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崇祯七年-第16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是砖窑的管事贾云溪带着俘虏们修建的,通过这座桥,小路连接向了主干道,方便日后运输。除此之外,他还打了报告拿了条子,从木匠工坊中订了二十辆独轮车,以作日后之用。
在庞大砖窑主体的东边儿,地面上的杂草已经全部被清除干净,地面也被的整理的非常平整,四面还围了一圈儿一尺来高的土围子。这片地面大约有五六十米方圆,倒是显得颇为的阔大,这里乃是日后晾砖的所在。砖坯打好之后,不能立刻入炉烧制,也不能在阳光下暴晒。通常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层东西向横放,一层南北向横放,砖与砖之间留出足够的空间,便于空气的流通,码放到差不多有人的胸口高了,然后在表面铺盖上一层草席,让其阴干。
阴干之后才能入炉烧制,而这个过场,只能是看天吃饭,不好借助外力,便是在后世,也是颇为漫长的一段时间。
砖窑南边,则也是圈了一大片土地,这片土地比那片用来晾砖的场地更大一些,而且周围都挖了一圈儿浅浅的壕沟。冬季寒冷,土地坚硬,深挖不易,因此这壕沟只有浅浅的半尺宽,半尺深,不过是为了方便认识知而已。
这一片被壕沟圈起来的地面,乃是日后用来取土的。
这块儿周围的土壤,含沙粒很少、极有黏性,很是细腻柔滑,抓在手中则是黏黏的沾手,这是上好的粘土。
地面上打了许多不大,但是很深的洞,这些洞打下去,便是为了探看这地下粘土的埋藏深度以及埋藏范围的,这一片土地上,这样的洞不在少数。
无论是青砖还是红砖,实际上材料都是一种——都是由粘土用水调和之后支撑砖坯烧制的,之所以有青砖红砖之分,不过是因为烧制的温度不同而已。
粘土中含有铁,烧制过程中完全氧化时生成三氧化二铁呈红色,即最常用的红砖;而如果在烧制过程中加水冷却,使粘土中的铁不完全氧化,则呈青色,即青砖。
这片地下,粘土藏量很是惊人,这也是当初为何把砖窑设在此地的原因。
从甘河东岸,有一条浅浅的壕沟通到这边来,这壕沟围着砖窑绕了半圈儿,然后便通到了一片乱石堆中。壕沟大约有三尺深,三尺宽,这会儿里头还是干的。但壕沟的一头儿与甘河相连,可以想见,一旦开春,冰水溶化,则这壕沟里面也会通水。
而在砖窑的正北边儿,乃是一片乱石荒滩,地面崎岖不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大的足有卧牛大小,小的却是拳头一般大,四处散落着。
壕沟尽头便是消失在这里。
这片乱石之间,则是搭建了一座营地。
营地依托着石头建造了,周围乃是一圈儿木头栅栏,栅栏用的是高有三米,人小腿粗细的木头,深深的打进了地里怕不得有三尺来深,差不多每隔两尺就有这么一根,然后在这粗大的木头之间,则是从上往下横着钉了一排排木板。内侧和外侧各钉了一排,形成了中间一块相当大的空间,因着地利的方便,栅栏靠下的空间里,不少都填充了碎石块。
营地大约是东西二十米,南北十五米宽的样子,里面颇为的空阔,从东往西一溜儿的建了三间长屋。这三间长屋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窝棚来的更确切一些。南北长约十米,东西宽约三米,每间之间都隔着相当大的空间。
四个角儿上用碗口粗细的木头柱子撑了起来,在两根木头柱子中间,每隔一尺的距离,便竖起了一个手臂粗细的木头。然后在这些木头的内外两侧,则是横七竖八的钉满了巴掌厚的木板,木板之间的缝隙里面,塞满了碎石子儿,土坷垃,荒草之类的东西,如此一来,一堵墙便形成了。屋顶上面搭建的也是大木板,上面盖的是野草,厚厚的一层。
这棚子很是简陋,冬天一起风,根本就挡不住,外头大风里头小风,呼呼的冷的邪乎,只往人身子里头钻,冷的跟冰窖也似。至于其它时节下雨的时候就不用说了,里头铁定得把什么玩意儿都泡了。
也亏得今年冬天没怎么下雪,一旦雪稍微大一点儿,屋顶直接就得塌!
