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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夺舍手札-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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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师叔,弟子并没见过。”
“那你如何知道它的属性?”
“因为……”夙冰习惯性的想将秦清止抬出来压场子,但粗粗一想,又觉不妥,经高原言语间透露可知,沉柯性子严谨至极,极有可能会去找秦清止询问,便道,“弟子先前在地狱岩受过时,曾有幸从一位名叫邪阙的前辈处,见过一本上古灵药图鉴。”
果然,如她所料,沉柯是知道邪阙的。
沉柯真人半响没吭声,弯下腰,扶正一株被夙冰不小心踩歪了的灵草,才娓娓道:“怎么,你来神农峰,是想学炼丹之术?”
夙冰点点头:“弟子诚心求教。”
沉柯真人偏过头,以袖掩唇,咳嗽几声:“尊上精于丹道和炼器,我初入门时,他便已是十二品阶大药师,你既是他徒儿,怎么不随他学?”
夙冰知道秦清止懂得炼器,还真不清楚他也会炼丹,不过并不惊讶,“师傅于不日前闭关冲击化神大境界,闭关之前,特意嘱咐弟子前来神农峰,向师叔讨教炼丹之术。”
沉柯真人望她一眼:“可有随身丹炉?”
夙冰摇头:“还未曾备下。”
“意味着,你想学炼丹,只是临时起意?”
“非也,弟子以为,再高阶的功法与巧技,都必须建立在笃实的根基之上,切不可好高骛远,所以并不着急备下丹炉,先知百草、明丹意、懂药理,才是当务之急。”
“嗯,倒有几分悟性。”
瞧见沉柯真人紧绷的面部线条略有一丝和缓,夙冰暗暗舒了口气。
唉,不是她不想备个随身丹炉啊,昨日去了天际城晃悠一圈,发现市面上最便宜最劣质的随身丹炉,也得两百块下品灵石,万一自己没有炼丹的天分,大把灵石不就打水漂了吗?
本想先借神农峰的公共炉子练手,但看沉柯的样子,怕是不好糊弄。
要不,先去二手黑市搞一个回来使唤?
正纠结着,忽地一只绿嘴传音鸟闯入药谷,见有金丹修士在,并不敢靠近。
沉柯真人道:“找你的。”
夙冰微微一滞,在自己眉心一点,划出一道红光,指向那只传音鸟,便听那鸟儿叽叽嘎嘎地道:“夙师妹快来快来,拓跋师弟在……”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夙冰好半响不曾反应过来。
等到琢磨出话中含义,一张小脸登时拉的比驴脸还要长三分,夙冰一拍储物袋,祭出大蒲扇来,正欲飞身跳上去,忽地想起来什么,施礼道:“师叔,弟子有些急事,暂时离开一下。”
沉柯真人一摊手,摸出一瓶丹药,虚空一划:“带上吧,指不定用得着。”
夙冰怔愣片刻,将瓶子妥帖收进储物袋,由衷道:“多谢师叔。”
驱着蒲扇一路向竞技场狂奔,夙冰脸色越来越沉,拓跋战怎么会去竞技场?又怎会知道竞技场?自己从未同他提过,他也不曾下过夜来峰,定是受人教唆!
这小霸王从前没少得罪人,可说处处树敌,现下被人逮住,还不朝死里整?!
整死活该!他是猪吗?
就算没了记忆,难道脑子也没了吗?!
