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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五奉天(完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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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增一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说过,因为我是慕增一,一定要做比天下人都特别的那个。”他突然语气一转,和刚才的自信判若两人,用极低的声音道,“而且,就算偷偷摸摸我也不见得有十足把握。”
凤西卓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咬牙道:“你要记得,你欠我一次!”她果然是蠢得没药医,居然会傻乎乎得被他骗来当打手。
慕增一从地上踢了一个人过去。
凤西卓反手接过,拎起他的衣领,向粮仓奔去。
慕增一脚下,一个守卫呻吟道:“大侠,既然你们都分派好任务了,可不可以高抬贵脚……”
慕增一摸了摸下巴,“我现在想要两个人去门口装装样子怎么办?”
那个守卫又呻吟了下,道:“大侠想怎么办?”
“你们站到门口摆好姿势,我来点穴。”
那个守卫道:“能不能换个人?”
其他守卫连忙抢着让贤。
他们并非隶属频州大军,而是原先大业城知府的守卫。大业城破后,南月绯华不但没有处治他们,反而让他们继续守在这里。这个决定虽然遭到其他人的反对,但以南月绯华的话来说,“生手不如熟手,这里有谁比他们更熟悉知府守卫之职的,可以来比比。”结果当然是没有。
这些守卫再短短几天内被抓两次,早已认命,唯一的想法是如何保全自己。
慕增一道:“我时间很紧。”
那个守卫朝躺在另一边的守卫看了一眼,“今天我们当班,就我俩吧。”
慕增一也不客气,等他们摆好姿势,就用点穴制住。远远看去,倒像正在尽忠职守。
“剩下的嘛,”他拖长的口气令剩下的人心中一紧,“昏穴好了。”
田正威和朱森辉正在四处寻找凤西卓的下落。说到带兵打仗,他们当仁不让,但说个人武功,他们稀松平常。尤其是轻功,饶是两人豁出老命跑,也只能看着凤西卓和慕增一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
朱森智边跑边道:“再往前,就是知府府邸了。他们会不会去找主帅?”
田正威面色一紧,随即冷笑道:“嘿,南月绯华非要用大业兵来守门,这下热闹了。”
“凤西卓武功高强,再加上后来的青年,我怕南月绯华也不是对手。”
“是他拒绝军队保护,真要有什么事,世子也怪不得我们头上!”虽是这么说,但田正威还是死命让两条腿跑得再快点,“何况,他身边不是还有仇先生吗?”
提到仇先生,朱森智稍稍放下心来,“不错,仇先生贵为西北武圣,实力绝对在凤西卓之上!”
田正威嘴角不自然地撇了下。他倒希望南月绯华吃点苦头,省得目中无人一意孤行。
“看!”朱森智朝知府府邸相反方向一指,“他们在那里?糟糕,那是粮仓的方向!”
田正威不知是失望还是松口气,不过当下没有时间让他细细分析,脚步一转,跟着朱森智朝那奔去。
仇轻客站在书房阶梯前,消瘦的背影挺直如柱,好似已经一动不动地站上百年,又好似还能再一动不动地站上百年。
慕增一的脚还没跨进拱门,就感到一股极强的气锁定自己。犹如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其实他对凤西卓说没有偷偷潜入的把握,并非虚言。单单一个西北武圣,他还有九成把握,但加上一个南月绯华……别人不知道他的底,但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希望外面的大军已经被凤西卓引开,不然他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仇轻客名为轻客,却从不轻客。他现在看慕增一的目光,绝对是把他当作了生平难逢的对手。
他从背后抽出了三支拳头粗的铁管,然后一截一截的接在一起。
拼成后是一把顶尖如锥的短枪。
圣天威枪!
它的名字原本只是天威枪,但沾染无数成名高手的鲜血后,它的名字前便赋予了一个圣字!