不过既然是给俘虏们住的,那就没人管这些了。
这里面关押的便是俘虏的那些六棱山山贼们。
他们本来有一百多人,后来因为有些人阴谋逃走,结果给看守的家丁们一顿砍杀,之后又把所有有关联的都拎出来宰了,便只剩下九十人了。有了又因为一场群殴,前前后后死了十三个,现如今只剩下了七十七人。
这七十多人便被分开关在这三间大棚子里头,如此安顿,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串连或者是引发大范围的群殴。
营地只开了一道门,而且不大,大约也就是能够容纳两人并行而已,在门口旁边,便是一个木头搭建的二层小楼。这小楼也颇为的简陋,不过比起里面的棚子来就要好得多了。楼不大,上下也就是各自一间房子的大小,但是却足有两丈来高。在二楼朝着营地的那一面,开了窗子,从那里,刚好可以无死角的俯视整个营地。
这小楼是负责看守他们的董府家丁住的。王浑带人据守在此,自从这些俘虏被押解过来之后便是如此了,这些俘虏很是危险,董策倒是不怕他们逃跑,反而是怕他们流窜到磐石堡外面的村落中搞破坏,是以对他们的看守极为严格,便是去伏击范家商队那一次,也是没有抽调这里的人手。
一楼住人,二楼则是兼具着瞭望塔的功能。
这会儿,营地里面却很是热闹。
刚刚吃完午饭,大锅和灶具方才才被撤下去,那些还在燃烧的木炭都给用水浇熄了,放在一块儿大石头旁边,下一次烧火做饭的时候还能用。这里的建筑都是木制的,很容易就引起火灾,因此防火乃是重中之重。
那条壕沟便是为了防备这个,壕沟流过营地之外,在外面绕了小半圈儿才消失在乱世之间,到时候里面储满了水,一旦发生火情,便可以就近提水救援。
王浑手摁在腰间刀上,坐在一块儿石头上,目光在这些俘虏身上扫来扫去。
这边生火做饭从来是在户外的,吃饭也在外头,所有人露天而坐,而且吃饭的时候,家丁就在一旁摁着刀,手里拎着鞭子盯着。只要是一有不对,立刻上去就是拳打脚踢鞭子抽,一顿暴打!
这些暴徒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自从来到磐石堡之后,因为一口吃的互相打起来的事儿可是不少了。
而且在这儿盯着还有一个目的——防止有人私藏吃食,这儿的规矩是,吃完就吃完了,不能私藏。
不少俘虏都是收拾东西出门儿了——其实说是收拾东西,不过就是手里拎着两根绳子而已,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他们路过王浑边儿上,都是恭恭敬敬的哈腰行礼问好,王浑爱答不理的哼哼两声儿,他们便是赶紧应了,然后才出营门。出得营门,去的方向却是各自不同,往东南北去的都有,却是往西边儿去的最少,因为往西边而走,过了河再走一阵儿就是磐石堡下面百姓住的村子了。他们之间是互相不愿意打交道的。十斤也拎着两根绳子打算出门儿了。
一
%77%77%77%2e%64%75%30%30%2e%63%63/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零四 干活儿
今日吃的是烙油饼,这也是十斤最爱吃的,做油饼的那汉子不是什么做这行营生的出身,手艺却是极好,烙出来的油饼又香又脆,一口咬下去,满嘴冒油…大口大口的咬着,心里头都是舒坦。
十斤吃的黑色的嘴唇上沾着油光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走过来,也向着王浑行礼,王浑对别人都是爱搭不理的,不过却知道这巨汉虽然长相凶恶,实则性格颇为的胆怯懦弱,也没怎么干过恶事砸,在这些山贼里面倒算是最温良纯善的一个了,因此对他倒是也比别人好些。
他笑吟吟的问道:“十斤,今日软材还差多少呐?”
