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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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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沅依然想哭,她真不知道眼下自己这个样子,到底该不该回家去。可是不回家,她也没有别的去处,而且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她就想抱着宗恪哭一场。

    她觉得自己像个从噩梦里醒过来的小孩,非得找个最亲近的人依靠着,被耐心安慰着,慢慢平静下来,再去接受眼前的一切。

    阮沅不知道该怎么和宗恪说,她想说“那些我都放下了,我再也不会害你了”……

    可究竟该怎么开口呢?

    胡思乱想着,阮沅的脑子打了个闪!

    他知道了!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前一段时间宗恪会性情大变!

    他一定是知道真相了!

    阮沅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宗恪离家那天下午,宗恒来找过他,姜啸之说宗恒最近总往这边跑,像是在查找什么,助理说堂弟离去之后,宗恪脸色很糟,像是大病了一场……

    那之后,他一夜未归,次日回到家,连看都不肯看阮沅一眼,接下来,一连两个礼拜不肯搭理她,甚至碰都不愿碰她一下……他一定是知道了!

    阮沅只觉得心窝像浸透了冰雪!

    她想起那晚上,酒醉后的宗恪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以前的事,我想,我可以试着放下来……”

    以前的什么事?

    ……不就是二十年前,她曾经刺杀过他的事么!

    原来宗恪试图要放下的,竟然是这件事!

    阮沅浑身都开始发抖了!

    原来他知道了!原来他全都知道了!

    阮沅的手指紧紧抓着长椅扶手,她的脸色发青!

    宗恪明明已经知道了,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为什么他还肯留在她身边?!

    难道他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杀掉她,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回到那边世界去么?

    难道他心里没有恨么?……

    难道他没有想过,这女人往后,很可能还会对他不利么?

    他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和这个曾经刺杀过他、后来又处心积虑隐瞒身份,再次接近他的自己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他爱她。

    阮沅的泪涌了出来!

    是因为宗恪仍旧爱着她,他不愿放手,他曾经为了她放弃了整个世界,到如今,尽管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一场阴谋,他还是固执着不肯松手

    一阵痉挛突如其来,阮沅不由伸手按住了腹部。

    是刚才走得太快了吧?阮沅想,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了了。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她眼前流云般过去,没人停下来问她一声,更没人敢扶她一把。腹部痉挛又来了,阮沅的心有些发慌:难道说要早产么?!

    不能就这么坐在路边!

    阮沅用力支撑着站起来,她看看四周,最后走进一家商场。

    今天不是周末,商场人不多,她到顾客休息区,找了一排塑料椅子坐下来。

    休息了好一阵子,那不安的痉挛才逐渐消退,阮沅松了口气。

    这孩子,平日都好好的,干嘛这个时候闹腾起来?阮沅想不通,自从她怀孕,就没有发生过这种危险的迹象,就连上次她在家里摔倒了,摔得那么重,疼得她龇牙咧嘴,吓得她要打120,结果等了半天,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无恙,搞得她还以为自己怀了个不坏金刚……

    这念头,甫一闯进脑海里,阮沅就明明白白听见,耳畔响起了一个细小的声音:“我在这儿。”

    阮沅一怔,她抬起头来,看看四周。没有认识的人,商场里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偶尔有人抬头,用怪异的眼光盯着她瞧,这自然是因为她自己太奇怪,满脸眼泪都没擦干净。

    可是她明明听见了那个声音!

    “先生,你听见什么声音没?”她突然问身边的男人,“说,‘我在这儿’的声音。”

    男人看看她,脸色蜡黄!一言不发拔腿就走!很明显是被她给吓着了。

    阮沅苦笑,看来,人家没听见。

    她又扬起头,又仔细听了听,没错!那声音还在,是细小的女孩的声音。

    阮沅陡然打了个哆嗦!

    她想起来了。

    是……云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四章

    阮沅想起来了,耳畔这声音,就和当年在宫里,听见从永巷里传来的呼唤一模一样!

    终于明白声音是哪里来的了,恐惧的鸡皮疙瘩从后背弥漫全身!阮沅吓得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为什么云敏的声音会出现在这里?!

