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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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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萍微微叹了口气:“真好,阿沅,你这样舅妈就放心了,之前总提心吊胆,生怕……”

    她摇摇头,没再说下去,却转了个话题:“那今天为什么不让他上楼来?也让我看看嘛。”

    阮沅强笑道:“他忙,送我过来都请了两个钟头的假,今天上午公司还有会。”

    任萍点头:“嗯,有事业的都忙。”

    接下来,她又问了阮沅买房子的事儿,阮沅有些心不在焉,只捡了些要紧的回答了她。

    俩人边吃边聊,任萍到后来就奇怪了:“这么说,从结婚到买房装修,全都是你们俩?就没别人帮忙?”

    “没……”

    “他家里人呢?”任萍不满道,“公公婆婆呢?兄弟姐妹也不露面?阿沅,你到底嫁了个什么人家啊?”

    阮沅张了张嘴,她觉得喉咙像被刀刃在割划,火燎般的疼痛一点点攀升,从胸腹蔓延到咽喉,让她无法出声!

    看她这样,还以为外甥受了大委屈,任萍愈发不悦:“怎么这样的一家人?哪能从头到尾不闻不问的?是嫌弃你是怎么?还是欺负你没娘家人?!阿沅你别伤心,等你舅舅回来,叫他找上你祥叔,还有马伯伯和你小明哥哥,大家一块儿去!我还不信了,哪有这样的婆家!别以为咱姑娘家没人!”

    话题说到这儿,阮沅心中凄苦无比,她实在遮掩不下去了,放下了筷子。

    “舅妈,我对不起你们……”

    阮沅这话说到一半,眼圈红了,她捂住脸,哽咽起来。

    任萍被她这突然的改变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她赶紧放下碗,凑过来,“好好的哭个什么?什么对不起……你哪儿对不起我们了?”

    “舅妈,我……嫁给宗恪了。”

    这一句话,好像一枚子弹,击中了任萍!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任萍那表情,就好像一时半刻无法理解这句话,她的眼神茫然:“你嫁给……宗恪?那个宗恪?!”

    阮沅垂泪点头,她不敢抬头去看舅妈的脸。

    过了好半天,她才听见任萍哑声道:“……这么说,刚才说的,都是骗舅妈的?”

    阮沅惊慌的抬起头来:“没!我没有欺骗舅妈!”

    “那你说买房子什么的……”

    “那是真的。”阮沅边哭边说,“舅妈,我刚刚说的,都是真话。”

    于是接下来,阮沅一边哭,一边把她这两年的经历,源源本本说给了任萍听。

    事情经过全都说完了,阮沅只是低声啜泣,她觉得这下子,就算舅妈当场发怒,扇她耳光,要把她赶出去,她也不埋怨什么。

    然而没有。任萍没发火,却只是低声叹道:“怎么会成这样?”

    “舅妈……”阮沅抬起头来,却看见任萍一脸悲戚。

    “事儿怎么变成这样呢?”她轻声喃喃道,“老天爷,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阮沅的眼泪顿时滂沱,她低声哭道:“我知道对不起舅舅舅妈,我也不该来这一趟,可这么些年了,我总是想着舅舅和舅妈,不来见见……我心里难过。”

    她说完,抬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起身拿起提包,转头就想走。

    任萍反应过来,她慌忙一把拉住她!

    “阿沅!你这是干什么?!”她叫道,“怎么刚来就要走?!”

    阮沅垂下眼帘,含着泪道:“舅妈不能容忍我和那个宗恪在一起,我再留在这儿,也是讨嫌。”

    “傻丫头……”任萍的眼泪也出来了,她瑟瑟道,“舅妈不是这个意思,舅妈不是不能容忍,舅妈……这都是为了你啊!”

    阮沅一怔:“为了我?”

    她预料的那些怒气和责骂,全都没有发生,任萍竟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

    这一下变故,弄得阮沅也伤心不已,只得努力安慰任萍:“舅妈,舅妈你别哭……”

    “傻阿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任萍抱着她,眼泪扑簌簌落,“是舅妈不好,眼睁睁看着你走到这一步……”

    阮沅被她说得也哭:“舅妈,你别这么说,是我太任性,对不住你们。”

    “这不是你的错。是舅妈不好,以为只要瞒着你,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任萍呜咽道,“阿沅,舅妈有罪过啊!你进宫的这些年,舅妈晚上总是睡不着,我跟你舅舅造了这么大的孽,我们不该瞒着你,我们早就该跟你说让你放弃,可当初被你威胁得那么厉害,我们不敢。好容易拼死想开口,谁知你就跑去那边了,我们再也找不到你了。婷婷他们不知详情,还一个劲儿瞒着我们俩,现在你回来了,可一切都太晚了……”

    阮沅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舅妈你在说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说,“什么造孽?”

