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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五奉天(完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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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转身步上阶梯,推开一道金环赤门,“还请姑娘早些入房休息。”
凤西卓这才注意到马车停在一座宅院门口。推开的门后,一堆形状奇异的假山映入眼帘。
“姑娘,请。”少女率先走入门内。
凤西卓疾步追上,“小姐住在这里?”
少女道:“秋月姑娘住在微香别院。”
秋月还只能是微香?她对取名人深表抗议。“那这里是?”
“这里是长孙世家。”
凤西卓收住脚步,“哈?”主人住别院,下人住府邸。这是哪门的待客规矩。
少女见她神情惊诧,浅笑道:“姑娘不必多想,只管先住下。”
凤西卓重新跟在她身后,心中暗道:这是说,就算你们把我卖掉,也不用我来帮你们数钱?我还真不敢多想。
假山后,亭台拥翠,楼榭傍青,眼前绿荫如连绵云朵,主屋在苍碧中若隐若现。
少女见凤西卓看着景色不说话,满含歉意道:“这已是长孙世家中林木最多的院子了,姑娘若是不满意,等我回了公子,再给姑娘另起一座。”
凤西卓呆道:“另起一座?”
少女道:“这也不难。等明日姑娘四处走走,看姑娘喜欢哪个院子的位置,再拆了重建便是。”
凤西卓拉住她,深吸口气道:“你干脆告诉我你看上我哪点了吧?”
少女扑哧笑道:“姑娘不必多虑……”
“不是,”凤西卓挥手打断她道,“常言说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但受人涌泉我不是要喷血相报?”
少女嘴巴一鼓,仍是没憋住,喷笑道:“姑娘,你……”
凤西卓道:“难道这是长孙家的待客之道?”要对所有客人都照这个挥霍法,长孙世家能富甲天下太不容易了。
少女拍了拍酸疼的脸颊,敛容道:“姑娘且先住下,一切到明日自有分晓。”
凤西卓见她左右搪塞敷衍就是不肯明说,知道再逼无用,只好点点头。
主屋中的床铺摆设一流,莫说自在山,比之钟府也好上百倍。凤西卓走马观花地东摸西摸了会,睡意重新涌上眼帘。长孙世家虽然透着古怪,但她向来是天塌下来,也要在砸到前睡一个好觉的性格,因此暂把诸事抛在脑后,抱着被子连鞋也不脱,脖子一歪又沉沉睡去。
清晨鸟鸣花香。
凤西卓精神饱满地穿梭在碧林绿木间。昨天睡得早,错过晚饭。现在正饥肠辘辘,饿得欲生欲死。好在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看到一片青蓝衣角,“那个……”对方转过脸来,正是昨天接引招待她的少女,凤西卓尴尬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含笑道:“奴婢绿光。”
凤西卓道:“呃,绿光,厨房在哪里?”直接问有没有饭吃似乎不太含蓄。
绿光眼珠一转,朝身后曲径一指,“喏,一直朝前走就是了。”
凤西卓怔了下,道:“哦,谢谢。”她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要找厨房?这样她就可以害羞而光明正大地说肚子饿了。
绿光偏头,错过她频频传递的暗示。
凤西卓无奈地朝前走。
“凤姑娘走好。”身后的绿光突然道。
凤西卓回头。绿光站在茂叶下,笑容盈盈。
被认出来了?