“回大人的话,只打了四十斤,却还差六十斤数。”十斤腰弯的更深了些,恭敬道。
“不过是六十斤,对你来说算个啥?你那一把子气力,一扯不就是几斤下来了?”王浑摆摆手:“去吧。”
“是。”十斤又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这才绕过去,出了营门。
出了营门之后,他便是往北走去。
他们这些拎着两根绳子出去的,乃是给派出去采集软材的。
说白了,就是去割草的。
这个年代,木材还是主要的燃料。而烧砖用木材其实并不很好,木材是硬柴,与之相对的,则是软材,也就是长草,茅草。用软草烧制砖,效果极好。现如今虽然不能烧制,但是贾云溪想来,多储存一些也是好的,总是有备无患。毕竟这玩意儿不经烧,一旦用起来,耗费便是极快。
现如今,怕是已经存了有几十万斤了。
早前的时候,他还派人去堡后砍伐木头,大木给磐石堡运来以作建筑之用,而砍下来的那些枝干,则是储存起来留着当柴火。不过现如今磐石堡内的建筑基本上已经停了,他便把把伐木刀锋人手撤了,都去割草。
这些放出去割草的,一个人一日的指标是一百斤。
晋北连年干旱不雨,庄稼不长,但是杂草却是疯涨。这玩意儿到处都是,数目极多,真要是下力气用心做的话,一百斤也不多,用不多时便能凑齐了。
这倒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些散出去的人,没人监督,也没人盯着,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只要是酉时,也就是下午五点之前回来就成了。
而若是在这个点儿之前回不来,那后果就很不好说了。第二天饿一天是再正常不过的,挨一顿鞭子的也不是没有。
把他们放出去,王浑并不怕他们跑掉。
那根本就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磐石堡周围几十里范围内,根本一个村子都没有,要么是几个庄子联村而居的村寨,要么便是驻扎有明军的军堡军寨火路墩等等,总归一句话,反正是不可能瞧见那等三五户聚在一起的小村子。
那些军堡军寨就不用说了,里面有正规军驻守,虽说现在明军已经孱弱之极,比之开国太祖皇帝,成祖皇帝时期横扫**八荒的那支铁血强军差之千万里,也屡屡被建奴给打的惨不忍睹,大败亏输。但那是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建奴——这个时代整个东亚最强大,个人武力最强悍的一个军事集团。而和其它的对手相比,大明官军的战斗力还是颇为不错的,甚至在崇祯七年崇祯八年的这个时间段内,明军和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的义军屡屡交手,也是胜多败少,时常把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的军队给打的大败亏输,七零八落。
至于村寨——这年头儿村寨也是防卫森严,高墙耸立,更有乡兵丁勇日夜巡逻。
想要打这些村堡的主意,兴许六棱山极盛时期所有山贼倾巢而出还有可能,但若只是三两个人的话,那根本是做梦。
这些人若是敢逃,就算是他们几个人或者一个人逃出去,也是根本在附近都找不到吃的,因为他们没钱买,没钱那就只能抢,而偏偏周围的这些势力又没一个是他们能抢得了的。找不到吃的就没劲儿赶路,想徒步走回他们的六棱山老窝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别说还容易被巡逻的明军或者乡勇给抓到——到那时候,可就不是当俘虏了,直接小命儿就得丢了。
能想明白这个的不在少数,就算是他们想不明白,也自然有人会跟他们说——王浑虽然憨厚耿直,却不傻,时不时的那这些俘虏们弄到面前教训一通还是会的。
况且,对于如何控制这些俘虏,张寒也还有其他的手段。
王浑只是看守这些俘虏的,作为砖窑管事的贾云溪也只有调派他们去做一些事的权力,而真正掌控他们的,是张寒。
当初张寒把这些俘虏们分成若干个队,然后在每个队里,选一个最懦弱,最无能,之前最受欺负的人担当队正,同时赋予了队正分配对内吃食的权力。之后不久,便是成功的将俘虏们分化开来,队正不甘再被欺负,开始拉拢人组成自己的亲信,对抗那些之前欺负过自己的——一开始是对抗,后来占了上风之后,就变成了对那部分人的欺压。
导致这些俘虏内部的矛盾非常严重。
之后那一次夜里死伤惨重的殴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从那之后,双方的矛盾虽然被硬生生的压下去了,但在私底下,其实是更加的严重。几乎每个队里,都分成了两派甚至是几派,他们之间互相敌视,拉帮结伙,明争暗斗。而其中又有相当一部分的,已经是被分化了。
这一部分俘虏,基本上都是依附于队正的,而队正又是依附于王浑这些看守,才能不再被人殴打,反而是成为了人上人。依附的好处是明显的,他们吃饭的时候分到的食物明显更多,日子也过得不错。
而这些能被散出去收集软材的俘虏,都是已经被确定分化成功了的。
还有一种则是十斤这种,他们老实巴交,也不跟谁,说实话,这夯货怯懦的很,也没人看得上他。
至于那些现如今还是冥顽不灵,让人看着不怎么放心的,则是都被留在营地中。他们,是不被允许出去的。
不出去并不意味着不用干活儿,恰恰相反,和那些外出的人相比,他们要干的活儿更重一些。
眼瞅着能出去的人都走光了,王浑站起身来,大喝道:“别在里头挺尸了,都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落下,各个棚子里便是出来不少人,这会儿剩下的大约有二十来个,其它的都出去了。
王浑点了点人数,眼见并无错漏,便点点头,一摆手:“走!”