    任萍捂着脸,呜咽了好久,这才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抬起头来。

    “我受不了了,我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了,这简直是造孽!阿沅,有件东西舅妈必须得给你看,就算你要杀了我们,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了。”她强忍着哭泣,一字一顿对阮沅说,“当初我就不同意这事儿,可是拗不过你。这东西,要是在几年前给你看了,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可那时候你跑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到外地去生活了、总算逃脱了。结果他们说,你竟然进了宫!我和你舅舅当时……真是五雷轰顶!”

    阮沅慌了神,她只觉得一颗心在腔子里突突乱跳!

    “舅妈,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任萍没有立即回答她,却站起身来,到卧室取了一件东西,又冲着阮沅招招手。

    阮沅跟着她去卧室,她看见,任萍手里拿着一张光碟。

    阮沅不知所以,只好看着任萍打开床头的电视机,又打开那台很老的碟机,再把碟子塞进去。

    “舅妈……”

    “阿沅,这张碟子,是二十年前录下来的,是你自己要求……要求录下来的。好在,到现在为止,你还没做什么恐怖的事情,一切都还算来得及,我不能再瞒着你了,眼看着你往后做错事、懊悔一辈子。”

    她哆哆嗦嗦说完,将遥控器递给阮沅:“你自己看吧。”

    说完,任萍擦擦脸上的泪,她一瘸一拐走出卧室,悄悄关上了门。

    阮沅一头雾水,她拿着遥控器,在床边坐下来,又看看打开着的碟机和电视机。

    忽然,有种恐惧袭上她的心头!

    算了,不看了吧?她忽然想,就这么逃走吧!不要去问,也不要去追究!

    她现在过得很好,她的人生从未有这么好的感觉,她有美满的家庭,爱她的丈夫,还即将迎来自己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探知什么东西呢?

    但是最终,理智回来。阮沅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遥控器的开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二章

    蓝色的电视屏幕,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出现了画面。

    镜头起初有点摇晃,不过没多久,就定了下来。阮沅仔细盯着屏幕,她很快就认出来了,这镜头,拍摄的就是这个房间:她和表姐曾经的卧室。

    镜头里面,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白色的窗帘还没更换成苹果绿,衣柜也在原先那个角落,还没被舅舅扔掉,电脑桌当时还没买回来,那个位置是一架缝纫机,偶尔阮沅会趴在那上面写作业。

    看完周围景物,阮沅的目光落在屏幕中间,镜头对着她现在坐着的这张床,镜头里的床上,坐着一个人。

    再一看,阮沅一怔,那是她自己!

    确切地说,是二十年前的自己,十二岁时候的自己,穿着睡衣,围着被子坐在床上。

    再仔细看看,阮沅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坐在床上的那个小女孩,虽然病弱,时不时咳嗽两声,但她双目紧紧盯着摄像头,女孩的表情,严肃得近乎僵硬。

    不对!

    阮沅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录像这件事?

    她正糊涂着,镜头里的女孩突然开口:“今天,是建兴四十一年五月初八。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鬼地方是怎么纪年,我也不打算弄明白,所以,我还是当今天是建兴四十一年,五月初八。”

    阮沅的脑子开始错乱:建兴四十一年?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建兴……

    她忽然想起来,在宫里帮宗恪处理政务时,阮沅看过相关的资料,建兴,是旧齐的年号,景安帝最后一个年号就是建兴。

    但是建兴三十九年,旧齐就亡了啊!天下就改了大延的年号,是明祯四年了。哪里又来的建兴四十一年?

