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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五奉天(完结)-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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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光见两人僵持,忙打圆场道:“要不我们先离开京城,再找机会偷偷溜回来?”
长孙月白沉默半晌,“紫气,你先回鲜都,替我向老祖宗报平安。”
“公子?”绿光愕然。这是变相的驱离啊!
紫气脸色一白,眼中水光凝聚,却强忍不坠,“公子……”
“放心。我自有分寸。”
离京城还有一日的行程,但陈虞昭心头的疑惑却越来越重。这份疑惑却是因半个月前的一封来自尚巽的亲笔信而起。
他居然来信要求召见缅州使者。
在尚氏江山风雨飘摇之际,在他常卧龙榻久未早朝之际,这意味着什么?
萧晋与穆归园等人整整探讨了一日,最后都将目光盯在储位上。若是兰郡王府和尚氏还有什么瓜葛的话,也只剩下蓝皇后生前留下的最后血脉了。
蓝郡王表面字只未提,但陈虞昭他们都知道,在他心中,还是很怜惜这个自幼失母,在后宫遍尝人间冷暖的亲外孙。尤其得知尚巽对这个神智低下的长子几乎不闻不问,连节庆都让他躲在自己的宫殿里头,以免出来丢人后,常常独自对着书房里几个子女的画像愁眉不展。
那么尚巽这次是准备让尚勤即位以拉拢缅州为助力,还是送还给兰郡王换取缅州对朝廷的支持?
萧晋心中又打的什么算盘呢?
毕竟若是尚勤回到王府,他的血统和身份都将使他成为最名正言顺的兰郡王府继承人。那萧晋这几年苦心经营就白费了。
陈虞昭忍不住看了在身边怡然自得的谢云一眼。
或许,这位将天下考生进士贬得不值一文的穆老先生高徒知道。
“二世子,这一路上你已经左左右右偷看我好几回了。若不是你看我的目光实在太过凌厉,我几乎要以为你是在暗恋我。”谢云回头迎上他的目光调笑道。
陈虞昭不动声色地转回眼珠。自从遇到过凤西卓,他的脸皮就在不知不觉中加厚变硬。
谢云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继续喝酒。
此刻已是酉时半,客栈大堂颇为寂静,偶尔有几声吆喝从大门里传进来,又被过堂风从另一头刮了出去。
自斟自饮已是三巡。谢云双颊如霞红,看人的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眯起来。
陈虞昭见他喝多了,正要扶他起来回房,便听门口一阵车轮声,随即进来一班风尘仆仆的人马。为首的是一个富商,他曾在缅州见过,似乎是经营丝绸生意。
“看脚程明日就能到京城了!哈哈,我今天一定要和马兄痛饮三杯,一想到明天可以看凤西卓那个贱人吃鳖求饶的模样,心里就痛快!”
凤西卓三个字将陈虞昭扶人的手缩了回去。他调整了下姿势,以便将对方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些。
坐在富商左手边的中年文士似乎就是马兄,闻言赔笑道:“凤西卓被关在天牢,恐怕是看不到的。”
“那也没关系,只要知道那个贱人已经被抓了起来,我就痛快!”富商顺手捞起小二送上的茶水,咕噜咕噜猛喝了一通,才抹嘴巴道:“这次我连生意都搁下,马不停蹄地赶来就是为了看她的好戏!马兄,我这次全靠你了。这十万两你随便花,只要能将贱人送上法场,我不心疼!”
马兄眼中贪婪一闪而过,大笑道:“张兄放心,以我在京城的人脉,想把她置于死地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好好好!我一定要让她为当年羞辱的事付出代价!”富商转头朝等在一旁的小二喝道,“酒菜只管拣好的上,老子今天高兴!”
马兄喜不自胜。这几日跟着他赶路,一路吃喝都是干粮淡水,嘴巴真是要淡出鸟来。“对了,张兄,那个凤……贱人到底得罪了张兄什么?为何张兄如此耿耿于怀?”