夙冰气得不轻,破天荒头一遭,她从储物袋中摸出几块灵石,吸纳干净,骂骂咧咧着不断加快速度。还没飞入竞技场范围,便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眼皮儿不由重重一跳。
凝神屏息,放出神识觑过去,果真瞧见拓跋战倒在地上,肋骨断了七八根,满头满脸全是血。而那只身长九尺的铁臂悍狒也好不到哪儿去,连眼珠子都被抠出一颗来,血肉模糊地一团,却异常兴奋。
一阶猛兽,虽然力大无穷但并无致命杀招,更何况,经过一年水镜寒潭筑体,拓跋战的体魄早已超过练气五层该有的强度,即便没有什么御敌经验,哪怕硬抗,也不该伤成这样。
夙冰微眯双眸,神识在那只铁臂悍狒身上绕了一圈。
果不其然,此妖兽被谁下了嗜血咒,越是见血,越是亢奋。
眼看拓跋战快要抵挡不住,夙冰默念法诀,驱动丹田之气,如一道火光划破夜空,俯身冲下,挡在拓跋战身前。阴着脸,“刺啦”一声,徒手将冲上来的铁臂悍狒撕成两半。
血飙三尺,脑浆崩裂,围在场下的弟子们纷纷后退,无不骇然。
“好大的胆子,竟敢来竞技场捣乱!”贵宾席上的几名贵族男修正看的兴起,被夙冰一闹,胃里无端一阵恶心,登时兴致全无,“才筑基初期修为,也敢在咱们面前放肆!”
赵子涵躲在众人身后,拾起长袖,悄悄抹了把汗。
夙冰根本不想搭理他们,转过身,冷冷瞪着拓跋战。
“师……师姐……”拓跋战见她脸色似锅底一般黑,明白自己做错了事儿,肩膀抖瑟不歇,啜泣道,“战儿好没用,赚不来灵石,还要麻烦师姐救我……”
夙冰酝酿完情绪,正打算开骂,听他一哭,火气已经消下一半。再听他最后一句,才明白他来竞技场的目的,不由微微一怔,余下一半火气也渐渐没了。
而拓跋战说完之后,浑身肌肉一阵抽搐,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夙冰摸出沉柯真人赠的丹药,喂他服下,抱着他飞上蒲扇。
慕容靖不痛不痒地牵起唇角,挑眉一笑:“夙师妹,搅了咱们的局,打算就这么走了么?虽有尊上撑腰,底气足了不少,也不好太过狗仗人势,你说对不对?”
秦君澈也是一声冷笑:“师傅可没教过咱们,可以目中无人吧?”
“莫非师傅就曾教过,我辈可以陷害同宗了么?”
夙冰缓缓偏过头,望向贵宾台,目光看似无波无澜,却令慕容靖和秦君澈几人心头犯寒。那一瞬间,慕容靖极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放佛那双杏眸背后,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杀气凛然。
他振衣而起,冷冷回望过去:“咱们下注也是有规矩的,大家下注的损失便不同你算了,但竞技场借用一天可不便宜,这个灵石钱,你总得拿出来吧?”
“多少?”
“不多,一百块中品灵石。”
夙冰眉梢一颤,一百块中品灵石,摆明了刁难她是吧?
“我没钱。”
“没钱还敢这么拽?”
其实慕容靖并没有虚报,而且在他看来,一百中品灵石确实不多。初见拓跋战上场,他也有些吃惊,毕竟这股赌博风气不能搬上台面。若非进阶筑基圆满一直失败,他哪会烦躁的跑来参合。拓跋战真出了事儿,一旦被捅去长老院,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节骨眼儿上,倘若夙冰不曾赶到,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但既然被她搅了局,总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吧?
不就一百中品灵石么,拿出来不就完了吗?
偏偏夙冰料定他在找茬,反将两手一摊,摆明一副“拽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彻底将慕容靖激怒。只见他飞身从贵宾台跃下,落在竞技台上,一脚踢开铁臂悍狒的残体:“没钱就来打一场,你若赢了,便不教你赔了!”
☆、51痴缠鞭
听罢慕容靖的约战;夙冰忍不住一声轻笑:“慕容师兄,请问,您进阶筑基后期多少年了?好意思同我这进阶筑基初期不到半年的人比试么?”
慕容靖嗤道:“当初玉屏峰有位小弟子,尚在练气八层,便能打败练气十一层的朝阳峰陆佰师弟,还当众卸下对方一条胳膊;夙师妹,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您在说笑么;练气期之间的差距,能和筑基期之间相提并论?”
