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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说腥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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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抱着双臂,接过他递来的毯子遮在冻僵的腿上。
  “坐一会儿吧,空调已经开了。”
  好像要证实自己的话一般,他指了指头顶上的中央空调出风口。
  出风口的布条疯狂地舞动着,仿佛一条蠢蠢欲动的蛇信。
  不久,厨房里便飘来了浓郁的咖啡香气。
  这个时候,空调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威力,我那双被温暖到一定程度的眼珠子,也便理所应当地开始不安分起来。
  黑白的色调和尖锐的线条,整个空间就如同是用夜里的颜色拼凑出来的,冰冷、寂寞、不近人情。这和他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
  很难想象,像他这样温柔爱笑的人,会住在这么一所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的房子里。
  “我喜欢冰冷的东西。”
  他的那句话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不知为何,我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那是什么?
  望着客厅角落伫立的玻璃柜,我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那柜子差不多有一个人那么高,两个银色的金属勾静静地垂下,尾端散发着冷冽而尖锐的光芒,几乎扎疼了我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我走近了那个柜子。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咆哮着,促使我去抚摸它,在这种无以名状的骚动中,我温热的手指贴上了那冰一般清澈的玻璃。
  “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倏地收回了手,不安地望向了自己的指尖。
  指尖微微地泛着白,就好像要结冰了一样。
  “咕咚。”
  我咽了口口水,声音大到几乎把自己吓了一跳。
  即使站在这个距离,我也能感觉到玻璃柜里传来的阵阵凉意,那温度好像一只只无形的手,牢牢地将我的身体禁锢住,让我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诚惶诚恐。
  这到底是什么?
  一丝不安的情绪从我的体内弥漫开来,如不知名的猛烈毒素一般,瞬间就控制了我的全身。
  微微的机器轰鸣声传来,我低下头,望向了那柜子的底部,好像有什么马达在那里快速运作着,热烘烘的气体源源不断地喷在我的脚面上。
  冷藏柜吗?
  因为温度很低的关系,柜子的内壁结了厚厚的冰和霜,幽蓝幽蓝的一片。
  刷地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眼前一晃而过。
  我吓得全身一缩,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错觉?
  使劲眨了眨眼,眼前却只有那一对孤零零的勾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胸口。
  “你在看什么?”
  后面突然传来说话声。
  我尖叫一声,猛地转身,由于没有站稳,我的身体“嘭”地撞上后头的玻璃柜。柜子晃了两晃,那一双银色的勾子如同吊死鬼一般,凌乱地荡了起来。
  叮叮当当。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就像呼唤亡灵的风铃声。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惊魂未定的我,望着眼前一脸懵懂的他,莫名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吓到你了?”
  我后背倚着那玻璃柜,刺骨寒风般的冷气轻松地穿透我的皮草外套,直直地从我肩胛骨透进我的心脏。我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猛攥了一下,刺刺地发疼。
  站直了身子,我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和惊恐。
  “没有,咖啡好了?”
  他的眼神似乎瞥了一眼我后头的柜子,却又迅速地移开。
  明媚而窝心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漾开,“刚刚好可以喝。”他让开身子,用下巴指了指茶几。
  两杯咖啡正冒着迷人的袅袅烟雾,我的心猛地松了下来。
  “你不是喜欢冷的东西吗?”我故作轻松地揶揄他。
  “我那杯是加冰的。”
  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信邪地伸头去看。
  一颗颗正方形的冰块满满当当地挤着,有好几块化得差不多了,显示出了残缺的面目,就好像……一颗颗被弄破的头骨。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老是冒出来这么多恐怖的妄想,大概是太冷了吧。
  随意地望了一眼外头几乎迷人眼的风雪,窗玻璃上薄薄的冰花绵延不绝,看得人打心里觉得冷,我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那一晚,我们上床了。
  就在那个冷飕飕的屋子里。
  他霸道地把我抵在窗玻璃上,那玻璃凉得好像能一下子割开我的皮肉。
  旁边的窗户大敞着,疯了似的雪花被高层的邪风卷着冲撞到我们的身体上,那感觉就好像拿针扎在皮肤上,尖锐的疼痛夹杂着不可言喻的兴奋,倏地席卷全身。
  他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潮红,身体烫到瞬间就将那雪融化了,融化了的雪水挂在他的身上,如同晴朗夜空中熠熠生辉的星辰。
  真美。
  我紧咬着牙关,控制住瑟瑟发抖的身体回应他,由衷地赞叹着。
  雪好像下得没完没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太高冷了。。所以给些个冷的。。。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章    雪(三)

  那一晚之后,他就让我住进了那所房子。
  这算是被包养吗?