富商面色一红,却是因为羞愤交加。“喂,你们坐到别桌去!在这里挤什么!”将其他人赶到别桌后,富商才附在他的耳旁道,“马兄不是外人,我告诉你也无妨。当初我经商路过自在山脚,刚好遇到小妾闹事,我忍不住扇了她两个巴掌,却被那个贱人看到。她不但抢了我的货,还将我……”他嘴唇颤了三四下,才勉强接下去道:“将我脱光扔在路边,上面放了一块木板,写着……猪肉,半文一斤。”
根本是暗指他不值一文,那个凤西卓果然够损。马兄暗笑在心,面上却是义愤填膺,“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的女子,实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张兄放心,你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富商激动地将茶倒满,“为兄以茶代酒,先谢了!”
不必用茶,用银子就好。马兄一边饮一边偷笑不已。那个凤西卓既然进了天牢,十之八九是一个死,这件事疏不疏通关系都是十拿九稳。就算到时出了万一,嘿嘿,钱进了他手里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谢云似醉似醒间猛然伸手按住正要愤而起身陈虞昭,“二……公子,你怎么了?”
他没有陈虞昭的武功,自然听不见富商和马兄之间的对话,而且就算听到,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自在山和凤西卓在外人看来是一体,但在兰郡王府眼中,却是自家人和朋友的区别。因此对陈虞昭突然变脸大为不解。
陈虞昭收回手,平静道:“没事。”
没想到凤西卓竟然去了京城,还进了天牢。不知这是不是也是皇上对付兰郡王府的步骤之一。毕竟凤西卓和兰郡王府之间牵着一座自在山。
“凤西卓进了天牢?”谢云微熏归微熏,头脑却很清醒,“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预谋。”
陈虞昭面色一沉。
子时,家家户户都已闭门休憩,只有更夫耷拉着眼皮,边走边提醒大家小心火烛。
突然,撕心裂肺般的尖叫震得整座客栈一震!
房客们衣衫不整地匆匆从房里跑了出来,却看到屋檐上,有两个白花花的身影在扭动。
“啊!”
等房客看清楚后,都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有家眷的都暗自庆幸没有让她们也跟来,不然看到屋檐上这样两个赤身□的大男人肯定长针眼。
“怎么会这样?”掌柜和小二两人面面相觑。开客栈这么久,头一次遇到客人睡着睡着一起光着身子睡到屋顶上去的。
“快救我们下去!”此刻的富商哪里还有适才吃饭时的意气风发,一脸的眼泪鼻涕,比瀑布流得还快。
掌柜惊诧过后,立刻找人去搬梯子过来,又找了两件衣裤让小二送上去,这才将两人有惊无险地救了下来。
富商从屋顶一直哭到下梯子,刚换上的衣服又湿了大片。马兄倒是镇定,一言不发地径自回房,只是脸色白得和面粉似的。
房客见好戏散场,才三三两两地回去。
谢云走在最后,回房时,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隔壁陈虞昭毫无动静的门上。
次日凌晨。
谢云结账时发现那位富商和马兄已经连夜离开了,而且是分开走的。
醋生波(下)
陈虞昭和谢云到京城后见的不是尚巽,而是沈获。尽管只是右相,论职权尚在顾应权之下,但这是尚巽的父亲——宣灵帝怕沈家势高盖主,用来牵制他的手段。若真论起树大根深,顾应权完全不是沈获的对手。毕竟沈家在尚氏江山中扮演了百多年的肱骨大臣。尚巽对他忌惮归忌惮,在关键时刻还是非用不可的。
正如长孙月白所说:“想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就看沈相做什么。”他才是这个世上最了解皇帝内心想法之人。
对于此人的重要性,兰郡王府向来将他紧列在尚巽之后,何乐礼之前。