慕增一的手微微一抖,一把银亮长剑已握在手。

竟是他(下)

绝顶高手之战绝对没有普通高手打得那么好看。
普通高手讲究招式多样,出奇制胜,但对于慕增一和仇轻客这等级数的高手来说,已经多余。
他们已臻反璞归真之境,往往同样简单的一招在他们手中便变得犀利无匹。这是绝对强势。
所以他们此刻并不出剑,而是等待,等待对方的空隙。
很多人认为真正厉害的高手是毫无破绽的,这是误解。
无论武功高到何种程度,破绽总是存在,但这并非绝对,相对的是对方能不能看出来。
好比低手看高手,无破绽。高手看高手,一个破绽。而绝顶高手看高手,到处破绽。
慕增一和仇轻客正在绝顶高手看绝顶高手——
一个破绽足矣!
仇轻客的枪已动,四尺短枪在他手中暴长三尺,长度顿时与慕增一的剑堪比。
无形剑气!
慕增一的瞳孔微微一缩。
所谓武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但他的短枪打破了这个常规,集两者长处于一身。枪头所指,剑气如弘!
慕增一一动不动地站着,好象呆住。
仇轻客的剑气已近他的咽喉!
只有一寸!
但就是这一寸,却如重山所阻,半寸难进。
——三枚银晃晃的针正依次插在他右臂的天宗、肩贞和天井穴上。
枪头剑气倏散。仇轻客看着他,“不可能!”他满是不信。
这样石破天惊的一枪,集中他三十年所学武功精髓的一枪,竟这样轻易败在三枚针下!
“我右手拿剑绝不是因为我剑法好,而是想让大家误会我剑法好。其实,我拿手的是绣花针,嘿嘿,”他笑嘻嘻地把针拔下来,“这是秘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的。”
仇轻客的枪慢慢垂落。
他身后的房门打开,阿扎衣粗壮的身体轻巧地走出来,“我家主人有请慕公子。”
慕增一拱了拱手,正往前走。
仇轻客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慕增一。慕名已久的慕,价增一顾的增一。”
仇轻客轻轻将这个名字在嘴巴里念了一遍,手中的枪猛得一震,却是裂成碎片。
慕增一并不意外。
如仇轻客这样的高手,已经不需好枪,所谓圣不过是借着主人的威名,其实枪本身随处可买。
“三年后,我再来找你。”仇轻客边往外走边道,“你不要死。”
慕增一差点跌倒,“你还是多担心你脸上的皱纹不要乱夹飞虫吧。”
两个人的身影若无其事地各自离开,若非地上碎枪,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几无留痕。
慕增一脚刚跨进门槛,便听南月绯华道:“他是个好对手。”
慕增一藏起剑,一屁股坐在躺椅对面的书桌上,“我打赌,你是在幸灾乐祸。”
南月绯华笑道:“哦?那我赌你赢。”
“没意思。”他信手拿起桌上的军机要件,漫不经心地翻开,“你千里迢迢连派八大高手追杀我,该不会只是叫我来这里表演武功给你看吧?”
南月绯华斜靠在躺椅上,任由他翻来翻去,“恩,你不觉得……我们师兄弟应该好好聚聚吗?”
慕增一浑身一哆嗦,“仇轻客的枪都没你这句‘师兄弟’厉害。”
“你这样说,可太让我伤心了。”他眼角一瞟,似笑非笑。
他虽然妖魅,但一举一动中全无娘娘腔的做作。那种风情好似与生俱来,即使媚眼,也是男人引诱女人时的勾魂夺魄。
慕增一摸下巴道:“你不能练童子功了吧?”绝对是身在花丛,不沾片叶的境界。
南月绯华挑眉,“师父好象没说过,入废门要练童子功哦。”
“如果现在加了这条呢?”好象扯远了。
“那要看……你是以什么身份加的?仅仅是师父之子?还是……废门另一个传人。”马上兜回来。
“怪不得你叫绯华,废话果然很多。你劳师动众把我叫来,不是只让我听废话吧?”慕增一伸了个懒腰,“外头都是追兵,我赶时间。能不能长话短说?”
“可是我不赶时间。”南月绯华调整了一下姿势,“追兵都是我的人。”
慕增一道:“你想留下我?”
“难道不应该吗?”