“那我不开防护罩;不催动防护技能,总行了吧?”
夙冰不动声色地睨着他,看来今天不打一场;想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若是慕容靖乖乖遵守以上承诺,自己想要赢过他,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儿。然而,此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当初一点儿芝麻绿豆大的过节,都能记恨至今,若是当众赢了他,令他颜面扫地,日后岂不是更加麻烦?
嗯,最好寻个机会,打成平手罢了。
思忖过后,夙冰也俯身直下,翩翩然地落在竞技台上。
能看到两位筑基前辈同台竞技,且两人各有身份来头,围观下注的小弟子们无不兴致勃勃,但也清楚他们动起手来杀伤性极强,是以各自布下防护罩,退出安全线数百尺之外。
夙冰一贯信奉先下手为强,考虑到慕容靖是较为精纯的火系灵根,暗一凝神,催动自己的水系灵根之力,在周身结下一层防御性水幕。继而转动手环,化作利爪,直接向他攻去。
慕容靖并无躲闪,而是一拍储物袋,祭出一件天级中品法宝,解意铃。
夙冰急忙收手,一跃跳离他的灵力范围,近身战,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必须要有妥善的防御,否则无异于送羊入虎口。但解意灵最大的妙用,就是能完全化解对方的防御。
怪不得这家伙竟敢放弃抵抗,原来是身怀灵宝,有恃无恐呀。
瞧见夙冰一脸吃瘪的模样,慕容靖心头无端爽利。惬意地摇了摇手中解意铃,那铃铛发出阵阵脆响,朝外散出数千丝红光,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夙冰布下的水幕破开,听他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只说不能使用防御法术,没说不许破坏你的防御吧?”
夙冰挑挑眉,人家法宝多也是实力的一种,气也没办法。
穷,绝对不是你弱的理由。
眼下近身攻击是行不通了,手里可以攻击的法宝也只有万灵血渡,但绝不可以现于人前,毕竟是太古邪物,一旦被发现,无端引人觊觎。
咦,不是还有一件痴缠鞭么?
夙冰怔愣片刻,一拍储物袋,祭出那条曾被多次退货的鞭子。
与在名器堂时不同,痴缠鞭握在手里完全没有之前的灵动,软绵绵的像根面条一样。夙冰尝试着将火系灵力注入其内,这鞭子还是一样萎靡不振。
“可以开始了吗?”
慕容靖觉得自己的修为比夙冰高出两个等级,若是先出杀招,恐怕会招人诟病,但他又是极没耐心之人,瞧见夙冰对着一条鞭子磨磨蹭蹭,便有些烦躁起来。
祭出金火戟,他旋身一甩,接连甩了七八个大火球出去。
就在夙冰觉得这鞭子果真靠不住,打算自力更生之时,痴缠鞭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来,“噌”的一伸直,然后张牙舞爪的扭动身躯。
夙冰顺势而起,灵力蓄满鞭子,一打一个准,将那些火球全都送还回去。
慕容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也说好只进攻不抵抗,但能修到筑基后期,断然也不是吃素的,立时施展移形换影之术,轻易避开反弹回来的火球。与此同时,蓄灵力于金火戟,弹出一个水滴大的小火球向夙冰砸去。
若非修行者眼力极佳,根本瞧不见火球的位置,别说围观的练气小修士们,就连贵宾台上的筑基修士大都认为慕容靖脑子抽了,刚才七八个火球都被送了回来,这小火球能顶什么用?
