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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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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恪不说话,他明白,希望姜啸之出征的那些人里,甚至有周太傅。

    这个老头子,从骨髓里都渗着冰冷无情。

    想到这一点,宗恪不禁产生反感。他摇头道:“去皖州,不是非姜啸之不可。”

    萧铮压低声音:“陛下,如果知道是姜啸之带兵,元晟还会鼓起全力与之对抗么?”

    这话,说得宗恪心里一动!

    “既然来的是故人之后,元晟必定心有愧疚,这种时候,派谁去,都不如派姜啸之去更有效啊!”

    “那就更过分。”宗恪冷冷道,“明知元晟身边有靳氏兄弟,我还派靳仲安的亲子出征我这是在逼着姜啸之行不义之事。我不想这样做。”

    “不义之事?”萧铮笑起来,“难道姜啸之就没有背着陛下您‘行不义之事’么?”

    宗恪扬起眉毛,看了他一眼:“嗯,你又要提他和萦玉的事了。我说了,除非有确凿证据。男女间的暧昧本就是捕风捉影,没有证据,怎么说都行。”

    “陛下真的要看证据么?”

    这一句话,让屋内安静了下来。

    宗恪冷冷看着萧铮:“你想说什么?”

    “臣只是想问陛下,如果真的有证据,陛下您愿意看见么?”

    宗恪懒懒道:“照片?污染的蓝裙子?还是录音电话?行了,萧铮,你们锦衣卫构陷他人的能耐,我早就见识过了,这次就敬谢不敏了。”

    “不是那些。”萧铮甚至笑了一下,“是视频。”

    宗恪一怔:“什么?”

    萧铮不再说话,他从带来的纸袋里,拿出一台手机,手机打开,视频读取文件夹里,只有一个文件。

    宗恪皱着眉,拿过来看了看,文件不大。

    “只有几分钟,就是在太子回宫那天拍的。”

    宗恪心里咯噔一下,他的手指在播放键上停着,竟一时不敢按下去。

    看他这样,萧铮在一旁解释道:“不是什么超出尺度的镜头,是在街上拍的,不过,也足以证明皇后和武功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躲不过了,宗恪深吸一口气,点了播放。

    萧铮说得没错,是在街上拍的,镜头对着一户民居的窗户,镜头里是细细的雨,光线不太好,但视野足够清楚。

    细密的雨中,有人走到窗前来了,宗恪定睛一看,是厉婷婷。

    她穿着睡衣,头发披散着,很明显刚刚起床,还未梳洗。

    她久久立于窗前,注视着窗外的雨。

    等了一会儿,镜头里没有变化,宗恪回头看了看萧铮:“就这?”

    “请继续看下去。”

    宗恪继续盯着视频,果然,不多时,有另一人出现在厉婷婷身后,是个穿着睡衣的男人。

    虽然是从窗外拍摄的,虽然镜头里下着雨,但是宗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姜啸之!

    再不会错,他和这个人相处了差不多三十年,对他的一举一动已经熟悉到极点。

    宗恪死死盯着视频,他看见,镜头里的男人,从背后抱住女人,好像和她说了句什么,女人微笑起来,回头去吻他,然后,一只手拉上了窗帘。

    视频结束。

    宗恪觉得自己不能动了!

    他盯着定格不动的镜头,镜头停留在最后,窗帘关上的一瞬间。

    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也有什么,被悄然拉上了。那是原本打算对姜啸之敞开的心。

    萧铮同情似的看着宗恪,等着看他的表现。

    “……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嘶声道。

    “太子回宫那天的事。”萧铮说,“陛下可还记得,太子与老夫人他们,提前一天回来。皇后的说辞是,她得等淘宝的东西到货。当时与她一同留在那边的,只有武功侯一人。”

    宗恪把手机放在桌上,表情有几分古怪。

    “姜啸之和我提出,他要回舜天。”

    萧铮笑道:“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想避开风头而已。”

    见宗恪不出声,萧铮又道:“这一趟过去,太子已经明显倒向皇后一边,日后,必定会更加护着皇后,姜啸之曾经指点太子功夫,太子一向对他尊敬有加,陛下,此种情况下,若皇后再在太子跟前说武功侯的好话,等到太子掌权……”

    萧铮没把话说下去,宗恪却全然明白他要说什么。

    “让姜啸之来见朕。”他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九章

    姜啸之是从养母的病榻前,被传唤进宫来的。

    最近他虽然请假没有上朝,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楚州知州被杀,楚州大乱,前两天,皖州险要的玉龙关又落在了叛军的手里,这让姜啸之困惑不已:守军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连玉龙关都弄丢了呢?