“为什么?”他皱了皱眉。他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瓜葛。
“为了废门的另一半。”
另一半,另一半,另一半……那不就是老婆?!慕增一呆若木鸡,“你想娶我?”
南月绯华也呆住,“什么?”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诡异地交流了下。
“咳,我想师弟误会了。”南月绯华不愧是南月绯华,一怔之后立刻恢复自若,“我指的是……废门预言。”
慕增一摊手道:“这是你们废门的事,关我屁事。我最多不幸有个叫废人的爹,其他与我完全不相干。”
“可是师父只教了我废门心法……”南月绯华裸露的脚趾在躺椅上轻轻一弹,“我这个废门传人似乎有些不合格。”
“你不是已经知道‘天下纷争,数五休戈’了么?”慕增一在他解释前抢先截断道,“别告诉我这不是你传出去的。”废人再废,也没傻到这种程度,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师父没告诉我这句话何解……”他笑容渐冷,“我很伤心呢。”
慕增一极无良心地叫道:“那是他的错,你应该去找他的。不用给我面子!”
“那师弟是不准备告诉我答案咯?”
“我随便编一个你要听吗?”
南月绯华不声不响地看着他。
慕增一叹气,“其实,这句预言指的人……就、是、我!唉,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数五是我小名,我大名增一,次名添二,再次名加三,再次次名有四,再次次次名就是数五了。呵呵……这是秘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的。”
南月绯华嘴角依然上扬,但利如那把圣天银枪尖,仿佛随时会把慕增一没心没肺的笑容刺穿。
阿扎衣的身体紧绷如弦。
只有慕增一,浑然不觉地坐着。
“既然师弟也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南月绯华的笑容骤如春日融雪,冰霜过后,散发阵阵暖意,“如果你看到师父他老人家,千万要记得提醒他这里还有个没出师的不肖弟子正苦守寒窑等他教诲。”
慕增一揉揉头发,“行。我也怕你再搞八个十个高手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喊打喊杀,要死要活。”
两人的视线再度交流,却是各怀鬼胎,又各自清明。
“阿扎衣替我送师弟出去。”南月绯华徐徐坐起身,金灿的麦穗耳饰刷拉拉地垂在腿上。
慕增一跟着阿扎衣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了,追杀我的第八个高手身材和你有点像,是巧合吧?”
“师弟看呢?”他不答反问。
慕增一笑笑,“反正他挨了我几支毒针,现在应该不大好受,谁管他。”
南月绯华含笑不语。
等确定慕增一走远,他才倏得吐出一口黑血,擦擦嘴巴,站起身,默默走到书桌前,手指轻轻抚过慕增一坐过的地方,一寸一寸,细致如牛毛。
阿扎衣回来的时候见他站在书桌边不动,“太子?”
南月绯华叹笑道:“他果然受伤了。”
阿扎衣走到他身旁,看了半天,“咦,桌面凹了一小块。”
“是仇轻客的剑气。”南月绯华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掩饰得好。这个师弟……呵呵,真有意思。”
阿扎衣懊恼道:“刚才拿下他就好了。”
“未必容易。”南月绯华嘴角微扬,“我中了他的毒,他受了仇轻客的伤,都不是一时三刻能好的。大家打平。”
“那废门预言还查不查?”
南月绯华目光一闪,笑道:“查什么?我就是废门传人,预言何解,自然由我来定。”
阿扎衣楞住。
“其实之前我离开大业城去狙击他,就是为了查明他的武功路数。现在看来,除了由曾祖师爷废墟自创的飞针以外,慕增一的武功皆传自自在老人。如此看来……呵呵,废门这一代的确只有我这一个传人。”
阿扎衣想了半天,仍摸不着头脑,“那太子之意是……”
“废门传人的身份对宣朝大势可说举足轻重。”南月绯华眼睛一眯,奸猾如狐,“这样大礼,尚翅北又怎能拒绝?”
