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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顶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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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幻频频点头:“不差不差。”
左中仪道:“让我静静心,好好思考再说,倒是丁幻你先去探那理亲王,他和朱亮功勾结,且养了杀手,迟早对咱不利,得防他。”
丁幻拱手道;“这就去。”说完潜掠而去。
柳碧玑道:“郭奇秀是和理亲王勾结?”
左仲仪道:“正是。”
柳碧玑道:“不知好歹!”
左仲仪道:“圣帮已免不了落入游涡,只能迎战了。”
随后他匆匆前去告知郭良儒,要他将资金再度分配各处以备运用,至于对方问及儿子一事,左仲仪不敢提及,只道快有眉目。
郭良儒仍期盼儿子平安回来;却不知早已人事全非,不回来反而更好。
左仲仪受伤在身,不宜活动,只能躲在后院养伤,且调息练功。
对于施展折扣吸金一事,已然奏效,资金迅速回流,圣帮不再为钱苦恼,商业危机应已度过,此事且交予总管处理即可。
唯另一场风暴乃官场政争及地盘之争,正酝酿成形,左仲仪知其严重性远比商场更可怖,得小心从之,故于养伤之际,仍拟妥策略。
既然摆不脱,唯有押宝行事,又如赌博,及至决战时刻,不押则全盘皆输之际,只有放手一搏。那乾清官“正大光明”牌匾上之秘诏,写的既是宝亲王弘历,且其人品武功皆不差,护他当太子或皇帝,亦是应该,这把庄、押给别人实无道理。
左仲仪已决定方挺宝亲王,好让圣帮未来能再安稳数年。至于对弘昼或者弘哲二人可能之报复、攻击,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然若弘历喜欢上青逸飞呢?
难道要为圣帮而割舍爱人?
感情一关最难堪破。
左仲仪暗道:“顺其自然吧,我已是备选,若她选了我,自无理由再背弃,弘历若因此怀怨,那可太不值跟他交往了。”
然心念一转,他又觉想得太远,眼前尚有一位丑姑娘待解决,哪还有资格跟青逸飞谈情说爱?
丑姑娘已是麻烦她爹更是棘手,左仲仪想来心神即乱,干脆屏除一切,专心养伤为是。
匆匆三日已过。
一切似乎平安无事。
尤其刘吞金并未有动静,省去不少烦心事。
今日一早,青逸飞突地上门。
她表情冷静,目光不再存有柔情蜜意,甚至有些死板。那是她经过三天三夜始调适过来之沉痛决定——放弃这段情,否则将会痛苦一辈子,她甚至也将弘历、鄂龙排除,只想谈妥这笔生意,领得赏金远走高飞,避开这差点让她万劫不复之地。
鄂龙经三日观察,知晓圣帮实力,尤其吸金一事更为传神,故决定回头再谈这笔生意。
至于鹰帮那头,只留文俏蜂,不留一切。
青逸飞奉命而来,她面无表情走入种满兰花之逸香园,冷声说道:“鄂龙已改变心意想找你合作,下午西湖谈!”见得思慕已久之男人脸容,心头不由一颤,但仍把持住。
左仲仪笑道:“鄂龙果然是生意高手,见风懂得得转舵青逸飞冷道:“去或不去?”
左仲仪顿觉对方态度乍变,暗付:“莫非她已知婚约一事?亦或她已选中鄂龙、弘历,而抛弃自己?否则怎会如此冰冷?”暗自感叹,毕竟自己理亏,又能说什么,先前欣悦一扫而空:“去就去吧。”
青逸飞冷道:“哪里?”
左仲仪道:“随选,苏堤好了。”
青逸飞暗颤,苏堤不就是双方玩得最是尽兴之处?怦动中不敢多想,赶忙拜礼:“就此说定!”转头即奔。
左仲仪一时情急迫来:“青姑娘……”怎知刚追几步,牵动右腿伤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及时运劲,靠向门墙。
青起飞乍闻跌步撞墙声,吓得急转身:“你受伤了?”哪顾得立定决心,急步奔来扶人,“伤着哪里?”
