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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情辄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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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两步,站在外面。可巧碰见传膳的姐姐,一个招呼的功夫,再回过身,主子就……就不见了!”
刚刚罹姬要去更衣,本这些事情都是奚汀在旁相陪,不过当时罹姬见她同汕柔闹得正欢,便按住了奚汀,随便叫了个近旁的宫女。
本见她醉得有些严重,奚汀正担心着,这去了半天,却还不回来,谁料便出了这档子事。
“我的天呀,你可瞧仔细了?这更衣的地方也就那么大点,主子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急急问了身旁正害怕得仍在发颤的宫女,奚汀悔得直要推开她去了。若要知道,主子去更个衣,就能出了这事,刚才说什么她也得死死拽了主子,陪着同去的。
顾莞看看一室醉得东倒西歪的众人暗自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奚汀你也别急,就你家主子醉得那个样子,量她也跑不了多远。你倒是想想,她这会功夫,应该在哪?”
“主子她……一向是最让人省心的了,奴婢哪猜得出她会自己跑去哪里啊。奴婢就是担心,万一是有歹人……公子,我们家主子可怎么办啊?”奚汀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却仍满是焦虑地望向顾莞。
洛浅妖这时也早已镇定下来,他安抚地拍了拍漆阑吓得有些发白的小脸,扬声问那宫女:“你可是一发现罹姬不见了踪迹,便禀过来的?”
“事关罹主子,奴婢自然不敢耽搁。”
点了点头,洛浅妖看向顾莞:“莞哥,这皇城里面,一向把守得严,姑母应该只是自行走开而已。现在去寻,应是及时的,估计姑母她尚未走远。”
顾莞招呼了殿上的宫人,把桌边几个醉得帮不上手的都先扶下去安置了,又叫汕柔照看着漆阑,遂给娓允灌了盏醒酒的蜜茶,拉着他出去寻人。
这件事情,不敢闹大,顾莞只让娓允调来了几个心腹。若是明儿一早,自家爷爷那一帮人,知道罹姬醉后失态,又惹得宫里连夜兴师动众,定是还要去烦她的,到时候少不得又是对她一番说教。
除去几个侍卫,几个靖罹宫里奚汀信得过的宫人,顾莞娓允奚汀三人,也准备组成一队前去寻人。
“莞哥,你也带上我吧。”洛浅妖扯扯顾莞的衣袖,声调虽软,语意却是不容回绝。
“那就这样,我和奚汀去前面找,娓统领你带着王上去殿后面。”见娓允这会酒已醒得差不多了,想着女帝的安危最是要紧,顾莞便让稍年长的娓允带着洛浅妖,自己则和奚汀一同出去。
“跟着你家主子都快有十年了,你就真的什么地方也想不到?”走了快有一刻钟的功夫,仍不见哪边传来寻见人的消息,顾莞心里也有一丝焦急,停下步子使劲打量跟在一旁四处张望的奚汀。
“奴婢……奴婢也是头一回遇见这种情况。我家主子过去别说醉,就是一滴酒,也未沾过的。本来奴婢想着,好在也是自家宫里,便也没拦着主子她喝,可……”奚汀心里也是又恨又急,一时倒也想不起,罹姬究竟能在哪里。
“养你千日,用你这一时而已,你也不配合下。”伸手便戳了一下奚汀的额角,顾莞深吸了气,重又问道:“我俩这么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寻,也是没得大用。不说今日了,你就想想,平时你家主子,都会去哪?”
“平时……平时我家主子还能去哪?也就这一两年才有了些许自己的时间,得空去皇城外面转转。再早的时候,哪日不是靖罹宫,永曌殿,止鸾宫这三点一线的奔波劳累啊?就连我第一次见到主子的时候,主子都是一个人,就那么静悄悄的……啊!”
“怎么了?”奚汀本在絮絮叨叨地一个人自语,听得顾莞有些不耐,怎知说到这里,竟似想到什么,惊叫一声突然停住,顾莞连忙回神问她。
“奴婢知道、知道我家主子在哪了!”