“太子想借用废门帮助尚翅北?”阿扎衣急道,“但是废人他……”
“他正在南月国忙着如果让我弟弟登上王位,应该还顾不过来。”
“太子不回去抢?”阿扎衣想不通。向来把南月国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太子,难道真要改变主意留下在宣朝帮尚翅北打天下?
南月绯华头一侧,偌大耳饰发出一声清响,“反正师父会等我回去再行动的,我又何必着急?”
“为什么?”
“因为要从废门出师,必须打败师父,这是铁律!”南月绯华目光一凝,既然废人将战场选在南月国内,他也只好奉陪到底。“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放水呢,真期待啊。”

惊无险(上)

凤西卓现在看起来有点狼狈。
尽管凭着绝佳轻功在万军中杀出一条血路,但肩腿挂了好几处彩。幸好没中要害,滴了一路的血看起来却有点狰狞吓人。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追兵脚步微乱,很快就分出一部分朝那个方向追去。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出自慕增一口中。乍听气势浑厚,但凤西卓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武功路数最是清楚,当下心中一震:他竟然受伤了?
要知跋羽烈的凝气甲乃是当世最强的防御武功,慕增一自从学了它之后不知道横走过多少血路,没想到竟会败在南月绯华手里。
她当然不知道知府府邸还藏着一个绝顶高手仇轻客,顿时对南月绯华的武功高看好几许。
不过她现在自身难保。在厉害的高手也顶不住千军万马,别说一万人,就算一千个人站在面前一动不动让她杀,也能让她杀个筋疲力尽手脚发软,何况他们还能动。
西城门已然在望。
城头上一片肃静,弓箭手早已就位,明晃晃的箭头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凤西卓深吸一口气,在第一轮箭雨射出的那一刻,身体弓成一团,朝身后追兵卷去。
田正威一边喝令身后士兵列鹤翼阵,一边大刀一挥,横扫如风。
凤西卓虽然头裹在双膝中,但眼睛却似看到他的动作,正到刀锋临近她背脊的刹那,身如游蛇,竟贴着刀面划了开去。
田正威只觉得刀面沉浸在水中,分滑而过。
凤西卓身体平直,却是掠向鹤翼右侧。
鹤翼卷拢,瞬息将她包围在中心。
凤西卓虽然陷入围困,却左闪右避,将身边士兵当作盾牌,令城头的弓箭失去作用。
田正威眼见鹤翼阵右翼越来越向城门移去,不由急道:“后退!不要被她牵制住!”
身在包围圈内的士兵虽然听到却也暗暗叫苦,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凤西卓光是赶人,却不伤人,众人的攻势节奏反掌握在她的手里。他们中任何一个若是停下,身后战友的刀就会砍到身上。
田正威很快看出其中门道,但城门已关,彼此形势犹如瓮中捉鳖,因此他也并未太在意。
只是让其他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们围了起来。
正在他以为这桩功劳十拿九稳之际,场上风云突变。
凤西卓人如弹珠,竟蓦地从包围中跃起,点踏城墙,瞬间冲上墙头。
这番变故莫说田正威,连一直趴在城头观战的弓箭手也是措手不及。仓促间,凤西卓蚕丝织成大网,从上罩下。
弓箭手第一反应是举弓,第二反应是缩头,第三反应是眼睁睁看着她已快如流星的速度从城头闪过,坠向城外。
田正威怒吼:“开城门,给我追!”
当时城门里满是追兵,虽然很快顺流让出地方,但等门打开时,凤西卓早已芳踪无影。
田正威气极,大刀一扬,朝去路虚劈出一道刀影!
比起凤西卓终于逃出升天,慕增一要惨烈十倍。
为了减少她的压力,他硬是运气吼了一嗓子,引来一半追兵。偏偏他的轻功比凤西卓略逊半筹,又受了内伤,境遇反倒更加危险。
跑了这许多路,血气内涌,喉咙锈味阵阵,他停下步,将涌上喉咙的甜血吞下。胸中淤血上下相冲,痛得他险些晕过去。
正当他踉跄站住,巷子转角出来一个小童,远远地朝他招招手。
慕增一也不想对方是何人有何目的,便跟着他走。若是追兵的话,现在过来的就不是一个小童,而是大军了。
小童左拐右拐绕了一圈路,才走进一处偏僻宅子里。慕增一跟在其后。
门里只有极简单两间屋,一正一侧。浓烈的药香从正门传出,一个清雅身影倚在门侧,见到他,微微一楞,“阁下是何人?”