左仲仪勉强挺立:“还好……只是小伤……”但闻体香泌来,舒泰无比,然想及婚约,又自感慨。
青逸飞急道:“坐下,我看看!”将他扶至椅上,想瞧大腿,复觉那得翻起裤管或撕破,甚为不妥,窘在当场。
左仲仪干声道:“小伤,不碍事……”
然此伤乃绝顶手烈九蛟所赐,既深且宽,虽经刘光霞仔细治疗,但却只短短六天光景,且得扣除和郭奇秀周旋时,强忍痛楚之搏战,真正养伤应是回航时,算算亦只不过五天,纵能结痂却未密合,方才情急未运及功力,即已奔走,实犯了大忌,只一踏步,肌肉一缩,痂皮裂开,血丝已渗出,晕透灰白裤管,瞧得青逸飞触目惊心:“你伤得那么重?”哪顾得窘情,撕开裤管,绷带亦见殷红,差点掉泪:“还说不碍事?下午约会取消!”
左仲仪道:“真的没事,已好了六七成。”
青逸飞喝道:“你们男人就是争强斗狠!”仍解下绷带,仔细验伤,足有牛眼大痂皮已裂开近两寸不规则血痕,鲜血即从此渗出,青逸飞再检查,发现伤及痕沟无数,那是不断活动不断裂开又结痂所赐,实替他感到疼痛,嗔道:“不懂得照顾自己么?”赶忙拿出金创粉,敷向伤口,再缠绷带:“左腿有么?”
左仲仪道:“没有。”青逸飞不信,照样撕裂裤管,发现血痕,依法治疗,疼心直道:
“就是喜欢斗么?”
左仲仪苦笑道:“不斗行么?圣帮全靠我挺着。”
青逸飞心疼不已:“伤了就休息,为何再四处乱动?”
左仲仪道:“你来,我能不动么?”
青逸飞斥道:“我是说你跑到……”忽而想及刘吞金那码事,心情顿沉,猛地立身而起,刻意保持距离,难过得实想掉泪,却仍忍住:“那也不必为圣帮如此卖命!”
左仲仪叹息:“不卖命行么,圣帮是我爹留下来的,岂能毁于我手上。”
青逸飞感伤瞧向窗口一株紫金兰,道:“是的,你该找一位能够帮助圣帮的妻子……”
左仲仪闻言猜知,对方可能已清楚和刘光霞一事,感伤道:“我别无选择……”
青逸飞道:“难道我们?”忽觉说什么都不对,一时千头万绪直涌悲心。捣得她难以承受,终道声:“自己保重!”转身即逃。
左仲仪瞧在眼里,然能如何?回声“你也保重”,只能感叹连连,一段情愫,恐至此幻灭,想来尤悲。
青逸飞奔出逸香园,仍得忍住眼泪,通过层层守卫,待穿出圣帮大门后,始又直奔附近巷角荒宅,放声悲泣。纵使她自认已坚强无比,然在证实一切后,仍把持不了。锥心之痛让她几欲自绝,竟然哭得昏死不醒。
待其醒来,已是黄昏,夕阳西斜,枯叶纷飞,一片荒凉。
青逸飞脑门一片空白,宛若行尸走肉,久久不能自己,感情谈来竞然叫人如此难以承受么?
茫然中,忽了外头喊得“青姑娘”声音传来,青逸飞这才想及,自己近午出门,至此已是黄昏未回报,鄂龙定觉疑惑,因而出来找寻,那声音乃是左仲仪所喊,鄂龙应该找及圣帮。
青逸飞想来尤其感动,左仲仪双腿受伤,竟仍亲自寻人,自己在其中心地位应是不低。
然又能如何?他将娶刘光霞,自己永远没指望了。
感伤中,再次自我调适,把一切看淡,否则往后日子仍长,如何撑得下去?
在念及干百遍看淡后,心灵得到催眠式支撑,始敢面对一切。
待要现身时,忽闻女人声传来:“左爷么?你有伤在身,怎还四处乱转,我给你送药来了!”正是丑女刘光霞声音。
青逸飞登又似被捅一刀,急忙催眠式念着不干我事,不干我事,心头却酸出汗来,欺向墙缝,往外瞧去,赫见刘光霞亲腻验伤动作,正如自己般关怀体贴,醋劲尤起,暗斥:“勾引男人么?”
左仲仪仍待之以礼,笑道:“我没事了,且圣帮也有药,毋需再赠来,待增麻烦!”
