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尸说腥语-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的鸡皮疙瘩毫无预警地冒了出来,猛烈得就像春雨后的竹笋,争先恐后。
“哗啦啦……”
铁链顺地拖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站了起来。似乎是踉跄了一下,他忽地扶住了木板。
吱呀。
木板发出了摇摇欲坠的声响,可是我们都知道,它其实坚不可摧。
铁链的声音越来越远,意识到这一点,我惶恐地抓起了门板,配合着刺耳的铁链声,指甲刮着木板的声音难听得好像有人在用刀刮着骨头。我更加用力,指尖传来一阵阵电击般的疼痛。
“你又要逃走了吗,带上我,带上我,不要走,放我出去!”
我连滚带爬地跌坐在门口,拼命地拍打着那扇让我恨不得一把火烧掉的木门。
锁头和门栓撞击着,声音大得像擂鼓。
那个人会醒的。
理智在脑中狂吼。
可是……
身体像是爆炸的核电站,一波又一波的力量不断地从身体里涌出来,我狠命地拍打着门,像是要将它生生敲碎。
“咔。”
锁扣跳开的声音轻得像一粒豌豆掉在地上。
我屏住呼吸,身体疯狂地发抖。
门在我眼前缓缓地推开,黄色的灯光不均匀地洒进来。我瞳孔猛地一缩,用瞬间暴盲的眼睛盯着眼前闪电一般流窜的光点。
黑暗,不见了。
我听到了自己的笑声,粗糙得像是用砂纸打磨过。
“咯咯,咯咯……”
良久良久,我的眼睛终于开始恢复,模模糊糊中,我抬起头,望向他。
他低头看我,眼睛暗得像两个幽深的洞窟。他的身体瘦得好像能被风折断,那件过大的旧衣服套在瘦弱的身体上,就像是一个肮脏的麻袋。黑色的血模糊了他的脸,却衬得他的笑容更加明显,就像是僵硬的木偶。
我咧嘴笑,口中的腥臭气让我一阵阵地作呕。
皮包骨的手上全是黑黑的阴影,散发一阵一股说不清的臭味,像是土腥气,又像是腐臭。那只手发着抖,递到了我的眼前。
我狂喜着,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就像是抱住最后一根浮木的溺水者。
他的手很凉,很硬。
像尸体。
电光火石间,我的脑中冒出了这个想法。
冲出那间木屋的一刻,我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望向了门前的花。
它们如同我想象的一样,那样美丽安详。
风如同调皮的手拨弄着它们,廊下吊着的花盆晃出了柔软的弧度。
那花盆是白色的,被雨淋过之后,泛起了陶瓷的光芒。花盆上有三个大大的黑洞,它们幽幽地凹陷着,与下头两排细小而整齐的小方块相印成趣。
雨越下越大,天地被雨水连成了一片,一切都淹没在这片雨里,无声无息。
呼……
呼……
我跟在他的身后,一路狂奔着,大雨浸透了我的全身,我欣喜若狂,觉得好像每一脚都踏在云端。
海浪声……
越来越近了。
我紧咬着牙,可笑声还是从我的牙关钻了出来。
海……
“轰!”
