那般拒着。你想唱就唱,哪里就吵着我了。我这情况想必你也是有所耳闻的,一天天的一个人,我还盼着有个人过来说说话儿呢。”
  冬儿起身热情的迎了上来,扶着我:“姐姐,那冬儿有时间就过来陪陪你。只是若柏整日里缠着我,怕是抽不出身来。”
  听了冬儿的话,我胸内灼痛,不知如何应答。冬儿倒是大大方方的看着我,眨巴着看似无辜的小眼神道:“莫不是姐姐嫌冬儿抢了若柏,生冬儿的气了?”
  瞧上去如此纯良无辜的人,我哪里能生她的气。便笑着淡淡说了句:“哪里的话,冬儿天生丽质,又如此纯良可爱,我的遭遇如何能赖你呢。”
  冬儿扶着我在旁边的木凳上坐了,看着我不说话。
  见她这般仔细的端详,我有点不好意思了,笑道:“莫不是我脸上有花儿,你这般仔细的端详我?”
  “姐姐不知,冬儿觉得姐姐亲切,仿佛是在哪里见过的。”冬儿歪着脑袋,撅着小嘴说道。
  “或许我们真的在哪里见过呢,我也觉得面善。”冬儿的面孔或者长着与冬儿相似面孔的人,记忆里模模糊糊仿佛见过,只是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姐姐如此说,我们就当做是故人重逢了。”冬儿天生长着一只巧嘴,不仅曲子唱的好,话也是蜜里调油般的香甜。
  我点头笑了,虽说冬儿夺了我的夫君,可是看她这般可爱,对她的戒备之心慢慢倒也少了。
  “姐姐好雅兴,身体都如此笨重了,还到处逛,也不怕脚下不稳有个闪失。”听这不开心的语气,我就知道是董兰香来了。
  果然,董兰香着了粉蓝色的衣衫站在不远处,虽说妆容精致,依然是双眉斜飞入鬓,依然是凤目流转,却也难掩脸上的憔悴和疲惫。
  冬儿见董兰香过来,赶紧立了道:“这位姐姐风华绝代,气质非凡,必是董元帅的千金董姐姐吧?”
  董兰香吊着眉眼,不屑看冬儿一眼,从鼻腔里挤出几个字:“哼,那里的野丫头,才刚入府,名分都没有呢,就敢叫我姐姐。不就是一个戏子吗,叫我姐姐,你也配?”
  冬儿也是个有城府的,听董兰香如此说,脸上不见愠色反而笑着上前道:“姐姐,名分不过是个虚头罢了。就算做了姨娘,若柏不放在心上,不是一样可怜巴巴的跟个物件一样摆在这府里落灰吗?倒不如我这般,虽说无名无分,但毕竟他的心在我这里。”
  董兰香也是明白人,知道冬儿所说落灰的物件是指桑骂槐说她呢,气得瞪了眼睛,全身打着哆嗦,抬手就向冬儿脸上抽去。
  冬儿毕竟是唱戏出生,手段了得,但见她一个闪身,董兰香扑了个空,自己倒差点摔倒,右手赶紧扶了旁边的栏杆晃荡了几下才站稳。
  董兰香自讨没趣,脸上讪讪下不了台面,只能指着冬儿道:“你……你……”
  冬儿沉了脸子,刚要发作。这时,若柏踱着步子慢慢走过来了。
  冬儿赶紧挤了笑,道:“姐姐,快坐吧。今天巧逢,刚好认识认识。”说着便过去扶了董兰香的手在我旁边坐了。董兰香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若柏在她也不好发作,脸拉的好长。
  我见若柏过来,起身就要离开,冬儿忙按住我的手笑道:“瞧姐姐这样子,仿佛是若柏会吃人似的,远远看见了就躲开。”
  “只是坐的久了,有些疲乏,想回去躺一会子罢了。”我尴尬的解释着。
  “若柏,快来啊。这好不容易凑齐,大家一起坐了说说话儿呗。”冬儿葱管一样白嫩的手捏着帕子招呼若柏过来。
  董兰香和我局促不安的相互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站起来要走。
  若柏脸上有些不悦,不理冬儿,径直走到我身边道:“疲乏了就回去休息。平日里没有丫头伺候,自己也不晓得体恤身体。”说完扭头就要走。
  冬儿脸上先是不悦,马上就笑着附和:“也是呢,姐姐,若是身体真的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倒是冬儿考虑不周了,还望姐姐不要挂怀。”
  我笑道:“怎么会呢。”提了裙摆,抬了脚小心翼翼的在石台阶上走下来。董兰香跟在我身后。
  忽然,身后的董兰香整个身体向我压过来。我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且不说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即便是一个四肢健壮男子,在这石阶上摔倒,不是头破就是血流。我心想,坏了,这下跌倒,不仅自己性命堪忧,腹中的孩子必是死伤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前边的若柏奔过来扶住了我。而身后的董兰香却结结实实摔倒在了石阶上,额头处磕破了,慢慢渗出血丝来。
  冬儿从董兰香身后走过来,扶起她,道:“董姐姐,你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推别人却摔了自己,额头还破了。”
  董兰香愤怒的推开冬儿的手:“你滚开,是你推的我,现在倒来诬陷我,你还要不要脸了?”