    当年他攻克皖州时,费时一个月才把玉龙关给打下来,这下好,元晟才用了几天时间,就又弄回去了。

    但是眼下,这都不是他真正关心的事。太傅夫人病体沉重,状况时好时坏,这才是让姜啸之放在心上的事。

    偏偏在这种时候,宗恪传唤他进宫,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姜啸之不敢往深里想,即刻换了衣服,跟从传令太监进宫觐见。

    到了御书房,姜啸之进屋来,看见宗恪坐在窗前。

    姜啸之的目光落在他右手的书案上,那上面放着一台手机。

    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出现在这里?姜啸之愈发困惑。

    但此时他不敢多问,按照规矩给宗恪行了礼。宗恪的神情还算自然,先问了他太傅夫人的病情。

    姜啸之说,养母的情况比之前略好了一点点,但仍旧不能起床,起居饮食都得他人照料。

    “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傅府么?”宗恪问。

    “是。”姜啸之说,“臣在打探一些补养的方子,看是否能起效。”

    宗恪点了点头:“本来,你在太傅夫人跟前尽孝,是很好的事。不过眼下,恐怕你要离京一段时间了。”

    姜啸之一怔:“陛下是说……离开华胤?”

    “嗯,去皖州。”宗恪说,“平叛的人选,定了你去。”

    这决定,让姜啸之吃惊,他以为按照他目前的情况,不该是合适的人选。

    “可是。”他迟疑道,“臣的母亲如今……”

    “我知道,太傅夫人现在病重,派你出征似乎不妥,但是去南方平叛不是件轻松的事,派别人,我不放心。”他看看姜啸之,“事关国家安危,一刻都马虎不得。至于家事,只好让你先放一放了。”

    宗恪的语气让姜啸之觉得奇怪,他太熟悉这个人了,这种事,如果换在往常,即便非得姜啸之出征,宗恪也会大倒苦水,说他有多么不得已,是被那些老家伙逼得没法,他也不想的。而且他还会用哀求的语气,叫姜啸之“帮帮忙啦”,体谅一下他的难处什么的。

    但是今次,没有。

    宗恪语气的冷淡简洁,让姜啸之吃惊,这样子听起来,他完全做好决定了,非得自己出征不可,甚至不留任何通融之处。

    姜啸之隐约感觉到了某种不祥之兆。

    但是此刻,他没法推辞,于是只得低头道:“臣明白,此次出征,定不负陛下所望。”

    宗恪点点头:“太傅夫人那边,你尽管放心,崔景明会经常过去。”

    姜啸之谢了恩,退出来。

    时间紧急,他已经不能再回太傅府了,姜啸之明白,他这就得着手出征的事了。

    走出宫里,姜啸之感觉到寒风呼啸,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灰黄色的厚厚云层堆积在天际,压得低低的,看来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要到来了。

    他猜错了,姜啸之忽然想,今冬,并不是一个暖冬。

    姜啸之走后,宗恪拿起桌上的手机,再度按开了那个视频。

    他久久凝视着镜头里的男女,那是他不熟悉的微笑,两个,都是。

    他们很开心,心里充满喜悦,这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在他面前,从未有过此种表情。

    宗恪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种心情嫉妒?好像并不是。如果硬要说是嫉妒,或许他嫉妒的是他们可以在一起,而自己却和妻子天人永隔。

    他想,他愤怒的是姜啸之打破了某种假象:他们可以坦诚相对的假象。

    萧铮曾经对宗恪说过一句话,他说,他们毕竟是君臣。

    如今,**裸的真相暴露出来之后,宗恪不得不重新面对这句话:是的,他们毕竟……是君臣。

    他放下手机,喃喃道:“姜啸之,你到底会怎么来证明你自己呢?”

    到底该如何证明自己?这也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萦绕在姜啸之心头的一句话。

    他很清楚,南征任务落在自己头上,这意味着什么。

    这项人事任命,表面上看,是意味着皇帝对自己的重视。朝堂上下人人皆知,宗恪一贯都很重视姜啸之。

    但他自己最清楚,如今这任命里,已经没有了往昔单纯的重视意味了。

    它已经化身为一道证明题:姜啸之,你得证明你自己。

    证明你对大延依旧忠诚,证明你对天子绝无二心。

    想到这一点,姜啸之的心里,就有无比的沉重。

    他和宗恪,怎么会走到如今来的?