    她在乱想的这空当,镜头里的小阮沅却继续说道:“……据说,这玩意儿能保存很多年,把说话人的声音影像留存下来,给后人看。我不打算给什么后人看,‘后人’那种玩意儿,在我,恐怕是毫无必要的。留下些懵懂无知、直如猪狗的后人,还不如早早死去,来得干净。”

    阮沅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话来这么难听?而且这口吻也真不像她,简直像革命小将。

    要不是镜头里,明明白白晃着自己的那张脸,阮沅会认定这录像是伪造的。

    这么想着,镜头里的女孩却忽然坐起身来,往前凑,一直凑到镜头跟前。

    “我叫他们给我留下这段影像,是为了你,明白么?几十年后的我自己。等到事成之后,若还心存疑惑,不知所处,他们就会把这影像拿给你看,厉鼎彦夫妇已经答应了我阿沅,如今你看见了这影像,是不是大事已成了?”

    阮沅莫名其妙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她心里一团迷雾:什么事成之后?什么大事已成?自己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呢?而且怎么这么没礼貌、直呼起舅舅的名字来?

    镜头里的女孩,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慢慢坐回到被窝里。

    “我不知道这一天要等多久,十年恐怕不够,二十年也许有必要,不过,就算是五十年一百年,那也没关系,只要大仇得报,等一辈子我也心甘!赵芷沅,你一定能等到这一天,一定能眼见那狄虏血流满地、生不如死!”

    阮沅只觉得耳畔,轰然一响!

    她像被火烫着,条件反射般跳起来,一把拉掉了电视机的电源!

    血液鼓动的节奏,在她的耳膜上一下一下击打,那声音巨大无比,她几乎听不见别的响动。

    阮沅头晕目眩,扶着床坐下来,偏偏耳畔依然回响着刚才电视里,自己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赵芷沅,你一定能等到这一天……”

    这是怎么回事?!谁是赵芷沅?!为什么自己会提这个名字?……

    阮沅一动也不敢动的坐在床上,恐惧,像一个钢质罩子,轰的把她整个儿包在了里面。她模模糊糊记起,宗恪曾经提到过,那个旧齐贰臣赵守仁的女儿,就叫赵芷什么……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阮沅身上忽冷忽热,她想拉开门去,向舅妈求救,她想说她不看了,快把这碟子扔掉得了。

    但是阮沅却连起身拉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后她终于记起来,是舅妈把她送进这屋里,给她看这碟子。

    原来,舅妈早就知道了……

    良久,她回过神来,摸索着将电源重新插好,电视里的女孩还在絮叨些什么,阮沅呆了呆,才想起刚才自己只是关掉了电视机,她忘了关碟机,这期间,碟机还是在不断播放的。

    要不要往前倒一倒?

    她拿着遥控器,怔怔看着镜头里的自己,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握着拳,脸孔扭曲着,似乎在咒骂些什么。

    “……那样的男人,不配做你父亲!阿沅,赵守仁那样的软骨头,不是你父亲!”

    阮沅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好像有什么,要从里面把她给整个儿撕碎……

    “那样的人,不是男儿汉!伯父才是大英雄!阿沅,当初陛下没能听伯父劝告,放过了宗恪那个狄虏崽子,以至后来酿成亡国大祸!阿沅!这大齐的天下,就等着你来挽救了!”

    她疯了!

    阮沅突然想,这电视里的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到底在胡说什么?

    “如今,他们都当你已经死了,谁也没想到你还活着。”女孩的脸上,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等到明天,就连你自己都得忘记这一切。阿沅,我现在就告诉你吧,靖海公的那个妾,云敏,明天就要给你施行散魄术。”

    这个熟悉的词,猝不及防扑入阮沅的耳朵!

    “……你的七魄从此就不存在了,而且她也答应,消去你过往的记忆。以前的事儿,你全都会不记得,这样一来,就算锦衣卫的找到了你,万般严刑拷打,也逼问不出一个字来,可是你放心好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更强大、更厉害的赵芷沅。”小女孩盯着镜头,一字一顿地说,“一个注定要杀死宗恪那狄虏、灭了这狄虏天下的赵芷沅!”

    血液的流动都停止了,阮沅呆呆看着电视机,她连伸手拔插头的气力都没有了。

    “或者我该说,你甚至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剂毒药,专门为那个宗恪准备的毒药。呵呵呵!”女孩说到这儿,头向后微仰,猖狂地笑起来,“他再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女人,带着他最喜欢的性情,还有他最抵挡不住的攻势,到他身边来,让他着迷、神魂颠倒。到那时候,阿沅,他肯定会把命都交予你手,到了那一天你可别手软!”

    不对,这不对,这不可能!肯定是假的!

    阮沅忽然觉得窒息,她的身体直往后缩,手指不由抓着床单,大口大口喘息,冷汗,涔涔从她额头滑落!