慕增一叹气道:“昨天还是劫匪,今天已是逃犯。”
小童急道:“公子,你让我救的不是他?”
公子上下打量慕增一两眼道:“阁下也来自自在山?”
慕增一虚弱地翻了个白眼道:“在审问之前,可不可以先给把凳子……老虎凳也行。”
公子已心中有数,微笑道:“是我失礼了。苔痕,将这位公子扶到屋里来。”
苔痕以为自己救错了人,扶慕增一的时候手脚略重。谁知慕增一竟不知好歹地叫道:“轻,轻点……”
苔痕被公子瞥了一眼,心中更气,低声抱怨道:“大男人,一点痛都忍不了。”
“我不是怕痛,”慕增一苦笑道,“我怕痒。”
屋子里,一碗黑糊糊的药正放在桌上。
慕增一鼻子嗅了两下,“这是治什么病?怎么什么药材都有一点?”
公子笑道:“我怕屋子里血味引来追兵,所以特地用药材掩盖。”
慕增一微讶,这说明他早有救人之心,才作了万全准备,“不知……”
“阁下还未回答,是否来自自在山?”公子看着他,目光清潋,竟有几分出尘绝俗之态。
慕增一摸摸鼻子,“在下慕增一。”
公子面色微松,“原来是大当家。”
慕增一眼珠一转,“你认识凤西卓?”
“不错,的确有一面之缘。说起来她与我三妹还有些缘分。”他说此话时,笑容古怪,似另有乾坤。但慕增一素知凤西卓性格直爽,与人为善,以为又是她哪里结交的密友,倒没往心里去。
“刚才听苔痕说城头有人自称凤西卓摘了频州军旗,才知自在山两位当家竟单枪匹马独闯频州大营,令人佩服。”
慕增一淡然一笑,“还未请教……”
“在下朱清弦。”
若是凤西卓在这里,必然会惊讶他怎么没在京城。
原来他当时的确已经收拾行装前往京城,谁知半路听说景曦郡主拒绝了所有贵胄子弟的仰慕,包括曹孟安。心中希望之苗再起,但又不知道曹孟安去了何处,便索性在频、樊交界的大业城住了下来。这一住,竟住到频州大破大业城。幸好频州大军军纪严明,倒也没出什么骚扰百姓之事。
箫笛二美的大名慕增一当然不会没听过,当下抱拳道:“原来是朱公子。多谢仗义出手。”
朱清弦道:“朋友互助,理所应当。只是不知凤二当家……”
“你放心,她不想死的话,绝对死不了的。”慕增一笑得一脸自信。
朱清弦却对他的轻松有几分不悦。以为他自己安全,便不顾同伴死活,“即使如此,还是由苔痕出去打听打听为好。”
慕增一何等聪明,朱清弦就算眨下眼睛他也知道他动了什么念头,当下笑道:“如此有劳。”
朱清弦应了一声,见他脸色苍白又有几分不忍,“你伤了何处?可需我煎几帖药?”
慕增一笑道:“给我一张床,先让我睡一觉。如果明天我发现自己没死,再考虑怎么养伤。”
朱清弦被他淡漠生死的话语说得一楞,随即以为他在提防自己,脸色更冷,“你睡苔痕的屋子吧。”
慕增一向来闲散惯了,虽然对方有援手之恩,却也懒得解释,当下笑笑,朝侧屋走去。
到晚饭间,苔痕从外头回来,“城里多了很多巡逻的军队。不过凤二当家逃出去了。”
朱清弦这才放下心来。

惊无险(中)

黄水滔滔,以肉眼看见的速度一尺尺地朝沿岸蔓延。
守在河岸的士兵习惯地列队朝深岸走去。他们是水秀城守备军,在这里看了几年的潮涨潮落,早已见怪不怪。
忽然一个士兵回头指着黄水与天交界的一个黑点,“看,有船!”