☆、永寂永瞾
急急扯住顾莞的袖子,奚汀迈开步子就往南面走去:“在这内廷找了这么久了,奴婢早该想到的呀!仅这里,再怎么着,也是找不到的。主子她一定,是在永曌殿上!”
得了方向,顾莞反手牵了奚汀,带着她往外朝赶去。奚汀边走,边向顾莞解释:“奴婢头一回见主子,正赶上先帝驾崩那天,前面宣了遗诏之后,主子就一直跪在那里。奴婢当时年纪还小,刚进宫也不懂规矩,趁着宫里那会乱着,就偷偷跑去了殿上。结果就见主子一个人长跪在永曌殿里,也不说话,看着怪叫人心疼的……”
顾莞也没打断奚汀,只是安静地听着她说,两人行至永曌殿前,奔上台阶,果然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在殿内。
顾莞顿在原地,止步不前,透过仍被牵着的手,奚汀隐隐感觉到了身旁人几不可察的颤抖。抬眼望去,她想到了自家主子曾经嬉笑之时,无意提过顾莞的眼睛。便是此刻,她觉得就在面前,真的见到了惘遂湖水。那么凉,那么深,平静的浅表,遮盖住了汹涌的暗流。
永曌殿上没有灯火,她手里正挑着的唯一一杆宫灯,和着子夜里的星月光辉,通通堕进面前人的眼睛,折射过几点微芒,便不见了光亮。此时她想,若是婴之公子,终不能够给主子幸福,这个眼神藏匿太多情感的深沉少年,是有能力,给予主子足够的爱恋的吧?
她定定神,似从顾莞眼中冰凉的坚毅那里借来勇气,福了身子,将手中的宫灯递给少年,便只借着微弱的光,踏进殿内人漫溢起的浓重哀伤。
奚汀止步在罹姬身前,弯下身子轻拍了她的肩膀。不若曾经的长跪已久,却因夜露正凉,醉意稠浓,罹姬仍旧微晃了身形。
往昔一幕,似如昨日重现,奚汀尚未开口,便红了眼眶,染了哭腔:“瞧……你都快撑不住了,别再跪了……我娘死的时候,我也是像你这般死心眼似的非跪在灵堂里,任谁都拉不起来。后来还能怎样?再睁开眼,已经被我爹卖到这宫里来了……”她话语里不似当年的懵懂清闲,多了沉凝,多了哽咽:“我知道你伤心难过,我懂的,我也是……可是主子啊,再怎么样,您也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一如从前,奚汀撩起了裙子,坐在地上,此番却是一双含着泪的眼睛,看向罹姬。
她伸出手来,紧紧将面前醉得毫无回应的女子抱在怀中,用自己身上的温暖,驱散着女子衣袍之下已被夜色浸透的寒凉。
热得灼人的泪,尽数滚落在仍是醉着的女子,衣领,肩窝。虽在痛哭,奚汀却哽咽着依旧强自嗫嚅道,曾经说给过罹姬的话。虽然断续,虽然低声,空寂巍峨的永曌殿里,却是清晰而又分明:“刚才偷听嬷嬷她们说话,我还不信呢……竟是有谁比我那天还倔!你也真是够傻的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但猜着嬷嬷们的意思……估计明天一过,你的下场许是比我还要惨的……你倒也是不管不顾,就这么只在殿上跪着,难不成……是定了主意准备等死啦?”
