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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五奉天(完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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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西卓吃了一惊,本来破茧而出的失望立刻被他的话打击得一干二净,“不会吧?这么穷?不能从别的地方调兵吗?”
“以宣律而言,不可。”即使说这样严重的事情,长孙月白依然保持着淡然平静,“不过事有缓急,此非常时期,只能权宜行事。这也是我想请西卓所帮之忙。”
凤西卓依稀回忆他刚才说的话,“你想让我去讨救兵?”
“恩,罗郡王府如今兵多将广,五万大军说不定只是先发,后招如何,尚未可知。樊州除了北边的荧州外,俱受其包围。”
凤西卓想到位于樊州东面的东瑞,东北的新雍,以及北面的频州,顿时眉头一皱。
尚翅北当初借伐钟之计,取得新雍西瑞两地,间接将樊州陷入孤立之境。只是不知这点当时他是早有预谋,还是无心插柳。若是前者,那尚翅北的野心与远见都太过可怕。虽然这个形容词早在她心中根深蒂固,但此刻却忍不住又是一阵感叹。
这样的蚕食,分明是将整个大宣版图算计在内的。即使不能夺取天下,那半个宣朝也几在掌握。实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两全之策。
长孙月白顿了下,似是给她时间思考,“荧州是蔺郡王的辖地。蔺郡王虽然近在邻州,但与樊州交往不密,与罗郡王却是世交,不能冀望。”他还有句话没说,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同为郡王,在当今时世,他未必没有尚翅北的野心。
凤西卓点点头,“的确,靠人不如靠己。”
长孙月白道:“现在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只有驻守在樊州南面的樊南军。”
樊南军这三个字凤西卓是听过的。他的主帅常循与驻守戚、胜两州边陲的袁自空、陆明并称为大宣三大铁壁。
在尚氏渐没,大宣风雨萧萧之际,别国军队之所以还能按兵不动,他们功不可没。
当初兰郡王两位世子之所以战死,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皇帝下诏宣陆明回京述职,戚、胜大局只余袁自空一人独支的缘故。
北夷兵王跋羽烈趁机兵分两路,一路在戚州拖住袁自空,一路则攻打两位兰王府世子。也正因如此,天下广议皇帝的确有心致两位世子于死地。尚巽与兰郡王的君臣矛盾自从不可挽回。
所言及此,便可知这三位铁壁在大宣乃至各国心中地位。
凤西卓道:“好,我去。”她虽不通政事,也觉此是唯一可行之计。
长孙月白又叮咛道:“樊南军之责乃是防范别国侵犯,你一无兵部调令,二无虎符,三无圣旨,若要说服他,恐非易事。”
凤西卓笑道:“大不了拿刀把他架过来。樊南军为救主帅铁定会带齐兵马杀过来,到时候我把他往频州大军一丢,嘿嘿,接下来就等着他们打完我们收拾战果吧。”
“那你丢之前最好通知我一声,我好让岂闲把路让出来,免得误伤。”他回以玩笑。
虽然这次再见,长孙月白言辞毫无暧昧,但他此时郑重将水秀城安危相托,分明是将她当作了自己人。凤西卓焉会不知。
其实若两人扭捏着把纸捅破,她反倒尴尬难受。如现在这种无形的信任,更让他们有种不言即言,不言也可的微妙之境。
她离缅州,千里奔投。
他不赘言,安危相授。
这样的行为,岂非比十句甜言蜜语,百句海誓山盟更来得有力?
门外风声渐紧,竟将窗户刮得巴巴响。
长孙月白摇头轻笑,“听完了就进来谈正事吧。”
几眨眼的工夫,梁岂闲便一脸尴尬地出现在门口,绿光跟着凤西卓久了,脸皮厚度加固,隐有自在山两大当家的特色。
“岂闲,你带西卓去用餐。绿光留下来帮我写书信与常帅。”长孙月白慢慢将轮椅推回书桌后。他虽然看不见,但角度位置却掌握得分毫不差。
他不说不觉得,一说凤西卓便觉得再不吃点东西,她估计会成为水秀城第一个捐躯的烈士,虽然死法颇令人争议。
战先机(上)
等凤西卓和梁岂闲走后,绿光才边研磨边道:“听说常循是出了名的一板一眼,这件事多半不成,公子为何让凤姑娘去?以凤姑娘的性格,万一蛮干……”一想到这几天凤西卓竟是跑去大闹大业城,她心中就不由后怕。
“若援兵不至,水秀城破不过时间早晚。”长孙月白缓缓吐出惊人之言。
绿光一怔,“为何?”