  大概吧。
  他不在的时候,我喜欢把空调开到几乎让人汗流浃背的程度。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逃开那种快要被寒冷逼疯了的感觉。
  他是个好男人。
  不抽烟,不喝酒。
  这应该是因为怕热吧?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喜欢在极致的寒冷中和我亲热,起初我觉得这是情趣,也是他的兴趣,便随着他去。可如今,我觉得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吃不消了。
  吸了吸已经堵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鼻子,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想去倒杯热水。
  一起身,眼前突然天旋地转起来,我好像站在什么旋转台上,眼前的景致歇斯底里地变幻着,脑中有无边的黑暗席卷过来。下一秒,我便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地上真凉啊。
  这是黑暗将我彻底吞没之前,我唯一的想法。
  我想,我真的病得很严重。
  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身体冷得被扔进了哪个深不见底的冰窟里。
  好冷。
  心脏缩到疼痛的地步,好像连舌根和内脏的温度都被剥夺了一般。
  好冷。
  救命,快要被冻死了。
  我想睁开眼,想大声呼救。
  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任凭如何使劲,也连一个缝都没睁开。喉咙里好像被谁堵了一团肮脏的棉絮似的,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办?
  我觉得自己沉入了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就算拼尽全身力气挣扎,似乎也不能摆脱。
  “你真美。”
  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音,就好像一滴水滴入寂静的水塘一般,那声音倏然激起了阵阵涟漪。
  但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就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隔着很多层墙壁。
  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
  “你真美。”
  是他!
  那呢喃似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是我从来没从他口中听到过的声音,但我知道,那就是他。
  这声音就像是敲开玻璃的石子,接着,那玻璃就自顾自地缓缓崩溃了。
  我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大,包括他凌乱的呼吸声,窗口北风的呜咽声,还有稳定而剧烈的机器轰鸣声。
  轰鸣声?
  多么似曾相识的声音啊。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胸前的皮肤上就猛然传来了温热的颤栗,那感觉好像一把利剑,一下刺进我的脑子里,让我脑中的黑暗霎时汹涌翻滚起来。
  那颤栗好似燎原的野火一般,倏地蔓延开来。
  我那一身麻木的皮肉就从那火种落下的地方开始,奇迹般地苏醒过来。
  “你真美。”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脖子上,身体已经如一泓融化的春水一般了。
  恢复知觉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炙热的他。
  这感觉让我不自觉地感到羞臊,却又有点生气。
  我病到晕倒,他居然还让我受冻吗?
  气血一股脑地上涌,我的眼睛猛地睁了开来。
  在一瞬间的模糊和晕眩之后,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玻璃,幽蓝幽蓝的玻璃,在那好像把全世界的蓝都揉碎了的玻璃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两条银色的铁链从我的腋下一直延伸到头顶,赤!裸的身体如同被剥了皮的动物,手脚好像没有知觉一般地下垂着。
  他似乎在我身后,从那玻璃的倒影里,我能够看到他贪婪抚摸我胸脯的手掌,还有那双泛着血色的眼睛。他的动作凶猛而野蛮,随着他的动作,头顶的锁链摇摇晃晃。
  我觉得自己像是菜市场里被兜售的死猪肉。
  好恶心。
  我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你真美。”
  他这么说说着,舌头舔着我冰冷的耳朵,像一条灵活柔软的蛇。如果不是这个动作,我甚至以为耳朵已经不存在了。
  我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不能确定,眼前这噩梦一般的情景是真是假。
  脑子里如同笼罩了无边无际的黑雾,而我的脚正在被沼泽吞没。
  在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中,我再次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那锥心的寒冷和刺痛。
  皮肤也许已经被冻成了冰,好像只要拿手指轻轻一弹,就会支离破碎。
  他依然还在。
  我能够感受到。
  在我冷得好像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里,他烫得好像要把我烧焦。
  他前胸贴着我的后背,像是一块光滑的烙铁。他似乎是流了很多汗,那汗让我的身体变得滑腻,却没有任何变暖的迹象。
  “我喜欢冰冷的东西。”
  如同最阴险的诅咒一般,这话在我的脑中盘桓不去。他那盛满冰块的的咖啡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房间,还有他沾着雪花的黑色大衣,还有……
  尖锐的玻璃碎片似的,这些记忆都毫无预兆地刺进我的脑子。
  我快要死了。
  不,或者我已经死了。
  我望着玻璃上的自己和他,再一次沉入了黑暗的冰冷深海。
  这一次,我做了一个梦。
  这么说也许不太准确,那或许只是叫记忆的重现而已吧。
  “这个柜子是干什么的?”