他转身当下走出营地,那些俘虏们也跟在后头鱼贯而出,给关到这儿这么长时间了,这些人也都给折腾的老实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没人敢炸毛儿。
敢的人都死了。
出了营地,王浑招呼了一声,在这里守着的几个家丁便都是一身甲胄的出来,右手刀出鞘,左手提着鞭子。只要是有不老实的,立刻便是一顿鞭子抽过去。
这些俘虏着实是给打怕了,他们手里的鞭子已经很久未曾开张了。
家丁们押着他们到了那片被壕沟围起来的空地,空地旁边已经是扔了一些农具,有铁锨,有锄头等等,都已经颇为的陈旧。王浑摆摆手:“干活儿吧,都快点儿。”
那些俘虏参差不齐的应了一声,纷纷拿起农具进了那片空地,开始铲地挖土。贾云溪自从那日被董策招去之后,每每便是惶恐不安,生怕大人对自己不满,若自己丢了这差事,那可就是完全被打回原形了。以后要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里刨食儿不说,主要是地位身份都没了。
后者让他更难以接受。
想要保住位置,还得拿东西出来说话,是以天色刚一转暖,他便是跟王浑商量着,让这些人开始挖掘粘土,争取尽量早日出砖。到了那时候,地位可就能稳固不少了。
这些俘虏们都在埋头干活儿,家丁们则是在一边监督着,有人回去把马牵了来,他们都上了马。一边遛马,而若是有人敢逃跑的话,策马上去一刀剁了就是。
不管这些埋头干活儿的俘虏们怎么想,至少十斤是不想有什么改变的。
他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
十斤一路往北,顺着甘河,往上游走去。随着他们的收割采集,离着营地比较近的那些草都已经被采光了,只能往远处走,不过走的太远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毕竟把时间来回浪费在路上,干活儿的时间就短了,说不得还不能偷懒。
每日的指标完不成也是要挨鞭子的。
不过十斤显然不这么想。一块儿往北去的还有不少,十斤往前走了一阵儿,看看周围还有人,便继续往前走。再走一阵儿,再往前看看……只要是周围有其它的俘虏,他便是往前走。一直走出了五里多地,眼见得周围都没人了,他绕过了前面那座小丘,方才停下身来。这儿已经相当靠北,若是从这里一直往下划一条笔直的线的话,过了甘河,再往西一段距离,便能到达青锋山的北麓了。
一
%77%77%77%2e%64%75%30%30%2e%63%63/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零五 私会
小丘后面,甘河边儿上,枯黄的野草一直蔓延向北,好似无边无际…
其实晋北的气候跟草原的也有点儿相似了。
这里寂静无声,一眼望去,惟见天地寥廓,一片苍茫。站在小丘上极目而望,似乎能瞧见西北边儿极远处一座高大的墩堡屹立着,十斤有一次听那些家丁们闲聊的时候说过,那里叫做安乡墩,原先董大人就在那儿当官。
十斤下了土丘,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他似乎有些失望,把绳子放在地上,然后便弯着腰开始拔草。
他们没有镰刀,王浑是坚决不会给他们发下武器去的——镰刀虽然是用来割草的,但用来杀人也不含糊。哪怕这些给放出去收集软材的多少算是值得信任的,他依然是不给发。他很清楚,有武器和没武器的区别,是极其巨大的。真要是这几十人都有了器具,他和这几个家丁还真未必能镇得住。所以每次带着剩下的这些人去干活儿的时候,都是到了那儿现发给器具,而且整个干活儿的过程还是严阵以待,是从来不允许他们带走的。
不过十斤倒是不在乎这个,他在上六棱山当山贼之前,便是给人家当佃户种地,也是要时时锄草的,那会儿他手里也没农具,都是上手拔的。他虽然身高两米二十有余,极其魁梧高大,简直就是个巨人,但却并不粗笨,相反,他的柔韧性,灵活性都非常高,只看这么一个大个子能轻轻松松的弯腰拔草而且一副毫不费力的样子就知道。他手劲儿也大,抓着一大把草一使劲儿便是给扥了下来。
冬天土地冻得坚硬,拔草也不不容易,有的时候是只把地表外面的给弄断了,根还留着。不过十斤力气大,一伸手就是连根拔起,他便把根上带着的土抖搂抖搂,放在一边的地上。他也有自己的一点儿心思,根上的土没抖搂干净,这样称重的时候就能多占些重量。
他干活儿的速度很快,没多一会儿便在旁边堆了一堆干草,又过了把半个时辰,那一堆干草便堆得跟小山也似了。