黑色的海浪怒吼着,狠狠地拍上崎岖的礁石,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脚下的土地好像因这壮观的一幕而欣喜地震动,我跑得更快,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雨水砸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马上就会看到了……
只要再一点……
天空猛地炸开了一道电光,那闪电就如同是天空被扯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无数的水正从那个裂缝,疯狂地涌进这个黑暗的世界。
他的背影突然停了。
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如同是黑白电影里的桥段。
我咧开嘴,疯狂地跑过去。
蓦地,我愣在了他身边。
潮水被雨水鼓动着,像是被人剧烈摇晃一般地涌上岸礁,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无数海浪的碎末飞扬着,和着雨一道拍打在了我的脸上。
“咔嚓。”
巨大的雷响轰鸣着,瞬间将海浪声盖了过去。
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雨水顺着我僵硬的身体流下,在腿边汇成了潺潺的水流。
高耸的悬崖边上,他张开双臂,昂起了脸,像是在享受痛快淋漓的大雨。
而我,只是跪坐着,呆呆地望着脚底断崖下的海。
身后响起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含糊的辱骂声像是黏糊糊的苔藓一样缠上我的身体。
真美啊……海。
他唱起了歌,低沉的歌声和身后的脚步声一起,迂回地荡漾在风雨飘扬的海面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虽然这只是个自娱自乐的文。。但你们也要考虑到它作为一篇文的感受啊魂淡!所以上善良美丽又可爱的妹纸们。。快来收藏评论吧昂~~顺便收藏个我昂~~
☆、第十五章 雨(一)
暑假后第一天,下着薄薄的雨。雨已经连着下了半个月,再没有人会因为下雨而欢呼雀跃。同学们都低着头,无精打采。
胶靴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难听声音。教室里都是衣服阴干的臭味,结着水雾的黑板上不知是谁写着“开学了”,字体僵硬得如同一个个别扭的符号。
这个班,没有人再会为下雨不用做早操而高兴了。
天空阴沉沉的,如同是浑浊的病眼。我站在窗台边上,望着因为一整个暑假没见面而变得多话的女同学,络绎不绝地走进校门。
回头望望教室,还是没有人说话,只有翻动暑假作业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垂着头,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望向旁边的空座位。
与我的桌子比,那张桌子显得格外的脏。似乎一整年没有清理过的灰尘,还有乱七八糟的涂鸦,都令人非常不快。
我皱了皱眉,再次将视线转到外头的天空。操场上的嬉闹声隐隐地传来,暑假前的那一天,就好像一幕会抖动的默剧,在眼前缓缓地升起来。
阿健死了,就在那一天。
他从教学楼的顶层跳了下去,从我刚才站的窗口一闪而过,然后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底下的花坛里。原本那个花坛里光秃秃的,只有垃圾和腥臭的泥土。可就在那件事的前一个月,花坛却突然被人清理干净,种上了几株月季。
那时候是梅雨,天没完没了地下着雨,月季花娇嫩的花瓣喝饱了水,显得晶莹剔透。
阿健跳下去的时候,几根因为要嫁接而特意削尖的□□穿过了他的身体。就像校门口卖的糖葫芦一样,他的身体被串了起来。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体里喷出来,溅到了月季花美丽的花瓣上。
血从粉嫩的花瓣上滴下,像是花朵流出的血泪。
有一根□□穿过了他的眼珠,他被从上头弄下来的时候,眼珠子就这么从眼眶里被拽了出来。那粒血肉模糊的看不出原本样子的眼球,就死死地串在□□上,随着风微微地摇晃。
血几乎染红了整个花坛。
我望着那些绛红色的泥土,第一次知道,人的身体,居然能流出那么多的血。
在那浓重的背景上,碧绿的叶子,鲜红的眼球,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那一天,雨水冲刷着猩红的花坛,在地上汇成了一条浅浅的红色河流。
我不知道,那粒眼球后来去了哪里。
曾经有一次,我梦到了死去的阿健。他瘦弱得好像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没有变,只有右眼空空的,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望过去的时候,里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做了那个梦以后,我几乎是一路哭着冲到了他家。
阿健妈妈睁着哭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我。她蜡黄的脸像是没煮熟的豆腐皮,晦暗得不像样。望着作为阿健唯一朋友的我,她哭得更凶了。
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我的后脊梁猛地一抽,一路跌跌撞撞地退出那座阴暗的房子,在肺部快要炸裂的感觉中,一路狂奔回了家。
想到这,我突然停了下来,而是抬起头,眼神从教室里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咔哒。