刘光霞欣笑道:“怎会麻烦?几步路而已,且先前已用了刘家药物,现当然要继续,否则效果大打折扣,拿去!”伸手推出酒瓶大小东西。
左仲仪只好接手。
刘光霞笑的甚甜,心满意足。
青逸飞听在耳里,暗斥狐狸精!然在刘光霞从检视大腿伤势抬头时,青逸飞登时楞住:
“这家伙当真丑得如此?自己若是天鹅,对方简直是瘫蛤螟,左仲仪怎会看上她?难道当真为了圣帮而出卖色相?”
青逸飞不知该讽刺,亦或该同情,楞于当场,久久不能自己。
刘光霞笑道:“听我爹说,你已签了婚约?”
左仲仪干声道:“是……”
刘光霞娇笑道:“那你是同意娶我罗?”
左仲仪不忍伤及救命恩人,干声道:“是……”
刘光霞心花怒放:“那好极!虽然我很丑,可能配不上你,但你娶我后,我一辈子不让人见着,如何?”
左仲仪笑的尴尬:“也是可以……”
刘光霞忽又失去信心似地,说道:“可是你回答有犹豫,说的是真话么?听说你另有一个女友叫青逸飞,她可漂亮得很?”
左仪轻叹:“那又如何,我不能伤害你,也不能伤害她,一切就这样了。”
青逸飞暗道:“算你还有良心,否则枉我喜欢你。”
刘光霞道:“其实我不介意你娶二房……”
青逸飞暗斥:“谁要跟你共事一夫,丑八怪!”
左仲仪道:“不谈这些,你先回去吧,我另有事待办。”
刘光霞道:“可是我爹请你过去吃顿……是今晚。”
左仲仪道:“谈谈也好,再一时辰,我会过去。”
左仲仪如斗败公鸡,垂头丧气道:“定要那么早退婚么?”不敢想此问题,仍自前寻青逸飞而去。
青逸飞顿时对此姻缘大感兴趣,纵使想来心酸,然却更想知晓丑女配俊男结果是何局面?遂猛提精神,装做若无其事,潜出荒宅,绕道后街,随又穿出,故意碰上左仲仪,且自动向前招呼:“圣爷好大兴致,脚疼还逛街么?”故作潇洒状。
左仲仪乍喜;“你可现身?鄂龙寻来,说你失踪,可吓死我了,现在没事就好。”
青逸飞笑道:“我怎会有事?方才还跟宝四爷逛了一趟西湖,尽兴得很,爽死啦!”
左仲仪怔道:“宝亲王?”
青逸飞道:“是啊!你不是要娶刘家千金,我不能另找别人么?”
左仲仪酸了心,却表现风度,笑道:“那恭喜你了,我另有事,改天再谈,对了,鄂龙之事,约在明日午时,请转达。”说完拜礼,心虚而去。
青逸飞顿觉失落,暗道:“如此刺激,到底是对是错?”然又横了心:“管他,都要娶别人,还只顾恋着他么?”深深吸气,故作潇洒状,潜跟而去。
刘吞金已在漕船上备了酒宴,江浙名菜一一上桌,且已备妥两罐陈年女儿红。
宝贝女儿将出嫁,刘吞金莫大光采,当然准备极尽铺张,眼前只是小试场面,暂拢感情罢了。
漕船且点百盏灯,喜气洋洋。
一切只等如意郎君现身。
左仲仪果然准时抵达,刘吞金依言坐于刚换新雕有龙凤图案的柴檀鸳鸯桌,已知刘吞金的确全心全意想办此婚礼,暗道苦也。
刘吞金笑道:“别客气,江浙名菜,西湖醋鱼是免不了,有醋有鱼,夫妻吃吃醋也是应该,年年有余,生意越做越大!”
左仲仪笑道:“多谢刘叔招待……”
刘吞金笑道:“什么刘叔?该叫岳父大人啦!”
左仲仪道:“可是未成亲……所以……不习惯……”
刘吞金道:“差几天也不行?那好,依你!反正迟早都要叫!来,喝酒!看!女儿红,是生女儿酿的,嫁女儿喝的,骗人是二十年,其实我女儿只有十九岁,少一年,但味道保证绝佳!”
酒罐一扛,全得一大碗,喝道:“干!”