听到这里,怀中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她抽出一只手来,一边轻笑着慢慢摇头,一边替奚汀抹去眼泪。却是指尖方才触上奚汀的眉梢,人已是软了身子,昏睡过去。
奚汀抬起头来,想叫顾莞过来帮忙,这才发觉,洛浅妖她,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的身旁。两个人均不说话,似在望向这里,又似有些出神。夜色太沉,奚汀抹着眼中的氤氲,一时之间,也辨不清,于是便竟觉得,此刻殿门旁的二人,神情竟是些许相像。
顾莞迈步上前,打破了奚汀恍然间的幻觉,见他面有忧色,奚汀摇了摇头,轻声回道:“无事的,只是醉得重些,睡过去了。”
本是足够气得发笑,顾莞却只沉着面色,点了点头,俯身接过奚汀怀里的人,打横抱起,走出殿外。
转过身时,他眉间转瞬而逝的隐晦一皱,却未逃过奚汀的眼睛。仍坐在地上的姑娘忍不住浅浅一叹,既是喜悦,又是惆怅,思绪杂糅,最终只汇成了对自家主子的一句埋怨。主子她唉,身子的确,太过单薄了呢。
走过去牵起年幼女帝的手,跟在顾莞公子身后,往靖罹宫回,心里还在不空闲地数落罹姬:不乖乖进补,又不安心养生,身子弱还不说,和婴之公子的□□,又是前路堪忧。唉,好在有旁的少爷这般的喜欢她呢,自己本是想替她开心,可看她平日里全心只提婴之公子的样子,却也不知道,她是知道还是不知。乱啊,乱啊,她还是只管自家主子,至于主子之外的人,又关了她,什么联系?
“刚刚在殿上,奚汀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知身旁人神游去了哪里,洛浅妖犹豫再三,仍是逼迫自己唤回奚汀,问出了他极想却又不忍知道的事情。
“啊,王上啊,说到那事,其实当时,您也在的,还是奴婢,把您从御座上抱下来的呢……”勾起了往日回忆,十四岁的少女浅浅笑着,给洛浅妖讲述,其实并不云淡风轻的那个早上。手里牵着的孩童眸光之中并无新奇,深埋下的稚嫩娇颜上,分明全是与年龄不符的心痛怜惜。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第三人称视角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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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朔雌黄
“王上呢?”突兀醒来,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今夕何夕,此身何在,只是本能地张开了口,我便问了这三个字。
“诶呦我的亲主子啊!”一个宫装女子飞扑过来,见我确实醒了,抹着泪轻缓地将我扶起,对围在床边的几人笑着说道:“刚我还在说,这都烧了一整夜了,醒过来第一句话,还不得和从前似的,开口就问王上?”
经她这么一叫,我已是回过神来,苏醒了的不止意识,还有喉咙、脑袋,全身上下的痛觉。指指宫人托着的茶盘,灌了半杯掺了蜜的温茶,我才得了空去数落起她:“好了奚汀,我这一醒过来就见你又哭又笑的。这么多人看着你呢,像个什么样子?”
“主子、主子……我不是见您醒了,心里高兴么。”麻利接过我递过去的茶盏,奚汀这会早就只剩了满眼笑意:“您可不知道呢,您昨夜回来没一会就开始发起高烧,太医院的陪着整夜没睡。到了早上,烧是差不多退了,可是您也不醒,要不是世子爷他一个劲儿地劝王上呀,王上还要呆在这不走呢。这不,才下了朝,就又赶回来了。”
顺着奚汀手指的方向,看看璨儿,九龙朝服尚未脱下,透着倦意的眼中,竟已有了血丝,心疼得我顿时泪水便止不住地落下:“璨儿,今日朝上,他们可有为难与你?”
乖巧地摇着头笑,璨儿刚要回我,洛魉凑上来搂过璨儿:“我说你可太偏心了,我也是一醒了酒,就来看你。你看看她,第一次独自临朝就想着翘班,还是我把她赶去上朝的呢,你要不要先谢谢我啊?”