    她站起身,走出商场,顺着音源往前探索。

    但是探索了好一阵子,声音还是那么细微。阮沅停下来,她有点不想走了。

    是云敏在叫她,她能感觉到,但是刚刚经历的一切,让阮沅不愿再和她打交道了。

    她不想再见她,更不想听她说以前的事,因为阮沅已经下定决心,和从前一刀两断,再不去提及。

    她不耐烦地拿手指堵住耳朵,刚想转身往回返,那细小的声音便笑起来:“怎么?不想知道更多了?”

    阮沅身上一抖!

    不知何故,那个漫长的噩梦再度袭上她的心头……难道说,真的还有更多秘密她不知道?

    那,要不要去探知?

    犹豫了好半天,阮沅决定还是先把一切弄清楚,不然,云敏这声音会一直缠着她,那个噩梦,也会对她纠缠不放。

    走了好一会儿,阮沅停下来,拦住了一辆的士。

    走了这半天,她能渐渐感觉到,那声音相当遥远,光靠脚走是走不到的。

    的士司机看了她一眼:“小姐,去哪里?”

    阮沅上了后座,她定了定神:“往前开,如果要转弯,我会提示你。”

    司机虽然觉得怪异,却没再说什么,发动了引擎。

    被脑子里的细小声音指挥着,阮沅带着司机穿越整个城区,的士一直开到了近郊地方,在堤坡上又转了好几个弯,车终于停下来了。

    因为阮沅耳朵里的声音说:“就在这儿。”

    她付了车费下了车,顾不得司机古怪的神色,跨越那片茸茸绿草地,径自向坡上那一片红色的小洋楼走去。

    看见面前这景色,阮沅突然想起来了:这一片是近郊的富人区,这儿的房价高得让人吐血,周芮以前曾说过,她必须从崇祯年就开始卖身,连续卖身十几辈子,才能买得起这儿的房子。

    为什么云敏的声音会出现在这儿呢?阮沅想不通。她记起了上次她们分手时,云敏使用着的那个宫娥的脸,那是一张平庸的脸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能力,住进这里的?

    这一带是绿色世界,四周绿化得非常好。阮沅一面走,一面看,很显然,这一片有许多大型住宅,家家院子里都盛开着鲜艳的花朵。阮沅沿着草坂一直走到底,然后,她就停在了一座住宅门口。

    那是一座雪白的建筑,住宅的外墙也是雪白的颜色,外表是南欧风格,二楼阳台,窗框,大门两边以及大门,都是洛可可式设计风格,比围墙高出许多的衫树上,布满绿绿嫩叶,红色的苏芳花鲜艳夺目,红色花朵和绿色枝叶交相辉映,织成一道美丽的屏障。住宅的窗户拉着雪白的窗帘,紧闭的大铁门上,镶嵌着精雕细刻的花篮图案。

    在这个城市,这样的房子,没有上千万,没可能买下来。

    云敏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阮沅还站在门口发愣,铁门却从里面“咣当”打开了,一个黑衣白裤,女佣打扮的中年妇女从屋子里走出来。

    阮沅吓了一跳,她一时慌了手脚,正想开口,却听那女人问:“阮小姐,是么?”

    阮沅一怔!

    她怎么知道自己姓阮?!

    “哦,是我!”阮沅赶紧回答,“呃,你是云敏的……”

    难道云敏在这家帮佣么?

    那中年女人听她说,神情也是一愣。

    “云敏?不认识。”她摇摇头,“是我家主人让我出来迎接客人,她说,有位阮小姐要来了。”

    “你家主人?!”阮沅吃了一惊,难道说这房子是云敏的?!

    女佣不再看她,只做了个手势:“请进来吧,主人还在等着您。”

    阮沅不好再问,跟着女佣走进房子。

    女佣一直把她带进客厅,然后请她在沙发前坐下,自己则去通报主人。

    阮沅忐忑不安地坐在客厅里,四处打量周围环境,然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客厅壁炉上的照片上。

    那大概就是这屋子的一家三口: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夫妇,拥着一个小女孩。

    阮沅看着这照片,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三人,她哪一个也不认识,其中的成年女子,脸孔和云敏用的那张宫娥脸孔,根本不一样。

    然后,她就听见了脚步声响。

    阮沅慌忙回过头来,她看见,从金色的旋转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一个小女孩。

    女孩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散着乌黑的长发,脸孔娇嫩漂亮,女孩身上穿着粉红的裙子,像贝壳的内里一样闪闪发光,一望便知那裙子价格昂贵,是名牌货。

    “让你久等了。”女孩娇声说,“妈妈刚才给我梳头呢,下来得晚了点。”

    阮沅吃惊地望着那女孩!