门突然被推开,班主任走了进来。他是从去年才开始带我们班的,瘦弱的样子让人看了很不放心。他走路的方式有点奇怪,两只脚一重一轻,所以摇晃得很厉害。听说,他小时候被车撞断过腿,虽然现在能走,但还是留下了这么个后遗症。
他推了推眼镜,摇晃地走上了讲台。
班里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他,除了雨水噗噗打在玻璃的声音,教室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真是令人压抑的开学。
“大家暑假都做什么了?我看不少同学晒黑了嘛,看样子玩得很开心啊……”他用干巴巴的声音说着。
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人回应。
隔壁传来吵闹的讨论声,在那闹哄哄声音的映衬下,班里似乎一下子变得更沉默了。
他干咳了一声,似乎还叹了口气。
“同学们,新学期就从今天开始了,新的一年也请好好加油吧。”他略带紧张地说完这句像是敷衍的话,又开门出去了。
班级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望着旁边空荡荡的桌子,意识飘了起来。
阿健是被人害死的。
那些摆出天真无辜脸孔的孩子,其实是有着黑暗腐臭内心的恶魔,阿健就是死在了恶魔手里。
月季已经鲜血的灌溉而变得愈加的艳丽,它们如同一张张脸孔,在雨中默默地摇曳。
事情开始于阿健死前三天。
那一天放学的时候,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痒酥酥的。被洗得更加碧绿的树静静地站立着,分外的讨喜。不远处的池塘里,青蛙叫得欢快,声音几乎响到了大合唱的程度。
回去的路上,我举着伞,百无聊赖地踩着浅浅的水洼。
阿健笑眯眯地追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瘦得不成样的身子一如既往地微微缩着,佝偻的后背弯得很不自然。他咧着嘴,露出了一口不整齐的牙齿。
“听说了吗,大家说后天晚上要在学校里组织探险游戏。”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想,他一定知道我没听说这事。
我望着他得意的脸,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你该不会是想参加那种蠢了吧唧的事吧?”
他似乎很惊讶我会这么说,“你不想参加吗?”
“当然了,那个蠢班长,老是会做一些愚蠢至极的事。”
“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
“你居然想参加那种蠢活动,你也够蠢的。”
他突然就涨红了脸,“你才蠢呢!”说完,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故意狠狠地踩了一脚眼前的水洼,跑远了。
被溅得一身泥水的我,孤零零地留下了下来。
那晚,我还是去了。后来,我一直在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拼命地拉住阿健,可是,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太迟了。
天不知怎么的,好像尤其的黑。
教学楼的灯都关了,只有路灯在雨中散发着昏黄的光。雨突然变得很大,大家都撑着伞,一边听着雨水打在伞面上的闷响,一边聚精会神地望着人群中央的班长,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班长点了下人数,确定人都到齐了。
“大家听好,经过放学后到现在的辛苦筹备,我们几位班干部终于在大家到之前,在隐蔽的地方放好了一些惊喜礼物,两到五人一组,按照先后顺序,最后一组到达的,将接受惩罚,至于是什么惩罚嘛,暂时保密。还有,请大家注意,绝对不要发出声音,手电筒也只能向着地面,不然被保安发现的话,大家都要受处分的,好,现在正式开始。”
说完故弄玄虚的一番话,班长露出了一个讨人厌的意味深长的笑。
真是蠢死了。
阿健和我成了一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晚上的校园,气氛很诡异。就像每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校一样,我们这间破学校,也有着一些毫无新意的怪谈。
荷花池里半夜会发出哗哗的划水声,走过的人千万要装作没听见。
生物实验室里,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每晚会窃窃私语,骷髅骨架每晚会自己移动到窗口,俯视着空无一人的操场。
音乐室半夜会传出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教学楼的楼梯如果在晚上数,就会每次数都不一样。
二楼尽头的女厕所最后一格,一到晚上就会发出指甲挠门的声音。
门口的布告栏里的校规,夜里会无声无息地多出一条——严禁穿红衣服在校园里游荡。
诸如此类的恐怖故事层出不穷,没有人知道说出这些话的人到底是谁,也没有学生敢去验证是真是假。
我和阿健走在静悄悄的走廊里,衣料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
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课桌椅沉默地伫立着。我们站在后门口,手电筒的光源在它们的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不停地扭动,看得人惶惶不安。
阿健咽了咽口水,缩到了我的身后。
我本来就有些紧张,被他一碰,身体就像是过电一般猛地一抖,差点叫出声来。刚想发火,身后就陡然传来了声音。
咔滋咔滋。
就像有人用指甲在刮着木门。
阴冷潮湿的空气里,我的汗霎时就冒了出来。
“什……什么声音?”