左仲仪正为难,刘光霞已冲出来,喝道:“不准逼他喝酒,他有伤在身,喝不得!”抓着碗,咕噜咕噜喝个精光,面不改色。
刘吞金诧道:“尚未嫁过门即护着他?”
刘光霞喝道:“那又如何!不能逼他,否则不让你吃我煮的菜!”
刘吞金爽声一笑,金牙闪闪动人,道:“好好好,小俩口竟然联合对付俺老人家,真是嫁出去女儿,像泼出去的水,靠不住啊!”
刘光霞窘红着脸,喝道:“话也不能乱说!谁要嫁给谁,还不知道!”
刘吞金笑道:“知了知了!去吧去吧,莫要让爹无用武之地!”刘光霞再次告诫,始含倩瞄得心上人一眼而去。
刘吞金爽声一笑:“看吧,她也是韵味十足:”
左仲仪含笑迎对,不置可否。
刘吞金爽心已极:“来来来,大罐喝不了,小杯总行,无酒助兴,哪叫喝喜酒?又倒半碗,左仲仪并未拒绝,陪他喝几口。
刘吞金越喝兴致越浓,笑道:“快吃啊!这道“水晶驼蹄”吃了让你劲驼千里,百战不败,它且香嫩可口,入口即化,试吃试吃!我原想弄个“霸王别姬”但沾个“别”字总是不祥,故改了菜单,照样端得上台面。”
左仲仪依言吃了一口,果然十分道地,不禁赞佩主厨功力深厚,刘吞金直道是女儿料理,左仲仪暗道她竟是多才多艺。
刘吞金又介绍其它几道,如“梁溪脆膳”、“出骨掌翅”、“钱塘醉蟹”、“天下第一鲜”,皆是可口已极,左仲仪吃得甚是爽口,刘光霞瞧来亦觉开心,一天努力,总有回报,尤其赞赏又出自心上人之口,更是受用。
菜看遍尝,酒过两巡后,左仲仪始把话题引开,道:“刘叔借的钱,三日之内应可归还。”
刘吞金笑道:“不急不急,那是嫁妆,还什么?看不起刘家么?”
左仲仪诧道:“嫁妆?”
刘吞金笑道:“怎忘了,还是你自行要价,我忍痛付出,现在竟然不要了?看!”将桌上最中央那道西湖醋鱼移开,一张婚约契现形,里头正写着聘金三百万金,画押及丁幻所写之“左仲仪”三字。
左仲仪暗道苦也,有了此张,如何能全身而退?
刘吞金哈哈笑道:“三天后,此约自动失效,换得是你俩夫妻的恩爱喜帖。”
左仲仪道:“可是那真的是借金,仍得要还。”
刘吞金喝道:“还什么?瞧不起我么?”
左中仪道:“非也,只是圣帮实在不能收,传出去,将让人说闲话。”
刘吞金冷道:“管他说去,乃我心甘情愿给的。”
左仲仪道:“问题牵涉圣帮面子……”
刘吞金喝道:“我女儿重要?还是圣帮面子重要?”
左仲仪急道:“我收了,岂非出卖自己!”
刘吞金不悦道:“你本就为圣帮而卖身!此有啥大惊小怪?不是已说妥,想反悔?”
左仲仪冷道:“就是‘卖身’两字我无法接受,何况这合约也非我签定的!”
刘吞金登地站起,右脚踏于椅上,怒道:“明明你找我卖身,且白纸黑字,一学画押、盖掌印,想赖帐?由不得你!来人,扣他起来!”认定对方悔婚,不顾一切想留人。
妻见散在四处之刘帮高手围过来,刀棍齐挡。
刘光霞见状急冲出来,拦在父亲身前,急道:“爹有话慢慢说,怎动气呢!阿仪你也别动气。”
左仲仪道:“什么都行,提‘卖身’两字就是不行。”
刘吞金怒道:“你看你看!分明想赖帐,卖身契明明写得清清楚楚,难道要我拿去告官?好:明儿就告官,白纸黑字,还有手掌印,不伯你跑掉,且还要召告天下,让你一辈子卖定了!”
左仲仪深怕对方卯劲胡来,心下一横,冷道:“那契约根本非我所签,只不过是我手下冒充代签,目的就是为了周转银子,别指我扯谎,四天前,我还跟令媛在船上受难,哪能现身签约?就算签字和掌印也全数不合!”