    感觉到她的吃惊,女孩用手掩住嘴,轻轻笑起来,她黑色的美丽眼睛里,溢满笑意。

    “阿沅,你不认识我了?”

    阮沅望着女孩,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要炸开了!

    这语气,这动作,不就是……云敏么!

    “云姨?!”

    阮沅都快喘不过气了!

    女孩却竖起指头:“嘘,别这么叫我就叫我媛媛吧。”

    阮沅只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魂魄,依附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身上,这是多么叫人惊悚的事!

    就在这时候,从楼梯上又走下来一个女人,这次阮沅认出来了,是刚才照片里那一家三口的主妇。

    主妇看看小女孩,又看看阮沅,神情有些惊异:“媛媛,她是……”

    “妈妈,她是我的朋友。”化身小女孩的云敏,声音甜甜的说,“她姓阮,我之前在外头认识的好朋友。”

    “哦,是阮小姐。”

    阮沅也赶紧恭敬道:“您好。”

    主妇虽然客气地和她打招呼,但是神情却显得有点不自然。她走下楼来,又对女孩说:“媛媛,妈妈先出去,晚上如果回来晚了,你就叫张姨给你做饭吃,就别等妈妈了。”

    “好的!”女孩乖巧地扬扬手,“妈妈打牌多赢一点!”

    主妇笑起来:“你这张小嘴,真会说吉利话!”

    然后,她又冲着阮沅点点头,便拎着包走出屋子。

    看她走了,女孩对楼下喊:“张姨,帮我送两杯温的柠檬茶来,好么?”

    刚才那女佣赶紧探出头来:“好的!马上来!”

    女孩冲着阮沅招招手:“来,上楼来,到我的房间来。”

    阮沅只得跟着她上楼。

    到了二楼,女孩把她带进一间屋内。屋子很大,墙上贴着漂亮的卡通画,粉红色的儿童床上,扔着几个芬理希梦的小猫抱枕,旁边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书架上堆满了童话书,还有一地的娃娃拼版……很显然,这是个孩子的房间。

    “随便坐。”云敏随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下面客厅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

    门一关上,孩童体内那个老灵魂立即显现,各种成年人的行为特征,纷繁迭至出现在这小女孩的身上。

    阮沅看着这古怪的一幕,心里只发毛!

    她正想开口,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吧。”

    女佣推门进来,手上托着托盘,托盘里是两杯柠檬茶。

    女孩一见,立即甜甜地笑起来:“谢谢张姨。”

    女佣也笑道:“媛媛晚上要吃什么?要不要留这位小姐一起吃饭?我去准备菜。”

    云敏扭头看阮沅:“你赶时间么?”

    阮沅赶紧摇头:“我不吃晚饭了,我还得回去……”

    云敏点头:“那好。张姨,不用准备太多了,我今晚想吃牛蛙,还想吃虎皮青椒。”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女佣出去,她关上了房门。

    “她们没对我起疑心?”阮沅悄声问。

    “不会。”云敏摇摇头,“你又不是第一个,我往这屋子里带过好些人。”

    “好些人?!”

    “湘王啊,镇国公世子啊……他们都来过,这儿就跟客栈似的,三教九流都往这儿奔,连楚州过来的人,都会在这儿落脚。”云敏笑了笑,“我这个妈,一开始是被我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我是哪儿认识他们的。后来也就习惯了,我再往这屋里领不管多么古怪的人,她们也不会插嘴了。”

    女孩坐在椅子里,笑笑地摇了摇两条腿:“她们全都喜欢我,对我言听计从,就算我叫她们去杀人,她们也肯的guess,法国货,漂亮吧?我这个新爸爸给我买的。”

    她拽了拽身上的红裙子,那模样并非洋洋得意,却含着十足恶意的讽刺。

    阮沅听着,心里不由升起浓浓惧意:难道这家人没看出来,这孩子不正常么?难道他们没有感觉到孩子突然性情大变么?难道她们没发觉,这个小小的**里,藏着的是一个老太婆的灵魂?!