也对。她既然都能认出高高在上,藏在高宅的顺平王和,又怎么会不认得到处乱跑,通缉有名的她呢?把话点开了,身上反倒像扔掉包袱一般轻松起来。转身背朝她挥了挥手,凤西卓朝前迈的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不过,是暂时的。走了约五六十步,腹中空城计转眼成了哀兵计,声音之凄哀惨厉,连她这个当主人的都不忍耳闻。
强拖着脚板朝前,米饭香依然在千里之外,隆隆瀑布声却越来越清晰。侧耳细听,中间隐隐夹杂锵锵弦弹之声。引颈前望,一片浓绿。长孙家的厨房到底建在哪个山坳里啊。
凤西卓回头看了看来路。虽然小径弯曲,却一顺到底,没有分岔,按理不会走错。除非绿光指错……这种可能比她走错还小。
往回是再走五六十步回到原地,朝前是未知。她的鞋尖继续向前。有琴声就是有人,有人就是有路标。
前方转角,两株桃树虬枝蔓延,如迎客松般指向去路。
拐角后,是一条十数丈长的山路,两边石壁高逾百丈,人走在其中,小如蝼蚁。山路尽头是一块巨石。凤西卓一跃而上,被石壁挡住的视线豁然开朗。
耸入云霄的瀑布直直垂挂,倒下来的水击拍岩石,溅起的白茫茫水气弥漫在黛山各处。琴声从容,竟出自瀑布之后。在如此浩瀚的击拍声中,琴音不但没被掩过去,反而与瀑布融成一曲,在瀑布声强时,琴音平缓,在瀑布声弱时,又弦惊千军。
她站在巨石上,一时间竟忘了饥饿,盘膝而坐,陶醉在这曲别开生面的合奏中。
瀑布的冲击渐强……
琴声渐弱,直至完全听不到。
凤西卓自陶醉中惊醒,怅然若失地看着瀑布。
须臾,她惊诧站起。
瀑布中,一个月白长衫的男子打着伞,从里面缓缓出来。瀑布落在伞上,伞凝然不摇,水流反被飞溅四处。
男子走到瀑布外,脚步略顿,忽而轻轻掠起,落在她身后不远处。除了脚面几点水渍外,衣角衣摆,半片不湿。
凤西卓转身,顿时被伞下露出的容貌惊住。
她见过的美男不少,四大公子之中就有三个。眼前这个男子论秀不如尚信,论艳不如南月绯华,论英气不如阮东岭,论俊美不如尚翅北,论尊贵雍容不如萧晋,论洒脱豪迈不如慕增一。
他的容貌是雅,如清风临波般的雅致温舒,如夤夜明月般的皎洁无暇。身上处处透着浑然物外,处变不惊的悠然,让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神仙吧?”凤西卓半天憋出来一句。
男子莞尔一笑,收伞欠身道:“在下长孙月白。”

月公子(中)

天下四大公子之一的长孙月白?
天下首富长孙月白?
长孙世家的当家长孙月白?
……不是神仙?
凤西卓脑中闪过四个问号后,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久仰久仰。”
长孙月白凝眸含笑,瞳孔深处,温柔如涓涓细水。在他的目光中,好象自己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被掬于手掌,倾心爱护。
饶是凤西卓自认皮粗肉厚,刀枪不入,也在他的凝望中败下阵来,尴尬地撇开脸道:“这里真漂亮,哈哈,山漂亮水漂亮人……”‘也漂亮’三个字已经吐到舌尖,却硬生生地咬了回去,“人都喜欢。”
长孙月白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轻轻移开视线,“凤姑娘喜欢?”
凤西卓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道:“喜欢喜欢。”
长孙月白伸手一指,“那我将亭子改成水上别院可好?”
凤西卓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座六角翘檐的红亭峣峣直立。巨石下,隐约一条细桥延伸与其相连,但大半淹没在浩淼水势中。
他的意思是指在这里建座别院给她住?想起日后将要与瀑布为邻,每天倾听洗刷刷洗刷刷,她就坚决道:“此亭甚好,动之可惜。”
长孙月白眼帘微垂。
愧疚立刻排山倒海地冲击凤西卓的心田。“不过我倒是可以偶尔住在这亭子里,冷是冷了点,不过好在我功力深厚……”
长孙月白失笑道:“怎能让贵客屈居陋亭。”
凤西卓从善如流,“那就算了。”
“我在亭中备了些点心,凤姑娘若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凤西卓不等他说完,已凌空掠起,足尖几个轻点,落到亭中。
石桌上,六盘精致小点围成一圈,像花瓣包住花蕊一般挨着中间仍在卜卜轻煮的茶水。
她伸出手,想起主人还没到,又将手伸了回来。
长孙月白跟在她身后,轻笑道:“凤姑娘请用。”
凤西卓赶紧抓了一个马蹄糕塞到嘴里,连连点头。
长孙月白问道:“可合凤姑娘口味?”