走在最前头的小队长面色一紧,观察了会,发现只有一个黑点,才松口气道:“也许是哪个要钱不要命的渔民,不必管他。”
一个翠绿身影从高坡上跃了下来,“什么事?”
小队长道:“禀告绿光姑娘,河面上有船只。”
绿光眼睛一亮,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它在靠近?”
小队长眉头一皱,“或许是涨潮把他的船带过来了。我还是去禀告梁知府为好。”
绿光笑道:“一艘船有什么着紧?我们不如在这里等着,若真是渔民,倒不必为难他。若不是渔民,我们几个加起来难道还拿不下他?梁知府这几日一直与我家公子商议守城之事,这点小事就不必打扰他了。”
小队长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又知她是长孙月白跟前得力之人,也不好再坚持。
过了会船只已有元宝大小,可看清是艘普通的乌蓬船,至多载客十人。
小队长带人上了坡地,看着它在视野中渐渐变大。
苦尽甘来果然无比畅快。凤西卓单手执壶,轻轻品着‘买’渔船顺带捞来的清茶,芬芳清甜,果是好茶。那锭金子给得不冤。
自从在鲜都遭遇囊中羞涩,无钱买礼的困境后,她向邢师要了些水火不侵的金子防身。银票虽然轻便,但生命力脆弱,不太适合她这种水里来火里去的人。
潮水急涨,船在起伏中平稳前进。
陆地越来越近,她掀帘而出,依稀看到岸上站着满满一排人,顿时虚荣心大起,随手将空壶一抛,双脚凌空跃起,平平落在水上,竟是踏波疾行。
只见水面被她点溅起朵朵水花,一路延伸至水岸。
岸上小队长见她竟在河面行走,知是绝顶高手,心里大急,暗悔不该轻从绿光之言。如今这一带只有区区十六个人,就算加上绿光恐怕也不是来人的对手。万一对方是频州刺客或前哨暗探,则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左右思量之际,绿光已夺身飞出,大喊道:“凤姑娘!”
只听凤西卓一声轻笑,步伐陡然加快。众人只觉眼前一道清芒掠过,人已在近前。
凤西卓见他们一脸震撼,心中大悦,在大业狼狈逃窜的经历瞬间抛至九霄云外。
绿光撅嘴道:“凤姑娘怎么可以不告而别?”
凤西卓赔笑道:“嘿嘿,当时走得太急。”其实她是怕绿光知道后,也要跟去
她和慕增一两人虽然胡闹惯了,但也知武功再高,也难保哪天阴沟里翻船。大业城本是凶险之地,怎能拖累绿光。
小队长见她是友非敌,顿时放下心头大石。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见绿光还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连忙打岔道。
绿光目光闪烁了下,道:“公子让我巡视外城,没想到刚好遇到姑娘。”
凤西卓怔道:“长孙……月白在水秀城?”
绿光掩嘴笑道:“凤姑娘叫得好见外呢。”
凤西卓下意识反驳道:“不见外难道还见内不成?”她和慕增一斗嘴斗惯了,一时没改过来,驳完才发现这话歧异得很……
见内,贱内……
绿光显然也想到这点,笑容明显暧昧起来。
连站在一旁的士兵们也被气氛感染,善意地笑出声来。
凤西卓尴尬地摸着鼻子,“那个,肚子很饿,你们还管饭吗?”
“管,怎么不管?”绿光眨着眼睛,“长孙世家的粮行遍及全国,管一辈子也没问题。”
凤西卓呆不下去了,作抱头鼠窜状,朝城内奔去。
那小队长忍不住问道:“绿光姑娘,刚才这位是……”
“自在山凤姑。”
小队长恍然道:“你这几日守在这里莫非是在等她?”