    看她沉默不语,云敏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淡淡地说,“你在心里责怪我,觉得我占了这家女儿的**阿沅,这闺女当时快死了,生了重病,没得救了。我在医院给她做看护,就算我不进来,她也活不了多久。”

    “……”

    “之后她又活下来,一家人自然如获至宝,要对我贴心贴肝的。再说了,我比这闺女可懂事多了,之前就是个没脑子的富二代,蠢不可言。”

    就算是蠢不可言的富二代,那也是人家真正的闺女,阮沅心想,现在孩子被一个老女人给占用了身体,他们竟然还没察觉,还在把这个诡异的生物当成自己的女儿来抚养……

    云敏挥挥手:“算了不提我了,我想你这次来,也不是专程来看望我吧?”

    阮沅张了张嘴,满肚子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云敏笑眯眯看着她,忽然悄声说:“从你舅妈那儿来的?看了那张碟了?”

    阮沅的心,突地一跳!

    她点点头,声音干涩地说:“我都知道了。”

    云敏无所谓的晃了晃腿:“料到了。任萍忍不住,早晚都会和你吐露实情我早说过,像她这样的小市民,目光短浅,不识大体。”

    阮沅马上打断她的话:“你别这么说我舅妈!”

    云敏好似有点惊讶:“你还在当她是你舅妈?任萍这种平头百姓,可没资格做你的舅妈。”

    “我就当她是我舅妈,”阮沅坚持道,“我不管别的!”

    云敏看着她,慢慢微笑点头:“看来,你是不肯承认过去了?赵家小姐,就算你不承认,那也是你的过去。”

    又一次听见这刺耳的四个字,阮沅真想给云敏一个耳光!

    但她双手抓住扶手,终于强忍住了。

    忍耐了良久,她才哑声道:“这么说,之前你在宾馆里和我说的那番话,全都是谎言?你不是为了找我林叔叔的尸首过去的,对吧!”

    云敏默然,半晌,摇头:“我是真想去找他的尸首,只不过,得把眼前这些大事办完。接下来,就算把我这无穷的生命全部耗费在这件事上,我也要找到他。”

    一个稚龄的女孩,嘴里说出这样深切痛楚的话,不免令听者觉得苍凉无奈。

    阮沅沉默片刻,才道:“但你至少不是为了去求太后而入宫,对吧?你给我的理由是假的。”

    云敏轻声笑了一下:“嗯。我入宫,只是要去完成重要的一个环节,就像一架机器上的连环齿轮,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可见你说的那些,还是假相!”

    云敏咬住麦秆,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柠檬水,然后她淡然道:“至少,给你种下了蛊毒这部分是真的你别忘了,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阮沅握紧拳头!

    “我想知道,还有多少是我不清楚的?”她咬着牙,低声逼问,“你把我不知道部分,全都告诉我。”

    云敏笑笑看她:“你真想听么?”

    “……”

    “也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再隐瞒下去也没用处了。”云敏说着,似有若无地瞥了阮沅腹部一眼,“他的孩子?”

    阮沅脖颈一僵,她点了点头。

    一个诡异的微笑浮现在女孩的嘴角,好似一场大戏即将开场般的兴奋。

    “既然大功告成,那我也该把来龙去脉和你说一说了。”云敏甜甜蜜蜜地看着她,“不然,枉费了你这一番心血,还有几十年的隐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女孩托着腮,想了一想。

    “有些事情,是那张光碟里没交代的。”她慢慢说,“就是关于你如何从死囚牢里被救出来:阿沅,你还记得你胸口那条细细的疤么?”

    阮沅一怔:“舅舅说,是我被拢草的耙子给戳着了……”

    云敏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笑得直拍桌子!

    “拢草的耙子?厉鼎彦这人果真有趣得紧!亏他想得出来!拢草的耙子这种东西,官宦门第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见着。那不是被耙子给戳的,阿沅,那是被一把匕首给刺的,我给做了点手脚的匕首,被公主派亲信送进牢里,所有人都当你死了,姜啸之也亲自检查过尸身,虽然你犯了弑君大罪,但公主苦苦为你求情,宗恪没有把你挫骨扬灰,只草草掩埋了事你是被我家老爷亲手给挖出来的,只是埋得时间有些长,再醒过来,魂魄受损,体力变得非常差。”