看着洛魉面上亦是不轻的疲态,我歉意地朝他点头:“这次真是谢谢皇侄你了。这么突然就病了,劳烦你们挂心。”转过头看看昨日前来赴宴的人,除了要当值去的娓允,竟是一个不少,都站在这里。
“要说最辛苦的,还是顾莞公子。主子你估计都不记得,其余几位都醉得厉害,先去睡了,顾莞公子寻您回来,就一直守在您床前,可是和那群太医一般,一夜没睡呢。王上好歹天亮之前,暂且就在这儿,小憩过了一时半会儿的。顾莞公子可到现在,也没休息。”
奚汀指着顾莞,给我解释,我连忙看了看他,果然几个人中,他最是憔悴。连忙劝了他先去休息,剩下的人嘱咐过我当心身体,便也都先散了。
“刚刚……我梦见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了,不过这次,你哭得厉害,倒是不像以前,那般笑着了……”
殿里就剩下了我和奚汀,瞧着她半晌,对昨夜的事全无了解,我便试探着缓缓问她,刚才的梦。
“哟,这么看来,主子您还不是忘得干净。本以为您醉得,直接跳过了昨夜那段呢。”第一次在奚汀脸上见到了无奈宠溺,我不知如何应答,茫茫然回望着她。
“噗!”奚汀轻声一笑,替我掖了掖被角:“都认识了这么久了,主子您这会,才现出来那么一丁点的温软可爱。”
她凑过来倚坐在了我的身旁,拥紧了我,低声笑起:“若说喝醉了哭的闹的,跳的叫的,奴婢都听说过,唯独没见过主子您这般的,醉了之后,也不声张,背着我们偷偷溜去了永曌殿上,跪下就不起来了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抬手扶住额角。昨夜,我的确是想去找邑顷来着。我想告诉她,她的璨儿,明天就要去独当一面了呢,我辛辛苦苦坚持了这么久了,终于算是可以给她交代。
可是前路仍那么长,我又期许,若是醒来,不过重回永曌殿上,我刚刚接下太上皇的遗诏那时,该有多好。我也许可以拒绝,也许可以改变,那么我欠给璨儿的,是否可以少些?
心里发凉,我转头望着奚汀:“我醉了之后,可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您是不知,您就安安静静在永曌殿上那么一跪,别说胡话,就连一个字都不曾说过。要不奴婢怎么就说,您这醉酒的样子,也算是一绝了。再有下次,奴婢好歹也知道了去哪寻您。”
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奚汀将我抱得更紧:“倒是后来,您烧得糊涂那会,说过两句什么‘皇姐别走、乱儿想你’之类的话,虽然都是在和先皇撒娇,却也怪叫人听了心疼的。”
恍惚记得,确实是在梦里,试过挽留邑顷。毕竟十年之前,匆忙慌乱,心思沉淀了这么多年,才发现自己那时是有一丝期盼,希望她可以留下,一同照顾璨儿的。也许那样,我便无需强撑坚强,可既已如此,便就罢了。之后的事情只会越发容易,我又有什么,好再退缩的呢?
“所以说啊,主子下回再去靖罹宫那跪着,奴婢也不硬拦,可您好歹多穿一件衣服。也没披个斗篷,就那么单薄的一身,便出宫了,着了凉后,能不生病么?”
见我不语,以为我是因病得严重而知道悔改,奚汀一副满意的样子替我拉高了被子,柔声哄劝。
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也不解释,只看着她安心的笑,我自己也笑了起来。虽然邑顷不在,可是还有奚汀,尽管璨儿身上的秘密不能同她分享,但我已然知足。
晚些时候,见到了璨儿说过要送给我的宫女。看着她几下便打散了梳得繁复的发髻,心中暗赞,这也是个手巧的呢。
“沐伢是吧?”