    如果在从前,这种任命不可能落在他身上,姜啸之明白,宗恪是清楚他身世秘密的人,让他带兵去讨伐那对改姓着他真正姓氏的兄弟,讨伐那对家中依然供奉着他生父牌位的靳氏兄弟,这对姜啸之而言,太不近人情。

    宗恪,从来就不是个不近人情的皇帝。

    然而,如今这道不近人情的命令,偏偏落在了他的头上。

    皇帝对他的爱护消失了,宗恪对他的信任也消失了,它们转变成了**裸的质问:姜啸之,你是否还保持着你的忠诚?

    对这个问题,姜啸之会回答,他依然忠诚,但那只是对大延。

    他已经丧失了对主君的忠诚,从他与厉婷婷有暧昧之后。

    他已经丧失了对养父的忠诚,从他看着黑豹死去之后。

    但是姜啸之也明白,这道证明题,他必须做出来。他必须自证忠诚,他必须打赢这一仗。

    否则,别说回舜天养老,到时候,就连保全自己的性命,恐怕都不可能了。

    大军出发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之后,姜啸之离开锦衣卫,他的职务暂由萧铮代理。

    随同他参加平叛的还有丁威裴峻以及游麟兄弟,他们都是重要的武将,此次要发挥他们的作用。

    出征的日子终于来了!

    那日一大早,风一如既往的狂暴,虽然太阳高悬半空,但空气却是接近零度的冰冷,猎猎旌旗之下,列队整齐的千军万马静静伫立,毫无声息,寒冷的天气给每个人的铠甲都铺上了一层冰霜。

    披霜挂雪的金属,反射着冰冷刺目的光芒,那么闪耀,却寂静无声。

    饮了那杯酒,向天子辞行之后,姜啸之跨上他那匹雪飞翩。

    “出发。”他淡淡地说。

    姜啸之率军讨伐南方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厉婷婷的耳朵。

    起初,她质疑这消息,南方出乱子了她知道,但她没想到,宗恪会派姜啸之出征。

    厉婷婷心中七上八下,这任命来得太快,也太没道理,现在都知道太傅夫人病重,姜啸之连朝会都告假了,这种时候,宗恪偏偏派他去南方……

    联想到之前姜啸之和她说的那些话,厉婷婷觉得自己抱有忧虑是完全有理由的,她甚至怀疑,宗恪这次的任命,里面藏有别的什么意图。

    几个晚上,厉婷婷都无法入睡,她发愁,却不敢让人瞧出来,只有近前的一两个宫人觉察到了她的异样。

    沉樱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问她,是不是在为什么事发愁。

    “是有事情发愁,可我没办法解决。”厉婷婷说,“遇到了力不能及的坎。”

    沉樱垂下眼帘,她踌躇片刻,才抬起眼睛:“是与武功侯有关么?”

    厉婷婷一惊!

    “为什么……这么问?”她有点结巴。

    “奴婢感觉得出来。”沉樱低声说,“前两天公主在昭阳宫外徘徊,好几次都差点进去,又出来。公主此举,必然不是为了琬妃娘娘,对吧?”

    厉婷婷苦笑,原来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被沉樱察觉到了。

    “而且公主病重时,奴婢听见公主呼唤武功侯的名字……”

    厉婷婷吓了一跳:“什么?!有这种事?!”

    沉樱点头:“那两日公主发热,神志不清,经常有呓语……”

    厉婷婷一个激灵,她忽然想起,那几天宗恪也有经常过来探视难道是他听见了自己的呓语?

    厉婷婷的冷汗都出来了,她万万没料到,事情竟然是从自己这儿泄露出去的……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找针把嘴缝上呢?!