绿光嘻嘻一笑,转头追着凤西卓而去。
比起大业城死气沉沉,水秀城可说热闹非凡,仿佛战争的阴影丝毫没有影响到百姓的日常生活。
凤西卓叹道:“这个知府倒十分有本事。”
绿光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这是自然。梁岂闲在长孙世家旁系子弟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凤西卓这才知道长孙世家在樊州的根基竟扎得如此之深。这样说来,长孙月白这时出现在水秀城也无可厚非。
绿光熟门熟路地带她进了一处普通人家的宅子。宅内清幽,一前一后两处院落只有两个扫地小厮。
绿光直直走到后院正屋门前,敲门道:“公子,凤姑娘来了。”
门霍得一声打开,出来一个白皙书生,敲了一记绿光的额头,“每次我找公子谈事,你就有一大堆事情来打岔。”
绿光眼珠一转,朝屋里喊道:“既然梁知府有十分重要的大事找公子商议,不如我先带凤姑娘去别处转悠。”
梁岂闲不等里头答话,就笑骂道:“你个精灵鬼,少陷害我!我的事再大,也大不过公子的相思苦。”
凤西卓顿时脸上一阵火烫。她自小跟着自在老人,跟着慕增一闯荡江湖,生死关口不知经历凡几,却没一次如现在这样紧张不安。好象心悬在半空,是高是低都不由自己掌控。
离开缅州,不仅仅是她在自由与责任之间做的选择,也是她在长孙月白与自在山之间做的选择。
她相信,如果没有长孙月白,她终有一天还是会离开自在山,却绝对不会这么快。
“还不请西卓进来。”长孙月白的声音轻轻响起,一如记忆中的温雅。
凤西卓走进屋里,西斜的阳光从窗口透进来,一半撒在地上。一抬眼,那抹想了一路的身影顿时与眼前依偎着另一半阳光的人重叠,在半空悬了又悬的心竟瞬间落了地,好似落叶归根般塌实起来。

惊无险(下)

梁岂闲与绿光悄悄掩了门,把一室的独处留给两人。
许久,长孙月白才叹出一口气,双手把住椅子一动,竟连人带椅从书桌后转了出来。
凤西卓惊怒地看着轮椅,“你的腿?”
“不碍事,只是一脚踏空,摔断了腿。”感受到她对他受伤的愤怒,他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宽慰道,“大夫说两三月便能好的。”
以长孙月白的轻功纵然看不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一脚踏空。凤西卓不必猜便知是频州那群人搞的鬼,“原以为南月绯华一向衣冠不整,这辈子没什么机会担当衣冠禽兽这个词,没想到竟是小瞧了他!”
长孙月白听她骂得有趣,微微笑道:“也未必是他。”
“怎么不是他?论卑鄙论无耻论狡猾论阴险论狠毒……他天下三甲。”她想起以前在钟府时,他怂恿钟正让她把阮东岭正大光明接过松原城,害得她差点交代在那里。前天更是被他的军队逼得差点走投无路。新仇旧恨齐上眉头,怎下心头?
当然,这次差点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前因被她选择性地忽视了。
长孙月白听她说得义愤填膺,知道她铁定在大业城吃了大亏,心中一痛,更坚定接下来要说的话。“西卓。”
凤西卓听他语气放柔,暗道一声:来了。
虽然来樊州之前,已有此心理准备,但说到底,凤西卓再洒脱不羁,终是少女,想到他可能说的话,脸色微微一红。
“我有一事相求。”
没想到竟到了求的地步。她脑海蓦地浮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句,忙道:“讲求就太见外了。”说到这里,又想起今天在黄水边无意说到的见外见内,心绪更乱,几乎没听清他接下来的话,直到他说完,才发现他在话中所用的词句竟与自己想的截然无干。
“哈?”凤西卓呆道,“你刚才是说……”
长孙月白轻声道:“如今水秀城只有五千水军,船只更只得数十之数,根本不足以挡频州借黄水南进之军。即便退而守城,亦只有守备军一万,且装备良莠不齐,不堪倚仗。”
凤西卓吃了一惊,本来破茧而出的失望立刻被他的话打击得一干二净,“不会吧?这么穷?不能从别的地方调兵吗?”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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