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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金属狂潮-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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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让我去看审讯的人就是博塔将军自己,那么……泰莎醒悟了。在他们到达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位退役军官,他告诉他们“博塔将军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是不是愿意观看布鲁诺的审问直到他结束?”
为什么他们要给我看在这个?我可以从那里学到什么?战争即不美丽但也不肮脏——她并不认为他是在做普通的说教。当然了,当她那自己和将军或者加里宁比较,或者这里的其他任何人比较时,她没有看见所谓的“肮脏”的事情。她很幸运拥有这种观点。
但是为什么这位中年绅士要告诉她这么一个模糊的概念。这么考虑问题的话太简单了。在这种事态下,是不是有些她不能形容的暗示?
一个不祥的预兆。一个悲哀的缩影。有一些事情将要发生。
他是否在暗示关于她的处境,她进退两难,必须去面对什么……?虽然她是个天才,但还是有些事情是一个16、7岁的少女无法理解的——将军就是在暗示那些事情……?
“你想太多了,”将军把杯子递给泰莎说。“你迟早会明白的。”
“……布鲁诺会怎么样?”
“我准备指控他死刑,但是这里不是正规军队。那里的话就是死刑。章程允许使用火刑,但是还没有先例。标准的指控是长期关押,直到他所知道的'秘银'的装备,组织,代理人,所有的一切都报废。”
泰莎是知道章程的。说是关五年,也可能会无限延长。十年,也许是十五年。但是这个组织会生存那么久吗?她突然就理解了那些没有理由的想法。
“这可不是亲友俱乐部。章程定出来就是要用的。总之……真正的惩罚还是要上层结束审讯后决定。”博塔调整了一下坐姿说。
“那么现在……我想出去和你谈点别的事,我认为我们应该做些结构性调整。”
“就是说……?”
“我读了帕里奥岛上发生的事件报告。那两个日本人——叫千鸟要的女孩和相良宗介——他们两个扮演的角色太不可思议了。你在报告中也重点指出了,但是看上去是他们拯救了TDD1。”
“是的,正是这样。”
“他们的重要性是不可否认的。关于'耳语者',还有ARX7的事件。他们现在应该被定为'未解决问题'。智能总部早就讨论过这样那样的事了。这事还和'幽灵'有关。”
“……”
“是时候再和他们见面了。你同意吗,指挥官?”博塔问道。加里宁轻轻点了点头,用一种含糊的语调回答道:
“是的。但是——”
“我不需要什么官僚主义。就算我们掩盖事实,也不能改变现在做事的无效率性。”
“是,长官。”
“你的意见呢,泰莎?”
“……您说的很对,但是——”
博塔的脸上闪过不愉快的神情,他用手指着她说:
“'但是'什么?”
“没什么。”
“非常好,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些具体的细节吧。”
10月19日,1459时(日本标准时间)
日本,东京,调布市,阵代高中
考试后的一周,学校召开了就业指导讲座。
虽然被很郑重地称为“就业指导”,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听老师唠唠叨叨地说教。
校长说:
“——每个人可能都会想'我才不过二年级'。然而,就是二年级的学生也应该认真考虑起来毕业后想做什么了。特别是在现在这种不景气的时候,老板想要知道的是你们学了什么,有什么能力,而不是你们的学校背景。所以,你们真的要考虑这些事情了,包括你们对将来的计划。”
等等……等等……
他说了那么多,实际上……小要和其他人想。
然后班级代表发言了:
“——好啊?不要再想什么'我是考大学呢还是去找工作'。想那些东西不会有好处的。看看相扑选手?他们都拼尽全力去参加相扑锦标赛,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成为'关取';但是那些想着'升到十两就已经很好了'的'关取'会成为'十两'吗?当然不会。这就是社会的残酷,换句话说——”
等等……等等……
不过我们可不是相扑选手……小要和其他人想。
聚集在体育馆的学生似乎都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
就在小要的脑袋厌倦的点头摇头的时候,最后一篇演讲结束了。
“……所以我们要更加努力,好好思考这件事情。我们会把资料打包放在教导处让那些有需要的人来拿。”
他们散会了。从一班开始按顺序撤离了体育馆。指导开了6个小时,所以剩下上课的时间就所剩无几了。
在回家的路上,小要坐在一张列车的座位上打了个大呵欠。
“你刚才睡的不错啊,恩,小要……”坐在她旁边的恭子说道。
在她们前面站着的,是阴沉着脸的宗介。他眼睛下面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没有睡好。这可能是因为他从礼拜天开始花了整整一天去修理神乐坂老师的车。
“那当然啦,我们对这种指导可不能太认真了,”小要回答说,努力不让自己打呵欠。
比起别人的观点,她更想听一点实际的事情,例如“一个律师的年平均工资是这点”,或是“进入这家著名的公司有多少困难”,或是“不要再想成为一个漫画家啦”,还有一些那样的事情。
“但是他们也说了一些很有用的事情啊,这让我有些思考了。”
“哇——恭子,你认真听了?”