    看厉婷婷神色呆呆的,沉樱试探着问:“公主?是真的么?和武功侯的事……”

    良久,厉婷婷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着你了。”她哑声道,“我也没指望别的,往后,也不指望能再和他相见眼下我更担心他的安全,宗恪既然对他满腔怨恨,这一趟南征,必不是好差事。”

    见沉樱沉默不语,厉婷婷勉强笑道:“你肯定不高兴这种事,对吧,我和一个狄虏。其实姜啸之他……”

    “奴婢没有。”沉樱摇摇头,“那些,奴婢不在乎。”

    “……”

    “奴婢的父母把奴婢送到公主跟前,奴婢就只听从公主的吩咐,别的,奴婢不会去管。”她停了停,才道,“当年,公主让奴婢给太子下药,奴婢不会违命。如今公主一心为太子着想,奴婢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厉婷婷苦笑连连:“沉樱,是我错了。你不该对我言听计从,那不对。”

    沉樱看着她:“公主又要提那个所谓的‘自由’了,是么?”

    厉婷婷只得长叹。

    “我不知道现在逼着你去‘自由’,是不是更加不对,可是既然你肯听我的,沉樱,那我就再拜托你一件事,”厉婷婷说到这儿,思绪翻滚,她忽然显得有些悲哀,“也许,就是最后一件事。”

    “公主想要奴婢去做什么事?”

    “和姜啸之一同去南方。”厉婷婷说,“沉樱,我不放心他。不需你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他的情况。”

    沉樱略一沉吟,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还有,这件事完成之后,如果喜欢外面,你就不必再回宫来了。”厉婷婷握住她的手,“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是牢笼,不该关你一辈子,青菡她们出不去,那是没辙。沉樱你还年轻,往后,不要再自投罗网了。”

    沉樱眨了眨黑色的眼睛,却没出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二十章

    最近一段时间,姜啸之时常会想起自己的生父。

    那个叫靳仲安的男人。

    事实上,虽然靳仲安是他的生父,但姜啸之却极少认真去想,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在姜啸之过往这几十年里,他一贯的思维只是:父母手足蒙冤被害,他要复仇。

    后来,大仇得报,所剩的思维也仍旧是:他有一个悲哀痛苦的过去。

    一想起父亲,姜啸之的心,就会被浓浓的近乎窒息的悲哀笼罩,以至于,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他都无法仔细考虑。

    但是近来,他却开始思考起一些别的来,一些从前不会想到的细节。

    比如,父亲最后一次去定州讨伐狄虏时,他有没有对自己的未来产生过预感。

    那时候姜啸之才八岁,太小了,无法了解到这一点。

    但他却奇怪地记得那一幕:父亲独自坐在书房里,像是在发呆。

    他还记得天已经黑了,书房里没有上灯,父亲面前的书摊开着,却好久都没有翻动一页。

    小小的姜啸之在门口看着,心里觉得奇怪,却不敢问。

    后来父亲发觉他在门口,便起身来,笑着把他牵进书房,让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

    那个傍晚,父亲和他说了很多话,时间太久远,姜啸之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他只大略记得,父亲说,自己要去定州打仗了,哥哥们也要跟去。

    “我也要去!我会骑马了!”姜啸之记得当时自己争辩了两句。

    父亲就笑起来。

    “光是会骑马可不够。”父亲说,“那些狄虏,可凶得很呢!”

    姜啸之被父亲说得有几分害怕,他赶忙问:“爹,你不怕那些狄虏么?”

    被小儿子这么一问,靳仲安笑起来。

    “要是怕的话,那还怎么去打仗?”他摸了摸孩子的脑瓜,“心里生了惧怕,一上战场就输了。”

    男人停了停,忽然说:“狄虏其实不算什么。这世上,有比狄虏更加可怕的东西。”

    这话,姜啸之当时听不懂,在他看来,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狄虏,应该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了,怎么会有比狄虏更可怕的东西呢?

    很多年后,姜啸之终于明白,狄虏不吃人肉也不喝人血,他们和他一样吃米饭馒头。

    而这世上,还真的有比狄虏更加可怕的东西,那就是不信任你的人的心。

    时隔多年,再回忆起父亲当时的神色,姜啸之暗自疑惑,他觉得父亲当时,应该已经洞悉了朝中那股席卷向他的险恶,他已经对未来遭遇的一切,有了预感。

    可他为什么不逃呢?

    姜啸之想不通,既然知道自己效忠的那个人,根本不值得效忠,那为什么父亲不改弦更张,另谋出路?

    为什么还固执己见的带着全家人去送死呢?