    这她知道,阮沅想,她知道魂魄受损、体力变弱是什么样,之前宗恪也曾如此。

    “之后我们把你送出京城,你被我家老爷手下的死士给藏起来,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又将养了一年多,其实按我家老爷的意思,就这么悄悄养着你也可以,他和你伯父是生死之交,你是赵守静的侄女,又和我们同仇敌忾,所以我家老爷觉得,我们照顾你一辈子也是应该的。是你自己不肯,恨自己成了病榻上的废物,又觉得受了公主救命大恩,不能不报答,是以,才想出了这样的计策。”

    原来我真的是被表姐救的,阮沅黯然想,可是她搭救下的这条人命,竟然走上了更加残酷的一条人生路。

    “那次我们本是悄悄回去寻找湘王爷,被你央求着就带你过来了。正巧那段时间厉鼎彦的外甥发生意外,那条命也是我救下的,但是我没能做太多,只让她活下来而已,魂魄终究还是丧失了。厉鼎彦感恩我们,最终答应收养你在膝下,让你冒充他的外甥这些年你舅舅每年都要出门好几趟,他和你们说是去东北,回湖南,看亲戚,其实他是去疗养院,看他那个亲外甥去了。”

    阮沅默然听着,她低声道:“那,你又对宗恪做了什么?”

    “哦,他啊。”云敏笑了笑,她没立即回答,却起身走到床边,抱起床上的猫咪抱枕,“这玩具可爱吧?日本进口的,我的新爸爸给我买的,买了好些呢。无论我要什么,他都给我买。”

    小女孩抱着猫咪抱枕,歪着头,笑靥如花,这镜头本来可爱动人如电视广告,但阮沅只觉得汗毛耸立,心中恐惧无比。

    “云姨,这家人对你真好。”她结结巴巴地说,却不知云敏为何要拉开话题。

    “可不是,这家人连女佣都对我好得不得了。”女孩继续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这么好?好到全然不敢拂我的意?”

    “那当然是因为,云姨你现在用着人家女儿的身体。”阮沅说,“他们疼孩子。”

    “嗯,这是一个方面的原因,但是阿沅,再怎么疼孩子,也会在孩子无理取闹的时候,骂她两句,在她惹人嫌的时候,打她两下。为什么连这样的事,他们都不会做呢?”云敏说到这儿,咧开小嘴,笑起来,“因为我摄了他们的一些精神,他们有一部分能量贮存在我这儿,他们本能的想要回那部分能量,所以才不得不围着我团团转。”

    冷汗,顺着阮沅额角淌下来!

    “我对宗恪做的也是一样。这就得谈到那颗丹珠了,公主盗取丹珠,这可真是大功一件。不然所有的计划就都没法实施了。”

    云敏站起身来,走回到书桌前,坐下来,拿了把玳瑁色的牛角梳子慢慢梳理着长发。

    “丹珠那玩意儿,我到现在也没弄清它到底是什么,更不知是何种构造。恐怕真算是世间难得的神物,也难怪狄虏要把它当成传世之宝。”云敏放下梳子,笑了笑,“不过简单来说,它应该是个灵魂贮存器。”

    “灵魂贮存器?”

    “据说狄虏首领,也就是他们宗氏皇族,一代一代君主死去后,魂魄不会散于虚空,不会进入轮回,而只会进入丹珠内部。这玩意儿就被这世代的魂魄给供养着,然后呢,也反过来释放出能量供养这个族群丹珠一旦毁灭,狄人牛羊不存,女性不能繁衍,这个种族就玩完了。虽然是传说,我还没有见过事实,但是丹珠对他们很重要,这是真的。”

    “那丹珠到底在哪儿?在我表姐手里?”

    云敏摇摇头:“不在你表姐手里,那玩意儿被你舅舅给藏起来,送去东北你舅妈亲戚那儿了。”

    东北?阮沅一个激灵!她想起舅妈说,舅舅这两天去了东北,难道说是和丹珠有关?!

    “我叫他们用一个塑料盒子装那玩意儿。”云敏呵呵笑起来,“你舅舅不知缘故,还以为是什么特殊吩咐,于是就照办了:塑料那种死物隔绝天地,万年不腐,丹珠装在里面,没法吸收日月精华,只会一天天走向毁灭。”

    阮沅忽地站起身!

    “把丹珠还给他们!”她尖叫起来,“快还给他们!”