“黄水虽然号称水秀城北面屏障,但樊州自樊南军镇守后,其他军队休战已久,战力经验都成疑问。频州大军新雍、东瑞新捷,正斗志昂扬。而且频州探子来报,这一战,尚翅北早有准备。他先用商船将大军运至边境,是为了减弱防心,让我们误以为频州水军不足为惧。但其实,他早已日夜铸船,赶赴大业。此战,是试探,却也有必得的决心。”
绿光听他说得如此严重,眼皮一跳,“那,不如调鲜都兵马到水秀城来?”
这个念头他何尝不曾想,只是将鲜都的兵马调来水秀城,无异是孤注一掷,若是水秀城破,那樊州将再无屏障可阻频州南下之军。
水秀城外虽有黄水天堑,但论城防之固,却不如一州首邑的鲜都。
“且看南月绯华是否当得起频州这面旗吧。”
绿光一楞,喜道:“难道公子以为南月绯华没什么本事?”她对长孙月白有种盲目的信任,既然长孙月白觉得南月绯华是酒囊饭袋,那他就是酒囊饭袋,唯一区别就是这个酒囊饭袋到底穿不穿衣服。
长孙月白摇头道:“不,南月绯华原名舒漠,早在南月国为太子时便才名赫赫。尚翅北也决非胡乱迷信之人。只是如他这般人,决不可能一心为他人做嫁衣。”
绿光不解道:“那他会如何?”
“从中牟利。”长孙月白说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脑海转瞬闪过数个念头。
绿光眼睛一亮道:“那么我们收买他?”说完她便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天真。
从没听说过两军交战,一方收买另一方将领的。除非一方弃权,不然战场只能胜负论英雄。
“不必研磨了。”长孙月白淡然道,“在白纸上印下长孙世家标记即可。”
樊州形势已无须赘述,是非曲直举世皆知。凤西卓讨兵的关键不过是常循态度罢了。而人的态度,却最难把握。
绿光没有停下手,好象研磨这件事能缓解心中忧虑一般,“其实讨救兵也未必凤姑娘不可。樊南军不知凤姑娘与长孙世家的关系,反为不美。”
“无妨,有你同去。”
绿光想起她已被‘送’出去了。不过他刚才提到水秀城易破,她猛然意识到长孙月白让凤西卓去找樊南军的真正含义,“公子是想让凤姑娘远离战场。”
长孙月白并不意外她联想及此。
“公子不让凤姑娘知道我是特意在河岸接她,是不想让凤姑娘对公子产生更多好感,难道……”她顺势联想到最坏的可能,身体禁不住一颤,略带哭音道,“难道公子想与水秀城共存亡?”
长孙月白微微一怔,失笑道:“我不过一介商人,尚翅北纵有称帝野心也不是外虏,我还不至于为此殉国。”
绿光放下心来。
“但刀剑无眼,西卓又……”他抿嘴,终是化作叹笑,“让她去找樊南军,不定会有意外之功。”
绿光渐渐明白他的想法。是怕凤西卓生性冲动,一时忍不住干出什么千军之中取敌帅首级之事,不如先打发去别处。“那何不让凤姑娘知道公子是为了她才来水秀城的呢?”
原本长孙月白坐镇鲜都无可厚非,但知道凤西卓失踪后,终是不安,巴巴地赶到水秀,以策万全。在绿光看来,这完全是虏获芳心的大好表现机会,长孙月白却好象不明白,非要白白地遮掩过去。
“凡事都有个度。当松则松,当紧则紧。”长孙月白微微一笑,却是成竹在胸之意。他虽然看不到,却感觉得出凤西卓这次对他的态度已经大为不同。
绿光见此,自是暗喜在心。
“待西卓用膳后,你便直接与她南下。”
“这么赶?”