  冬儿一脸的委屈:“若柏,你看看,我刚入府,也并未曾得罪过董姐姐。必是她看你我恩爱,才痛恨我至此。她自己有心推倒姐姐,却这般说我。”
  若柏扶着我,呵斥道:“董兰香,你给我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手段吗?若没有你,我郭若柏的生活何至于此鸡飞狗跳?”
  董兰香见若柏这般不给她面子,脸上无光,气得嘴唇发紫,哭着跑了。
  冬儿笑道:“姐姐,你没事吧?亏得若柏抬手扶住了你,若不然必酿出大祸。”
  我推开若柏的手,淡淡说道:“无妨。我回去了。”
  我扶着栏杆,边走边思索:究竟是谁想要推倒我,是董兰香还是冬儿?
  董兰香恨我入骨,这一点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我现在过的如此失魂落魄也全是拜董兰香所赐。只是董兰香一直都那么骄傲,就算她恨我,但绝不至于如此狠心置我腹内的孩子于死地。更何况,她若真有心害我性命,早就可以动手了,为何等到现在?
  冬儿初来乍到,论理来说,我只是若柏名分上的妻子,也并不妨碍他们的小日子。冬儿与我刚刚相识,平生无冤无仇,她何至于如此心狠手辣,不仅要斩草还要除根?再说,冬儿天真可人,完全不像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难道是若柏授意冬儿所为?不会的,若柏虽误会我腹内是马彪的孩子,但投鼠忌器,他还是关心我的。
  这样想来,两个人好像都不是幕后黑手,难道真的是董兰香无意绊倒,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在这个大宅子里生活的久了,看惯了女人们之间无声的争斗,我不免多想了点。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只有保护自己周全,才能护我孩儿安然无恙。我苦熬了八个多月,现在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雨里情深夜相伴 生死一线麟儿诞

  见识了上次回廊檐下差点从石阶上摔下来的风波,我再也不敢贸然外出跟府里的女人们来往了,一个人在屋前的小园子前晒晒太阳,跟花草说说话,时间虽过的慢,却也安稳。
  偶尔闲暇之余,春草会偷空过来看看我,跟我说说夫人。据说自从若莲离家出走之后,夫人是真正的倒下了。成天的对着廊下的八哥发呆,没有人提醒,以前那么注重妆容的一个人,现在头发上朱钗也不插了,脸颊上脂粉也不施了。元帅不常去夫人房里了,几位姨娘也不像从前那般见天儿的去请安了。
  我心内叹息,世道就是这样,树未倒猢狲已散,人未走茶已凉。夫人尚还健在,就连这平日里有着万般恩情的同林鸟老爷也嫌弃她了。
  时间如同沙漏里的细沙子,慢慢流着。
  农历七月初四。一大早,就开始下起倾盆大雨。算着日子,我该是这几天临盆了。春草为我也是操碎了心,早早的冒着雨过来看我。
  看她鞋袜湿透了,我嘱咐着让她换上我的鞋袜,奈何我的鞋子太小,春草穿不进去。我便费力的弯了腰,在箱子里取了一直珍藏,自己也舍不得穿的木屐出来,让她换上。