    女孩儿说到这儿,像是记起什么,她慢慢缩回到被子里,怔怔想了半天。

    “你不会手软,这我相信。你早就看透了:男人全是一路货色,你的母亲也曾艳绝京华,只因为生了你这个女儿,别无所出,那个你管他叫‘父亲’的男人,照样三妻四妾,娶了别人。他照样拿她这朵娇嫩的花不当回事。艳绝京华又如何?到最后不也一样被糟践?被糟践也罢了,你可别学纪梅若那个贱女人!不顾廉耻到何种地步,才能做出她那样的事来?竟然嫁给了狄虏!”

    纪梅若?……阮沅昏昏沉沉地想,那又是谁?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该怎么做……”女孩说着,似乎陷入了沉思,最后尴尬一笑,“云敏说,这些权且交给她,往后她会指导我,怎么做才能让男人上钩。呵呵,这真可笑!阿沅,你这个成日在马背上摔打的假小子,为了不肯穿女装,把你爹给气得脸发青的人,有朝一日竟然要学这些玩意儿,你可得耐住性子。唉,当年你若真的嫁了阿笑,这人生就又会不同了,嘿嘿,他倒是从来不嫌弃你做男孩打扮,像他那样的人,再没有第二个了。所以除了他,我也不想再嫁给别人只可惜,阿笑死了这么多年,我连他的模样都记不大清了。”

    阿笑?谁是阿笑?

    阮沅糊涂了,她完全不记得这个叫“阿笑”的人,他是谁?……

    女孩说到这儿像是累了,她仰倒在被子上,好半晌没说话。

    “他会视你如珍宝么?那个狄虏。”她忽然,喃喃道,“他如今,是不是已经把你放在心尖上,一心一意的待你了?这些我还真不懂。可云敏说他会的,她说宗恪此人性格有弱点,喜欢了谁,就会不顾性命叫我看也是,公主犯下这么大的事儿,他也没要她的命,这狄虏对公主倒是有情有义、始终如一,这一点,由不得我不佩服他。公主既然在此地,那他不管费多少周折,早晚得找到这儿。比起来,反而是赵守仁那个无耻的贱人,可恨之处胜过狄虏!”

    女孩说到这儿,忽地坐起身来,一把抓住镜头!

    “阿沅!往后再遇到他,决不能心软!你不要再当他是父亲!天下没有这种无耻的父亲!公主为了救他性命,甘愿受辱,可他呢?把一盆盆污水泼到了公主的头上!阿沅,公主是救了你全家的恩人,你得为她豁出性命去才行!”

    阮沅怔怔望着屏幕,两行冰冷的泪,终于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说了这么多,女孩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她松开镜头,弯下腰,捂着胸口咳了好一阵子,才算喘过气来。

    “这身子真是要不得了,云敏说得对,像这样成日躺在榻上动弹不得,留着它也是无用,还不如去做这件大事。”她说着,淡淡一笑,“到了明天,你就把这一切都忘记了,忘了你有过一个多么软弱无耻的父亲,有过一个多么可怜无辜的母亲,明天起,你就有个新的名字,还有新的身份:你就是公主这辈子的表妹,你就成了厉鼎彦的外甥‘阮沅’。你也会忘了伯父,忘了凛哥哥,忘了浩哥哥,忘了冤死的阿笑……”

    女孩说着,竟啜泣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又抬起头来,用手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不,我这么说,决不是后悔,也不是害怕。”她红着眼睛,哽咽着,“阿沅,千万别怪我这个样子,我知道你从来不喜欢哭哭啼啼,可是今天对你很重要,今天,是你像模像样活着的最后一天了……”

    女孩说完这句话,用手捂着脸,低低的哭起来。

    阮沅静静望着电视里那个自己,那个二十年前,尚且年幼的自己,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空了,魂魄俱散,她成了个无知无觉的空壳。

    良久,女孩终于止住了哭泣。她努力用袖子擦了擦脸,抽了抽鼻子。

    “别难过,阿沅。”少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是要去做大事,不,现在既然你看到这些了,大事必定已成,是不是?!我该恭贺你!阿沅,一年前你在护国寺,没能手刃酋首,如今情况怎样?宗恪此贼是不是已经丧命?这狄虏的天下,是不是已经翻天覆地、毁于一旦了?我真期盼那一天!盼着你……不,是我,亲眼看着他的血,涂在伯父留下的那柄剑上,亲眼看着你一手斩落宗恪的头颅,以祭列祖列宗,还有陛下的英灵!”