    她这么激动,云敏却丝毫不为所动,她摆摆手:“别嚷嚷,听我说完。”

    阮沅这才勉强把自己安回到椅子里。

    “丹珠在这边一出事故,那边立即就有感觉,舜天原本养着丹珠的祭祀火焰也暗淡了,眼看着要熄灭,这种情况下,宗恪他们只有一个办法:用自己的功力来供养丹珠,丹珠是他列祖列宗一脉的灵魂归宿,只有他和宗恒这样的皇室后裔,才能办得到这一点。于是乎,源源不断的能量就从宗恪那边输送过来了,人家送到眼前来了不要白不要,我嘛,就顺手捞了一点儿,这一点儿呢,”云敏指了指阮沅的胸口,“就放在你体内了。”

    阮沅像个被死死卡住的弹簧玩具,她呆呆张着嘴:“……什、什么意思?”

    女孩儿得意地笑起来,她那样子好像开心得要命!

    “笨阿沅,意思就是说,他就会围着你团团转啊!”

    “……”

    “你以为当初,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追到你和你表姐的楼下?他为什么守在那儿,一宿一宿不愿离开?那不是为了你表姐,或许我该说,至少不全是为了你表姐否则她后来搬走了,宗恪为什么没有再追过去?他是为了你,阿沅,从那时候起他就再不能丢开你了。”

    纷繁思绪,像坏掉了的投影仪,乱七八糟在阮沅的脑海里闪过:宗恪注视着她的神情,宗恪守在她和表姐租房的楼下,他反反复复追寻,追寻着连他自己都不知缘故的东西……

    “他嗅得到的,你身上有他熟悉的东西,他感觉得到,虽然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或许他会归因于彼此性情相投。哪怕他觉得你讨厌、麻烦、一无是处,他也没法丢开你,因为你持有了他的一部分,他不能不把这部分找回来。”

    阮沅拢着双肩,浑身瑟瑟发抖,好半天,她才嘶声道:“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他根本就不会爱我?”

    云敏一怔,却笑了。

    她耸耸肩:“不能这么说。只能说,这是一道保险阀,是个进场的资格证,因为宗恪这家伙戒备心太重,真的很难接近,没有这资格证,你根本近不了他三米之内,别说他的心扉,你连他家大门都打不开。我这,纯粹是帮你取了个巧。但如果不是你之后持续不断的努力,全心全意的去追求他,恐怕只有一张资格证是没用的。”

    “……”

    云敏安详地望着阮沅,“对你而言,他的出现也如猎物现身,你一见他,必得扑上去不可。说白了,阿沅,你是一头饕餮,他最初的那点儿能量,就是香饵。”

    女孩说完,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弯腰俯身看她:“成功一刻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阮沅被她盯着,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我不会再害他了!你死心吧!”

    她以为云敏会怒,会失望,再不济也会恶心她两句,但是,没有。

    女孩看着她,莞尔一笑。

    “随便你好了,反正事情已经不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阮沅一怔:“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那在被谁控制?你么?”

    女孩摇摇头,她伸出纤细的小手指,指了指阮沅的腹部:“在他的控制之内。”

    “怎么会!”

    女孩用粉红的指头抵住小巧的下巴,又想了一回,才慢悠悠开口:“阿沅,你知道十四岁的那个你,在散去七魄之前,对我说过一句什么样的话么?”

    “什么?”

    “她说,云姨娘,请把我变成一枚见血封喉,我想变成一只射出去、就再也不能回头的箭。”

    阮沅张着嘴,万分惊惧地望着云敏!

    “这是你的要求,阿沅,虽然我家老爷强烈反对,他为此责怪了我很多年,他不忍心再看见你,他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看见赵守静的侄女和她伯父一样,把一辈子都葬送在‘驱虏’这两个字上。”她说着,凄然一笑,“因为他这么反对,后来我也不敢再频繁给你下药了……”

    “给我下药?!”

    “还记得你来我家喝的那些果子露么?”云敏平静地说,“那是让人放松意识的药,我从来不会给你表姐喝,给她喝的都是普通可乐。因为她不需要听那些:宗恪长得什么模样,宗恪喜欢些什么,宗恪厌恶些什么,宗恪对女人有什么样的要求……你对异性的标准,完全是以他为模式建立起来的。”

    阮沅胸口涌起强烈的呕吐感!

    她的手脚冰冷,脸色惨白,她有一种冲动,想跳起来掐住云敏的脖子,撕碎她那张小脸!

    “不用生我的气。”云敏看出她凶恶的眼神,却依然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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