十斤便把这些干草整理整理,拿着绳子捆扎起来,他捆的紧紧地,饶是如此,也是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一大捆。十斤伸手拎了拎,差不多有二三十斤的样子。
他又忙活了一阵儿,便是把今日的给完成了,几捆干草扔在地上。十斤看了看天色,现在差不多乃是申时,离着回去还早,十斤脸上失望更甚,不由得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十斤循声看去,顿时脸上便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甘河西岸,一个身影正往这边走来,那人长的不高,身材颇为窈窕,却是个年轻的女子,她也瞧见了十斤,欢喜的向他招手。十斤咧着嘴一笑,摸了摸脑袋。
那女子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很是清秀,活泼泼的充满了青春活力,就像是一头精力充沛的小鹿也似。她顺着甘河河沿儿出溜了下来,浑然没有半点儿女儿家该有的矜持,这边的河岸并不陡峭,很容易便下来了。虽然河里的冰层已经稍有解冻,但依旧是很厚,或许担不住十斤这等快头儿,但承担一个撑死不过百来斤的小妮子还是没问题的。
见女孩儿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十斤赶紧站起身,走到岸边儿,把粗大如椽子一般的胳膊伸了出去,想要拉她上来。
那女孩儿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来,放在他的掌心。
一个雪白纤细如青葱,一个黝黑粗糙如蒲扇,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十斤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了上来,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自己稍稍不小心,便把她伤到。
等把女孩儿拉上来,他便赶紧把手放开,小心的搓了搓手,然后又退开了半步。
女孩儿看着他,目光柔柔的。
她长相颇为的秀气清丽,下巴尖尖的,眼睛大而水灵,也是个很出色的美人儿了。若是这会儿砖窑管事贾云溪在这儿的话,定然会惊得跳起来,原来这女孩子,竟然便是他的二女儿,已经许给了李贵当妾的秀竹。
十斤看着她,脸上满满的都是欢喜,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归是没说出来,只是伸手挠了挠头。
看到他这幅样子,秀竹不由得扑哧一笑。
十斤也咧嘴跟着笑。
秀竹含笑白了他一眼,走到一捆干草旁边坐下,然后又指了指一边:“你也坐。”
“诶……”
十斤赶紧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在她旁边儿坐着,坐下之后,想了想,又往外挪了半尺,生怕唐突了她。
秀竹站在十斤面前,撑死也就是打他肚脐眼儿,怕是还没有他三分之一重,看着简直就像是一只又鲜又嫩的小白兔儿站在一头巨熊面前一般。不过这会儿这巨熊却是对小白兔言听计从,温顺得紧。
十斤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俺,俺今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秀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也低着头:“阿姐让我陪她做针线活儿,盯得紧,我若是强要出去,怕是她要起疑心了。好不容易才寻了个空子出来,对不住啊!”
“不妨事,不妨事的,俺不是那个意思。”十斤听她声音有些黯然,赶紧慌乱的摇手,手足无措道。
看到他这副模样,那女孩儿不由得扑哧一笑,抬起脸上,一张脸上灿烂的紧,哪儿有半分黯然?
十斤看着她,一时竟是呆了。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口中连连道:“对不住,对不住……”
却是生怕惹得佳人不悦。、
秀竹看了他一眼,忽然跺了跺脚,嗔道:“坐过来点儿啊,怎么离着这么远,我能吃了你不成?”