  春草接了木屐笑道:“少奶奶,我之前在小姐那里也见过一双一模一样的木屐。”
  我黯然伤神,道:“这双就是姐姐的。她走了,这双木屐现在是我唯一的念想。”说着便向桌边走了两步,抬手去倒茶。可是却踩上了春草衣服上滴落的雨水,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春草穿了木屐,慌忙过来扶我。我卯足了劲儿,想就着春草的臂膀站起来,可是全身无力,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春草,我肚子痛,你快去叫人吧。我怕是要生了。”我忍着痛,催促春草去叫人。
  春草平日里再如何能干,毕竟还是个女儿家,已经吓慌了神,踩着换好的木屐跑了出去。
  我痛的咬破了嘴唇。若柏率先跑了进来。
  “问雪,你怎么了?”他的眼里有关切有担心。
  “你,你怎么来了?我让春草去叫大夫,不是你,这傻丫头,明知你我恩怨,还叫你过来。”我不想看见若柏想帮我,却又不想帮马彪孩子的那份儿纠结,倒不如打发了他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人命关天,我岂能因为昔日恩怨就弃你不顾。”若柏说着,抱了我在床/上躺了,自己又继续嘀咕着,“春草出门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我,这是我和你,还有你孩子的缘分。”
  我抿了嘴,想要笑,却不由得哭出声来。还记得,我和若柏初次相见,那时候我天真烂漫,他白衣胜雪。当时若莲说我们因缘分相遇时,他也俏皮的说过“也是跟我的缘分”。可惜就算有缘分,却未必就是善缘。
  若柏见我哭了,用袖子擦了泪,强笑道:“哭什么,都快是做娘的人了。再哭,孩子长大该笑话你了。”
  我暂时忘掉了疼痛,握住若柏的手,心想:若能如此让你温柔以待,夫复何求?
  这时,春草怀里抱着那双木屐,领着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婆子进来了。
  “快,产婆,我家少奶奶要生了。”春草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拉了婆子在床前说道。
  产婆笑了:“姑娘,我跟你说,这女人生孩子可是需要几个甚至几十个时辰的。少奶奶这才刚开始痛,还不到生的时候呢。”
  “春草,你为何抱着木屐?”我见春草光着脚,心里不免替她心疼。难道她就是这样赤着脚在雨里来回跑的。
  春草见我盯着她的脚看,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道:“少奶奶,您对小姐情深意重,这双木屐是小姐留给您的唯一念想,春草若穿着她在雨里来回跑,怕是会坏掉的。所以我就脱下来抱在怀里了。”说完,将那双木屐整整齐齐的放在我了的梳妆台上。
  一时之间,若莲的金兰之谊和春草的护主深情都海浪一般向我袭来。因为情绪波动,疼痛也席卷而来攻势连连。
  若柏见我痛的厉害,低声问我:“问雪,女人生产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额,要不要通知马彪过来?”