“沈相。”陈虞昭望着眼前深情和蔼,衣着如书生的一朝副相,心中闪过无数关于此人的传言。尚巽避朝数月,他在此刻公然见他,是为公还是私?“早闻朝中左顾右沈乃皇上左膀右臂,有逸群之才,服众之德,如今亲眼所见,方知传言非虚。”
沈获微微一笑,“老夫与二世子只是初见,竟能得此赞誉,实在有愧。”
“虽是初见,但这等雍容风度却是欺瞒不了人的。”
“呵呵,二世子不愧是二世子,眼界胆识皆非常人可比。”沈获欣然收下他的恭维,转而对站在他身后的谢云道,“若老夫没猜错,这位就是令天下士子无颜色的谢云谢公子吧。”
谢云揖礼道:“不羁后生见过沈大人。”
“果然青出于蓝。”沈获摸着下颚被修得整整齐齐的胡子,含笑道,“说起来,我与令师穆归园先生曾在苑林有一面之缘。不过可惜,老夫常年纠缠于俗务,不能学穆先生这般寄情山水雅致,赏阅春秋美景啊。”
谢云道:“家师也常挂念沈大人。言曰天下书生如过江之鲫,能交心者惟万重一人。”万重是沈获的字。
沈获怅然叹道:“当年一别,不知再见何时。唉,不提这些。难得二世子与谢公子联袂过府,老夫已备下美酒,请两位务必尽兴而归。”
陈虞昭与谢云也不推托,跟他来至中堂。堂中果然已经备下五菜一汤,三荤三素,色泽鲜艳,虽不豪奢,却令人食指大动。
沈获将两人一一招呼落座,顺手拿起酒杯,笑道:“来来来,两位远道而来,老夫忝作东道,先干为敬。”
陈虞昭与谢云连忙站起陪饮。
在双方皆有意拉近彼此的合作下,不消半刻,酒桌气氛已是十分热络。
陈虞昭与谢云见前戏做得差不多,互相使了个眼色。
“不知沈相可知皇上此次召见,所为何事?”谢云想了想,决定开门见山地说。沈获是老狐狸,若跟他绕弯子,恐怕他和陈虞昭加起来也绕不过他,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沈获毫不吃惊地放下筷子,接过丫鬟递上的手巾,又摈退左右,才笑道:“皇上卧病已久,老夫上一次觐见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谢云机灵地接道:“我们也是半个多月前才接到的圣旨,算来,皇上正是在一个月前发出的圣旨。”
沈获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在赞赏他的反应。“恩,听你这么一说,当时倒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谢云和陈虞昭还伸长脖子等他继续说,他却又开始吃菜了。
谢云暗咒一声,转道:“不知皇上准备几时召见我们呢?”
“这个可不好说啊。”沈获摇头道,“连老夫都连吃了一个月的闭门羹……说起来,这个月似乎只有骄阳王见过皇上。”
“骄阳王?”陈虞昭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他一到京城就派人打探了凤西卓的消息。谁知得到的结果居然是被转移去了骄阳王府,如今皇上又单独召见了骄阳王……难道皇上是准备用骄阳王出面来对付他们?那沈获现在又算是什么意思?试探?还是……提醒?
谢云自然也想到了他的猜测,只是骄阳王会怎么用凤西卓来对付他们?毕竟论真交情,兰郡王府与凤西卓只是泛泛,与自在山更是主从,就算到时候他们没有救出她,自在山也不能说什么。
沈获不知他们这时在心头转的千百念头,兀自接下去道:“骄阳王近年屡立奇功,很是得皇上隆宠。你们与他都是年少英雄,有空不妨多亲近亲近。”
陈虞昭突然道:“听说我有一位朋友陷在天牢,不知能不能请沈相帮帮忙?”
谢云听他问得这样直接,不由吃了一惊。
沈获虽然权倾朝野,但毕竟不负责刑部,而且还不知道他的立场为何,陈虞昭这样问,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他们觉得凤西卓十分重要,更加得寸进尺。
沈获楞了下,“不知道是哪位朋友?”
“自在山,凤西卓。”
“哦。”说到自在山三个字,沈获便明白了。他沉吟了下道:“这件事老夫有些印象,好像前几日骄阳王已经替她要了张赦免的圣旨。她现在人已经不在天牢了。”
“赦免?”陈虞昭不自禁地心情一松,随即又疑惑起来。当初骄阳王还奉旨围剿自在山,怎么会这么好心替凤西卓求旨意赦免?