  那时的我,已经当堂入室,几乎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他正站在窗前,享受着像是刮骨刀一般的西北风,一口一口地啜饮着杯子里的冰咖啡。
  我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谁都有怪癖,他这样也不算太过分。
  ——我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他微微侧头看我,面无表情。
  风把他的眼睛吹得眯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幽蓝的细碎光芒,就像是深夜出没的狼群。
  他的眼睛里,住着一群狼。
  “那里面用来装我最喜欢的东西。”
  我眨眨眼睛,“难道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他忽而绽开了笑容,却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盯着我瞧。
  我自讨了个没趣,只能耸耸肩,岔开话题,“那这里面的东西呢?”
  “没了。”
  “丢了吗?”
  他好像没答我,而是将头转了过去。
  我突然觉得有些诡异,于是赶紧摇摇头,甩掉这种感觉,“不能再买一个吗?”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正在努力。”
  他说,他正在努力。
  如今我看着玻璃里被他□□的自己,似乎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几乎花了一整夜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全身都粘腻不堪,双腿之间更是火辣辣地发胀发疼,但他似乎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窗外已经显出了鱼肚白,东方的天空绚烂得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
  我已经被吊在这个冰柜里一天了,胳膊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我想即使我被放下来,那手可能也坏死了吧。除了与他接触的地方有些微的感觉,我全身都麻木了。
  快死了吧。
  望着露出了半边的红色朝阳,我再次没入了黑暗中。
  再一次苏醒时,我知道自己死了。
  所有的痛苦都倏然消失,意识可以轻飘飘地飞起来,虽然不能完全离开身体,却变得格外轻盈,好像风一吹,就能悠悠荡荡地飘走。
  他似乎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件事,一瞬间,他变得尤为的兴奋,甚至到了亢奋的地步。我不知道的一个男人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压榨自己压榨到这种程度,但是我敢肯定——
  他疯狂地迷恋着已经死去的我。
  由于刚刚死去,我的身体犹如柔软的冰块。他用力地揉捏着我,每一下都掐到变形的程度。他手指下的一方皮肤诡异的微微凹陷着,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光泽和弹性后,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分外的丑陋和恶心。
  但他却好像不这么认为,如同膜拜这具冰冷的身体一般,他不停地赞美我。
  已经一年了啊。
  我想着,望向了穿戴整齐的他。
  “带你去个地方好吗?”他捏着我的下巴,亲吻着我的嘴唇。
  “去哪里?”
  “那是个天堂。”他说着,将我抱进了保温袋。
  “我以为我一直都在天堂。”
  “你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拉上拉链前,他这么对我说着。
  他说这里是天堂,可是,这里真的是吗?