“是啊。我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情了……我是说,我想在毕业后找个工作,但是现在我想我应该做些什么……”
“哈哈……”小要发出一声不自然的笑声。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恭子的娃娃脸看上去比她原来的要成熟许多。她发觉了小要严肃的眼神,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好啦,我想那没有那么严肃。我说……”恭子转头看着宗介,他正站在她们俩前面。
“相良,我很早以前就在想了,但是……你的头发最近是不是太长了。”
“?”
宗介露出迷惑的神情。
小要也学着恭子的样,开始盯着宗介看。
他的发型还是和以前一样,标准但是凌乱。但是当她们凑近一点看的话,可以看到比以前长了。前面的头发看上去比长了一点——但不是从所有角度看都是这样。
不是说看上去很难看。因为他那张“无所畏惧”的表情,那点长度也就没什么了。不过是长的有点碍眼罢了。
“既然你提到了,是有点……”小要提醒宗介把一边的头发剪掉一点。
“看上去很奇怪吗?”
“不,不是,但是……说到这个,你有正常的去过沙龙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吗?”
“你说的沙龙是什么意思?”
“理发店。”
“……啊。没有,我从来不用那种东西。我自己剪。”
“用剪刀剪?”
“用这个,”他说着,从制服里拿出一把粗糙的格斗小刀。
“我明白了……这就说明一切了。”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头发看上去总是那么杂乱无章。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划过恭子的脑海,竖起她的食指激动地说:“嘿,我想到了——为什么不带宗介去沙龙呢?他可以做一个美容。”
“哈哈。那很……有趣。”
“是吗?我想RIZENTO发型看上去很不错。”
“不,那太保守了。”
“那么蘑菇头呢?他还可以戴彩色眼镜去配它。”
“不……嘿嘿嘿,一个爆炸头更有趣,怎么样?”
“在现实世界?”
“给他戴对狗耳朵也很可爱啊。”
“那就不是理发了——”
她们喋喋不休地讨论着,例举了无数可能。
在谈话的开始,她们看起来还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她们谈起了这个话题,宗介突然决定参与进去。
“我不介意。”
“啊?”
“去理发店。普通的高中生去剪头发的地方,对吗?”
他们从车站的南出口出去,走了一小段路后他们来到了一家门面很有趣的理发店门口。
(阿富汗的理发店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宗介看到理发店外面时这样想。在他长大的多事地区同样也存在理发店,但是直到现在为止,宗介还没有特别需要用到这些设施。他现在去理发店是出于他自身的意愿。
在这个城市里,他需要更多的生活方式。
这个动机是模糊的。如果不是几天前毛所说的话,他根本不会去考虑这样的事情。当然,这有一部分也是出于好奇。
“这地方不错吧?”
“是的,全听你的,”他回答说,然后三个人一起进入店里。
“请给他理个发,”小要对接待他们的发型师说。发型师看了看他们,似乎明白情况了,他笑着对宗介说“这边请。”
“好的……”
宗介笨拙的坐到了椅子上。发型师把一块毛巾围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再围了一层塑料薄膜。
“那么,我们要做什么样的发型呢?”发型师问站在一旁的小要和恭子。
“你怎么想,小要?”