但夙冰丝毫不敢松懈,立即放出神识,紧迫盯着此火内部的变化。
果真,火球经过空气中灵力的冲击,在快要接近夙冰时,忽然无限分裂,在头顶上爆炸开来,如同一场火雨,劈头盖脸的砸向夙冰。
夙冰早有防备,调动水灵根之力,撑开一层防护伞,拔地而起。
那铺天盖地的火球像是生了眼睛,紧追不舍。
斗法自然有斗法的规矩,四面不可离开擂台,上行也有一定限度,眼看即将临顶,又甩之不掉,夙冰双眸微微一眯,直接俯身向慕容靖冲去。
慕容靖有些搞不懂她的战术,是以愣了片刻,本能的想要摇晃手中解意铃,化解她的防护伞,但夙冰离他极近,若是防护伞破了,怕是会伤及自身。
稍一寻思,慕容靖明白了她的意图,怒道:“真是刁钻!”
众目睽睽之下承诺过不能抵挡,慕容靖慌忙运气,打算再次施展移形换影之术。夙冰既然决心拉他下水,岂能轻易让他逃脱,横鞭一甩,鞭子瞬间暴涨一丈,死死扣住慕容靖的腰身。
慕容靖默念口诀,想要挣脱,痴缠鞭却越缠越紧。
夙冰落在慕容靖身边,与他背靠着背,想借此逼他违规,以求和局,于是索性敛下灵气,收回防护。没有了阻力,漫天火球噼啪燃着,一股脑砸了下来,完全将两人吞没。
围观的弟子们瞬间震惊了,贵宾台上的筑基修士慌忙放出神识,想要穿透火海瞧瞧情况,试了好半响,竟无一人成功,于是慕容家的几位公子七嘴八舌地道:
“大哥会不会出事儿?”
“应该不会吧,大哥法力高强,就算没有防护,想也无碍。”
又过了一会儿。
“咱们还是出手吧?”
“万万不可,大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看看,再看看。”
他们讨论的如火如荼,火幕内的两人同样在唇枪舌剑,吵的不可开交。
“慕容师兄,赶快撑起防护罩,你这炎火力道实在太强,我破不开!”
“那怎么行,我既然承诺过绝不防御,岂能言而无信?!”
“为了同我这区区贱民怄气,至于把性命修为全都搭上吗?”
“谁同你怄气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是原则问题!”
夙冰此刻真想一头撞死,她原以为诸如慕容靖这种贵族渣,必然受不得苦且贪生怕死,谁知道被炎火烧成这样,居然还能咬着牙强忍,看来,再渣的人身上,也有其可圈可点的品质。
但,能不能不是在这?!
虽说筑基修士冷热不侵,炎火烧一烧压根死不掉,但一直这样烧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身体尚可耐受,衣袍可真受不住了。
两人身上的门派弟子服皆是以天蚕丝织成,抵御一般的刀枪剑戟绝对牢不可破,但被炎火一烧,已经烂了好几个洞,而且这些洞越来越多。
慕容靖显然也注意到了,因为他的袖子已被烧掉半截。
夙冰更惨,她的弟子服没有慕容靖的高级,肩膀都快露出来了。两人背靠着背,慕容靖稍稍侧目,居高临下,眼尾一扫,心里经不住得意起来,正打算讥讽她几句,忽然脊背一阵僵。
夙冰也察觉他的反常,蹙眉问:“你怎么了?”
慕容靖脸色一沉,话到嘴边,浑身又是一僵,好一会儿才颤颤道:“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啥?”夙冰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意思?”
“你……”
才吐出一个字来,上空倏地传来赵子涵的声音:“靖师兄,夙师妹,你们还好吗?”
说完这话,赵子涵浮在半空,一拍储物袋,祭出自己的防御法宝渡厄莲,莲台若水,旋转在竞技台上空,不一会儿便将炎火尽数熄灭。
趁着慕容靖尚未反应,夙冰一个脚底抹油,管他三七二十一,冲上蒲扇按住拓跋战就跑。
出乎意料的,慕容靖并没有追上去,反而一跃上了贵宾台,还顺手换了套弟子服。
“大哥,她跑了!”
“我长眼了。”
“那就让她跑?”