见沈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陈虞昭,谢云连忙道:“唉,说着说着酒都凉了,沈大人,我敬你一杯。”
“好。”沈获收回目光,与他举杯对饮。
谢云干后,用袖子抹了抹嘴巴道:“适才沈大人提起骄阳王……其实我们仰慕已久。只是苦于没有结交的契机……”
“哈哈,你这可是问对人了。”沈获畅笑道,“过几日良王妃举办赏桃宴,老夫之孙也有幸在邀请之列,两位若是有空,不如一同前往,权当散心。”
谢云大喜,忙谢不迭。
沈狐狸修道千年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他就换骄阳王下手。听说他虽然战功彪炳,但年未及弱冠,想来心思缜密也是有限。
宴后,陈虞昭和谢云经不起沈获一再挽留,只得留宿府中西院。
院中甚是安静。
陈虞昭梳洗后正要就寝,谢云过来串门。
“二世子。”谢云将托盘放在桌上,“来,沈府特制的醒酒汤,一人一碗。”
陈虞昭用眼角一瞟,“哪里来的?”
“从你丫鬟手里抢来的。”谢云眼珠一转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总是避嫌得好。尤其是在酒后……”
陈虞昭冷冷地抿了抿嘴唇。
“或是,二世子已经有了心仪的佳人,所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
“你话太多了。”
谢云乖乖低头喝汤。
“你不走?”
“喝完再走。”嘴巴在汤勺上慢慢地啄着。
陈虞昭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最终选择在他对面坐下,“有话直说。”
谢云极快地接道:“二世子对凤西卓情有独钟?”
陈虞昭震惊地瞪了他半天,才道:“什么?”
难道他自己没有察觉?谢云小心收起心底窜起来的些许同情。没发觉更好。“呵呵,不然二世子为何这样在意凤西卓之事呢?”
“凤西卓是自在山的二当家,若是皇帝挟持她来牵动自在山,我们将会腹背受敌。”
这倒不可不虑。谢云点点头,“不如我即可飞书于大世子,让他密切注意自在山的一举一动。”
“此举若是让自在山察觉,怕会动荡人心。”
江湖人最讲究义气、坦荡和信任。近几年,兰郡王府礼贤下士为的就是造就明主的形象。若他们真因这点小事就疑忌自在山,那多年经营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谢云皱眉道:“那如何是好?”
“救出凤西卓。”
谢云突然有点佩服他。
想救心上人居然还能找出一条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
他抬头盯住他的脸。似乎想从那里找出心虚的蛛丝马迹。
陈虞昭不耐烦地回瞪,“看什么?”
谢云无趣地叹了口气。
师父曾说过,这世上最最高明的骗术,就是骗得连自己都相信是真的。这样也好,反正兰郡王府的二世子决不可能取一个绿林出身的女子。既然注定无结果,何必将它弄得那么清楚明白。
“我在想,以凤西卓和长孙月白的关系,长孙世家决不会袖手旁观。”谢云慢悠悠道,“若是能联络到长孙月白,我们救凤西卓的希望又会大一分。而且……还能趁机拉拢长孙世家。上次频樊之战,我们没能插手。这次正好卖个人情给他们。”
明明是自己想救凤西卓,偏偏还要做得好像是因为长孙月白才出手,让他欠下人情。陈虞昭不得不佩服谢云的精明。怪不得他藐视天下应试的考生,毕竟比起死读书的他们来,他实在阴险太多了。
谢云虽然昨天晚上刚说过想联络到长孙月白,却万万没有相当这个机会竟然来得这么早这么快。
陈虞昭盯着他手中的信,“请帖?”
“可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谢云笑道,“兴许我去预言,会比废门更准呢。”
“要去见?”
“为何不?”谢云奇道,“我们早日不已经说好找他们一起去救凤西卓了吗?”
陈虞昭道:“长孙月白和凤西卓的交情只是道听途说,谁人为凭?何况你觉得长孙月白是那种肯为一个女人将自身安危于不顾的人吗?”
