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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军-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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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权贵们闻言哭笑不得,这倒是有些像甲午之前的局面了,执掌北洋的李鸿章坚决反对与日人开战,手里的舰队就是一摆设,不打看着挺唬人,一打就漏了陷。
铁良阴沉着脸,更加坚定了从袁世凯手里将兵权夺回来的念头。他想的有些简单了,总以为赶走袁世凯就可以掌控北洋。殊不知北洋军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军阀集团,那些统制、协统、标统、管带(营长)们都是袁世凯一手提拔,与袁世凯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关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就算拿掉了袁世凯,北洋军照样指挥不灵。不过,这个奥秘,铁良等满洲新贵目前还没有窥破。
争吵归争吵,军机处和兵部是要给御前拿出一个章程的,山东军不说不走,提了一堆条件出来,如何答复?这个差事,最终落在了奕劻头上,谁让你是军机领班呢?
奕劻这些年从龙谦手里拿的好处海了去了。不需要龙谦派人联系,这位以自身利益为最高利益的亲王军机领班立即面奏慈禧,在汇报了龙谦的回复之后,声称龙谦在山东干的很不错,朝廷现在突然调龙谦的第五镇南下平叛,困难肯定不少,军机处及兵部的意见未免过于激进了些。哪里能一点好处不给呢?更别说开战了。就算是打,朝廷哪里能短时间凑出出动北洋大军的银子呢?所以还要老佛爷替龙谦说几句话,龙谦是忠于老佛爷的,您说一句,比我们说一百句都强。
奕劻讲了这些,忽然想起了六年前打劫王府反出京师的董福祥,现在不是在甘肃青海逍遥自在吗?朝廷没有一个人提出派兵剿了那个匹夫。
慈禧听了后怒容满面,也不问坐在一边的皇帝了,“简直是胡来!简直是胡来!”老佛爷拿起手边的一柄玉如意,作势要砸下来,奕劻已经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好在慈禧没有扔下来,“龙谦怎能如此!还有没有一点伦理纲常!”
“老佛爷息怒……”李莲英急忙劝道,“庆王所言有理,还要老佛爷发话,想必龙谦会听老佛爷谕旨的。”
慈禧长出一口气。她作势愤怒其实有几分演戏的成分。她知道,这不过是龙谦漫天要价。他若是一声不吭便走,反而觉得不可思议。自洪杨乱起,造就了湘军和淮军两大汉人武装集团,朝廷便面临着这样尴尬的局面,从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那一代起。拥兵自重成了传统,曾国藩还好,平定南京后自裁湘军,换来了一个世袭罔替的一等毅勇侯爵以及文正的谥号,李鸿章等就更为过分了。不是要钱,就是要地盘,朝廷只能与其讨价还价。便是现在的北洋,根子还是淮军一脉。龙谦经营山东数年,面临根基被夺,提一些要求很正常。
“只要龙谦出兵平叛。山东提督给他留着也无妨。”她想了想,“庆王说的不错,龙谦有功于国,本宫是清楚的。巡防军改编为正规军再议。现在不谈。军费嘛。可以给一些。传谕杨士骧从山东藩台拨付便是。一千万?简直是开玩笑!庆王,光是去电怕是不妥,你们商议着。要派要员去济南,将我的话带给龙谦,要他体谅朝廷的难处。平叛成功,朝廷不吝封疆之赏!”