  我恼羞成怒,张口就骂:“要……要……”我本是想说要你娘的蛋,因为疼痛难忍说话断断续续,倒说成了要。
  若柏眼睛里泛起一层迷雾,愤怒和切齿之恨里夹杂着心痛和失望,松了我的手,出门去找人通知马彪了。
  我伸着手,想要叫住若柏,奈何他已扬长而去。
  旁边的产婆嘱咐着春草去烧热水,春草复又穿了先前湿透的鞋袜,去烧热水了。
  我渐渐的开始迷糊起来,一会睡一会醒,完全不知道旁边的人在干什么。
  一直折腾到夜里子时,还不见生的迹象。这时,若柏开了门领着马彪冲了进来。
  产婆在边上劝着:“少爷哪,女人的产房,男人进来不吉祥,您还是快快出去吧。”
  奈何马彪已半蹲在床前,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道:“问雪,为了咱们的孩子,你一定要挺住。”
  若柏别过头去,不忍直视我和马彪卿卿我我。
  我推开马彪的手,苦笑道:“马彪,你何苦这般骗自己。别人不知原委,难道你也糊涂了?你和若柏都出去吧。”
  产婆和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将若柏和马彪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疼痛渐渐加剧,我脸上的汗不断的流着。春草拿了毛巾,一直站在床边为我擦汗。因为害怕,她的全身如筛糠般抖着。
  “产婆,我家少奶奶还不生,是不是难产了?”春草眼角含着泪,回头问身边的产婆。
  这时,门外传来若柏的声音:“产婆,若是难产,必须保大人平安无恙。”
  接着是马彪的声音:“对,产婆,若是万不得已,要选择的话,保大人。”
  虽说这两人都是为的安危着想,可是在我听来,这一句保大人却是割我心肝的利刃,作为娘亲,我如何能为了自己活命,舍弃怀胎十月的亲生骨肉。
  “不,产婆,先保我儿平安出生。”我握住身边产婆的手,一再嘱咐。
  产婆脸上虽然流着汗,神色却也安然,笑道:“难产要么就是胎儿脐带绕脖子,要么就是胎儿太大无法顺利出生。眼下,少奶奶倒是有些营养不良,这孩子大不到那里去。再者,我看少奶奶虽身份尊贵手上却有老茧,必是平日里做了不少活儿。产前多运动有助于胎儿转正胎位,脐带绕脖子的可能性也不大。眼下生产,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无关保大人还是保小孩这一说。”
  有了产婆这句话,我暗自庆幸:多亏了平日里的劳碌,这会子倒是救了我跟孩子呢。
  屋外的若柏和马彪听产婆这般说,也各自松了口气。
  直到第二日,也就是农历七月初五日出时分,九死一生,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才算是顺利诞下了孩子。
  我整个人虚脱般躺在床上。产婆洗了婴儿,抱过来报喜:“恭喜少奶奶,顺利诞下孩子,还是个带把儿的呢。”
  我半躺着接过孩子细细端详:粉嫩娇人的小人儿闭着眼睛,眉眼和若柏的一样俊朗,两只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小嘴唇蠕动着仿佛饿了一般。
  论理这个时候,我该拿出红包,一一分散给这些为我生产忙活的丫头婆子,可惜我手里并无现钱,正不知如何是好呢,若柏和马彪一起进来了。
  若柏给房间里的丫头婆子们散了红包,她们拿着沉甸甸的红包渐渐散去了。
  马彪早就习惯了一脸的痞子相,厚着脸皮伸手道:“快给我瞧瞧咱们的孩子。”
  若柏本来是凑过来瞧孩子的,被马彪这一说,嘴角抽搐着,不知如何应对。
  我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他们任何一个抱走:“他是我的孩子,跟你们无关。我只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所以我已经为他想好了名字,就叫康儿,郭康。”
  若柏听我说孩子叫郭康,又转身过来看孩子,眼睛里有了爹爹看儿子的温柔和慈祥。
  不想,马彪又一瓢冷水泼了过来:“咱们的孩子,为何取名郭康。我姓马,你姓白,都是跟这郭字不沾边的。若说姓苏,我倒是可以理解的。”
  我见若柏的神色又冷了下去,不忍心马彪如此戏耍若柏,拉着脸子恼了:“马彪,你够了,我感谢你不远几百里匆匆赶过来,又不怕大雨浇灌在产房前候了一夜,只是,你若再继续说孩子是你的,我必赶了你出去。”
  马彪笑道:“那我总可以抱抱康儿吧?我劳碌了一夜,抱会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瞪了一眼马彪,将孩子递给若柏,若柏有些受宠若惊的接了孩子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仔细端详。