“恩……好,我们最好不要再开玩笑说要什么莫西干发型或者那样的了。”
“哦,莫西干不错啊。我自己一直想试试那样一个了。”发型师开玩笑说。小要和恭子笑了起来,他们继续讨论做什么发型。讨论了三分钟后,他们终于达成共识。
“好吧,就剪到可以看到眉毛的长度。后面有很多头发,剪平它们吧。这样可以吗,宗介?”
“可以。”
“那么好了。我们把他给你了,我们会等在这里的,”她挥了挥手,和恭子一起到等候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宗介感到一阵无助感。不,不仅仅是那样的感觉。
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他仍然觉得胃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是我的错觉吗……?)
他说不出。他的直觉经常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可以说是他总是不能去相信什么。多少次他搞砸了事情啊……
“……那现在,我们先洗头吧,先生。”
他开始从瓶子里挤出一些香波倒在宗介头上。
“等……”宗介想开口说话,但是马上又收回了。
“什么事?”
“没什么……请继续吧。”
发型师露出一个怀疑的眼神,还是把香波倒在宗介的头顶。随着他的按摩,泡泡不断的冒了出来。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正在用手指用力按着他的头皮。
“有什么地方痒吗?”
“……没有。”他简短的回答说,尽管现在他浑身都痒。
他觉得很难受。他觉得非常非常难受。
这个瓶子里装的东西会不会被掉包成毒药?或者这个发型师的指甲里藏有毒药?他那件白外套底下会不会藏有一把自动手枪?
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别紧张,这只是普通的肥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理发师。)
宗介告诉他自己,把这个理发师想象成一个暗杀者是可笑的。因为选这家店的人是小要,他想来这里也是一时冲动,敌人没有可能事先计划好埋伏在这里狙击他们。
“好—啦。这边请。”发型师拿了热水跟宗介说。
“?”
“这样我可以洗掉香波啊。”
“好……”
他让宗介把头浸到脸盆里。
但是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他的视线就会变成零。那会进一步把他没有防备的脖子暴露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用什么家伙砍下他的脖子就是轻而易举的了,或者给他打一针什么。或者门外还埋伏着一个敌人。
“有什么事吗?”
“真的需要那么做吗?”
发型师惊讶了,然后露出一个感到很辣手的笑容。
“当然要,我不能就这样给你剪啊。好了,这边走。”
“……”
现在他克服了精神上的痛苦,慢慢把身子低下去,把头浸在水里。在塑料薄膜下面,他悄悄掏出了自动手枪,这样他可以稍稍感到一点安慰。
“水怎么样?”
“……一般,”他回答说,他现在太紧张了,一点水温他根本感觉不到。
如果他稍稍放松了一点警惕,这个家伙会取自己的性命吗?他的那些“让你没有防备”的要求不是很奇怪吗?会不会有人使了什么诡计,事先赶到理发店里装扮成发型师?或者有敌人跟在他后面,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袭击他?
对了。他没有理由是安全的。即使是现在,仍然有人跟踪着小要。如果他现在死在这里,那谁来保护她……?
“好了,都完成了,那现在——”
他用毛巾裹住宗介的脑袋,慢慢把他带到他的座位上。因为毛巾的关系,宗介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发型师用毛巾擦他脑袋的感觉让他觉得好象在受刑一样。
“剪头发的时间了——”发型师说道,把剪刀弄的喀嚓喀嚓作响,轻松地剪下他的头发。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正拿着一把锐器站在他身后。
在宗介脑海里的某处,响起了警报声。
这不行。看好你自己。再这样下去,你会——
够了!
他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就在剪刀靠近他脑袋的时候,宗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越过椅子把他摔到了面前的镜子上。
“你——你干什么——”
“不许动!!”宗介大声喊道。他看了看震惊了的员工和顾客,把枪指向他们的方向。
“……”
但是没有敌人。那个发型师——宗介正用枪顶着的那个——正低声地呜咽,努力抗争着,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任何威胁。不管在店里,还是在店外。
他的直觉再次错了。就和平常一样。
“宗介!?”