“正是奴婢。”见我突然发话,她正梳着头的手却也不抖,不疾不徐地恭谨回了我的问话。这同奚汀一般年纪的女孩,倒是沉稳上了许多。
“璨儿那里,你倒是有心了。”想起她教璨儿学了绾发的事情,柔柔一笑。不仅沉稳,这还是个细心周到的姑娘。
“能服侍王上和您,都是奴婢的福分。王上那般乖巧懂事,全赖主子您教导有佳。”耐心梳着我的头发,沐伢陪着我闲谈起来:“就说这梳头的事吧,王上提起,要和奴婢学时,奴婢都是吓了一跳的。就连宫外,大户人家的小姐,能像王上这样身体力行的,可都没几位呢。还有平日里更衣,沐浴,王上也都是不用奴婢们插手,自己就能做得极好。奴婢知道这是主子您定下的规矩,可是心里敬佩了好久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量是零,可是更新还是要有哒=w=
沐伢和洛浅妖的话,两相出入,不知道妹子们察觉到没~
(~ ̄▽ ̄)~*扑朔雌黄这一章结束了哟,没有看出来蹊跷的妹子,戳下一章=w=
真相只有一个,唯一看破的,唯有外表看似小女孩,内心却是个老太婆【哪这么夸张?!】的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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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子野心
沐伢后来说的事情,我都知道,只是起初一件,我却思量了许久。
沐伢刚来我宫里,若说有意讨好,在我面前夸赞璨儿也不无可能。不过依璨儿昨日白天里的说法,却也同样可以增加我对她的好感。
既然沐伢不必说谎,那么事情便是璨儿主动向她学了绾发,而非她劝说璨儿向她学习。
璨儿向我撒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谎,目的又在哪里呢?不愿深想,也唯独不习惯对他产生怀疑,那么许是担心沐伢不得我的喜欢,所以才替她向我美言一句的吧?
心思转了许久,面上依旧是沉静若水,待沐伢为我理顺了发,奚汀便扶起我,走向了寝殿。
今时朝堂,不似往日。罹姬十五生辰当夜大病一场,病愈次日璨帝便下了一纸诏书,所言罹姬十载为国为民,其心可感日月星辰,帝哀其操劳,愈觉自愧,封其辅政一职,谏言鞭策,以表犒慰。
此诏一下,群臣力抗,呈奏之中不外乎女子入朝,有违祖制,不合法理,再则辅政之职,并无先例。
说白了,这群大臣们不过找遍所有借口,阻止罹姬继续觊觎他们穹央的千秋大业,而这件事情真正的主角,受诏伊始便称病不朝的罹姬我,态度是明摆着也不愿意的啊。
顾老相爷真是急人之急,美人之美,以为谁都像他一样喜欢三更才睡五更就起,我罹乱上够了十年的朝,早就打算赶紧享几年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清福了呢。
虽然躲在内廷,没亲眼看,可听着奚汀溜过去后探回来的情报,我也拼凑得出来,这老匹夫骂我骂得是有多难听。
一定是又得说我狼子野心,教唆怂恿,见幼帝既已亲政,不甘放权,便逼其为己谋得官位。我真是天大的冤屈也找不到知音去诉!
和他拌嘴吵架都有十年了,他一口一个幼帝从来就没改过。十年啊十年,嗷嗷待哺的娃都过了我的腰了,他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也是日夜增进!
我既不像他,喜欢早起晚睡,又不像他,喜欢权力地位。若非为了璨儿,谁要管这穹央劳神费力的家国大事?还真就像他曾说过的,我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要我说啊,我的心思,可小着呢,哪在乎什么苍生天下!辅政一职这整件事情,直到璨儿诏书下来,我才彻底告别了一直的状况以外。
昨日被璨儿好不容易劝得彻底动摇,我才勉勉强强去了外朝站一下脚。毕竟他诚心诚意向我道歉,又说他既为天子,就请尊重。简直是恩威并重软硬兼施,我便也无法怪他拟诏之前未同我商议。
想想他所说的加官之由,也颇令我心疼。这份诏书,只是为了每日多见上皇姑母我一面。自从生辰那日我一场大病,他便意识到若与我生死相离,将是何其不忍。
念在这孩子一份跪乳之情,我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可是今日恐怕误会真的大了!我抱紧了怀里的红铜暖炉,小腹处更觉抽痛。
沐伢过来扶了我坐起身子,递上温热的三红姜汤,刚凑到嘴边强塞进一勺,见奚汀小跑冲了进来,我也乐于坐正身子,顺势把碗放下。
“夫人呐,前面可不得了啦!”