水秀城表面看来与天平无二,其实私底下早派人将部分物资遣送往鲜都。这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百姓的迁移。这个动静较大,一个不慎,就是人心惶惶,未战先怯。他不想让凤西卓担心,自然不愿露出丝毫蛛丝马迹。“早去早回。”
绿光答应了一声,“公子可还有事吩咐?”
“有。”长孙月白苦笑道,“莫再把西卓弄丢了。”
乐何礼如今可是宫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但外臣眼巴巴地把礼单一拨拨地往他门里送,连宫里的娘娘都早恩晚赐,为的就是从他牙齿缝里扒出点皇上病情的近况。
这事明面上看着风光无限,暗地下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今天贤妃召见他的时候口气不如以往轻软,显然是准备利诱不成改以威胁了。
皇帝一月未临朝听政,各种风言风语早从京城弥漫天下。又值尚翅北公然无视朝廷,兴兵南下。但凡有眼之人都知道,天下已乱!
他虽然押了赌注在尚信身上,此时却也不能不为自己打算。尚信再能干,碍于其血缘微远,继位无望。等新帝临朝,他还能不能得到重用实是未知之数。
此刻乐何礼心中对即位人选的把握并不比宫外那些人多。尚巽口风太紧,又没人敢公然质问。敢质问的大臣坟前早长满一人高的杂草了。
不过他到底是近侍,从以往对皇帝性格的揣摩中,贤妃之子尚敏与皇上同父同母的亲弟——顺平王尚谆二人最有机会。
尚勤虽然是大皇子,但天下人决不会人由一个痴子当皇帝。纵然是最坚持血统的老顽固也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思路渐清。
今日与贤妃的一问一答又浮现在脑海。
“乐公公岂不知人生自古皆一死,荣耀从来不留人?”贤妃这话可说已是大逆不道之极。
乐何礼却置若罔闻,这几日他听到的建言有的比这个恶毒百倍,早就麻木,“奴才朽木之身,哪有荣耀可堪?生之为吾皇效忠而已。”
贤妃冷笑,“乐公公,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不妨调明了说。都说公公不爱财,不收礼,但公公老家香源的田产总不会是事先向皇上透支了三十年的俸禄买下的吧?”
乐何礼心头一跳。他置田产的时候就没想过能瞒天过海,只是贤妃公然如此威胁,犹如踩到他的脚板,让他从心底透出股窝囊气。但一想到贤妃之子登宝的可能性,他只好硬生生将怒气吞了下去,低声道:“奴才一把老骨,又无后人,一生想头已尽,一生祸福皆系皇上。娘娘说奴才手头有私房钱,奴才是认的,若说田产……于奴才何益?”
贤妃眼皮一跳。自己虽有他的把柄,但到底不能用出来。用出来莫说皇帝会不会罚他,便是自己的动机也十分可疑。皇帝生性好疑,这一多事,恐怕吃亏的反倒是她和皇子。
正当她暗自盘算之际,乐何礼已接口道:“敏皇子聪慧早成,假以时日,定能成我宣朝顶柱,其中娘娘功不可没。”
他原是推脱之辞,不料入了贤妃耳里倒像是暗示她多用皇子来讨好皇帝,顿时大喜,“公公金玉之言,本宫谨记。”在他告退时,又赏赐了不少金银。
想到这里,未来去路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形。
敏皇子与顺平王尚谆一个宫内一个宫外,只要他周旋得好,说不定能左右逢源。
砰!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打断他的思绪。
一个小太监哭丧着脸跑出来,“皇上又发脾气了。”
啪!乐何礼反手给他一巴掌,“皇上龙威,也是你能嘴碎的!还不去宫廷执法司自己领板子。”
小太监不敢多说,只得怏怏而去。
乐何礼看着那道走了千百遍的门轻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恐怕如今的大宣谁都不知道皇上的身体还能撑多久,恐怕连皇上自己都不知道。而御医,从梁竟庄之事后,都是提着脑袋在御前行走。
战先机(中)
走进清心殿,一只破碎的药碗无声躺在黑汤中,在它不远处,一本黄色的奏折半翻半合。
“奴才乐何礼参见皇上。”他尽量把声音放轻柔。
龙榻上,尚巽喘了口粗气,“恩。”随即拼命咳嗽起来。
乐何礼忙跪行榻前,从旁拿了条手巾,“皇上?”