小要离开了等候区,直接朝他走去,手里握着一本卷成了筒状的的杂志。不错,她生气了。
(对,那是个威胁……)
宗介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下一瞬间,一个临时凑出来的棍子打在了他的头上。
“是吗……!!”
在回家的路上,小要仍然很激动。
“我们带你去是因为你说你要去……为什么你总是要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很抱歉,”跟在她后面的宗介非常沮丧的说。
在理发店的事件发生后,他和小要一起向那个理发师不断道歉,那家伙不停地说“对不起,能不能请你们到别处去?不—不,你们当然不用付钱啦。”他把他们扔出了店子,就好象他拿的是定时炸弹一样。
后来,恭子说“可能起不了什么用”,她就和他们在回家的路上分开了。
“但是没有防备的和一个手拿锐器的陌生人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宗介解释说。
“哦,我明白了。所以说,不要再说'我们去理发店吧'。你是在理发——你一开始没有考虑到吗?他现在什么也没做错,但是如果他的步骤不小心错了的话,你会伤害他吗?为什么你不能控制自己,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成敌人或者刺客!”
“我不能,”他坚定地说。“这里到处都是敌人,这是事实。他们来袭击你一点也不奇怪。”
“那是……”小要支吾着说。
如果不是他指出这一点,她都快忘记了。她确实是目标。这都是因为她是一个'耳语者',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存在。
“保护你是我优先考虑的,”他斩钉截铁地说,使小要觉得不该过分的责备他。
“但是……从那时开始就没有再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忽视自己的保护责任。”
“看在老天的份上……”
自从那次野外旅行以来,再没有任何可以称做'敌人'的家伙直接袭击过她,或者给她下陷阱。至少,在她所知的范围以内没有。那时开始,她也被卷入多起危险的情况中,但是那些仅仅是发生在'错误时间和错误地点'的情形。
在东京这里,天天都很太平。好吧,因为宗介的奇怪举动,她的生活是要比普通的高中生来得吵闹一点。
这里真的有敌人吗……?还是仅仅是宗介和'秘银'的大惊小怪……?
小要的怀疑是自然的。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都放慢了脚步。
黄昏的住宅区非常的安静。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也变的冷飕飕的。太阳下山后,晚上的气温很快就降了下来。
“已经半年了……”
她说的是自从春天宗介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六个月就这么快过去了。
“日子过的很快,不是吗?”
“是啊。”
“但是你一点没有长进,宗介。”
“是吗?”
“就是,”她咯咯地笑着说,宗介有点迷惑的样子。到最后,他也没有剪头发,湿漉漉得蓬着。他看上去有点沮丧,让她想到了可怜迷路的小狗。他看上去太糟了。就这样把他留下太不负责任了。
“嘿……”想了半天,她突然说道。
“什么?”
“为什么你不到我那里去?我可以给你理头发。”
她的提议非常不可思议。宗介的瞪着她,眼睛啪啦啪啦地眨了好几下。
“你不想去吗?”
“不,不是的。只是……”
“你担心我会攻击你?”她问道。他马上摇了摇头。
“不是那样,”他迅速否认说,对她的举动感到一点高兴。“我不是担心——你太出乎我意料了。”
虽然小要的公寓大到可以住一家进去,但是浴室还是很小的。
小要模仿理发师的口气说“好吧,先生,请你坐下,”然后拿了把椅子放到浴室。宗介遵照她的指示去做,小要把一块毛巾和一块塑料布围在他的脖子上。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现在正穿着一件浅色的T恤和牛仔裤。
“你好了吗?”
“是,没问题。”
“好吧,开始了。嘿嘿嘿嘿……”她淘气地笑着,拿起了剪刀。宗介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那和敌人还有刺客带来的感觉不一样。
“千鸟,你……你以前有理发的经验吗?”他问。
“没有,”她老实地回答说,“但是我以前弄过恭子的头发,不过这次是我第一次剪头发。”
“……”
“别紧张,至少这比你自己剪要好多了。”
“请不要把我的耳朵一起剪下来。”
“没问题,我会努力不把它们剪下来的,”她一边笑,一边揪起他一簇头发剪了下来。开始她有些犹豫,但是很快她就找到了节奏,这里剪剪那里剪剪。
“嘿,宗介……”小要手里不停地问他,“你以前有因为工作跷课吗?”