慕容靖冷冷瞥向她离开的方向,脸上的表情纷繁复杂,片刻之后,他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恶狠狠地瞪他兄弟一眼:“跑了便跑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夙冰闷头直向神农峰飞去,瞧见慕容靖没有跟上来,才松了口气。
想起他刚才奇怪的表现,百思不得其解。
落在沉柯真人洞府外的药田里,夙冰收了大蒲扇,将拓跋战抱下来。高原恰好出来寻她,见她拎着血肉模糊的一团,吃了一惊。
“他是?”
“拓跋战,高师兄,你快瞧瞧他怎么样了?”
高原自然听过拓跋战的大名,错愕了下,便上前将他接过来,一手续起灵力,在他周身绕了绕,许久,才蹙眉道:“伤的极重,而且伤及根本,怕是不好调养。”
夙冰只问:“会死不会?”
“那倒不会。”高原抱起他就朝洞府内走去,“先去后院吧,师傅恰好回来了,有他老人家在,拓跋师弟无碍的。”侧目瞥见夙冰手里的痴缠鞭,他稍稍一愣,随即跳开一丈多远,讪讪道,“夙师妹,你这鞭子哪儿得来的?”
“在名器堂拿的,有问题吗?”
夙冰被他的反应唬了一跳,还以为背后怎么了,倏地想起沉柯真人似乎用过此鞭,忙问,“高师兄,你是不是见过这条鞭子?”
高原哭笑不得:“当然见过,还吃过它的亏呢。”
夙冰稍稍一怔:“什么意思?”
“此鞭是以雌性翼龙血淬炼而成的,翼龙生而好淫,尤其是母翼龙。”高原摇摇头,叹息道,“这痴缠极有灵性,威力无穷,但有一特点,偏爱……”
“偏爱什么?”夙冰眉梢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偏爱调戏男修。”
夙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问:“不知,怎么个调戏法儿?”
高原噗地笑出声:“一逮着机会,便爱摸一摸男修的大腿,捏一捏男修的屁股……”
夙冰敛目沉思,又是好一会儿没有吭声。
高原好心提醒道:“夙师妹,我劝你还是送还名器堂吧,此鞭虽然好用,却也容易招惹是非。你身为女修好说一些,当年不少师叔使唤它,那才叫一个尴尬。”
见夙冰不说话,高原揣测道:“你不是已经用过了吧?”
夙冰摆摆手,无奈道:“算了算了,不提也罢。”
☆、52误会
因为沉柯真人的洞府四面尽是灵草;神农峰上的夜晚,比起无极宗其他地方,显得格外静谧,当然,也可以说是十分冷清。夙冰侯在一旁,瞧着沉柯真人为拓跋战疗伤。
“他的伤倒无碍;只是……”
“封印出了问题?”
“尊上在他识海中设下的禁制,极是简单;哪怕不轻破解,过了三年五载之后;拓跋战自会清醒。想来尊上的意思,也只是令他缓过先前一段难熬岁月,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那他多久会醒?”
“大抵两三个月左右吧。”
沉柯真人站起身,对夙冰道,“你也不必忧心,留在我这,总不会教他死了。倒是你,既然尊上授意你来神农峰修习丹道,便莫要分心,从明日起,且跟着高原打理药田,待熟悉灵草药性过罢,我再教你旁的。”
夙冰大喜过望,忙躬身道:“多谢师叔,弟子谨记。”
看来,秦清止的金字招牌果然很好用,不过,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整天没事假传尊谕,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逐出师门?应该不会吧,瞧他也不像迂腐之人。
送走了沉柯真人,夙冰返回房间。
盘膝坐在榻上,她双手掐印,在周身设下一层禁制,继而放出神识,轻而易举的侵入拓跋战体内,检视他经脉骨骼的损伤程度,直到确定一切如沉柯真人所说,才真正懈下一口郁结之气。
但很快,这一口闷气又提了上来。
甫一开始,她对秦清止此种伎俩很是不屑。
然而现下,她扪心自问,似乎并不太愿意拓跋战清醒的那么早,或许因为相处的时间久了,或多或少总会有些感情在,他现在这般模样,虽说傻气了些,却无忧无虑的多。
想到此处,夙冰不由一怔,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有了恻隐之心?