谢云道:“你的意思是……”
陈虞昭浑然未觉他目光中的怪异,继续道:“近几个月来,皇帝大肆打击长孙世家的生意,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居然还敢出现在京城,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
谢云对他的佩服已是滔滔不绝,“你的意思是长孙月白也可能是皇帝的人?”
“若皇帝用长孙世家的商行做条件,长孙月白也不是不可能妥协。毕竟对皇帝来说,兰郡王府远比长孙世家的商行要有用的多。”
谢云苦笑。好像什么事,他都能按着自己的意愿掰出道理来。“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什么?”
“你和我对兰郡王府来说,并非不可或缺的。就算你我统统陷在京城,主要兰郡王府还有萧晋在,就绝对不会倒。这也是为何派我们来的原因。”
陈虞昭似乎呆了下,然后缓缓垂下手,“不错,我们应该先见见长孙月白,无论他有什么目的和算盘,想要成功也决不容易。”
谢云知道让他做到如此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也不想提醒他这种对长孙月白毫无理由的莫名敌意的来源。有些事情,等淡了就过了,揭破了反而会使得事情更加复杂。
桃花宴(上)
杯莫停,莫停杯,劝君多饮,多饮共醉,共醉杯莫停,尝人间百味。
杯莫停作为天下五大名店之首,固然有其落座在帝王之都——京城的缘故,更因为它超过百年的历史,和层出不穷奇思妙想的美味。
如四海闻名的相思入骨,如名噪一时的有花堪折。
不过今天来杯莫停的人大多数却并不是冲着它的招牌来的。他们来的原因是——看人。
看一个传言中风华绝代又富甲天下的人。
长孙月白虽然身居天下四大公子之一,但因为他从来深入简出,除了长孙世家外,甚少出门,能见他者,寥寥无几。自从他举办半月宴后,才有画像逐步流传于世,只是每个画画之人画完之后,总要在落款中提一句:独具其貌,未能临摹其神于万一,惭愧惭愧。
自此,见长孙月白真人一面便成了一桩可炫耀的风雅之事。
如今,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大摇大摆出现在杯莫停,焉不使得仰慕者好事者趋之若鹜?
谢云望着楼下赶来观看却被杯莫停的伙计遮挡在门口的众人,失笑道:“月白公子果然是月白公子,只是偶尔出游,便名动京城,引得追随者无数。”
长孙月白淡然笑道:“若是锦绣公子在此,恐怕早已万人空巷。”
谢云道:“哈哈,万人空巷是万人空巷,不过多半是被他的侍卫给赶空的。啊!”他不可置信地摸着从额头上流淌下来的蛋清蛋黄,转头瞪着窗外在街上拥挤的人群,“这是什么?!”
“他看我了,他一定不是长孙月白。他看得见,他不瞎。”下面传来一阵沸腾的议论声。
谢云哭笑不得地缩回头,反手关窗,“说实话,刚进门的时候我还有点嫉妒你,不过现在开始同情你了。”
长孙月白笑道:“这只是偶然。”
“够我回忆终身。”
绿光急忙绞了把布巾给他。
谢云谦笑谢过,“不过因此能得绿光姑娘素手涤巾帕,也算因祸得福。”
绿光听他言语轻佻,不由生厌。又想到能不能救凤姑娘此人是关键,只好暗咽下这口气,不冷不热道:“那谢公子不妨多遭几次祸。”
谢云听出她话中的恼意,顿时自责孟浪。他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平时出入烟花之地说话轻浮惯了,此刻才醒悟不妥。原想告罪,又觉太露痕迹,只好干笑两声。
陈虞昭道:“我听闻近日朝廷与长孙世家摩擦频频,没想到这样的时刻,长孙公子竟然还会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京城。”
“若非陈兄谢兄答应来此,我也不至如此。”长孙月白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在其他人看来,别有意味。
谢云道:“难道长孙公子想与兰郡王府联手?”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若是缅州能得到长孙月白的支持,无论财力还是情报都会更上一层楼。谢云胸口一热,“那长孙公子准备怎么联手?”