“有的。”
“还是打仗?”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你受过伤吗?”
“都是一些小伤。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明白了……”
有一会,她陷入了沉默,但是她继续在给他剪头发。有时她看看镜子,不时地发出“恩……”的声音。那时她会露出一张和平时不一样的脸,然后再拿起剪刀。剪下来的头发掉到塑料布上,最后再落到地上。
“好吧,我……”终于小要开口说话了,“我从泰莎那里听说,你只是来保护我的。”
这是第一次她提起这个话题。从他们回家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知道。”
“但是……不完全是那样,是吗?我是说,有时候不太真实。就象……到现在为止发生过的事情,还有'秘银'的事情,都是一个谎言。”
宗介在东京的任务只是“保护千鸟”。然而,这不是说只有他一个在关注着她。'秘银'的决策部也派了一名代理人在附近隐藏着。多亏了这名代理人,使宗介可以放下东京的事务出差到国外去。
宗介,加里宁,还有所有执行部的人叫这个代理人为'幽灵'。
“你以前见过那个人吗?”
“没有,我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可能是个你不认识的人。”
“我想知道能不能信的过他。”
“……”
“……就是说,他和'秘银'都一样。”
话里隐隐带着一种不安。
尽管小要一般都是很开朗活泼的,但是宗介仍然可以从话里感受到她的害怕。如果他认真考虑千鸟现在被追击的处境的话,他就知道能帮助她的只有'秘银'了。警察什么也做不了。
“你当然可以信任他。你应该相信他。”他这么回答说,但是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话。
'幽灵'总是不在身边。
她在上课时他不在学校。当她回到家里时,他在离她公寓几个街区的地方。他总是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保护着她。正因为如此,宗介不用每时每刻都呆在千鸟身边。
但是这个代理人从来没有对他们的情况作出反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现在小要遇到了危险,'幽灵'也没有动作。进一步说,当她在街上遇到了麻烦,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去,或者一个A21的恐怖份子劫持了她,'幽灵'也不会行动。事情总是以千鸟的平安告终,但是宗介对那些事件的发生非常愤怒。
为什么他不出现?
为什么他不来保护她?
在他给上级的书面报告中,宗介再三重申“我极其怀疑这位总部代理人的能力,代号:幽灵。”然而,给他的回复总是千篇一律:“正在调查。请继续执行任务。”加里宁和泰莎都没有对这个决定做出解释。“没什么,和以前一样继续工作吧,”他们坚持说。这就是为什么每次宗介离开千鸟的时候就显的非常紧张的缘故。把所有的一切留给那个'幽灵'……这是命令,但是他不相信'幽灵'可以胜任他的工作。
'幽灵'是不是在等待真正的敌人出现?他是不是把千鸟当作诱饵引大鱼上钩,而不管浮标在那里摇曳?如果是那样,他就能理解为什么'幽灵'从来没有现身过了。
不,那太可笑了。
如果小要在那之前就死了,那他的工作不就失去意义了?回想过去的种种就不免让人心惊,她已经好多次暴露在危险中,如果他有一个失误的话她早就死了。直到现在,'幽灵'也没有动过一个小指头来帮助他们,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
怀疑、冷漠的逻辑在运作着。除了总部的保证之外,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宗介?”小要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中。
“恩……?”
“怎么了?你看上去在想什么心事。”
“没什么……”
“别把我刚才说的太放在心上,好吗?我知道我说的那些……但是……”她停下手来犹豫了一下。她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然后把目光移开了镜子说:
“我完全相信你。”
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满了他的身体?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温暖而柔和,感觉似乎他的心突然紧缩了一下。他的脸发热,他觉得有样东西从他的身体深出涌了出来。
为什么,他问自己。那是某种感伤。
这种感觉叫什么……?