    他曾经长久的卡在这个困惑上,并且深深为自己的父亲所不值,甚至隐约对父亲的选择有种鄙视,鄙视他的愚忠,姜啸之认同养父的说法,血统从来就不能说明什么,人渣一样的帝王,根本就不值得臣子为他去送死,若换做姜啸之自己,恐怕会急流勇退,辞官避难。

    然而如今,姜啸之却恍然大悟。

    父亲效忠的,其实并不是景安帝,而是他自己的信念,那个“必须倾尽全力扫清狄虏”的信念。

    为了这个信念,哪怕最后被腰斩,父亲也不会觉得后悔。

    那么,自己的信念又是什么呢?为宗恪扫平威胁到他的障碍?危险就在眼前了,他为什么不逃呢?为什么还要领命带兵,去南方平叛?

    难道自己这就不算愚忠了么?这不是比父亲的信念,更加荒谬的愚忠么?……

    姜啸之答不上来。

    大军行至皖州,暂且停下来,原本王师的计划是直接从玉龙关去楚州,这是一贯的路线。然而如今却行不通了,玉龙关落在了叛军手里,他们被堵在了皖州边界。

    现在,摆在姜啸之他们面前的一个难题是:接下来该怎么打。

    玉龙关已经丢了,如果继续这么向前冲,只会撞墙,白白损失兵力,那样就落入了元晟的陷阱。

    姜啸之召集了部下,大家围着军事地图开会,一时间,谁都提不出更好的办法。

    姜啸之俯下身,仔细盯着庞大的地图,他的手指忽然伸向其中一块:“试试从这儿过去,怎么样?”

    游麟低头一看,有点吃惊:“大人,这一块是僮人的地盘啊。”

    “嗯,我知道。可咱们为什么不能从这儿穿过去?”姜啸之飞快用手指划过地图,“从这儿穿过去,可以直抵楚州,这就好像一把刀刃,能彻底劈开叛军。”

    然而帐内,却没有赞同的声音。

    “僮人的地界,咱们能过去么?”游迅的声音带着迟疑,“那边是禁区吧。”

    僮人的地盘,是一块禁区,这个认知几乎是公认的。皖州西北,是一大片莽莽丛林,据说布满了藤蔓,僮人祖祖辈辈居住其间,他们像猴子一样在藤蔓上攀援,在平地上行走惯了的中原人,根本没法深入其中。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地带,双方一向奉行互不来往的政策,中原人不进丛林打搅僮人,僮人也从来不从密林里出来、和中原人混居。

    就算当年宗恪亲征,在皖州这边也是绕道而行,没去惊动密林里的僮人。

    姜啸之想了想,却道:“我们只是借道,又不会打搅僮人的正常生活。去问问他们,既然他们能在里面生活,也一定知道如何穿越这片森林。”

    部下们认为这个办法可行,请求即刻送进密林。可是很快,回复就来了。

    “僮人土司拒绝我们的要求。”游麟说,“他们禁止我们通过。”

    姜啸之皱着眉头,盯着地图不出声。

    几百年来,僮人都不与外界来往,他们自成一体,虽然年年岁贡,但并不遵从朝廷律法,之前旧齐也曾派兵进剿过好几次,最后无不损兵折将,主要就是因为平原地带的人,无法适应里面藤蔓遍地的环境。这片原始丛林,最深处核心叫连藤谷,几乎没有人能进到那儿,除了僮人自己。

    “先礼后兵。”姜啸之忽然道,“既然客套的不管用,咱们就来硬的。”

    旁边下属均一脸诧异:“侯爷,难道咱们要在这种时候,去攻打连藤谷?”

    “又有何不可?”姜啸之抬起头来,淡淡道,“该给他们一个教训,岁岁纳贡并不能说明什么,拒绝了我们的要求,就是公然反叛!要是这种时候听之任之,岂不是给叛军鼓气?”

    “可是……”丁威表情很为难,“要如何来硬的呢?”

    姜啸之蹲下身,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地图,他这才说:“我记得,那边世界的明朝史料记载,明将领攻打广西瑶族人,起初也是屡战屡败,后来采取了强弓硬弩的方式,最终取得了胜利。”

    游麟心里一动,他也记得这段历史。

    元晟他们,是绝对想不到王师会从皖州丛林里穿过去,僮人土司不让他们通过,这大概也是元晟的拜托,否则,自古不与外界来往的僮人,又何苦为了不伤自己利益的事情,白白得罪朝廷呢?