阿健突然出声,惊得我一个激灵。
他的手紧紧地扣着我的胳膊,几乎要把骨头刺进去。
我们惊慌地转头,望向走廊的尽头。
女厕所的门牌反射着从窗户透进来的灯光,幽幽地亮着。
声音就是从那个地方传出来的。
咕咚。
我和阿健齐齐地咽了口口水。
鬼使神差地,我们缓缓地走了过去。
输了“石头剪刀布”之后,阿健几乎是哭着走了进去。我望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却没有勇气和他换。
声音已经停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听错。
手电筒被握在阿健隐隐发抖的手里,微弱的光从隔间一一扫过。
“阿健。”我猛然出声喊他。
他哑着嗓子惊叫一声,回头看我的时候,苍白得不像样的脸上,瞳孔一个劲地收缩。
他望着我的样子,就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像。
“我觉得,东西很可能就被藏在这种地方。”越是吓人的地方,大家就越是不敢去,那么要是藏东西的话,也会变得更加不容易被找到。
阿健好半晌也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他只是望着我,脸苍白得几乎透明。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我和你一起找。”
他似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我进入第一个隔间仔细找的时候,他也找了一间,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一切,即使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没多久,随着一声类似冲水的声音,阿健突然惨叫起来。
巨大的声音回荡在原本死寂的校园里,就像一枚猛地爆炸的炸弹。
他扯着嗓子喊着,那声音在狭窄的厕所听起来,完全是让人耳朵生疼的程度。
我双腿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打开了他的那个隔间。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直地向脑门袭来,就像是小时候我到农村去,看到隔壁人家杀猪时一样,那味道又重又浑浊,我喉咙一痒,本能地想吐。
不知怎么的,地上黏糊糊的,踩上去的时候,感觉滑腻得很恶心。
我全身发抖,手指麻木,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缓缓地将手电筒从地面移上去。
阿健眼口大张,全身是血地瘫倒在肮脏的角落里。
腥臭的血模糊了他的脸,我望着他那双像死鱼一般大睁的灰白眼睛,和脸上泛着光的浓稠血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些发臭的血像有生命似的,瞬间湿透了我的裤子和手掌。
被血糊得看不出原色的水桶被我手碰到,骨碌碌地滚远了。
我的手电筒摔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笔直的光线摇晃着,刺向了阿健满是血污的脸和身体。像是感觉不到任何刺激了一样,他歪着头,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血腥味缓缓地蔓延了整个走廊。
我猛地叫出声。
这声音如尖锐的针尖,彻底扎破了校园的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起名字。。阿健就这么一直用下去吧。。。这故事也是跟大纲跑偏了。。但是回头看看还行。。不过。。短篇啥的果然不是啥时候都能憋出来。。愣是憋了两个星期。。也没憋多棒。。。
☆、第十六章 雨(二)
那一晚,校园里热闹得不像话。
警车闪着刺眼的灯,直直地冲了进来,像一匹失控的疯马。
好多人的父母都接到消息,慌张地跑了过来。
保安发现了我们以后,这些事情似乎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我浑身发抖地坐着,妈妈吓得脸色发青地搂住我。不远处,披着毯子的阿健独自一人静静地坐着,他只是低着头,依旧像不会动的雕塑。
班主任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的脸乍青乍白,本来就不利索的腿脚似乎变得更可悲了,他带着一脸惶恐四处奔走;。
我想,他应该是在担心自己的饭碗吧,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对此,我突然有些感到抱歉。
血的事情似乎闹得很凶,所有人都吓坏了。
不过没多久,我就听到警察说,那并不是人血,而是猪血,看起来,大概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恶作剧。
想到隔间里阿健那张被血漫过的毫无生气的脸,这三个字似乎也变得血淋淋起来。
最后,这件事,便以警察和校领导对我们所有人的训诫而草草结束了。
下着雨的校园,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之后的一天,阿健都没有来学校。
班主任表情闪烁地告诉我们,阿健因为下雨而感冒了,所以请了病假。任谁都看得出,他在撒谎。
班里开始有了一种人心惶惶的感觉,下课时原本吵闹到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教室,一下子变得诡异的安静,女生们聚成一团,面无血色地窃窃私语,男生们不再追打嬉闹,而是坐在凳子上,不知望着哪里发呆。
不只是阿健,所有人都变得不对劲了。
二楼的女厕所被竖上了“维修中”的牌子,没有人敢靠近。
窗外的雨依然下着,雨声时强时弱,就像是一首节奏分明的曲子。阴暗的天空没有任何放晴的意思,粘腻的空气里总有散不去的霉味。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班主任突然说,要找个人把作业送到阿健家去。对于突然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的他,班里所有人都投以了惊恐的眼神。
在所有人这种近似逼问的眼神中,他额头冒汗地推了推眼镜。
“有同学身体不舒服,得到额外的照顾是应该的,同学们不要嫉妒哦。”似乎是想炒热气氛,他用故作轻快的怪异语调说出了这番话。一时间,大家的眼神更锋利了。
“咳咳。”他干咳了两声,僵硬地直奔主题。
“来,哪位同学愿意自告奋勇的?”