  或许吧。
  幽蓝的地下仓库里,冰冷的烟雾袅袅升腾起来,眼前的一切都似乎蒙上了一层轻纱。
  铁链声的碰撞声伴随着男人癫狂的粗喘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这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显得分外嘈杂。
  身后的男人格外中意我的身体,他一边耸动着,一边用那条粗粝的舌头舔我的后背,并且时不时地用力咬我的脖子和耳垂,如同一只正在交~配的动物。
  这是他从来不会做的事。
  兴许是一年没有接受过其他男人,我居然有些抗拒,但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如今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接受。
  想到这,对于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我突然就感到伤心起来。
  他就在我的不远处。
  像爱抚我一般,他的手正在那个陌生女人身上尽情地移动。那手好像在玩耍一般,一会儿移动到她的胸脯,一会儿移动到她的大腿内侧,然后像往常一般突然地,他进入了。
  一瞬间,我从不绝于耳的呻~吟中听到了他狂喜的声音。
  “我喜欢冰冷的东西。”
  再次想到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猛然箍紧了我的腰,开始无意识地加快速度。
  接着,一切都结束了。
  我被永远地抛弃在了这里,和这里数不清的女人一样,成为了他们的玩物。
  紧闭着眼睛,四肢下垂地被吊着。
  这是我们永远的姿态,也是他最喜欢的冰冷姿态。
  在这之后,他偶尔会来,偶尔会称赞我,却再也没有把我带回那栋冷冰冰的屋子。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
  好冷,要是有顺风车就好了。
  我躲在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不停地来回跺着冻得脚趾头都发疼的脚。
  透过茫茫的大雪,我望向路的尽头,别说车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哎……”
  我丧气地使劲跺脚。
  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光突然刺到了我的脸上,我欣喜地抬起头,连忙眯着眼使劲望向那头。因为生怕错过这辆车,我的手臂几乎挥到了酸痛的地步。
  “嘶!”
  粗噶难听的刹车声响起,那车稳稳地停在我的面前。
  我忙不迭地冲过去,拍了拍窗玻璃。
  玻璃缓缓地降下,一张白皙又温和的男性脸庞出现在玻璃后头。
  “原来你在这啊。”
  故事,一直在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故事我要好好琢磨一下。。。名字是《鱼》。。。大纲是有的。。但是会跑偏到什么程度。。我自己也没有数。。么么哒一个。。继续求收藏我昂~~

  ☆、第二十一章    墙(一)

  23:59。
  我趴在墙上,侧头看了一眼荧光屏上显示的时间,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狭窄的房间里,食物腐败的味道和浓烈的酒味从厨房的方向一阵阵地飘来,这味道分外刺鼻,仿佛是有人用刀子直直地刺进鼻孔。昏黄的路灯从浑浊的窗玻璃照进来,无精打采地落在肮脏的地板上,几只蟑螂从那处明亮爬过去,肆无忌惮。
  我眨了眨被分泌物糊得几乎看不清的眼睛,试图凝视眼前的黑暗。阵阵凉气从墙体上透出,在这个闷热又浮躁的深夜,这凉气让人舒服得几乎喟叹出声。
  呼呼。
  来了!
  突然,墙的那边传来重重的呼吸声,那声响就像是有人被人压在墙上,呼出的气又浑浊又嘶哑。我听着这声响,猛地直起了身体。脸紧紧地贴着墙壁,好像被墙上的凉气刺激到一样,我感觉到另一边脸温度疯狂地上升着。
  呼呼。
  喘息声仍然在继续,时快时慢,时重时轻。
  我睁大双眼,感觉到眼眶隐隐发疼。
  有什么人……
  就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什么人,他正和我一样用脸紧贴着墙壁,试图听清墙那边的动静。我想到这,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他似乎听到了我咽口水的声音,那边的呼吸声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变得更加笨重起来。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就像是风车无力地呻!吟,又像是冬天的大海愤怒的嘶吼。
  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使劲将脸贴在墙上,颧骨阴阴地疼,骨头被挤压变形的声音在耳边无限的扩大。
  他一定也是一样吧……
  深沉的恐惧缓缓地从心底浮起,但在这冰冷的恐惧中,却隐隐掺杂着从未有过的愉悦和兴奋。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长期自闭的人终于找到趣味相投的朋友一样,美妙的满足感如同是葡萄酒滴入了雪地,深色的红逐渐浸透在惨白中,甜蜜的酒香缓缓氤氲。