    既然叛军可以出其不意夺取玉龙关,那么王师也可以出其不意攻下皖州丛林,游麟想,这么一来,一旦取得成功,他们也就不再处于劣势了。

    姜啸之抬起头:“这块地方我们非打下来不可!此地土著不听王法,胆大妄为,我们不能听之任之,像这样次次忍让,久而久之只会增长他们的气焰。我们是北方来的,快马强弓应该更厉害才是,既然连藤谷是核心,那我们就直捣核心,攻其心腹。趁此机会,也可以替陛下扫清这块障碍。”

    姜啸之说得有理有据,部下们一听,也表示认同,于是当晚就制订了作战计划。

    次日,姜啸之命大部队留在丛林外面,他自己做先锋,带了五千先遣队进了深山。

    皖州丛林,是典型的南方热带密林,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数不清的藤蔓盘缠在树木之间,有的甚至有碗口粗,密密纠结活像藤桥,远远望去,密林里云烟蒙翳,简直看不清哪里有道路。

    一行人骑着马,艰难前行。

    和来过皖州的姜啸之不同,游迅他们是头一次进来这密林,多少有些不适应。因此姜啸之一路,都仔细叮咛他们,一定要小心,僮人和外面的平原人群不同,各种奇怪的害人把戏很多,怎么多加谨慎都不为过。

    “侯爷,僮人……到底是什么样?”游迅问。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一个真正的本地土著。

    “看过福尔摩斯吧?”姜啸之突然说。

    游迅一愣,他没想到姜啸之会提起不相干的事。

    “里面有一个长篇叫《四签名》,凶手身边有一个生番名叫童格。”姜啸之回头看了游迅一眼,“还记得那个情节么?”

    “嗯!记得!”游迅点头,“福尔摩斯就是依靠那个生番脚下踩的木榴油,在泰晤士河畔找到了凶手斯莫。”

    “还记得那个小生番会用管子吹毒棘伤人么?”姜啸之说,“僮人也会那个。”

    游迅一抖!

    “和柯南道尔写的那个生番很像,僮人也是身材矮小,善用毒物并且行动灵活。”姜啸之说,“所以,在这密林里行动,千万不能大意”

    他的话没说完,忽然停住,然后姜啸之冲着身后的部下们,做了个凌厉的手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家的马都停了下来。

    游迅跟着姜啸之翻身下马,他看见上司的目光,落在对面。

    树丛旁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太不起眼,他甚至都没注意到。

    游麟被姜啸之用眼神示意,他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弯腰拾起一颗石子,用力弹到那东西上。

    “噗噗!”有什么射出来!

    姜啸之一拉游迅,躲过那东西,再一看,两枚细小的箭头,插入他们刚才经过的树干上!

    游迅目瞪口呆!他与哥哥慢慢走到近前,游麟用布包着手指,拔下一枚箭头,箭尖发蓝发黑,明显是有剧毒!

    游迅打了个哆嗦!

    若不是姜啸之眼尖,刚才他的马就会踢到那东西,这箭头,也就扎在他身上了。

    接下来,他们更加小心,每发现一处机关,就详细通报全队,让所有人都当心。

    而且每个夜晚,他们都会被偷袭,也死过好几个士兵,这让游迅不由嘀咕,是否真的该闯入这**阵一样的丛林里。但是走到了这儿,再后退也是不可能了。接下来,他们夜夜提高警惕,训练抵御的方法,王师的损失也就越来越低。

    走了好几天,他们发现了僮人的一个寨子,那是在峡谷的某处,这些土著用大毛竹切开,做了密密的栅门,沿崖两旁,密布滚木标枪,还有巨石弓箭,看来,僮人已经做好了硬拼的准备。

    姜啸之与部下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攻下这个寨子再说。

    他们就地取材,用随手可得的藤蔓编成藤牌面具,让每一个官兵都武装好,然后又派侦查人员勘测地形,弄清了地势。

    次日黎明,官兵发起了进攻,本来王师是往上仰攻,形式极为不利,但是大家士气却极旺,呼啸之声动荡山谷。

    僮人知道有人来攻,便将滚木标枪一**往下扔。

    用藤牌阻挡的士兵们并不迎战,他们早已寻找好了妥当的隐蔽之地,只口中叫嚷着,身体却不动。

    这是姜啸之的主意,要让僮人大量消耗武器,先不予还击,看看里面到底能扔出什么花样,按照他的说法,左不过是些木头玩意儿,“总不至于扔出原子弹来”。

    果然,时间一长,标枪滚木开始稀少,僮人们已经扔不出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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