尚巽咳出口浓痰在手巾上,乐何礼瞄了眼,痰色青黄,隐有血丝。
“听说你这几天频频去长庆宫请安?”
尚巽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听到他耳里犹如天雷乍响。他定了定神,道:“贤妃只是忧心皇上。”他赶忙将今日与贤妃的对话,挑着不紧要的多讲,紧要的略讲,大逆不道的只字未提。
尚巽闭目道:“忧心?嘿,朕看是有心才是。”
这话极重,等于暗示贤妃另有图谋。
乐何礼跪着不敢接话,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自作聪明倒戈去贤妃这派。只是皇上突然关心贤妃,究竟是怕传位于别人让她心生不轨?还是怕传位于敏皇子,怕贤妃指手画脚?
他这么想着,不免朝尚巽看去。却见他张着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皇、上……”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知道刚才他的心思有没有落到他眼里,乐何礼几乎魂不附体。
尚巽却将目光移开了,“除了贤妃,还有谁打听朕?”
乐何礼如何再敢隐瞒,忙将这几日来往众人合盘托出。
半晌,尚巽才道:“顺平王没有动静?”
乐何礼慌忙道:“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尚巽冷笑一声,“罢了,你去吧。”
乐何礼答应一声,却唤了两个太监蹑手蹑脚将地上打扫干净。那本奏折他亲自捡起,合拢时微瞟了一眼。
又是弹劾罗郡王的折子。这几日这样的奏折不知凡几,多是地方官员上的,都被尚巽全部留中不发。他虽然不参与朝政,但耳濡目染,到底听进了些。尚巽不是不想对频州动手,而是不能。
国库早几年就空了,现在不过是挖东墙补西墙而已。而大宣十二州中真正掌握在皇帝手中的只有半数!
缅州,秦阳。
兰郡王府。
萧晋与穆归园并肩垂钓。
“我闻袁自空与陆明都上了奏折要西定频州。”萧晋微微一笑,语中不无幸灾乐祸之意。
穆归园耷拉着眼皮,慢声慢气道:“戚、胜两州是穷怕了,想到别处搜刮些民脂民膏填肚子。”
萧晋听出他话中的不屑,笑道:“近几年各州上的税贡越来越少。听说如今国库不但空虚,还开了一堆子白条。尚巽要是能再拖个几个年不死,说不定会成为大宣第一个因为负债而被推翻的皇帝。”
“尚巽不死……”穆归园冷笑一声,“也难。”
萧晋知道他曾出仕为官,可惜官场黑暗,使得他郁郁不得志,最后还被顶头上司参了一本,挨了二十大棍赶出府衙。这个经历被他列为生平第一奇耻大辱。
莫看他现在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满肚子都是火,满脑子都是怨。所以后来收了谢云为弟子,却禁令其参加科举。
“他派了尚信带兵屯守大雍与新雍边界,趁尚翅北正在对樊州用兵,未必不可为。以频州现在的实力想两线作战,也很勉强。”
穆归园抖了下钓竿,勾上一条鱼,又扔回池塘里,“正是如此。张多闻固守东瑞,其根本,还是防范乔郡王趁火打劫。”
萧晋心中一动,“穆先生以为,二弟此去可会成功?”只要陈虞昭能说动乔郡王出兵,樊州之危立解,他还能拥有一个财力极强的盟友。
穆归园摇头道:“五五之数。”
“为何?”瑞州是乔郡王封地,张多闻公然将它分为东、西两域,自占一席,又投靠罗郡王。他不信乔郡王不想将这个面子里子夺回来。
“乔郡王真正做主的,可不是现任乔郡王。”穆归园又钓上一条鱼。
萧晋看着他将鱼又放回池子里,“穆先生的意思是?”