“这个不如其后详议,我有一事想先请两位帮忙。”
陈虞昭沉声道:“不联手,先帮忙?”
长孙月白含笑道:“帮忙不也是联手的一种?何况,两位不是很想知道皇上召见缅州使者所为何事?”
谢云目光一动,“你知道?”
“长孙世家在朝中总算有点人脉。”
何止是有点。谁都知道长孙世家的情报网比朝廷犹胜数分,在金钱攻势下,少有人能抵挡住诱惑。
谢云屁股移到长孙月白左近的椅子,笑眯眯道:“还请长孙公子解惑。”
长孙月白悠然道:“谢兄还没问,我想请两位帮什么忙呢?”
真是生意人,半点都不肯吃亏。谢云干笑道:“看我这个性子,一急起来就忘事。不知道长孙公……长孙兄想请我们帮什么忙呢?”
长孙月白端起茶,轻啜一口,才缓缓道:“想请两位帮我救一个人。”
谢云心里叫了一句:果然。看来长孙月白与凤西卓的传言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他脸上却很是配合地问道:“哦?谁?”
“凤西卓。”
谢云回头看着陈虞昭道,“好耳熟的名字,不知道二世子听过没有?”
陈虞昭漠然道:“自在山二当家。”
“啊,是是是,自在山的凤姑,说起来,我和她还有一面之缘。”他拍了拍额头。
长孙月白浅笑着听他们唱双簧,既不催促也不搭腔。
谢云一人唱得无趣,只好把话题接下去道:“不知道凤姑身陷何处?又要如何救呢?”
“骄阳王府。”长孙月白转头面对他,虽然知道他目不能视,但被这双黑如昆玉的眼眸‘盯’住时,他仍有种在对视中无所遁形的错觉。“两位只需要从头到尾和我站在一起,配合我就可以了。”
“站在一起?”陈虞昭不放松地道,“你是指人,还是立场?”
“两者都是。”长孙月白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他射过来的冰冷目光,仍是谈笑自若的模样。
谢云斟酌了下,道:“长孙兄不是外人,有些话我不妨打开天窗说。兰郡王府在京城可以说毫无势力。就算有心想帮长孙兄,恐怕也和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若真是凤姑身陷牢笼,但凭与自在山的关系,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我一会即刻修书于大世子,请他派些人手过来帮忙。”
长孙月白既然会请他们帮忙,这就说明肯定是看出了他们在京城的某种价值。而现在的他们所唯一可能拥有的价值必然是和皇帝这次的召见有关的。这样看来,长孙月白的确知道皇帝召见他们的真正目的。
他故意说要请大世子派人,就是想逼长孙月白等不及萧晋派人而不得不说出皇帝召见他们的真相。
长孙月白果然中计,忙道:“骄阳王府固若金汤,连我都打探不到西卓在里面的动静,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越早行动越好。”
谢云叹气道:“但兰郡王府在京城的人只有我们两个,我又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帮你?”
“既然谢兄如此说,我也不好再隐瞒。”长孙月白头微偏,像是要避开他的注视,俊雅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羞赧,“我之所以请两位帮忙,是因为打探到皇上召见两位的目的……”
谢云身体朝前一倾。
“是和立储有关。”
谢云与陈虞昭对视了一眼。虽然是他们预料之一的原因,但从别人嘴巴里真真切切地听到,还是吃了一惊。
“你的意思是说……”
长孙月白郑重地点了点头,“皇上有意立皇长子勤皇子为太子。”
陈虞昭抿住嘴唇。
谢云忍不住道:“但是勤皇子他……听闻不甚聪颖啊。”何止不甚聪颖,根本就是白痴一个,连话都说不完整,这样的人当皇帝,大宣不灭才怪。尚巽难道真的是病到糊涂了?
长孙月白道:“因此皇上另外还安排了四位辅国大臣,为勤皇子分忧。”
好个四位辅国大臣!看来尚巽病归病,脑子却一刻都没有停止运转。用勤皇子来拉拢爱孙心切的兰郡王,再用辅国大臣来掌管朝政,一用四个,又防止辅国大臣一人独大,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他真舍得将尚氏江山交给旁人来掌舵?还是,他藏有什么后招?