凤西卓边吃边用力点头。
长孙月白道:“马蹄糕入口清爽,凤姑娘不妨先尝。”
凤西卓看着空盘,朝他尴尬地笑笑,发现他依然是一脸期待的表情,不觉有些怪异。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脑海,使得她不自主地伸出手掌,在他面前轻轻挥了挥。
长孙月白若有所觉地偏头,含笑道:“我自幼目不能视,若有轻慢之处,还请恕罪。”
凤西卓的手顿时僵在半空。这样美丽的眼睛,居然看不见?!看着他泰然自若的神情,她的鼻头一阵针扎似的酸涩。
“对,对不起。”好半晌,她才讷讷道。嘴巴里的最后半块马蹄糕好象变成马蹄铁,难以下咽。
“凤姑娘何须介怀。”长孙月白道,“我生于安乐,长于平顺,虽不能见五彩世界如何缤纷绚丽,却耳能闻天地千音,鼻能嗅自然万物,四肢健全,可来去自如,上天已予我甚多。”
凤西卓感叹道:“天下大多数人总是想为什么别人有我没有,却从不想我已经拥有了什么。长孙公子心胸浩瀚,非常人能及。”
长孙月白道:“其实我也不过受一位高人启发而已。”
“高人?”
“他曾言:仰权势鼻息者,贱。仰富贵鼻息者,卑。仰天下鼻息者,自恼。仰他人鼻息者,自残。我生而享乐,天下与我何相干?我死而解放,天下与我何相抵?纵横江山千万里,我歌我舞我无忧虑。上下日月无数载,我笑我吼我有何求?管你日月颠倒风云变幻,我只做我世外逍遥徒。”
凤西卓目瞪口呆,“活得这样自在,他不入自在山真是太可惜了。”
长孙月白道:“他的话我虽不十分认同,却令我茅塞顿开。人世短短数十载,与其沉溺于春秋之悲,倒不如欣赏夏冬之美。”
凤西卓颔首道:“正该活在当下。不知那位高人是谁?”斩七情,除六欲。口号人人会喊,但真正做到的,沧海一粟而已。
“他老人家名讳上慕下怀星。”
慕?凤西卓眉毛一挑。
长孙月白似乎感应到她的想法,补充道:“又名废品。不过他更喜欢自称无忧散仙。”
凤西卓大为诧异。自斐旭隐居后,废门遂成迷雾,连废人这个名号都知之甚少,更何况比废人更神秘百倍的废品。连她也只隐约听自在老人提过一次。
“你与他如何认识的?”问完,又觉得有些唐突,正想如何圆融,便听他道:“废门与长孙家祖上有些渊源,算是世交。论辈分,我应该称废人前辈一声叔叔。”
他果然对废门知之甚详,凤西卓不再疑他,道:“我也很久没见废人叔叔了。”她顿了顿,突然好奇道:“废品的妻子是怎么样的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娶妻生子。
长孙月白道:“他从未娶妻。”
“可废人不是……”被生出来了么?
“夫妻名分于他看来,不过是世俗枷锁罢了。”
凤西卓低头想了半天道:“他一个人走得太远了。”他虽然自诩生来享乐,却将自己与红尘隔离,须知人间最快活最愉悦之事还是发生在尘世中。这样的他,与其说享乐,倒不如说逃避世俗强加于人的条条框框。“他穿衣服么?”
“应该穿的。”长孙月白忍俊不禁道,“至少旁人从未提及他的衣着。”
那大概是四季有温差的关系。不然以他的桀骜,大概也懒得管别人如何看他的躯体吧?凤西卓对这位勉强可算爷爷的传奇人物充满好奇。
“时至正午,凤姑娘不如先用午膳?”
凤西卓被他说得一省。
没想到他们才初次见面,竟已深谈至斯。要知道废门预言以后,所有和废门有关之事都可牵扯整个江山社稷,若将它当消息拍卖,赏金上万。而他们刚才谈的话题,无一不是万两。
“凤姑娘?”长孙月白见她迟迟不回答,不由担忧地唤道。
凤西卓回神道:“啊,对对,赏金万两。”迎上长孙月白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呃,长孙公子刚才说什么?”