  多么的妙不可言啊……
  我忍住要大笑出声的冲动,将眼珠转向了墙壁的方向。
  眼前仍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身后的窗户发出野风刮过的哐当哐当声,有廉价跑车发出的粗粝的排气管声一扫而过。我可以想象,刚刚的一瞬间,窗玻璃上的强光柱如同是雨刮器一般迅速地扫过。
  但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突兀地割开,我的身后是喧闹的世界,眼前却是无垠的黑暗。任何声音和光线进入这里,好像都会瞬间被吸收。
  呼哧……嘶。
  排气管声音停止的一瞬,那头的呼吸声也戛然而止,接着便是一阵极轻的悉悉索索声,那声音听起来应该是衣料摩擦声,就像是……
  我咽了口口水。
  就像是有什么人在转过头……
  我反射性地让开了脸,在黑暗中猛然瞪大眼睛。
  他在看我。
  即使隔着这堵墙,我也能感觉到那炙热的视线,就好像尖锐的针扎在身上似的,身体变得极其的敏感,连带着的温度也猛地上升。
  一股不知名的热气涌向脸颊,我感觉到自己因为兴奋而剧烈地发抖。
  视线就这么对上了,此时,眼前的墙似乎突然变得透明。我们就这么对视着,感受着对方的视线,倾听着对方的呼吸。
  又见面了……
  ……墙那边的……
  ……我的监视者……
  没错,我被人监视了。
  这是刚发生的事。
  父母于不久前双双去世,将这个房子留给了我,当时的我着无比感激的心情住了进来,以为自己终于能够独立生活了,还高兴了很久。
  房子很不错,简单的布局,齐全的设施,还有日落西山时,斜照在玻璃上的红色夕阳,晚霞如同是一幅丰富多彩的渲染画一般,真的是美不胜收。
  还记得刚搬进来的那天,我提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行李,站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望着那殷红的夕阳,险些流下了眼泪。
  美丽的人生啊,终于要翻开新的篇章了……
  我每天傍晚站在夕阳余晖中自言自语的声音,想必也被监视者听到了吧。
  他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那些话的呢,他一定认为我是一个没用的男人吧。
  是啊,我原本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静静地叹气,我转过身,将后背抵在了墙上。眼前陡然变成了光明,我不适应地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迎着隐隐约约的霓虹灯看过去。
  明明已经人到中年,却依然一事无成,没有女人喜欢,也没有存款。社会的寄生虫什么的,指的应该就是我这种人吧。
  我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监视的?
  没错,他一定是在没日没夜地嘲笑我吧,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靠着父母的保险金,整天蜗居在死去父母可怜兮兮的小公寓里头,喝着廉价的酒,过着邋遢又肮脏的生活,没有钱,没有女人。
  他一定在嘲笑我吧……
  想到这,我感觉到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剧烈地翻滚,整个身体好像一个沸水冲撞得乱颤的茶壶,好像有什么东西急着想从身体的每一个孔里冒出来。
  我霍地转过身,用恶狠狠地眼神对准了墙壁,好像要用眼神在上头开一个洞似的。
  墙的那边传来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听着那动静,终于冷静了下来。
  荧光屏上的时间一闪一闪,好像在提醒我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我歪过头,一头倒在了肮脏的床上上。
  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被子散发出腥涩的气味,混合着厚重的头油和脚臭,让我自己都不禁皱起了眉头。粘腻的棉质表面带着青苔一样的触感,每次摸上去,都感觉手会被黏住。
  我真是一个糟糕的男人。
  就这么想着,我闭上了眼睛,窗外时不时响过年轻人躁动的摩托声,好像女孩子放肆的笑声,我颓废地听着,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我真是个糟糕的男人啊。
  “咚咚咚。”
  听到这清脆又有节奏的声响时,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声音喋喋不休,听起来好似会永远地持续下去。
  我睁开酸涩的眼睛,盯着满是虫斑和霉点的天花板,耐心地等着宿醉的头痛感退下去。声音还在继续着,像个不等到大人来哄就哭闹不停的孩子。
  脑子像被人用锤子抡了一下似的,脑仁阴沉沉地疼。
  我嘤咛了一声,用手拍了拍沉重的头,摇摇晃晃地床上坐了起来。
  几只蟑螂簇拥在我的拖鞋附近,一听到床腿的动静,一骨碌散开了,动作又快又猛,让我想起少年时候在动物世界看到的白蚁。