谢云狐疑地看着长孙月白,暗自掂量他这番话有多少的可信度。
陈虞昭道:“你可知是哪四位?”
长孙月白垂下眼帘。
绿光道:“难得来杯莫停,世子和谢公子不尝尝相思入骨和天若有情?”
谢云见他有意回避,知道除非自己答应与他联手救出凤西卓,不然恐怕套不出什么消息了,只好道:“相思入骨不过上肉骨头里放颗红豆,有花堪折则是一盘椒盐排骨里放一块看上去像排骨炸得金黄的花菜。只是取了两个附庸风雅的名字竟然使得天下趋之若鹜,真是令人费解。”
长孙月白道:“一来杯莫停百年声誉在外,二来……则是天下人多是希望能与情人终成眷属吧。”
“那长孙兄呢?”谢云顺势问道。
长孙月白嘴角一扬,“自然如是。”
谢云就坡下驴,“既然如此,我在此谨祝长孙兄与凤姑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两道菜,便当我借花献佛吧。”他将‘相思入骨’和‘有花堪折’推到他面前。这等于答应了联手之约。
绿光帮长孙月白夹了一块在他碟子里。
长孙月白拿起筷,精确地夹起放在口中,咀嚼了一口,笑道:“果然是花菜。”
与兰郡王府联手的初步口头协议算是就此定下。
绿光送走陈虞昭和谢云二人,又转身回来,问正在一边漱口的长孙月白道:“公子如何得知皇帝想要立尚勤为太子?”
长孙月白拭了拭唇上的水痕,浅笑道:“连左相顾应权都不知道的事,我如何能得知?”
“可是……”绿光一楞,低叫道:“公子是骗他们的?”
“也不全然。不过是我的猜测再稍加修饰而已。”长孙月白笑得云淡风清,全然不见半分心虚,“皇上此刻四面受敌,决不可能再贸然对付兰郡王府,那他此刻召见兰郡王府使者除了联合之外,别无解释。而联合的唯一途径,就是勤皇子。”
紫气突然道:“说不定皇上只准备用皇子来换取兰郡王府的合作呢?”
长孙月白道:“若是皇上还能多活几年,也许他会这么做。不过宫中的几位御医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传递过消息,皇上恐怕就是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绿光吐了吐舌头。怪不得皇帝的动作突然频繁起来,原来是怕自己时日无多。“那四位辅国大臣也是公子编出来的?”
长孙月白道:“虽不中亦不远。若真要立勤皇子为储,辅国大臣必不可少。”
绿光拍掌道:“朝中多的是我们的人,要真选辅国大臣,朝廷以后不就捏在我们手里了?”
“若是沈相呢?”长孙月白微笑着戳破她的美梦。
绿光支吾道:“呃……不会这么巧吧?”
“别忘了,兰郡王府的人一到京城,就被请到他的府邸做客。以沈相的谨慎为人,如此出风头,实在是大反常性啊。”
绿光道:“难道是受皇上指使的?”
长孙月白眉宇染上一抹轻愁,叹气道:“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利用三天后的赏桃宴救西卓出来。”
绿光道:“反正骄阳王府我们已经安插了不少人手,凤姑娘也被好吃好住地养着,公子不必着急。”
紫气道:“公子今日如此大张旗鼓,恐怕朝廷会有所动作。”
长孙月白回过神,摇头道,“反正早晚都会曝露行踪,倒不如正大光明些。何况皇上此刻要讨好兰郡王府,我今日宴请他们正是为了知会皇上,我与兰郡王府关系匪浅。他们投鼠忌器,一时还不会妄动。”
绿光道:“我看那个谢云不像好人,一点都不可靠。”
长孙月白含笑道:“合作,本来就是件很不可靠的事情。我们只需取之利益,避之糟粕便可。”
桃花宴(中)
骄阳王府是由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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