“时至正午,凤姑娘不如先用午膳?”长孙月白好脾气地一字不差重复道。
“午膳?”凤西卓眼睛一亮。点心虽然不少,但对于饿了两顿的人来说,下到肚子里无异杯水车薪,越吃越饿。
长孙月白走出亭子,背对着她,月白长衫在瀑布飞溅的风潮中粼粼波动,“明日是半月宴的第一日,不知凤姑娘可否拨冗赏光?”
凤西卓笑道:“有吃有喝的地方就算拿扫帚赶我,我也不走的。”
长孙月白回过头,侧面完美的轮廓如月光般柔和,浓长的睫毛轻轻一抖,半掩星眸,一个浅浅梨窝在嘴角若隐若现,“那明日再见。”
凤西卓口中一干,点了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连忙道:“一定。”
长孙月白偏过身子,“我送凤姑娘回去。”
凤西卓想了想道:“能不能去厨房?”万一他送她回去以后,她又被午膳遗忘了怎么办?
长孙月白微怔,笑道:“长孙世家有何处姑娘去不得。”
虽说因着废门这层关系,他们也算世交,但如此盛情,凤西卓依然感到受宠若惊,“有空带我去金库之类的地方看看吧?”
长孙月白莞尔道:“此刻如何?”
凤西卓挣扎了下,“还是先去厨房吧。”她可不想成为藏在金库里的饿殍。
长孙月白微微欠身,“请。”
凤西卓跟在他身后,见他步履轻盈,落脚精准,举止竟比她这个明眼人还优雅从容,不禁叹服,“若非亲耳听到,打死我都不信你竟然看不见。”
长孙月白听出她话中未尽之意,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了若指掌。”长孙家人对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就怕‘看不见’‘瞎子’之类的词伤害到他,但这三字从凤西卓说出来平淡自然,既无同情又无嘲讽,让人觉得看不见本就是件再平常不过之事,反倒让他舒坦。

月公子(下)

宋叔在长孙家的厨房干了十二年,还是头一次遇到长孙月白亲自前来,拿铲子的手顿时不知所措地举举放放,不知该搁哪儿。半晌才道:“公子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请紫气姑娘来吩咐一声不就是了?哪劳您大驾。”
长孙月白微微笑道:“不必管我,你们且忙。”
宋叔见他身后,凤西卓正张大眼睛,朝盛着熟菜的盘碗留恋不去,顿时了然。“这位姑娘可是饿了?”
凤西卓平素脸皮算厚,但今天不知怎得竟有些腼腆,“还好,呵呵。”
长孙月白道:“宋叔,请将明日宴席要用的几道菜先端来,我试试。”
宋叔见他竟记得他,脸上立刻放出光来。明日宴席用菜他们这几日为了精益求精,时时练习,自是早有准备。他吩咐几个厨房火夫端了桌椅在院子,请长孙月白和凤西卓上座,才将菜一一端上。
凤西卓打家劫舍这几年,好东西没少尝,但这一桌菜里却有一半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道是什么?”凤西卓望着一盘金黄中有点点翠绿的炸物道。
长孙月白举筷戳着另一道菜,“这个?”
凤西卓这才想起他看不见,忙道:“不是,是这个。”她伸手握住他夹筷的手,往旁边移了移。筷头落在那盘菜上,却凝住半天未动。
她抬眼朝筷子的主人看去,“怎么了?”
长孙月白光洁细腻如羊脂白玉的面颊上透出两抹浅粉薄霞,闻言抿唇轻道:“没什么。”筷子轻轻一动,夹起那一块,放入口中。
凤西卓追问道:“怎么样?”