话一出口,大家就像事先商量好一般,直直地望向了我。
他们的眼神既冷漠又胆怯,却出乎意料得分外强烈。我忽地差不多能理解,为什么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会被逼得丑态百出了。
这眼神,是一种无声的审判。
在被像猎物死死盯住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站在死刑台上的囚犯。一种走投无路的孤独感猛地袭来,几乎将我掀翻在地。
我求救似的地望向讲台上的班主任,却只见他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在这种近乎压迫的眼神中,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异常的渺小。
“那就麻烦你了,一定要好好传达大家的关心啊。”
就像好戏突然落幕了一般,大家又齐刷刷地转过头去,我的眼前便由白一下子变成黑。
站在阿健家的门口,我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迟迟不想敲门。雨顺着他家的廊檐滴下来,刚好滴到我的后颈下来,不一会儿,我的短袖后背就一片湿泞了。就像是背后生了芒刺一样,让人焦虑不安。
阿健那张空洞的脸再一次闪现,连同那夜的黑暗和大雨,压得我频频深呼吸。
就在我几乎放弃要回家的时候,阿健的妈妈下班回来了。
“咦,是你啊。”
她眼角的皱纹似乎一夜之间长了出来,眼下的乌青也重得吓人。她双目无神,脸色暗沉,像突然变了一个人,我几乎没认出来。
因为阿健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他的妈妈却很漂亮。所以从前,大家总是拿他不是亲身的这话来欺负他。阿健每每听到这话,总是哭得异常凄惨。
阿健妈妈见到我,似乎有点吃惊,不过这吃惊也并没有保持很久,她叹了口气,冲我笑笑,说:“进来吧。”
我没法拒绝,只能低头跟着她进了门,看着她动作缓慢地将手里的塑料袋提进厨房,然后走到了冰箱前。接着,肉被放进了冷藏,蔬菜被放进了冷冻。在即将关上门的时候,她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把两样东西调换了位置,这才扑通一声关上门。
客厅里不见阿健的身影。
他房间的门静静地关着,好像和这个家彻底隔绝了一样。甚至于,我能微微地感觉到,那扇门乃至那门里的空间,都笼罩着深深的阴影。
沙发边上掉了一片我们昨晚出发去学校前玩过的拼图,我低头把它捡起来,像放回桌上的时候,突然发现阿健的妈妈坐到了我的对面。
她的头发有点乱,缩着肩膀的样子看起来像只受惊的鸟。
“阿健……”
“你没看到是谁做的吗?”