嗅极下,伸手一掌打向龙凤桌,留下浑厚掌印,且以手指签下“左仲仪”三字,和那卖身契比来相差甚多。
刘吞金脸面发热:“休要造假,想以缩骨功膜混么?卖身契就是你签的没错!你非娶我女儿不可!”
左仲仪冷道;“娶不娶,那是我的事,说到‘卖’字就不行。”转向花容泛白之刘光霞:“我感念你救命之思,且多日照顾,但你爹如此逼人,我无法承受,望你能了解,来日再见!”拱手拜礼,大步行去;
刘吞金大怒:“休要走人,抓住他!”
刘帮高手齐往前扑,刘吞金亦想加入战圈。
刘光霞突地厉吼:“让他走!”扑向前头,数掌打得手下怔楞退闪,她再咆哮:“让他走——”
左仲仪轻叹,道:“多谢!”掠身而去。
刘吞金诧道:“宝贝女儿你这是?”
刘光霞怒斥:“为什么说要卖身?谁要买?我的婚约可以用买卖成交么?我丑得没人要了么?”想及痛处,抚着双脸,冲入舱房,悲切而泣,原以为一段好姻缘,没想到就此幻灭,她心如乱针齐刺。
刘吞金楞在当场,喃喃说道:“我错了么?爹伯你吃亏,多选点嫁妆也错了么?”瞧着卖身契,仍觉上当,冷森道:“想赖这笔帐,门都没有!纵是有人冒签,聘金也是圣帮去用,不找你我谁!”原想兴师问罪,然女儿哭得伤心,他方寸已乱,且等日后再说,赶忙奔去安慰,然刘光霞硬是不听,迫得他手足无措,立在门外;直骂左仲仪无情无义大骗子。
左仲仪心情沉重已返回圣帮,兀自闭关疗伤。
青逸飞却瞧得清清楚楚,心头突然升起一丝希望,原来那卖身契乃他人冒签,那婚约自是无效,自己倒是误会他了。
然真的他人冒签么?
当时所碰之人,的确是左仲仪无误,若是易容,怎会如此之像?难道是那丁幻所为?听说他也易容朱亮功,耍了鹰帮一记,自己当时竟然躲起来哭泣,错失连场好戏。
“当真那么像?”
青逸飞久久不有相信,毕竟先前所遇者毫无破绽可寻,然想及刘光霞反应,看来当时左仲仪应在船上,而且受了伤……青逸飞眼睛顿亮:“唉呀!对了,他双腿受伤,怎可能掠得那么快,准是假货!”
想通此点,心绪顿开,和左仲仪终归还是有希望,但喜悦中,不禁开始同情刘光霞。一个丑女人,天生好背负受歧视之沉重包袱,她是何等想经营一段感情,为的只是渴望另一半的呵护,在她自卑脆弱心灵里,永远存在无法磨灭的丑女伤痕,若说看得开、想得通,大多自欺欺人居多,只要夜深人静,总会忆起自卑事——为何一样父母所生,竟有天壤之别,且出生落定,即注定一生命运,何来平等之有?
刘光霞应特别珍惜这段情,然要和她争?夺走她唯一希望,让她永远沉沦痛苦深渊?
青逸飞竟然有点狠不下心,喃喃说道:“或许该促成他俩成双成对?但自己呢”?难道就此放弃心上人?尤其他又非背叛自己。
青逸飞乱了心绪,感情原来如此复杂,不仅只有男女之情,另有同情之情。她已深陷其中,被绞得方寸忒乱。
在难以立即解决时,突地抛开一切,深深吸气,喝道:“不想啦!船到桥头自然直!”
抱着且走一步是一步心态,暂把事情压下,但走得比先前来时开朗许多。
她甚至认为白哭了好几天。
第五章邪谋
次日一早,刘吞金并未引领大军找左仲仪算帐,甚且也未要回资金,整个人即若石沉大海,消匿无踪。
左仲仪原感意外,然仔细揣想,已知必是刘光霞极力阻止父亲报复,始能出现此样静局面,不禁暗叹,自己又欠她一次人情,如此负她,于心何忍?