得,一转眼,又封官许愿起来。
“老佛爷,您看派徐世昌去山东如何?当初他可是与龙谦有过一面之缘的。”
“嗯,可以,这个人不错。军机处拟一道旨给徐世昌带着。让他即刻启程吧。不,叫他来,我要交代他几句。”慈禧最终采取了怀柔的态度。
徐世昌觐见慈禧,领了慈禧的口谕,在与袁世凯密议后,选了几个随从,其中便有袁世凯所器重的年轻人蔡锷,于西历11月6日离开了京师,到济南催促龙谦起兵。
湘赣边界的局势继续恶化,暴乱的区域越来越大,朝廷现在不仅是想将第五镇逐出山东了,而是迫切需要这支军队尽快投放湘赣了。
11月1日陈超主持的秘密会议结束后,龙谦批准了司徒均所拟的五条意见,但对关外的指示是不做任何的异动,目前继续以练兵和建立根据地为主。其余四条照准。在第二日,即11月2日,兵部对第五镇的命令正式下达,山东巡抚杨士骧亲自跑到了第五镇司令部“求”见龙谦,龙谦“抱病”在内宅“接见”了这位省长大人,就朝廷的命令进行了开诚布公的“谈判”。
之所以用了“谈判”一词,是因为杨士骧肩负着催促第五镇开拔的使命。龙谦自然知晓杨士骧的目的,对朝廷的命令很是发了一番牢骚——区区几个毛贼,用得着派遣第五镇全军南下?这不是猜忌是什么?难道我龙谦一心为朝廷效力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我好说,但如何给手下将士解释?杨大人你是知道的,第五镇都是山东子弟兵,这些年我一直对他们做忠君爱国的教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来也不该说这些话,但是我手下的将领们总是有些疑虑,朝廷的命令又含含糊糊,只说是南下平叛,平叛之后呢?还允不允我们回来?将士们家眷都在山东,不能不提出这些顾虑。其次,大军开拔不是在地图上画一道线那么简单,道路、粮草、民夫、弹药、军饷都需要落实,朝廷不说,这些问题难道要我自己解决?还有,山东防务呢?谁管?山东连接南北,为南北交通的冲要所在,朝廷还要不要驻军?杨大人,咱们共事已久,我龙谦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朝廷有难处,太后有难处,我责无旁贷。但这些困难,总要有个说法吧?我准备电奏兵部,希望杨大人您也帮第五镇的山东子弟们说几句话。
杨士骧想,只要你走就好,我就怕你不走。所以,杨士骧说,“退思老弟对朝廷,对太后的忠心我是一清二楚。这点毋庸置疑。这些年在山东剿匪练兵肃清地方有大功于朝廷,朝廷也是知道的。如今南方局势不稳,朝廷动用第五镇精兵,正是对退思才干的肯定。至于第五镇出动的困难,朝廷对巡抚衙门已有明谕,要本抚全力满足。山东防务,自然要靠老弟你一手练就的巡防军负责——说实话,山东目前也真不需要这么多兵了!不如这样,退思你提出一个具体的章程,需要地方上做哪些准备?何时出动?本抚也好回奏朝廷。”
龙谦笑笑,“朝廷指令我亲率第五镇出动,你看,我现在连门都出不了。所以日期还不好定。至于后勤上的问题,我已命令后勤处开列明细,最晚明日即可上报大人。说到这里,龙谦换了话题,杨大人哪,今儿我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根本不需要第五镇全军出动,最多派驻扎鲁南一带的第九协出动就可以了。朝廷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是有人看我龙谦不顺眼,希望将我调出山东而后快!但是,我龙谦在山东整军经武,发展实业,肃清地方乃至推行乡村自治以期长治久安,不是为我龙谦个人,而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为了山东百姓。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以我的功绩,何曾弱于岑春煊!但岑某人现在在哪里?两广总督!而我龙谦在哪里?不就是一省提督而已。当初庚子国难,太后蒙尘,我与岑某人先后赶去救驾,说起来我还是先到的呢。一路护送太后至太原行在,赶上洋兵自保定而西,仰攻娘子关,是我带着数百疲兵,星夜兼程,一战而夺回关隘,保证了山西的安全,更是保证了行在的安全。不然,太后仍需蒙奔波之苦。便是后来率部回山东,平抱犊崮巨寇乃至全省匪患,其功不在岑某人之下吧?何至于就做个提督!朝廷用人,讲究功过分明,赏罚得当。您认为朝廷对于我,做到赏罚得当了吗?不就是因为我龙谦在朝廷没有根基,来历有些不明吗?”