穆归园含笑不语,腾出一只手,在两人中间轻了轻划了一个字。
——莲。
萧晋抿唇。他的钓竿抖动了有一阵子,须臾,竟没动静了。
穆归园道:“你的鱼跑了。”
萧晋不以为意,“果然是时机一纵,后悔莫及。不过,尚翅北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出兵樊州,我百思不得其解。”
大雍与之新雍,西瑞与之东瑞,樊州与之频州,此刻开战,无疑公挑三线之敌。
“你以为尚翅北为何攻打新雍和西瑞?”
萧晋皱眉,“立威?”其实这个回答,他自己都不太满意。天下未乱时,谁先乱是谁就是乱臣贼子,谁就是众矢之的。虽然尚翅北很好地把握住了皇帝与兰郡王的恩怨,而没将自己完全推到天下的对立面,但也只是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已是危机四伏。
“不然。他的目的是新雍,西瑞不过是彩头。”
“他去新雍何用?”论富不及奂樊,论强不及戚胜。
穆归园徐徐吐出一句令他惊讶不已的话,“财。”
“新雍有何财可谋?”
“高氏秘宝。”
萧紧瞳孔一缩。
“既然凑不齐四张地图,不如守株待兔。”穆归园笑道,“高氏秘宝中所提的两位,一个是世代盘踞齐勇城的高家,在频州地界。另一位是高阳王,封地雍州,如今一分为大雍与新雍两州,而其首邑正是新雍奉阳。”
“先生何以得知?”他竟没想到尚翅北思虑深远至此。
“我原先也没想到,只是他仓促攻打樊州,我才知道频州财政穷极。”穆归园泰然道,“非如此,不足冒此大险。想必他在两处掘地三尺都没有挖到秘宝,只好转头打起大宣首富的主意。”
萧晋颔首道:“是了。怪不得足不出户的景曦郡主竟远赴樊州,想必是想借机拉拢。”他嘴角一掀,“甚至联姻。”
“正是如此。”
“穆先生也以为高氏秘宝是笔宝藏?”
“世子不以为然?”
萧晋想了想道:“有人密报,它只是件足以拉尚氏下马的证据。”
穆归园失笑,“有何证据如此厉害?何况,据高氏秘宝流传至今已经数十年,当年的证据未必适用于今。”
萧晋何尝没有想到,只是兰郡王府背负的仇恨让他不得不算计所有可能。“以穆先生之意,当如何?”
“静观其变。”穆归园捋了把胡子,“就算乔郡王不出手,别忘了,频州以西,还有位蔺郡王。”
南月绯华站在河边,望着从频州新运来的战船。
他故意用大业城旧人把手府邸,是为了掩饰自己外出偷袭慕增一。如今他人已回来,田正威又借军法将那群旧人统统处死,他自然也就没有躲在知府府邸的必要。
阿扎衣拿了件大氅披在他身上,“天冷。”
南月绯华指着战船道:“你说我们能赢吗?”
阿扎衣歪头道:“我不知道。”
南月绯华瞥了他一眼,摇头笑道:“下次若别人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一定要回答,能。”
阿扎衣恭身道:“属下遵命。”
南月绯华眼角一扫,不少将兵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瞄向这里。“你去告诉朱森智,让各军统领各自上书一份战策。谁写得差,他的兵就要给写的最好的那个统领的兵擦兵器。”
阿扎衣楞了下道:“是。”他知道,这场仗……要拉开帷幕了。
战先机(下)
越往南走,城市越简朴。可见樊州虽然富庶,却也没有覆盖全州。
富山镇是离驻扎樊南大军西源城最近的一个城镇,镇上多是当地人,官话在这里几乎举步难行。幸亏绿光能说几句,住房吃饭倒不成问题。
凤西卓回房正要歇下,便听外头一阵疾步声,停在她和绿光门口。
“开门!”
房门被重敲了两下。
凤西卓打开门。客栈掌柜正陪在几个官差身边,其中带头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什么人?从哪里来?干什么去?”
这时绿光也被敲开了门,正准备走过来。
那官差脸色一紧,“不许动!站在那里!”