她蹙起眉头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细细翻看一整夜的《千草图鉴》,凭借神识较为强大的储存认知能力,上千种常用灵草毒草的药性基本已是了然无胸,但第二日一早,夙冰还是随着高原前去药田劳作,毕竟眼高手低,凡事唯有经过一双手,才能深刻感知它的内容。
如此过去两个多月,夙冰如同初出茅庐的小修士一般,没日没夜的泡在药田里,足迹几乎遍布神农峰每一个角落,不断填充识海中自己构出的框架。现如今,仅凭着味道,便能分辨不同种类的灵药,并能一字不落的说出它的功效,以及同其他灵草组合之后所产生的变异。
瞧她赤脚站在一处药田里,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似的,高原不禁喟然长叹:“师傅,记得您收徒儿入门时曾说,徒儿并不比其他人聪慧,但胜在丹心坚定,心无旁骛,徒儿一直引以为傲,然而直到遇见夙师妹,徒儿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先前瞧着夙师妹凭借四灵杂根之天资,年纪轻轻便能成功筑基,必是福缘深厚契机了得,近来终于醒悟,何为真正的脚踏实地。”
“尊上已有千年不曾收过女弟子,既肯破例将她收入门下,自有他老人家的道理。”
对于高原的评价,沉珂真人不置可否,但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不过,此女虽然拼劲儿十足,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邪气儿,总感觉她背后的用意并不纯粹,颇令人费解。”
高原怔愣过罢,不解道:“师傅您观心之术高深,但以尊上的修为,难道瞧不出来?”
“尊上必然瞧得出来,可那又如何呢?”沉柯真人深望夙冰一眼,罕见的微微勾起唇角来,“道法万象,殊途同归,不管此女动机如何,总归一心向学,而且剑走偏锋,短短两个月,便可超过你们二十年所学,只要她肯坚持,日后的成就超越为师绝对不是痴话,丹道宗便可长盛,有何不可?”
“师傅,您……”
高原微微有些错愕,在他印象中,自家师傅一直是严谨之人,对于丹道之心看的极重,今日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徒儿不解,倘若动机不纯,心魔与欲望作祟,如何炼出一手好丹?”
沉柯真人淡淡道:“很多时候,走别人走过的路,永远不可能有所突破。心魔与欲望能够毁掉一个人,亦可以成就一个人,区别只在于,究竟是欲望控制你,胁迫了你的心,还是你战胜欲望,将它化作动力。此女虽无一颗赤诚求道之心,但其坚韧不拔无所畏惧的性子,放眼整个无极宗,也难寻出一人与之比肩。”
高原似是有所顿悟,频频点头,虽然沉柯真人的意思非常明显,是打算将衣钵传给夙冰,但他并无半分嫉妒之心,反而暗暗为师傅庆幸,也为自己感到羞愧。
从那一日起,高原拿定主意,戒骄戒躁,重塑道心。
两人虽然离得极远,但夙冰恰好放出神识在寻一株灵草,因此这番对话一字不落的被她偷听了去,不由心尖一颤。先前,她果断小觑了这位沉柯真人,原想他只是个丹道痴人,没想到心思竟也如此细腻,若非痴迷于丹道,加上身体患有隐疾,寿元已然无多,恐怕修为绝不输给秦清止。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提防一二。
思考完这一茬,夙冰很快考虑起第二个问题,看样子,最迟不会超过七日,沉柯真人便该召自己进丹房启炉了,再不买个随身丹炉,怕是说不过去。
于是夙冰下午便向高原告假,下山前去天际城。
原本她打算购买一个二手丹炉,但听罢沉柯真人对自己的一番评价,夙冰再三琢磨,总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人家都打算将看家本事传授给自己了,咱们也不能太磕碜人了是吧?