杨士骧干笑一声,心说你当然不能与岑春煊比。岑春煊是什么人?当初就有京师三少之称。其父便官任总督,实实在在的官二代。你父亲是谁?除了你自己,谁也不晓得。一个海外归人能在六七年内手握一镇雄兵,已经是异数了。但嘴上当然不能这样讲,“退思多虑了。太后对于老弟的功劳,可是一清二楚,此番老弟用兵湖湘,胜利唾手可得,军功既立,前程不可限量。我看这样,退思你一面养病,一面将出兵事宜布置下去,比如派王协统先出动,随后你再主镇全军。救兵如救火,实在是耽搁不得。如今局势纷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当为朝廷分忧啊。”
龙谦点点头,“杨大人所言甚是。不过,龙某有一事相求,万望允准。”
第四节圣旨到山东二
“退思请讲。”看龙谦一脸肃穆,杨士骧拱手作答。
“大人如何看待我山东新政?”
“这个,自然是好的……不是屡获朝廷褒奖吗?”
“大人,龙某可以断言,若是龙某离开山东,必有命劝大人改弦更张者,大人何以自处?”
“这个……”杨士骧明白龙谦担心什么了,“退思大可放心,只要杨某还在山东,退思一切有关实业之规制,必不更改。”
龙谦看着杨士骧的那张国字脸,很难判定其本心。就他的那点可怜的清史知识,倒是其弟杨士琦的事迹还知晓一些。但与杨士骧共事的两年余,龙谦认为这位被视为袁世凯幕中大将,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官僚,不贪,明理,懂得审时度势,最为重要的,是有一种满清官吏所严重缺少的使命感,对国家,对民族的使命感。所以,杨士骧才从初来山东的百般刁难到后来的合作愉快,无论是办实业,修道路,建学校,改财政都能从善如流。说实话,山东这两年实力的大幅增强,与这位开明巡抚有着很大的关系。
“下官相信抚台大人此话出自真心。新政的核心在于实业,实业兴,新政顺,实业衰,新政败。下官生于美国,熟知美国企业的运作方式,无他,政府尽量撒手便是。初看起来有些不作为,但却是兴盛实业的不二法门!无论是华源还是中兴,总有人说背后有龙某操纵。错了,龙某在实业初建之时,确实多有关心。但后来完全是毓蕖、缉之以及徐大人他们操办。不为别的,情况他们比我们了解,盈亏他们要面对股东的垂询甚至责难。官府不管,实业兴旺发达,官府插手其中,实业非垮台不可!”龙谦顿了顿,“想当初李文忠何等英明,这一点怕是也没有完全悟透啊。其中的不同就在于华源中兴是私人产业。而北洋抑或汉阳却是官府的资产。”
李文忠便是李鸿章了。其一手创建了庞大的北洋工业体系,花的是朝廷的钱,自然由官府包办,据说张之洞建立的汉阳兵工现在也举步维艰。很不景气。
“大人是聪明人。肯定想过官府和实业的关系。在我看来。官府并非不管实业,怎么管呢?其一,确定税率并严格收税。其二。审批实业的建立,使其符合山东的实际情况。商人趋利是本性,一万年也改不了。比如纺织和生丝,总觉得利润高,投资少,不免一哄而上,大家都来吃这碗肉。官府便要加以控制,不能使其出现投资过剩的局面。但钢铁、军工却是投资大见效慢的,商人便有顾虑了。但恰恰是兴办实业的必须,官府不妨在税收等方面给予扶持。具体的经营,万万不可参与其中。”
“退思高见。”杨士骧再次拱手。
“另外尚有一事,还望大人成全。”
“退思太客气了,你我文武相得,退思之经济大才,杨某早已领教。只要有利于我山东,杨某无不遵从。”
“前些日子,龙某委托大卫,哦,便是华源那个美方副总裁回了美国,计划加强与美国福特汽车公司的合作,希望拉福特来山东建厂……”
“等等,”杨士骧一惊,“你要自己生产汽车?”