    阮沅木呆呆的看着屏幕!

    她像个呆子一样,通体麻木,眼睁睁看着曾经的自己,像做电视演讲一般满腔壮志,热血沸腾。

    “我觉得,事到如今你不会有什么困惑,虽然云敏说这事儿保不准,也许你会想不通……可你会有什么想不通的?”女孩睁大眼睛,瞪着镜头,“难不成你会后悔?耻于和那个狄虏有过肌肤之亲?可这是不同的,阿沅,这等小事别放心上,你和纪梅若那贱人不一样,这不过是你的手段,男人就要这个。你不把自己的身子给他,他又怎么可能迷上你,对你言听计从?”

    阮沅忍不住了,她觉得一阵阵反胃,她看不下去了,她快要崩溃了,就好像身体内部有无数利刃,互相搏击着,想要从体内迸裂出来,她浑身刺痛,五脏六腑,都被利刃砍出的火花给灼伤了!

    “好在他不会记得你的模样,云敏早早就请公主在他的饮食里做了手脚,让他记不住人的脸,阿沅,你一向是胸襟开阔之人,男女之事不过如此,忍一忍就过去了,忍不下去的时候,你就想着,你是在为大齐做这件事。等到事成之后,你就是大齐的英雄,就像伯父一样!阿沅,想想看,到了那一天……”

    阮沅终于伸出手,关掉了碟机。

    屏幕上,慷慨激昂的少女还在发表那些宏论,镜头定格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却很空茫,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可她却握着拳,那强硬的手势,就好像要砸烂这世间一切。

    这肯定是场梦,阮沅突然想,就像上次一样的噩梦!这不是真的!

    宗恪呢?宗恪在哪里?他去哪儿了?!

    ……为什么宗恪还不来摇醒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知过了多久,阮沅终于起身,拉开卧室的门。

    任萍还坐在客厅沙发里发呆,听见门响,抬头一见她出来,她那张脸上竟然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赵家小姐,你不要怪我家老头子。”任萍哆嗦着站起身,“你放过他吧,是我不想再瞒下去了。”

    这“赵家小姐”四个字,直入钢钉,刺进阮沅心中,扎得她血肉模糊!

    “舅妈,舅妈……你别这么喊我……”

    阮沅捂住脸,她踉踉跄跄走出卧室,腿脚不稳差点摔倒,任萍顾不得自己脚上打着石膏,赶紧上去扶住她!

    “阿沅……”

    任萍这一声呼唤,让阮沅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伏在任萍怀里哭了很久,就好像内心被凿出了一个黑洞,无穷无尽的悲苦,此时全都冒出来了,她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所以,只剩了哭。

    任萍也没别的办法,只好抱着她,安慰她说那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想了,至少她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再这么哭下去,会伤着自己的身体。

    任萍这些话,不仅没有劝住阮沅,反而勾起了她更多的痛苦。

    “舅妈,是我不好,弄出这种事来……你和我舅舅当初,为什么肯答应这种事情呢?”

    任萍叹了口气:“本来,不想答应。你一定要坚持,你说宗恪那些狄虏会对公主不利,你一定要在公主身边保护她。这张碟子是你散去七魄的前一天录下来的,当时你警告过我和你舅舅,说,要是敢在公主跟前吐露一个字,要是敢在你完成这‘大事’之前把碟子给你看,那你就一定会杀得我们全家鸡犬不留,独自带走公主。”

    阮沅吓得忘了哭,惊恐万分地望着任萍!

    她曾经这样威胁过舅舅舅妈?!她曾经说过这么血腥的话?阮沅又马上回想起,镜头里那一脸戾气的女孩,依照她那种暴虐的性格,恐怕真的干得出来。

    “我和你舅舅都被你吓着了,留你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好在林展鸿和我们说,等你被云敏散去七魄,性情就会改变,果然,后来你再醒过来,就变成一个好小孩了,我和你舅舅从此也商量,就当你是我们的亲外甥……”

    阮沅忍着两包泪,呜咽道:“舅妈,我对不起你们。”

    “你没有。”任萍赶紧摇头,“后来你一直很好很乖,没有做过一件吓人的事儿。唉,阿沅,我和你舅舅从心里把你当成自己外甥,也想你别再去做那些吓人的事儿了。”

    “……”

    “阿沅,难道你真的还想去杀那个宗恪?”