  我为不快的想象皱起了眉头,抬起沉重的头,望向了门的方向。
  “咚咚咚。”
  声音非常的有规律,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不是我那些满口脏话的酒友,或是附近无法无天的流氓地痞。
  到底是谁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我乱晃着站起身,走向了门的方向。
  光着的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嘶哑的粘黏声,就好像是有人在上头涂了一层胶水一样,没踩一脚再提起来,我都觉得很费力。
  忍住天旋地转带来的眩晕呕吐感,我扶着头,难受地往门口走去。
  “咔哒。”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我拴着防盗链,几乎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门上。
  一开门,一个忧心忡忡的脸就出现在了我的门缝里。
  那是个年轻女人,她有着匀称苗条的身材和端庄秀丽的面孔,是那种一眼望过去,让人会不禁开始联想她职业的女人。
  是老师,还是公务员,又或者是医生?我混乱地想着,忍不住打量起她来。
  她松松地绾着头发,露出长长的颈项,那天鹅一般的脖子连着纤细的锁骨和白皙的胸口,让人浮想联翩。她穿着及膝的红裙子,裙子下头露出了白生生的两条腿,那腿乍一看去,很像我小时候在乡下藕塘里看过的莲藕段子。
  她和我对上眼睛的时候,似乎嫌恶地皱了皱眉,不过转瞬,那神情就被明媚的笑脸盖过去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刚才因为自卑而产生了错觉。
  “你好。”
  她微微歪着头,礼貌地打招呼。
  “嗯。”
  我因为宿醉未醒,只发出了浑浊不堪的鼻音。对于在这么美好的女性面前做出这样的反应,我感觉很懊恼。
  她似乎不太介意我的失礼,反倒是继续笑容满面地说道:“我是你的新邻居,刚刚搬来。”
  虽然我的脑子因为酒精而变得不灵光,但听着“邻居”和“搬来”这两个词的时候,我还是猛地一激灵。
  我能够想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既惊恐又激动。
  原来,你就是我的监视者啊……
  想到这,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一缸蜜糖里,沁心的甜味浸润到身体的每个细胞,望着她那张美丽的笑脸,我觉得无比的幸福。
  我的大好人生啊,终究是来临了。                    


  ☆、第二十二章    墙(二)

  隔壁的男人很奇怪。
  鼻腔里充斥着令人不快的臭味和汗腥味,我几乎要呕吐出来。但是不可以,这是开始新生活的第一步,必须要笑出来才行。
  想到这,我猛地屏住呼吸,朝那个男人亮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我知道,只要我这样笑,没有男人会不喜欢的,尤其是这样一个邋遢又颓废的男人。
  可是,男人,终究是恐怖的生物啊。
  我望着他如杂草一般的胡须和油成一缕一缕的头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那个人残酷的笑容好像近在眼前,后背上辛辣的痛感如同是药物反应一样,凶猛地袭向我的大脑。
  不用怕,我已经彻底离开他了,我就要开始新生活了。
  一种柔软又温暖的安全感霎时包裹着我,只要开始了新生活,即使面对着这样的肮脏又猥琐的男人,我也一定能笑出来吧。
  对,一定能。
  终于,我不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了。
  回到公寓里,望着那干净又明亮的房间,还有东方鱼肚白中透露着微光的朝阳,我险些流下眼泪。
  终于,我要离开那个人过美好的生活了。
  想着想着,我还是流下了眼泪。
  能彻底离开那个人的视线,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我双手捂着脸,哭得愈发猛烈起来。
  “呜呜……”
  房间里回荡着我呜呜咽咽的哭声,钻石光芒一般的朝阳从明亮的窗户照射进来,投射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就好像是冬日晴天里的冰面,让人目眩神迷。
  忽然,一股强烈的注视感袭来。
  我停下哭声,眨了眨眼里腥咸的眼泪,本能地望了过去。那是一堵墙,白色的墙面纯洁干净,就像是等待画家涂抹的画纸。
  即使确定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可那股视线的存在感依然没有消失。那种陌生又热烈的视线,几乎让我忍不住脸红起来,我感觉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满足感,就好像是少女时期在课堂上被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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