“为什么不?”龙谦微笑道,“火车的威力大家都看到了,但汽车之便捷快速不在火车之下!哦,大人应当是少数领教汽车魅力的人吧。”龙谦曾以华源实业的名义赠送杨士骧一辆福特b型车,知道杨士骧甚为喜爱,“近年来大力修筑山东境内之公路,便是为推广汽车运输创造条件。经济之发展,有赖于物质之转运迅速,铁路、公路、水路乃至航空,将构成完整的交通网。假如第五镇有数百辆汽车在手,本次南下平叛,朝发夕至,何等的方便?”
“慢来慢来,你说的航空又是何物?”
“飞机。可以载人载物在天上飞行的东西。”
“哪有这种东西?”
“若是二十年前,大人会想到有火车和汽车吗?为何不能让工具飞上天?实话说吧,美国人已经发明了飞机了!”龙谦不愿扯过远的事情,“还是说汽车吧。福特公司是美国首屈一指的汽车厂,大卫家族在福特有些股份,我想让福特投资山东,建立一座汽车厂,可是大卫最近传回消息说,福特对投资中国兴趣不大。所以我递话过去,让大卫收购一两家汽车厂,将技术、设备带回来。现在我要离开山东了,此事关系极大,万望大人给予全方位的方便。”
“美国人有多少座汽车厂?他们愿意卖给我们?”杨士骧这几年算是见识了许多不可思议之事,但龙谦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感到吃惊。
“1900年,即庚子年,美国的汽车厂已经有七十余家了。近年来飞速发展,怕是超过了二百家了。买一两家何足道哉?”
“退思,且不说我们能不能造,即便能造,油从何来?难不成我们都从国外进口吗?此事怕是有些操切了吧?”
“石油我国早已有之,便是山东,谁敢说地下便无石油?大人且放宽心,此事不需官府投资一两银子,只需提供地皮即可。龙某看中的事,绝不会赔本的。这是一个绝好的追赶列强的机会,要知道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还造不了汽车呐。”
“好吧,我听你的便是。”杨士骧想,既然只是提供一些地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人,国家疲敝已久,有国无防的局面令人扼腕啊。山东这点基业建立不易,它既不是大人的,更不是龙谦的,其实也不是那些持有股份的股东的。它是国家的,是我泱泱中华的。龙谦此去,或许再无缘回到山东了。但龙某深知我国与列强在工业上的差距,励精图治数十年,或许可以与列强一较短长。不能自毁长城,令后人戳我等脊梁骨,说我等是败家子啊。”说完,龙谦站起来对杨士骧深施一礼,“山东实业就摆脱杨公了。”
“不敢受此大礼。退思忧国忧民之心,杨某钦佩无已。请退思放心。杨某在山东一天。华源中兴及其他实业,定当萧规曹随。”
“多谢杨公。”龙谦落座,“这次朝廷肯定会派钦差前来催促,龙某决定敲一敲朝廷的竹杠。争取多向朝廷要些钱。除了第五镇必须的军费开支。尽可能地多留一些银子在山东,作为山东实业的后续资金。沂州钢铁现在七万吨的产量看起来不少了,但比之欧美列强。不过是人家一个零头,便是翻上十倍,差距依然非常明显。龙某虽然率部南下,心里却实实放不下山东啊。”
龙谦能挤出银子留在山东,这就不能不让杨士骧感动了,“退思……”
“大人请听龙谦讲完。朝廷必然要省里筹措第五镇的军费,大人必须实话实说,山东百业待举,哪里能放下正在建设的实业去打仗?我等非是谋算朝廷,实实是为朝廷打算啊。与其让他们浪费掉百姓的血汗,还不如多为国家集聚些元气。”
“杨某遵命便是。”感动之下,杨士骧竟然不顾尊卑说出遵命的话来。
“龙某谢过大人……”
陈淑一直在卧室倾耳听着丈夫与抚台大人长谈,兴华跟了婶娘和张嫂在外面玩耍,长子振华则安静地在看书。四岁多的振华自小便表现出令人惊异的聪慧,已经认了近千字了,虽然书写尚困难,但阅读已经可以了,令外公极为喜爱,惊为神童,承担了教导的全部职责。