长孙月白略作咀嚼,便下咽道:“这是琵琶豆腐。”
“豆腐?”凤西卓夹了一块放在嘴里,边嚼边叫道:“好吃!真的是豆腐,入口即化,还有虾鱼的味道。”
长孙月白道:“这是樊州名菜之一,做来简单,却极考究功夫。是宋叔的拿手菜。”
宋叔早将铲子交予旁人,自己站在门边,一边督工,一边留心他们说话,听长孙月白称赞自己,急忙接口道:“我在普通琵琶豆腐的做法上改进许多,比原来的复杂几倍哩。”
凤西卓又猛吃一口,朝他比拇指道:“好吃得呱呱叫。”惹得宋叔嘿嘿笑得开心不已。
她运筷如飞,往往这盘菜尚留筷子离去的残影,那盘菜上的肉又少了一块。
凤西卓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心满意足地揉着微微鼓起的肚皮道:“早知道昨天就从早上饿起。”
长孙月白轻笑出声。
凤西卓这才发现他几乎没怎么动筷,顿时尴尬道:“你不多吃点?”事实上桌上已经没什么可以多吃的菜了。
长孙月白摇头道:“我不饿。凤姑娘若意犹未尽,可以再上一桌。”
“可不可以算到下次?”她打了个饱嗝道。
“凤姑娘若喜欢,长孙府随时欢迎。”
他虽看不见,眼睛却极为认真诚恳,凤西卓禁不住点了点头。
长孙月白仿佛有感应地一笑,突然转头道:“紫气,进里吧。”
凤西卓一怔,便见一个紫衣绰约的少女从门外进来,容色清艳,神情冰冷,离长孙月白三步处停下,道:“两行掌柜已在书房等了一个时辰。”
长孙月白含笑道:“无妨,他们习惯随身携带帐簿算盘,此刻恐怕正拨在兴头上。”
紫气闻言不语。
长孙月白转向凤西卓,“凤姑娘若无要事,让紫气陪你四处走走可好?”
凤西卓想起对方是天下首富,陪自己这会工夫不知道耽误多少正事,连忙道:“我没关系,长孙公子有事先忙。”
长孙月白微笑起身,告别宋叔等人后才离开。
等长孙月白消失在转角,她才凑近紫气道:“紫气姑娘,你知道鲜都哪里有卖玉器古玩的么?”
紫气面色不改道:“知道。”说罢,率先转身往外走。
凤西卓吐了吐舌头,又赞了宋叔等大厨一番后,才快步追上她。
她原本算是跟着秋月来的丫鬟,送贺礼这种事自然轮不上她。但现在她摇身一变,成了长孙世家的座上宾,两手空空显然说不过去。可惜她一路匆忙,身上没带什么贵重东西。唯一值钱的是钟老送的那张高氏秘宝图,但一来长孙月白富可敌国,未必将它放在眼里。二来她身上只有四分之一张,另一张还藏在松原,未免诚意不足。三来高氏秘宝是真是假暂且不知,但遭人窥视总是真,万一送礼送出麻烦,她更过意不去。想来想去,还是另备一份贺礼为上。不过……她摸了摸不太饱满的荷包,暗忖道:为了贺礼而在鲜都打劫,长孙月白应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来长孙世家时,她一直在睡觉,错过了观光的时机,因此出去时她一直瞪大眼睛,准备好好将首富宅邸的风采收入眼底。
半个时辰后,她眼酸了,钻出车厢坐到紫气身边,指着两旁不断倒掠的高墙深宅道:“我们还没出门?”
紫气漫应一声。
凤西卓仰天后躺,两只脚悬在半空,头枕在车厢里,“看来晚上要在外面住一宿了。”
紫气道:“明日我来接你。”
……你还真爽快。凤西卓头一偏,突然直起身子,指着刚才匆匆一眼扫过的街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飘出来的香味……分明是臭豆腐!
“三两街。”
凤西卓按着肚子,内心挣扎。回头,不回头,回头,不回头,回头……不回头!
马车倏得加速,如箭般自一道八九丈高的半圆门洞射出。
“出门了。”紫气淡淡道。
“啊?”凤西卓站起身,视线越过车顶向后看,“没有门的么?”这么高的墙,中间却是空的。
紫气道:“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有。”
“……没想到长孙家节俭如斯啊。”
马车穿过麦田,便是喧哗街市。久违的吆喝声令凤西卓差点热泪盈眶。船上近半月的封闭生涯,让这个陌生的城市在她眼里瞬息变得可爱又亲切。
紫气驾车渐行渐缓,最后在‘宝来阁’前停下。
凤西卓跳下马车,看着门庭阴霾的店铺,小声道:“有没有再高级点的地方?”