昨夜原只为‘卖身’两字争执,并末舍弃婚约之话,然听在刘光霞耳中,恐是莫大刺激和伤害,实是不该。
左仲仪暗下决定,下次遇上,总得说个明白,免让她再受伤害,毕竟美丑如此重要么?
他已渐渐否定此观感,接受善良内在之美。
正思考中,忽见丁幻已潜入经纬书房。其实他已得到圣帮默许,且经柳碧玑告知捷径,故能来去自如。
丁幻从不浪费时间,急道:“郭奇秀可能已到杭州城。”
左仲仪诧道:“高蛟和风及时皆未拦住他么?”
丁幻道:“他可能绕道苏州,且化妆胡子客。”
左仲仪恍然:“对啊,前次他当刺客,以及勒索银子时,即不断易容,高蛟等人可能被瞒过去了,人呢?”
丁幻道:“正在天临居和弘哲、朱亮功秘议大计,那头戒备森严?除非冒充对方人马,否则无法进入打探。”
左仲仪道:“毋需闯入,以弘皙狂妄个性,必泄行踪,你只顾外围盯梢好即可。”
丁幻道:“遵命!”想要离去,忽想及什么:“刘吞金一事如何了?”
左仲仪道:“暂时摆平,你画得好押!”
丁幻干窘:“情非得以!必要时,我去认错。”
左仲仪道:“不必了,现在去,准被他剁成泥团!”
丁幻摸摸脖子,干声道:“再见!”一闪不见,滑溜如鼠。
左仲仪轻轻笑起,但觉他实是干密探的料子。
天临居后巷密室中。
理亲王弘皙、朱亮功和郭奇秀正商谈秘事。
郭奇秀道:“应先捣了圣帮,江南才能控制,弘历将手到擒来。”
朱亮功亦做此表示。
弘哲斜眼挑闪,神态虐邪:“你俩怎说一样?好像他是神?大清王朝难抵挡似地?”
郭奇秀道:“论两军交战,圣帮或许赢不了,但各自决斗,他可真的鲜有敌手,连火焰老怪烈九蛟都制不了他,不知天下还有谁能制他?”
朱亮功诧道:“老怪未死?”
郭奇秀道:“没错。”
朱亮功道:“可聘为己用?”
享睛秀道:“难!他只想追求武学,且疯疯巅巅,根本无法控制,我差点死在他手中!”摸摸易容后的胡子脸,余悸犹存。
朱亮功道:“可惜!”
弘皙邪笑:“何惜之有?我手下另一大将“法醒国师”武功盖天下,任谁也挡不了,我只是备而不用。”
朱亮功曾听及此号人物,其和目前真正国师“文觉喇嘛”为叔侄之辈,文觉既为雍正所用,法醒则不知踪影,没想到却被弘皙所网罗,忒也是生力军,道:“听说法醒一掌可劈死十虎?”
弘忒笑道:“那是小事!”
郭奇秀不由心动:“可请来江南打天下?”
弘哲道:“镇在北京不也管用?我原觉江南没啥了不起,故未请他来,不过必要时,可以用上他。”实则留于北京,一方面对付文觉,若有机会,暗杀雍正也无妨。
朱亮功道:“既不能来,自得小心对付左仲仪!”
弘皙道:“不是交于张虎皮处理即可?他的生辰八字呢?”
郭奇秀道:“倒是忘了,属下待会去取。”
弘哲道:“你身份已拆穿,干脆现身反圣帮不就得了?”
郭奇秀拱手道:“当听太子爷命令。”
弘皙哈哈畅笑:“将来登基,你们都是大功臣。天下交予尔等去管,何在乎小小江南!”
郭、朱二人立即谢恩。
商讨后决定先收拾左仲仪,且探及弘历下落,准备二次行动。
郭奇秀随后潜出密室,直往圣帮附近潜去。
丁幻终于盯上,远远缀着。
郭奇秀不敢溜回圣帮,免自投罗网,只是在附近打转,随在一颗山树做上记号,已潜往半里外一栋不起眼民宅。
丁幻偷偷瞧往山械,只见刻着一个匕首式‘七’字,心头一转,暗道:“莫非‘七’字即“奇”字谐音;他想联络谁?”深怕跟去,仍往民宅潜去。
郭奇秀进入宅院,宛若识途老马,甚快往厨房撞去,赫见文采湘正于房前孤坐,郭奇秀喝道;“可备妥菜饭?”大步逼前。
文采湘诧道:“你是谁?”对方贴了胡子,一时难以辨识。
郭奇秀怒道:“还会是谁?难道会是你的心上人!”一手将她推开,迫得文采湘差点撞及古井。
丁幻暗道:“那人曾是左爷以前情人?被欺负至此,倒也可怜……”
郭奇秀撞入厨房,找不到东西吃,怒火已起,大步踏出,怒道:“贱女人,娶你何用!