获知丈夫将率军南下,近日总有人上门拜访,丈夫选择性地接待一些人,比如周学熙和白瑞庭,两日间连续来了两次,都是在客厅相见的。但更多的人则被欧阳中挡了驾,包括丈夫手下那些军官们。她知道丈夫已经决定走了,很多事需要考虑好,安排好,没有时间见所有的人。这几天每晚都睡不好,总是睁着眼睛想事情,陈淑很想帮助他,但知道自己帮不上。
自乙亥年结识他,一晃七年过去了,自己从一个被相邻所诟病的不谙时事的有些野的女孩子成为了两个儿子的母亲,银钱是不需要考虑了,房屋田产也是虚云。化国为家已经不是史籍上的虚话,而是活生生的现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深爱的丈夫。谁能想到当初化妆来陈家花言巧语将叔父蒙得晕头转向的青年,竟然打下了偌大的基业?不仅是她,便是叔父也没想到他竟然带领数百响马搞到了如此地步,拥有数万兵马,掌控了山东全省,成为了朝廷的一方诸侯!名利是不缺了,陈家已经是事实上的山东豪门,谁敢对叔父,对自己有些许的不敬?蒙山军的很多将领竟然称呼自己主母!可是,时间越久,她心头的压力却越大。丈夫说过的权力即责任的话算是理解了几分了,就像现在,丈夫又面临着一次命运的抉择,率军离开山东,这份辛苦打造的基业能不能守住?虽说在私下家人谈起时,叔父豁达乐观,有兵即有地,有地便有钱。凭着退思手中的第五镇精兵,朝廷奈他何?听起立是挺宽心的,但她却发现丈夫的忧心日重。
大事她不愿管,叔父多次教训她要做贤内助,牝鸡司晨是败家之兆,男主外女主内是自古传下来的古训,谁违背谁倒霉!陈淑是读过书的,而且丈夫非常鼓励她读书,什么书都可以读,什么报都可以看,什么观点都可以讨论——读书的好处就是开阔眼界,明辨是非,读书只会让人聪明,哪有让人学坏的?而且,女人更应该读书,一家女主人若是读书明理,晚辈鲜有败家子孙。这是针对婶娘反对她读书所说的话。但她还是愿意相信叔父所说的,他的大事自己不要插嘴,不要打听,更不要指手画脚。问题是他总是愿意跟自己说些军政上的事,她有时也会发表些自己的意见。后来她发现丈夫只是为了发泄一下自己的压力。并不真是要倾听她的见解。
可是有件事她真的担心,又有些内疚。她相信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她手里扣下了那位姓许的小姐的四封给丈夫的来信。
第一封信是偶然得到的,那天司令部参谋处的小张参谋送来一封信,说是给他的。信封是自制的,“龙谦将军亲启”,字迹娟秀,让她怀疑出自女人之手。一时糊涂便私拆了此信,内容让她吃了一惊。惶恐、失望、愤怒诸般情绪之下她扣下了这封信没有给丈夫,丈夫也没有问起。第二日她叫来了小张参谋,告诉他如果再收到这个人的信。一律交到她这里来!不准给别人。包括你们司令!如果你敢告诉他,我保证将你开除出蒙山军!小张吓坏了,但还是遵从了她的命令,后来陆续又收到了三封信。都转到了她手里。她照样扣着。没有让他知道。但今年以来,再没有收到那个人的信了,她问过小张。小张赌咒发誓说再没有收到信函了。
或许是真的。因为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
她已经打探出那个人是谁了!她甚至找了个机会看过那个女孩子,比自己漂亮的多,家世清贵,学问无疑比自己强的多,不然那个人怎么能念大学?便是从信函的字迹及语句,她也断定那是个极有学问的女子。