紫气随手将缰绳丢给接应的店伙计,“凤姑娘担心银子就好。”
听她笃定的口气,凤西卓真的开始担心了。落水后,银票统统作废,能用的只有加起来不到十两的碎银。“能赊帐么?”
紫气目光漠然扫过。
凤西卓舔了舔嘴唇道:“明白了。”
进了店,凤西卓才真正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光是摆在外头的这些古玩玉器就没一件下百两,更何况一般好货店主都是藏着等贵客上门才拿出来。
“紫气姑娘。”掌柜肉乎乎的身材从柜台后面艰难地挤出来,“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过来?”
紫气道:“这位是凤姑娘,她想买高级的古玩玉器。”
虽然高级两个字是她说的,但在这种场合显然有点不太合适。凤西卓看着掌柜陡然亮起的双眼,欲哭无泪。
“凤姑娘喜欢什么,只管开口。”掌柜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线。
没有读心术,凤西卓也知道他现在一定在计算能从她身上捞多少油水。想到自己只有寒酸的八九两,她的头就有点抬不起来。“呃,小点,精致点,送人用的。”关键是小得够便宜。
“不知道姑娘要送给什么人呢?”
凤西卓瞄了眼紫气,发现她早就坐到一边喝茶去了,“朋友。”
掌柜呵呵一笑,“有的有的,像凤姑娘这样的雅人,朋友也一定很脱俗。”他转身回柜台,在下面摸了半天,掏出一个小檀木匣子,“姑娘看看这个如何?”
凤西卓打开匣子,一个指甲盖大小、雕工极其精细的白玉貔貅。“这个……”
“貔貅招财又收财,若送商人,这个最合适了。”掌柜朝她眨眨眼。显然猜出她要送的对象。毕竟是长孙月白贴身丫鬟紫气亲自护送来的客人,而明天又正巧是半月宴。
凤西卓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东西最起码两百两。
“而且只要两……”
“太寒酸了。”凤西卓啪得合上盖子,“小归小,精致归精致,到底也要拿得出手才是。”
掌柜收回匣子,连连点头道:“我再给您换一件看看。”
凤西卓看着他努力蜷着两只西瓜大的肚子在下面摸索,心中一阵不忍,“其实……”
“啊!”掌柜上半身突然弹起来,“凤姑娘不如楼上请,有一件宝贝凤姑娘一定满意。”
凤西卓伸出食指挠了挠额头,“恐怕有点难。”
掌柜以为她要求高,忙保证道:“绝对是世间难寻的好东西,您这边请。”
凤西卓无奈跟在他身后,却听一阵脚步声从上往下而来。
由于楼梯狭窄,掌柜便让到一边等对方下来后再上去。
大约脚步声大概迈了八九格台阶,半截黑色衣摆映入她的眼帘。凤西卓抬起头,看清对方是谁后,轻噫了一声。

群雄会(上)

来者剑眉英目,冷漠难近,不是陈虞昭是谁?
不过想来也是,长孙月白的半月宴既然惊动了顺平王尚谆、骄阳王尚信和罗郡王府的景曦郡主,兰郡王府决不可能毫无动静。这样说来,乔、蔺郡王府也可能派人前来。
她突然有点想念那位见面不多,却关怀备至的韩总管。
陈虞昭停在最下面这格阶梯。
掌柜赔笑道:“二世子可有中意的?”
陈虞昭道:“原本没有,现在有了。”
凤西卓心中一凛。虽然自在山众人跟着阮东岭投靠了兰郡王府,但他们在恩怨没有化解前,应该还处于是敌非友状态。
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早炼就一双察言辨色的火眼金睛,哪里会看不出这里头的暗涛。他见紫气悠然自得,便斟酌道:“既然如此,两位不如再上去瞧瞧?”