自从冠上辅政一职,既然本就行过笄礼,又已成了有名头的正经官员,我便干脆改让他们唤我夫人。
“瞧给你急的,看得我这肚子,更疼了呢。”懒懒地气若游丝一般回她,我按着肚子软软偎在沐伢身上。
“平日里夫人一点也不关怀自个儿的身子,到这时了,再喝多少汤药也是无用的!”虽然气哼哼地生硬吼我,奚汀却接过沐伢手中的碗,一口一口逼我喝下。
我也未曾料到,这具身子葵水初至,竟会痛成这样,曾经的我和姐姐,可都没有过这种情况。想想这身子的成长缓慢,和相对稍晚的初潮时间,也许这疼痛亦是承自娥服的那灵媒一脉。毕竟记得当我年幼之时,她每逢月事,便会这般疼痛难当的。
终于老老实实喝完了整整一碗,我才得了空来,出声问她:“奚汀呀,前面到底什么情况?”
“还能怎么着呢?王上在御坐上一坐,都过了该开朝的那会儿,有小半个时辰了,却也不让人宣朝。文武百官都等着呢,却没一个敢大声喘下气的,王上偏还就不遣人来后面问。奴婢远远看着王上,那脸色,都铁青了,估计是和您置上气了。”
“这回我可是要冤死了,啊!”
“夫人您也别急,喊这么高声,王上也是听不见的,还是省些气力,待会再战的好。”被我最后突兀拔高的尾音吓得一颤,奚汀手中未及放下的勺子,差点脱了出去,碎在地上。
“我,不是……诶呦,你家夫人我是突然一下的……肚子疼啊!”耍赖一般在沐伢怀里蹭来蹭去,我却也是实在的浑身难受:“你就没想个法子,告诉璨儿一声?也是怨我,偏就今早起得晚了,来不及上朝前差人去及时解释。”
“夫人您也别自责啊,这葵水突然它就来了,您更是第一回呢,谁又提前能料得到?而且就算不痛,也仍是会觉得乏的,未及在王上入朝前通报,并非夫人的错。”沐伢也是已经历了的姑娘,有所体会,真心实意恳诚劝我。
“现在说这些也是没有用了,璨儿那,一定是在觉得我昨日使诈假意和好,为着今日摔她面子的了。诶呦,越想我就越疼啊……沐伢……”可怜兮兮瞧着沐伢,我浑身无力地继续□□。
“奴婢看啊,王上就是这么觉得的。”无奈地叹了口气,奚汀在一旁怜悯望我:“唉,夫人你也是个怪可怜的,偏就把事情弄成了这样。不止王上,若换了奴婢在这情形里面,也得觉得夫人是用心险恶,出尔反尔。”
“我说,你就别替我往伤口里再塞刀子了。”招呼沐伢扶我躺下,我搂住暖炉,裹紧被子,懒得再和奚汀贫嘴:“还是赶快替我想个法子,去把王上劝乐了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洛浅妖撒谎啦~( ̄ˇ ̄)~
小孩子撒谎可是不乖的哟~
今天第三更。算上这章6000+,为了万更,预计一会还会有双更哒=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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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乳报晖
“夫人您都疼得这副样子了,王上如若知道了,也不可能乐得起来啊。奴婢再去寻寻娓副统领,现下也就剩他,敢上去递个话了。您还是现实一点,等王上过来了,准备好自个儿劝吧。”
奚汀一走,我便又睡下了。因浑身不适,睡得也极不安稳,恍惚觉得怀里暖炉被人撤走,被子里塞进了更加软暖的东西。满足轻叹,而后我才真的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时近晌午。动动身子,发现璨儿竟被我抱在怀中。好吧,原来那时,竟是他躺了过来,我还以为,沐伢寻到了什么更为精妙的暖炉。
本就是白天,璨儿睡得很浅,我这一动,他便也醒了过来。
“什么时候来的?”我松开怀抱,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璨儿却半梦半醒之间,似是本能地搂紧了我的腰,身子又缩回我的怀里:“刚一宣奏,收了允哥暗里递过来的信儿,我就连忙喊了散朝,赶回来了。你们也真是的,只让允哥说你病了,我也不知究竟怎样严重,一路上什么可能都想过了一遍。”说到这里,他羸弱的身子轻轻一抖。
初醒后的童音,轻绵软糯之中,满是委屈与幽怨,尚还迷蒙惺忪的水眸,透过半掩着的如扇羽睫,流溢着哀哀凄楚,与无声控诉。
见他这般,只想着哄他欢颜,不经思考就脱口服了软去:“对不起啊,都是姑母的不是。璨儿一定吓坏了吧,别担心姑母呢,姑母一点都不……痛!”