  马彪凑过去看了孩子几眼,笑道:“我的孩子,眉眼生的倒是有些像郭公子。”
  若柏此时也大度了,将孩子递给马彪道:“你也抱抱吧。”
  马彪苦笑着:“盘龙山还有要事,我得快马加鞭赶回去了。还劳烦你照顾好问雪,还有……还有我的孩子。”说完径直走了。
  若柏听了马彪的话,抱着孩子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春草接了孩子,递还给我。我搂着怀里的小人儿笑了,无论先前受了多少苦,我的孩子总算是平安出生了,往后他就是我的希望。

  ☆、虎头虎脑欢脱子 揪心揪肺断肠娘

  常言道:孩子愁生养,不愁往大长。果真,自从有了康儿,这日子过的也飞快起来。转眼就到了给康儿过满月的时候。
  我想康儿的满月酒爹娘是喝不上了,可没料到满月那一天,若柏请来了我记挂的所有人。
  郭元帅还是很忙,郭夫人神经有点失常,平日里也懒得走动,再加上康儿不是若柏亲生子的传言,我也不便邀请他们和几位姨娘前来参加宴席。
  如此一来,前来喝满月酒的就只有爹娘,二姨娘,问竹和柳儿,外加几个丫头婆子。
  爹娘一看见粉嫩玉琢的康儿,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大包小包,凑在跟前逗康儿开心。
  我瞅着爹娘鬓角的白发,心内不由一阵酸痛,问天终究是撇下一家大小去过他想要的日子去了。
  娘抱了康儿,我们一家人面对面坐了,拉起家常。我见爹娘脸上喜气洋洋,心知柳儿并未将我跟若柏的事情告诉爹娘,但愿若柏可以继续跟我演下去,不要扫了爹娘的兴才好。
  爹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黄色的神符递给我,道:“这是你福叔前几日在庙里替康儿求的。你装在康儿贴身的兜里,必能保他长命百岁。”
  我伸手接了,可怜福叔。在这举家欢庆的日子里,这位老义仆却默默守着豆腐坊,只能通过这枚神符,送上对康儿的祝福。
  “爹,福叔身体还好吗?”知道福叔有腰酸背痛的老毛病,只是不知最近他身体怎么样。
  爹捋着胡子笑道:“好,好,你福叔很好。”
  我知道爹的笑容都是假装出来的,唯一的儿子问天离家出走了,他岂能不难过。
  我抬头看看二姨娘,她老了很多,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几条,鬓角有了几根白发。眼神混沌,说话再也没有以前利索了。
  二姨娘见我看她,慈祥的朝我笑了笑,是平时极少见的温柔。也是,自从大家知道,之所以和盘龙山的马立刀结梁子都是二姨娘从中作梗,二姨娘在这个家里便抬不起头了,之前那股子飞扬跋扈的劲儿也少了。加之,二姨娘作茧自缚,最终还是害苦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问春,大概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一点悔过之意的。
  问竹还是以前那般凉薄如水,冷着脸子坐在二姨娘身边。
  “三姐,以后有什么打算?”我想问竹不会就这般一个人孤零零过一辈子,便张口询问她是否有婚配的想法。
  问竹只是淡淡笑了,不说话。
  爹开口道:“前些日子,那集市口的刘二麻子又打发郑媒婆来说亲了。”
  问竹眼睛忽然有了神采,低首说:“爹,这事我倒是不知道呢。”
  “上次郑婆子来,你我父女二人将人家郑婆子赶了出去,这次,我怕你还是不乐意,便回绝了。看来这刘二麻子倒是对你上心了。”
  问竹红了脸,缄默不语。
  我心内叹道:看来这刘二麻子虽是一个卖猪肉的,倒真是一个有心之人,若问竹将终生托付给他,想来也不会所托非人的。这年月,人心不古,我千挑万选的若柏现在还不是纳妾了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红了眼圈。
  若柏匆匆赶来,在我身边的凳子上坐了,拱手道歉:“岳父大人见谅,府上有点事情,刚才绊住了脚,这会子才得了空,便匆匆赶了过来,还请岳父不要嫌我怠慢。”
  “不会不会,快坐了吃菜吧。”爹招呼若柏吃菜。
  娘抱了孩子跟身边的二姨娘说道:“姐姐瞧瞧,康儿这眉眼生的最是像若柏了,嘴唇小巧倒是像问雪。”
  若柏听了这话,手里握着筷子愣在那里,筷子上夹的菜掉在了桌子上也不自知。我看了一眼若柏,若他此刻要跟我爹娘说听来的谣言我也不会怪他。他非圣贤,且又不知情,只是苦了我爹娘,刚离了儿子,此刻又要因女儿受人侮辱。
  “娘,吃菜吃菜。”我夹了一筷子菜给娘,催促着。
  若柏看了我一眼,将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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