“不是,不是……”
十斤笨拙的摆摆手,往她那边挪了挪。
太阳逐渐偏西,阳光变得不那么温暖,似乎又冷了一些,风也大了一些。
两人肩并肩坐着,悄声的说着话,时不时的,女孩儿发出一阵银铃也似的清脆笑声。一个庞然高大,一个小巧玲珑,一个黝黑,一个嫩白,一个丑怪憨厚,一个清秀精灵。只是这一幕,在这夕阳下,却是格外的和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只是一瞬,又好似很久很远。
女孩儿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我,我得回去了。”
十斤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却只是点头:“你走路慢着些,别摔着了。”
女孩儿咯咯一笑:“放心吧。”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一个小布包来打开,里面却是两张面饼,看起来倒是不小,两张加起来怕也有快二斤重。
“怕你晚上饿的受不了,偷偷从家里拿的。”秀竹咕的一笑,把饼子递给他:“回去的路上就吃了吧,省的让人逮着。”
饼子上兀自带着一丝温热,那是少女的体温,十斤拿在手中,眼神怔怔的,透着感激和温柔。
他重重点头:“你放心吧!”
少女粲然一笑,忽然吐了吐舌头:“对了,还有这个。”
说着便是从怀里又拿出一块儿布来展开,却是个狭长的长方形,约有五尺来长,不到一尺的宽度,却是个汗巾。这汗巾并不名贵,乃是用一般的青布做成的,不过上面却是绣着一丛竹子,针脚细密,竹子挺拔,很有生气,一看便知道,乃是花费了大心思才做好的。
少女把汗巾递给他:“呶,给你的。”
她的眼神中却有一丝期待,当看到十斤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方才满意一笑。
笑容中有些得意。
十斤把汗巾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好一会儿之后方才讷讷道:“这个,这个太贵重了,俺……”
秀竹一瞪眼:“让你拿着就拿着。”
“哦。”十斤应了一声,不敢再说话了。
他郑重的把汗巾叠的整齐,放在怀中。
只是从未经过情事的他却是不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儿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汗巾,代表着什么。
在这个年代,其实女子送给男子汗巾,通常是用作定情信物的。
汗巾,顾名思义是用来擦汗的手巾,当然也用来擦泪,这是最普遍的含义。
《金瓶梅》第十六回中言道:李瓶儿眼泪纷纷落将下来,西门庆慌忙用汗巾儿替她抹拭。这年代的汗巾,主要以绡、绸、缎、绫、麻、布为原材料制成,富贵贫贱不同,自然这汗巾所用的材料便不同。其规格也大小不等,有方形、也有长条形,《警世恒言·卖油郎独占花魁》中说:“袖中带得有白绫汗巾一条,约有五尺多长。”
擦秽吸湿,这是汗巾的最基本功能。除此之外,汗巾还可作腰带,用来束系衣衫。必须要说一点的是,这种汗巾一般是只用来系内衣的,虽不及后世的内衣内裤一般**,但其私密程度也是相当了。若是一个女子把自己的汗巾子送给了某个男的,那不消说,两人定然是已经恩爱过了,而且怕是这女人是爱煞了他。这个时代话本儿小说里头有不少故事,讲的都是某个男的在另外一个男的身上发现了一条汗巾——怎么这么眼熟呢?结果仔细一看,尼玛,这不就是自家媳妇儿身上的么?
一
%77%77%77%2e%64%75%30%30%2e%63%63/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零六 情意
这就跟三言二拍里头的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一样,那珍珠衫是他家祖传的东西,他自然是认得的…他在外经商,家里媳妇儿和别人偷情,还把珍珠衫送给那人了,结果蒋兴哥和那人在路上遇到了,那人又是吹嘘又是夸嘴,还把珍珠衫拿给他看,蒋兴哥如何不知道自家媳妇儿已经红杏出墙了?这还不算什么,那奸夫得知了蒋兴哥的去处,竟然还拜托他自己那姘妇稍些东西去,里头便有一根簪子,一条八尺多长桃红绉纱汗巾。
这汗巾在男女情事中的象征意义可见一斑。
举一个极端的——别说是男人和女人之间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断袖之情,这汗巾也在其中起到很大的作用。
像是红楼梦中蒋玉菡和贾宝玉,蒋玉菡便是把自己的汗巾送给了贾宝玉。
琪官接了,笑道:“无功受禄,何以克当!也罢,我这里得了一件奇物,今日早起方系上,还是簇新的,聊可表我一点亲热之意。”说毕撩衣,将系小衣儿一条大红汗巾子解了下来,递与宝玉。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