绿光一怔,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却是官府泥印,“我们是奉水秀城梁知府之命,前往西源城向常将军送信。”
官差嘿嘿冷笑两声,“你当我三岁小孩吗?送信不找衙役却找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你说梁知府送人给常将军我还能信点。”
身后官差听了他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绿光也不急怒,只是冷冷道:“我虽然不是官府衙役,却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水秀城如今陷入危境,我为国出力,有何不可?”
官差道:“你说你为国出力,我还说你行为不轨是敌国奸细!”
绿光道:“恐怕不是你说我是敌国奸细,而是你身后的人说,所有来自水秀城的人都是奸细吧?”
官差被说中似的脸色一白,随即狠道:“给我带回去。”
凤西卓见绿光毫不反抗,便收拾起反抗之心,任由他们用锁链铐住手脚。
待绿光走近时,听她轻声道:“人少再说。”
大概官差见她们俩都是女流,一路上倒也没有怎么动手,直接丢进镇上的监牢算完事。
同监牢的还有一个女人,缩在角落里,也看不出年纪容貌。
绿光等衙役走后,一个箭步冲到女人身旁,随手点了她的昏穴。“看来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凤西卓点点头。连梁知府的信差都敢抓,看来是得了上头的指示。
“常循想这样置身事外,未免太天真了。”绿光冷笑道。
凤西卓抱胸看着她,“那你待如何?”
绿光笑眯眯道:“当然是听凤姑娘的,我只是一路跟着来伺候姑娘的。”
凤西卓翻白眼哼歌。
绿光低声叹气道:“也不知道公子在水秀城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腿伤好没好……”
“行,行了。”凤西卓抹了把脸道,“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明着把信交到常循手上,说明还是忌惮水秀城破,未施援手的罪责。”
绿光点点头。
“那么我们就偏偏要把信交到常循手中!”
绿光捋掌道:“不愧是凤姑娘,一眨眼的工夫便想出症结所在。不过我们如何出去呢?”她将被锁链捆住的手抬了起来。
凤西卓叹了口气,双手一绷,锁链应声而断。
绿光赞道:“凤姑娘好深厚的内力!”
“强盗当多了,总要留条后路想想万一失手怎么办。”她伸手把绿光的锁链扯断。
绿光转头看着角落里的女人,“她怎么办?”
凤西卓道:“时间到了自然会醒的。”
从监牢里出来,两人行动更是倍加谨慎。
梁岂闲的信早在被抓时就搜了去,幸好长孙月白的那封信还在凤西卓身上。
两人趁着夜色,摸黑出了镇子。
从富山镇到西源城约一百五十余里,中间是一望无垠的平原。
两人借轻功急赶慢赶。
至天光熹微,一队骑兵迎面冲来。
平原无遮物,凤西卓和绿光只好原地等着。
“来者何人?”
凤西卓抢在绿光前答道:“京城信使!”
骑兵队长楞了下,“京城?”
凤西卓傲然颔首。
骑兵队长冷笑,“京城大着呢,你是哪里的信使?”
“骄阳王府!”
骑兵队长道:“骄阳王府与我军素无往来,有何贵干?”
凤西卓学着他冷笑,“王府与常将军的事也是你问得的?”
“我焉知你不是奸细?”
“王爷怕的就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把人当奸细,这才派了我们两个女的来。要是十万樊南军连这样也怕,那我也无话可说!”
骑兵队长被激得脸色一红,道:“好,且看你们有什么花样!带回去!”
凤西卓和绿光被分到一匹马,在包围中慢悠悠地朝西源城行去。
绿光在凤西卓耳旁小声问:“凤姑娘为什么说是骄阳王的信使?”