夙冰一咬牙,决定斥巨资购买一个原装货。
前去万象居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个以五百年精铁打造的麒麟四足随身炉,贵宾折扣加上死搞活搞,统共支出三百九十块下品灵石,赵子涵给的一千灵石,转眼就去了一半。
夙冰肉疼的紧,殊不知掌柜一张脸臭的更紧。
若非一早知道她同元宝是故友,真恨不得一脚把她踢出去。
出了万象居,又去符箓店购买了几张护身符箓,直到临近傍晚,夙冰才打道回府。夜来峰同卧龙峰相距甚远,秦清止一时半会儿的出不来,她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便先拐回自己的洞府,拾掇了些杂物带走。
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杂物,无非就是那枚灵兽蛋。
两个月不见,这枚蛋一点儿变化也没有,依旧黑黢黢的一团,不过端在手中仔细掂量了一掂量,似乎也有些变化,重了不少。
掐个诀,在蛋壳外敷上一层保护膜,小心翼翼的丢进储物袋。
正打算前去卧龙峰,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一拍储物袋,祭出痴缠鞭,她认真一寻思,决定趁早还回去,再换个正常点儿的法器回来。
但飞去名器堂的路上,那鞭子似乎感受到什么,一直在不停挣扎。
夙冰一面飞,一面陷入巨大的天人交战之中,天级上品的法器生有灵性,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淬炼它的修士,至少得是合虚期以上大能。
但一想起它调戏男修的怪癖,实在令她接受无能,想她夙冰活了一把年纪,虽称不上什么良善之辈,但绝对不是什么色中饿鬼吧,平白无故耍了一回流氓,怎么想都觉得不爽。
满脑子都在交战,以至于途径竞技场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
“大哥,快看!”
慕容浔豁地起身,指着空中呼啸而过的大蒲扇道,“又是那个臭丫头!”
慕容靖头也不抬,接过侍女送上的糕点,正想咬,却被慕容浔一巴掌拍的差点咬了舌头:“大哥先别吃了,快看快看啊,是那个叫夙冰的!”
慕容靖火了:“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放着比赛不看,看她做什么?!”
慕容浔被他吓的一哆嗦,缩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夙冰落在名器堂外,正打算朝里走,痴缠鞭突然仰起头,幻化出两只小手,对着夙冰作起揖来,虽然瞧不见脸,但小模样楚楚可怜。
夙冰惊讶之余,愈发觉得此物灵气儿重,若是日后央求秦清止代为提炼提炼,说不定可以升级为玄品以上的法宝,没准儿还能生出器灵来……
如此一想,她镇声道:“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再给我添麻烦么?”
鞭子翘起来的尖部立刻点头如捣蒜。
夙冰眯起眼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一点儿也不相信。”
说罢,提步便要进门,鞭子忽然暴涨半丈,紧紧缠绕住她,幻化出的两只小手继续作揖,苦苦哀求,若是生了眼睛,眼泪恐怕都快流成河了,夙冰的神识甚至能够感应到一阵哀戚之意。
痴缠自己也明白,若是再回去,怕是又要待上几十年乃是几百年,暗无天日。
灵宝难求,夙冰也着实舍不得,心道之前是自己不知情,如今既然知道了,多加注意些便是了,而且这小东西焉能不长一智,也该有所收敛才是。
于是夙冰道:“我亦是惜才之人,也不忍你继续埋没,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痴缠一听,随即欢喜着点头。
一人一器达成合意,夙冰轻叹一声,飞上自己的大蒲扇,原路返回。痴缠怕她反悔,一直缠在她胳膊上,大气也不敢出,紧迫盯着她的动向。
名器堂外只有一条路,不可避免的,夙冰再次途径竞技场上行。
慕容浔好了伤疤忘记疼,又指着天空道:“大哥大哥,她又飞回来了!”
慕容靖紧了紧拳头,慢腾腾地侧过脸,阴测测的瞪着慕容浔。
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家伙能不能不要再没事找事了?他可不敢保证,若是自个儿兄弟再敢多说一个字,自己不会出手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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