    看阮沅呆呆发愣,任萍忍不住又劝道:“我知道,舅妈我说这话没什么立场,你们延朝齐朝的那些事儿,舅妈也不太懂,舅妈就知道要好好把你表姐养大,把你养大,盼着你们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别再走上辈子的老路了。你表姐不肯听,可你,阿沅,你现在是快要当妈妈的人了,你也说了,那个宗恪……他对你不错,为了你也离开那边了,如今孩子眼看着快出生了,难道你真的就不肯放过他?非得把这一切都毁掉才高兴?”

    阮沅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没有!舅妈,我没有……”她用力摇头,泪淌得满脸都是。

    她哪里还会去想那些?

    年少的自己千般算计、万般谋划,却偏偏忘记了一点:她被散掉的不光是七魄,还有记忆。

    没有了记忆,没有了对过往一切的回忆,她又哪来复仇的热情?七魄俱散,记忆消失,她的千秋万载家国大梦,也就随之烟消火熄,了无痕迹了。

    这恐怕是那个单纯激进的小阿沅,万万没想到的。

    那个下午,娘俩一面说,一面哭,这才算把前尘往事全都说了个通透。

    末了,任萍劝阮沅别再伤心,先得为孩子着想。

    “事已至此,就别再想了。”任萍说,“你心里难过,舅妈知道。可是事情好歹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对吧?现在看来还来得及挽回。看来舅妈做得对,现在告诉你实情,总好过你真的把宗恪杀了,大错铸成之后,才知道这一切。阿沅,既然知道了真相,以后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再别搅进以前那些事儿里了,舅妈虽然不中用,再过两个月,腿脚能动了,也能去伺候你。等孩子落生,舅妈去帮你坐月子!舅妈比外头雇的那些人强!知道你爱吃什么,做起来不费事。”

    阮沅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温暖,她啜泣道:“舅妈你还说这些……舅舅如果知道了,肯定得跟您吵。”

    “咳!他吵他的,他能拦着我了?”任萍满不以为意,“外甥坐月子,我去帮忙怎么不行?你就是这家里养大的,哪有眼看着你无依无靠,还不赶着上前帮一把的道理?”

    任萍这样体贴关怀,才算缓解了阮沅心里的苦痛。

    接下来,任萍又问阮沅的打算。阮沅说她眼下什么打算都没有,只想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你这样想是对的,现在,就先顾着孩子。一切都以孩子优先。”任萍说着,摸摸阮沅的头发,“往后,再找个机会和宗恪谈谈,慢慢来,别再把他当成敌人了,阿沅,一切都有办法解决的,仇恨也不是非得以仇恨的方式来解决。如果再有为难的事儿就来找舅妈,舅妈说什么也会帮你的。”

    任萍的声音那么柔和慈爱,阮沅的眼泪不禁又往外涌。

    四点之前,阮沅从舅妈家告辞出来。

    临别时,她叮嘱舅妈,别把今天的事儿和表姐厉婷婷说,不然可能会节外生枝。

    “我亲爹当年做的那事儿……真是对不住她。”阮沅眼帘一垂,声音低哑,“这一提起来,表姐又得伤心。等事情过去了,再过两年,大家都平和了,我再找机会慢慢和她说。”

    任萍连连点头,又问:“你就这么回去啊?一个人成不成啊?不然我叫姜啸之过来?”

    阮沅泪还在眼睛里,却笑起来:“舅妈别麻烦了,锦衣卫到那儿又得给宗恪行礼,麻烦一堆,还是我自己走吧,现在时间早,快巴方便得很。”

    任萍又千叮咛万嘱咐了,才目送阮沅下楼。

    出来小区,坐在路边长椅上,阮沅又呆呆想了一会儿。她哭了一下午,眼睛又干又涩,取出小镜子看了看,真是又难看又可怜。她叹了口气,这下子,痕迹是怎么都掩饰不了了。

    她不想让宗恪来接她,阮沅想自己坐快巴回家。

    因为她不知道见了宗恪自己该怎么说,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拿何种面目回家去,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丈夫。

    晚上到家,宗恪若问起,她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阮沅依然想哭,她真不知道眼下自己这个样子,到底该不该回家去。可是不回家,她也没有别的去处,而且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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