连餐饭都不会理么?你以为还是千金小姐?”
文采湘道:“我怎知你何时回来……”
郭奇秀怒道:“还狡辩!”叭地一响,打得她落跌地面,嘴角挂血,虐笑已起:“去向你心上人告状啊!我就是喜欢拿你出气!”突又大喝:“还不快去下厨!”说完扬长而去。
文采湘认命地抹去嘴角血丝,表情冷漠,却可见绝望后的悲死眼神,撑到厨房去了。
丁幻见得心疼,暗道:“怎会落此局面?自己选的!看是被他强迫居多……”虽是同情,然双方既是夫妻,怎能理呢?仍潜往前厅附近屋顶暗缝窥瞧,看看郭奇秀到底和谁暗通消息。
果然不久,见得总管郭良儒匆匆赶来。
丁幻诧道:“是总管?这么快?”心念一转,郭良儒失之独生子,必定紧张,恐一时半刻,定寻是否暗号传来,如此快速到来,亦属应该,只是他是否跟儿子串通?
丁幻认有必要查明,仔细观察。
郭良儒方进门,见得大胡儿子,一时认之不出,郭奇秀亲腻叫声爹,把胡子扯掉,郭良儒终识出,叫声果真是你,老泪为之纵横。
郭奇秀安慰道:“爹莫要难过,我可是为圣帮之事,潜伏敌阵,故得易容,且不便联络。”
郭良儒忙拭泪:“回来就好,安全就好!”忽想及什么?急道:“我看你的手!”断指之痛仍在。
郭奇秀笑道:“没事,是敌人耍诈伎俩!”
郭良儒见儿子十指完整,始真正放心,道:“去那里卧底?定要如此?”
郭奇秀道:“跟鹰帮有关,是圣爷下的令。”
郭良儒道:“既是圣爷命令,我也不便说什么,自己小心些。”
丁幻听至此,知郭良儒并未狼狈为奸,暗付,这家伙谎言一大篇,得快快通知圣爷前来逮人,也好了结他继续危空
在评估对方可能暂不走人,丁幻潜退而去。
郭奇秀却狡黠无比,为顾及郭良儒可能把人引来,故想速战速决,说道:“爹,我的生辰八字为何?”
郭良儒道:“不早告诉你了?”
郭奇秀道:“忘啦!”
郭良儒道:“怎突地问起来?”
郭奇秀笑道:“我碰上龙虎山张天师,他可灵得很,他答应替我趋吉避凶,我看他是真功力,所以想请他看看,连您的、圣爷的也一起看,如此圣帮运势定旺。”
郭良儒道:“生辰八字是不能随便给人的……”
郭奇秀笑道:“我知禁忌,但对方是正统天师,应无关系,何况我也不说是爹,或者是圣爷,他们测一测便忘了。”
郭良儒道:“算算也好,圣帮近来事情不少,圣爷且受了伤……要是别人,千万不能给,张天师可考虑!”
郭奇秀暗喜,听其言,他是知晓左仲仪生辰八字。
郭良儒道:“你是甲卯年七月六日寅时三刻生的。爹是戌申年三月十五子时生,至于圣爷……”仍挣扎说或不说。
郭奇秀道:“不方便即不说,我只是觉得他最近劫难不少。”
郭良儒终点头:“算算也好,咱是圣帮三代老仆,自是忠心耿耿,得替圣爷分担!他的生辰是甲子年二月初九时一刻生。”
郭奇秀暗喜:“好时辰!”立即记下。
郭良儒道:“千万莫泄予他人知晓!”
郭奇秀道:“定会守秘,爹放心!”将纸条揣入怀中,随即拱手:“我得走了。”
郭良儒道:“这公决?”
郭奇秀道:“不瞒爹说,圣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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