陈虞昭道:“我与凤二当家是故旧,不劳掌柜带路。”说罢,利落地转身朝上走去。
凤西卓见他走得坦然,翻了个白眼,反而掉头朝门外走去。
掌柜愣在中央,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时也不知是叫住凤西卓好,还是提醒陈虞昭好。
“难道你不想知道手里那样东西的价值么?”陈虞昭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到。
她手里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就是一张高氏秘宝图么?可惜她不稀罕。这个念头刚起,凤西卓脚步忽然一止。
没错,高氏秘宝图捏在手里的确没什么价值,但转手卖给那些抢破头的冤大头的话,可是价值连城。而眼前最大的冤大头就是——
凤西卓伸手将两边嘴角推高,脚跟倏地一转,擦过呆怔的掌柜,屁颠屁颠地跟上楼去了。
二楼布置比之一楼清雅不少,古玩也只是点缀得放着几个。
陈虞昭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一只用过的茶杯。
宝来阁的伙计显然没想到他去而复返,惊讶道:“二世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陈虞昭道:“借个地方。”
凤西卓正好上来。
伙计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哈着腰下楼去了。
凤西卓坐到他对面,笑眯眯地问:“你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既然要卖,就要先打听好行情。听他刚才那句话,似乎是摸到高氏秘宝的谜底了。
陈虞昭盯住她,一字一顿道:“那样东西对你无用。”
这点她倒承认。牛皮毕竟不是牛肉,饿的时候也不能填肚子。“难道对你有用?”
陈虞昭沉默。
凤西卓觉得是时候扔点饵下去了,“其实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要是它真的对你比较重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陈虞昭起身走到窗边,对着街景沉思半晌道:“高氏秘宝其实不是宝藏,而是一个秘密,一个能推翻尚氏皇朝的秘密。”
“哈?”凤西卓想过无数种可能,单单没想到这种,“推翻尚氏皇朝的秘密?”
陈虞昭道:“所以它对你来说,一文不值。”
不说蓝皇后蓝家兄弟的那些恩恩怨怨,光是皇帝无缘无故攻打缅州,就足够兰郡王府卯起全力反击。但足以推翻皇朝的秘密,这世上难道真有如此神奇之物?“等等,据说高氏秘宝是当年一个造反的王爷留下的。他既然握有这样的秘密,为何还会造反失败?”
这个问题陈虞昭自然也想过,因此回答起来胸有成竹,“别忘了,那个王爷只是封号中有个高字,他的姓还是姓尚。”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秘密足以推翻整个尚氏?片甲不留?”所以王爷就算握着这个秘密,也不敢动用,因为一旦用了,尚氏将会举族倾覆!连他也不例外。
凤西卓看他神情坚定,不由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既然说开了,陈虞昭也不再隐瞒道:“也许冥冥天注定,当年那个王爷的一个侧妃将此秘密告诉了心腹,而那个心腹的后人在不久前跑来投靠。”
“这种小道消息你也相信?”
“他手上有那位王爷的秘印。”陈虞昭解释道,“这种秘印历来与玉玺同出一块玉,就算能找到一样的玉石,也决不会有相连的纹路。兰郡王就世代相传着这样的一块,这是拥有封地的王爷才有的殊荣。”
“封地啊。”自乔郡王之后,皇帝就再也没有封赏过,因此秘印造假的机会也十分渺小。
陈虞昭见她兀自犹疑,又道:“四张秘宝图,缺一不可。就算你手上拿着一张也是无用。”
凤西卓眉毛一挑,“难道你知道另几张的下落?”
陈虞昭四两拨千斤道:“其中一张不正在你手中么?”
凤西卓猛然想起他对掌柜说的那句话‘原本没有,现在有了’。言下之意,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秘宝图,也就是说,他认为其中一张秘宝图在樊州!或者直接说在鲜都!
她几乎要为自己的推理鼓掌。若是这样,她就知道了三张秘宝图的下落,而最后那张……十有八九在兰郡王府。
“邢总管等人都很担心你。”陈虞昭突然话题一转。
凤西卓一怔,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软硬皆施。一边用自在山众人来软化她,一边又暗自拿他们当威胁。“嘿嘿,好说好说,等这里混吃混喝完,我正准备去兰郡王府接着混!”
陈虞昭眯起眼,似在盘算她话中的可信度。
“既然如此,兰郡王府随时恭候大驾。”他似乎笃定只要自在山在兰郡王府,她手上的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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