我刚开口,就被突然抬起头的她打断了。
她的瞳孔缩得几乎看不见,这样的眼睛配上那张无精打采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恐怖。
我被吓住了。
她似乎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像装了弹簧的玩具一样,她的头突然低了下去。
我小心翼翼地望着她,不敢出声。
良久,她又抬起了头,似乎是酝酿了很久的关系,这一次,她的表情很温和。
先前的那个话题,没有再被提起。
“你是来找阿健的吧?”说这话的时候,她看起来似乎更疲惫了。
“嗯。”我点点头。
“他在睡觉,可能没办法见你。”
我本能地望向了她的脸,就在这个时候,她也突然地望了过来。视线在半空中相遇,我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慌忙地躲开。
“这样啊……”我故作冷静,然后忙不迭地从书包里掏出带来的作业,安安分分地放到了她的面前,“阿姨,这是阿健的作业,大家都很关心他,希望他能早些好起来。”
她直勾勾地望着我,眼神像是要从我身上生生地剜去一块肉。在这种锋利的眼神下,我几乎是用逃跑的姿态站了起来。
“阿姨您忙,我先回家了。”
临走的时候,我忍不住又望向了阿健的房间。
房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阿健那双无神的眼睛就这么挨着门缝,偷看着外头的我。望着那死鱼肚皮一般的眼白,我那被雨淋湿的后头又开始阴阴地发冷。
“嘭。”
当着我的面,房门被重重地关上。
阿健的妈妈始终低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听到刚才的响声。
她这个样子,一下子和那晚披着毯子的阿健重合了,像被人在脑门上捶了一拳一样,我感到阵阵晕眩。
在这阵来历不明的晕眩中,我逃了出去。
后来的一天,我的身边仍然是空荡荡的。
大家像是都没有发现这件事一样,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甚至于,他们都没有把眼神投到过那张桌子上,班主任也没有对阿健没来的事做出解释。
除了我,每个人都正常地生活着。
我怀着深沉的不安,找到了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
他看到我时,惊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抿着嘴唇让我坐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在默默地观察着我。
他们在看什么,他们到底听说什么了,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我感觉先前那种熟悉的不安又从心底慢慢地爬了上来,就像是有千百只虫在心窝里爬一样,我如坐针毡。
班主任端起热腾腾的茶水,抿了一口,他的眼镜上迅速地结了雾气,成了两团白茫茫,就好像是秋天早晨的大雾。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皱起的嘴角。
“你是为了阿健的事吧?”他说着,眼镜上的雾缓缓地散开。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有些犹豫地开口。
“阿健他还是说自己感冒吗?”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已经发黄的马克杯发出了短促的声音。他撇了撇嘴,似乎颇为无奈,“嗯,还是感冒。”
“可是他明明没有感冒……”
我一时冲动,说出了这样的话。班主任扶着眼镜,用一种无法言明的眼神望向了我。
“我知道,他不是感冒,而是受了惊吓。”
受了惊吓吗?
脑中像条件反射一般浮现出了手电筒光芒中的阿健,还有那满是血渍的水桶在地上来回滚动的样子,那声音带着某种深沉的回音,在脑海中反复地放送。
冷汗再次沁上了我的额头。
班主任似乎没注意到我的样子,自顾自地继续。
“大晚上被血淋成那样,他应该快要吓死了吧,不,不仅是他,大家应该都吓死了吧……”他说着,神情像是讨论某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老师从来都没有想出要查出是谁做的这件事吗?”
听到我的话,他骤然顿住了,他望着我,一脸的为难。
“不是老师没有查,是根本查不出来啊,所有人都有其他同学做证明……”
我几乎拍着桌子站起来,“那种谎话,警察一问不就拆穿了吗?!”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一向没有精神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许多,就像是缺氧的鱼。
“你……”
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也都同时望向了我,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眼神或是责难,或是好奇。
老式空调的出风口呼呼地往外喷着冷气,别就湿泞的空气因为这不自然的白气而变得又凉又潮,我猛地打了个冷颤,身上的鸡皮疙瘩如同被什么召集了一般,齐刷刷地冒了出来。
根本就没有人关心这件事,大家都不想惹麻烦。
不管是那群恶魔,还是这些伪善的成人。
所有人,都只是想逃避责任而已。
不可原谅,所有人都不可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 写多了这种东西感觉自己整个都不正常。。。但是还是萌萌哒。。哈哈哈。。。所以快来收藏我昂~~
☆、第十七章 雨(三)
他应该收到我的信了吧,看着班长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默默地想。
是你做的吧,我全都知道。
信上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那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