他记不得了。
“……谢谢,”他努力挤出一句话来。
“没什么,”她用一种解脱了的口气说道,然后继续给他剪头发。“……我看看,你能不能把头稍微朝右边转过去一点。”
“恩?好的。”
“不是这边,是那边。”
她把纤细的手指按在宗介的脸颊上。冰凉的手指碰触他皮肤的感觉很舒服,就象一阵清风吹过热带雨林。
从眼角的余光他可以看到自己黑色的头发和千鸟白色的T恤一起动着。这件T恤很便宜,料子非常的薄,在灯光下你都可以看透它。在千鸟走到他前面给他剪刘海的时候,透过她的衣服可以把从手臂到臀部的曲线一览无遗。宗介赶快把头底下来,就好象他刚刚在看着太阳一样。
“嘿嘿,我早就想试试这种样子了……”现在她的技术比开始时要熟练多了。
她先用一把圆头剪子给他剪头发,然后换了一把剃刀削后面的头发。剪完了以后,她用梳子给他梳了梳——她在做这些的时候,宗介感到昏昏欲睡。
我这是怎么了……他想。
现在在我身后有个人拿着锐器对着我,而我却想睡觉。
我是我。
我不能相信。
但是,这种不可思议的轻松感是什么呢?
千鸟。我大概——
“好了,现在洗一洗。”
她把他的脑袋按在脸盆冰冷的水里。他的睡意一下子被驱走了。
“我觉得还行,”她点点头,打开了电吹风。
“看上去和原来没差多少,”宗介严肃的看着镜子评论说。
他的头发是比以前要短了点,但是总体的形象没有多少改变。他觉得自己象一个月以前的样子,发型还是一样的凌乱。而且左右的长短似乎不太对称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啊。”
“真的?”
“当然。现在好看多了。明天到学校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吧。”
“恩……”
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以后,宗介站了起来。
“不管怎样,我很感激。下次我有机会会帮你剪头发的。”
“那肯定不行,”小要笑着说。
他帮着她一起清理干净了浴室,在吃了顿简便的晚餐之后,他告辞回家了。
离开时他感到有些遗憾。
走出她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概已经过了8点了,但是街上还是有不少人:工作回来的上班族,上补习班回家的学生,情侣们出来溜狗。他穿过那些人,径直走到小要街对面的自己的公寓里。
出于某些原因,他的脚步轻松多了,或者说,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他的士气被提升了……这可能是最恰当的表达方式了。就在几小时前,他的脑子里还满是'幽灵'啊,工作啊,毛对他前途的谈话之类的事。
但是现在都不同了。“为什么不这样呢”就是他现在的感受。
保护千鸟。适应社会。在美丽达岛训练。还有战斗。他可以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
她依赖他。如果他不够相信自己那怎么行?
(就是那样……)
他可以下个礼拜再担心他的事情。
他仍然还有山一样高的工作要做。首先,他要回家写今天的报告送到美丽达岛。其次他准备一些武器和传感器装在邻居四周。完成了这些以后,他要为补考做准备。
他很快回到家里,打开手提卫星电脑,花了五分钟时间写了一篇简单的报告。在给报告加密以后马上就发了出去。不一会他就收到了“传送完毕”的回复,同时,还收到了一份加密文件。
“……?”
那文件是一封从总部来的“命令书”。
一级命令(98J0053128)
191121Z
来自—西太平洋舰队总部(美丽达岛基地)
呈至—URZU7相良宗介军士
A:执行总部、指挥官和舰队总部现已于1500时(GMT时间)取消先前所发任务98E0013128(任务名:守护天使)。
B:命令URZU7撤离现在居住地,从3B路线尽快返回美丽达岛基地。
C:写一封离职书递交给阵代高中——理由自便。
D:千鸟要的保护工作将交由'幽灵'代理。
E:从今日1500时(GMT时间)始,禁止接触千鸟要。
——完毕
宗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内容还是老样子。不管他看多少遍,也不管他怎么翻译,它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保护小要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上面就是那样说的。
“执行总部”意味着那是来自比加里宁和泰莎更高的高层,那就是所宗介的抗议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
宗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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