本是刚醒,没什么事,这会想起自己尚在月事里面,身体便就似得了回应一般,开始在下腹处隐隐坠痛。
璨儿见我轻蹙起眉,了然般地拂开了我冰凉的手,温暖柔软的小手掀开中衣,代我贴在了小腹之处。
“本来以为姑母又在使小性呢,没想到,您今天是真病了,来龙去脉奚汀已经解释给我了。”他撒娇似的,小脑袋蹭了蹭我的脖子,又停下动作,故作了一副倨傲般的态度:“那么既然您都承认错误了,我便就原谅您了,只是还得下不为例,不然璨儿就算不被气死,也是会被吓死的。”
“小孩子家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听他一口一个死字,我自然是会害怕的,捂了他的嘴去,老实承诺:“今天的事,姑母已经吸取了教训,保证今后不会再犯,好不好啊?”
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璨儿极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却回过神来。这事本也不能怪我,怎就成了我在一个劲地道歉?于是我便趁势说教:“不过璨儿啊,你把顾爷爷他们都晾在一边,赌着气只是等我,下回也是要不得的。璨儿已经是大孩子了,朝堂之上,切不可再这般儿戏呢。”
“这不是儿戏,是璨儿自己的坚持……璨儿早就不是孩子了呢,只有姑母一个人还把璨儿看作孩子。”璨儿缓慢而认真地说,他望着我的眼睛里,一瞬之间,竟似闪动了如顾莞般,似那幽冥深潭一样的微光。
再去寻时,璨儿只是正仰着小脸得意望我:“等璨儿也像姑母这般,有了月事,便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呢。”像是未觉察到我神色中一闪而过的那丝尴尬,璨儿只是径自说着:“不过姑母可比奚汀晚了好久,若是璨儿也这么晚的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嗯……璨儿不必在意这个,有些女子,月事是会延迟许久,有些则是甚至完全不会有的。”谨慎地措着辞,为他将来也许会产生的疑虑先行铺垫,璨儿听后却也并不在意:“这些事情,璨儿都听太医令说过一遍了。刚刚璨儿也有问他,奚汀与姑母您的差异,他便是这般解释的。至于姑母痛楚过重,他也没有完全有效的方法,不过还好零零碎碎的却也能凑成一堆。”
另一只手也贴上了我的身子,听着他安慰我的话语,丝丝暖意似要渗过薄薄的皮肤,直透进心里面去:“可惜今天,璨儿还没学完推揉的全部手法。太医令说,女子月事里却也不可随意按压的,璨儿今天只好先帮姑母温一温了。等璨儿向他学会之后,就可以为姑母分忧了呢。”
唉,这个孩子,这般乖巧,护我怜我,想想我对他近乎残忍的隐瞒,不敢看他,我紧搂住他,反过来将脸深埋进他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妹子们留意超级贴心哒作者有话说哦~兔妈会把它放在章节之前=w=
于是算上下一章,今天又是五更~妹子们酷爱表扬我(~ ̄▽ ̄)~*
明天估计隐藏情节就要切入啦QwQ洛浅妖你要加把劲儿啊!
☆、残文未佚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指南第二弹:
忘却啦前尘,突然看到这章,感觉掰不明白的妹子!在看这一章之前,重撸一遍第一章(两姝并芳),把情节正序连贯一遍,就恍然大悟啦,来让兔妈抱抱~
P。S。本条阅读指南,如果是记性好的妹子,还记得女主带着奚汀,在茶楼听说书人八卦仲绮和帝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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