这是她曾经预料过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他太优秀了,这个世道,几乎优秀的男人鲜有不纳妾的,像叔父那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曾经为嫁了他而倍感幸福。因为他不仅是一个伟丈夫,而且是那样的开明,家里的什么事都顺着她,丝毫没有大男人的架子,对于她喜欢习武读书不喜女红从来没有责备过。最令她感动的是,在生育兴华遇到难产时他首先顾及的是自己而不是孩子。他事后对于习惯的要子不要母的风俗深恶痛绝,没有母亲哪里来的孩子?而且,他是反对纳妾的,他手下的军官纳妾总是让他生气。曾经准备在军规中规定不准官兵纳妾,却没有得到支持。看来他虽为一军之主,并不是事事如意的。
她曾为自己扣下那个人的信而内疚。为什么内疚?因为从信函中可以断定,他和那个人是清白的,俩人只是通过信而已,连见面都很少,绝没有苟且之事发生。那个人仰慕他的才华,尤其是音乐上的才华,由此而心生爱慕。她在最后一封信中说,即使他不回信,她也不会嫁人了,但也不愿给他做妾。这句话惹恼了自己,什么意思?难道要他休妻另娶吗?!她曾经想过,若是她甘愿为妾,或许她会接纳。但是要夺走她的位子,她宁愿死也不能答应!
漫长的日子里,她因此备受煎熬。她可以感受到那个与自己同居一城的女孩子同样受着煎熬。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有什么过错呢?伤害是她造成的,谁让她无耻地爱上有妇之夫呢?但是她还是感到难过,越是面对丈夫坦然的目光,那份内疚就越发强烈。
有时会产生对那个人的同情。那个人是有眼光的,懂得他是一个少有的伟男子。刻骨相思的滋味她品味过,当初他带兵北上勤王,自己不就是在日夜的思念和担忧中度日吗?她甚至能体会到那个人收不到回信绝望的心情。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连婶娘和小妹也未提起过。四封信函就压在她的梳妆盒底部,几次想烧掉,几次又默默地放回了匣中。
现在他要南下了。而自己确定留在济南,叔父也不走。这几天他一直在谋划着人事上的安排,哪些人留下,哪些人走,整晚整晚地思考,在客厅的地上不停地踱步。他的压力和担心她完全理解,叔父说有兵就有一切虽说有几分道理,但山东偌大的基业岂能随意放弃?看看那些林立的工厂吧,他走了,那些浸透了心血的厂子可带不走。万一落在他人手中怎么办?
要不要将那几封信给他看?要不要见一见那个女子?陈淑在彷徨中听到丈夫送走了抚台大人,马上又跟叔父回来了,“我决定留下的人选了,你来听听合不合适。淑儿,给叔父倒茶。”丈夫平静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第五节圣旨到山东三
“喏,这份名单你看一下。”龙谦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陈超,“待会儿我就宣布了。”
“总算拿出来了呵,”陈超从衣兜里摸出花镜戴上,开始研究这份至关重要的名单。
院子里传来噪杂的人声,欧阳中进来报告,“师范蔡先生和鲁报章先生来了,见不见?”
“哦,我就估计他们还会来的。那请吧。”龙谦站起身,迎至门外。
山东师范大学校长蔡元培已是第二次求见了,头一次被欧阳中挡了驾,这次却叫上了《鲁报》主笔章士钊联袂到访……这似乎在龙谦的意料之内,陈超收起了那份刚看了一眼的名单,蔡、张二人已经进得屋来,“蔡先生,章先生,请坐。二位是贵客,陈某就不打扰你们了。”
“陈先生请留步。”蔡元培急忙道,“今日我等面见龙将军,陈先生在,那是再好没有。”
“哈哈,我估计二位是来劝阻龙某出兵的吧?”龙谦微笑道。
瘦小精悍的章士钊楞了下,“你何以知之?”