“长孙世家和梁知府是一路的,他们多半不理。皇上信使是要圣旨的,假冒就是欺君。说四大郡王信使,会让他们疑忌。骄阳王最好,又不用圣旨,又是皇帝亲信。”
短短时间便分析出这么多厉害关系,绿光看她的目光立刻多了分佩服。
近西源城,才知道他的巍峨壮大,实比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城内一切井然有序,连百姓买东西都安安静静地排着队,脸上毫无不耐之色。看得凤西卓与绿光对常循佩服不已。
“看来王爷说得不错,常将军治军安民之道的确比袁、陆两位将军更胜一筹。”凤西卓轻轻便便地送着高帽。
骑兵队长骄傲道:“这是自然。戚、胜穷困,怎能与樊州比肩。”
凤西卓顺话道:“这也有赖长孙世家经营有道啊。”
骑兵队长不悦道:“商人之道,趋附利益,终非正道。”
凤西卓听他说话谈吐不俗,不像普通武人,好奇道:“听阁下谈吐,倒像读过几年书。”
身后一个骑兵接口道:“我们队长可是个秀才。”
骑兵队长佯怒道:“就你多嘴。”
绿光好奇道:“既然有了功名,你怎么还当兵呢?”
骑兵队长不做声。
凤西卓想起在兰郡王府匆匆一面的谢云,不也是才高不入科举,恐怕说到底终是与官场黑暗脱不了干系。因此笑道:“文可兴国,武可安邦。更难得文武双全。”
骑兵队长脸色一缓,“正是此理。”
正说着,却已到了常循帅府门前。
骑兵队长道:“我先去通报,你们先等着。”
凤西卓与绿光自是答应。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候,骑兵队长才走出来,脸色却不大好,看两人时目光更隐含怨愤,“将军请你们进去。”
凤西卓与绿光虽然奇怪,却也未及深究,双双走了进去。
带路的是个亲兵,专挑府衙人多的地方走。等走到常循门前,她们几乎已经把整个府衙的人都见了一遍。
刚进门,便见身材魁梧的五旬悍将目光烁烁地盯着她,“自在山凤姑几时投入骄阳王门下?老夫怎得不知?”
凤西卓这才知道刚才那个骑兵队长怨从何来,忙抱拳道:“同是大宣子民,何分谁与谁的门下。”
“巧言令色。”常循冷哼。
凤西卓见他不假辞色,想起自己与绿光无辜的牢狱之灾,脾气也上来了,“既然常将军一定要追根究底,那我也不便隐瞒。嘿,我本是带着梁知府的印信来拜见常将军的,谁知在富山镇不但印信被官府夺去,还遭了一场无妄的牢狱之灾。”
常循道:“你可有证据?”
凤西卓大笑,“我原以为富山镇之灾只是富山镇官府一己所为,现在看来,原来是常将军在撑腰!”
“放肆!”常循拍案而起,“你有何证据?”
“若非如此,常将军为何不先问清经过缘由,一味追究证据?”凤西卓毫不顾忌他难看的脸色,“分明是常将军对来龙去脉了然于胸。”
常循气得胡子一抖,“好尖利的嘴牙!”
“有理走遍天下!我凤西卓纵横江湖这几年,靠得不是嘴,是理!”凤西卓昂头。
“好好好!纵然富山镇抓了你们,但你们身为女子,却替官府送信,的确行为可疑!”
“这借口倒是与富山镇一脉相承。”她不等常循发作,又道,“我凤西卓虽然生为女子,但也是大宣子民,如今大宣危在旦夕。我略尽绵力,为国效劳,有何不对,有何不可,又有何不妥?”
“危言耸听!”常循道,“我大宣国力盛隆,如何危在旦夕?”
“不错,大宣的确国力盛隆,可惜盛在频州,隆在频州。天无双日,国无二君,常将军若非眼盲,怎会看不出危在何处?”
常循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罗郡王频频扩充势力他岂会不知。只是他的职责是守卫大宣国土,对国内王斗,毫无兴趣。
“当今圣上于我的重任是守卫大宣南境,其余之事,非我职责所在。”他冷声道。
凤西卓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皇上给你的重任是什么?”
“守卫大宣南境。”他不知她为何又问,语气不快。
“请问为何南面诸国至今不曾踏足大宣南境?”
常循傲然道:“自然是畏惧我宣朝铁骑!”
“那若是里应外合呢?”
常循一怔。
“莫忘了,频州大军的主帅,可是南月国前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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