“章先生在鲁报上痛骂龙某,龙某又不是瞎子。”龙谦沉下脸来,“长话短说吧,二位以为,龙谦愿意出兵南下吗?”
昨日的《鲁报》绕过新闻检查处发行的《号外》上刊登了章士钊署名的文章,大骂龙谦甘为朝廷鹰犬,号召第五镇官兵抵制乱命,不要为虎作伥。
听了龙谦的话,章士钊似乎忘记了昨日在号外上痛骂面前这位手握军权的大将了。他生来胆大,不管龙谦脸上的乌云,作喜道,“想不到你已经看过了,章某说的不对吗?你既然不愿出兵,那再好没有。”说罢想了想,“只要你不出兵,章某情愿再出一期号外,向你道歉。”
“《鲁报》的号外忒不值钱了些。”龙谦讽刺道。
“你,你究竟出不出兵?”章士钊想到济南城里城外一片兵马忙乱的景象。“看来你还是铁心要做清廷的鹰犬了!”
蔡元培本不赞成章士钊发行号外辱骂龙谦的行为。急忙扬手制止了章士钊,“龙将军,蔡某应邀来山东主持师范大学校务整整两年了。这两年里目睹了将军治鲁的种种举措,钦佩无已啊。不知多少次对友朋言。若是吾国再有两个山东省。再出两个龙谦将军。何愁国家不兴?可是,将军此次奉召南下,却是倒行逆施。令人唾弃之举!”蔡元培看到端着茶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的陈淑和一脸阴沉的陈超,“夫人莫怪蔡某出言无状,正是因为龙将军一贯的为人,才让蔡某出言无忌。清廷气数已尽,稍有眼光的者都看得明明白白。本次湘赣举义,乃是顺天之举,将军一向提倡军队乃保家卫国之武力,职责在外不在内,何以如此不明是非呢?将军既然不愿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举,有何难处,不妨讲出来,元培虽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还有一张嘴,一支笔,情愿为将军摇旗呐喊……”
章士钊反清立场鲜明,蔡元培更是江浙一带最大的反清组织光复会创始人之一。龙谦知道他决定出兵南下,必然遭到此二人的反对。
“蔡先生、章先生,请坐。既然亲来鄙所,那就耐心听龙谦一言。”龙谦接过陈淑手里的茶壶,为两人倒上茶,“龙谦有四点不明,请蔡先生解惑。”他故意不理章士钊,“第一,蔡先生是否以为,第五镇不出兵,湘赣暴动便可成事?进而席卷全国颠覆满清?第二,倘若举事成功,满清就此垮台,谁来出面组建政府?是湘赣举事的会党吗?政府的性质是什么样的?再进一步,湘赣举事之人,可有号令全国的威望?倘若没有,会不会出现中枢已经崩塌,各地自行其是,全国就此陷入长久的内乱?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蔡先生凭什么认为龙某会听从您的建议,举兵反清?又怎知龙某的手下会不顾一切地跟着龙某造反?一部中华历史,造反者不胜枚举,成事者几何?有一成没有?那些失败者是什么下场,蔡先生可以告诉我吗?最后一点,举国都知道是太后简拔龙某于草莽之中,而立之年执掌一省军事,说个天高地厚之恩也不为过。山东乃大清之山东,第五镇乃大清陆军第五镇,就不怕龙某治你一个反叛之罪?”
“这个……”蔡、章二人似乎没有想到龙谦所说的四条,章士钊年轻嘴快,“你不会抓我们的。”
“为什么?”
“你虽然鼓动官府设立新闻检查处。但做事还算明白,极少不教而诛。兴办教育、关心民瘼当今更是少有。反清乃人心所向,大势所趋,我不信龙将军会倒行逆施,为千古所骂……”
“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名。龙某哪里管得了那么久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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