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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警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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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101,门对门,过几月就是邻居了。”

    “这么巧!”韩博有些意外,紧握着他手一脸不可思议。

    新房即将到手,遇到未来几十年的邻居,张庆民格外兴奋,拍着他手笑道:“韩科长到底是大学生,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刚开始集资时你知道那些人怎么说,花那么多钱,买那么贵的房,当然要住楼上,越高越好。”

    “站得高看得远,上下楼能锻炼身体,他们说得也不错。”

    “等拿到钥匙,等他们爬几次就知道后悔了。”房主见面自然要聊房子,张庆民又回头笑问道:“杨大姐,你家有没有要一套?”

    “张队长,您别笑话我啦。我爱人在部队工资不高,提干前那几年只有一点津贴,工资都没有,我又挣不到几个钱,上有老下有小,哪买得起。先在宿舍将就,等将来宽裕了再说。”

    “慢慢来,不着急。”

    原来是车队队长,实权派,在厂里比科长都牛。

    说说笑笑,走到办公楼前,门口停着四辆轿车,两辆黑色桑塔纳,一辆皇冠,一辆丰田公爵王。

    摸着车门,韩博突然有一股会开的感觉,冒出一股想开的冲动。

    系安全带,松手刹,踩离合器,挂挡,松离合器,缓缓加油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现驾驶程序,在梦里好像梦见过,很简单,比开姐夫的钱江125简单。

    怎么会这样,难道梦境中那些全真的,只是会发生在未来。

    韩博越想越诡异,鬼使神差地冒出句:“张队长,你开哪辆车,可不可以让我试试,你坐副驾驶,我不开快。”

    “我开2号车,就这边的桑塔纳,韩科长学过开车?”

    “学过几天。”

    “行,我坐副驾驶。”

    邻居的要求不算过分,想当初刚学会开车,一样手痒,总想摸摸方向盘。反正没下班,厂区主干道没人,张庆民毫不犹豫掏出钥匙。

    调整好座椅,系上安全带,拧钥匙孔点火,手握方向盘……动作自然,一气呵成,感觉不到半点生疏。

    只是不带方向助力,起步时方向盘有点重,在厂里转了两圈,越开越熟练。开回办公楼前,为方便下次出行,没直接开进三辆车中间的空档。看看两个后视镜,一把就倒进去,停得很正,无可挑剔。

    “韩科长,你不是刚学,你是老司机吧?”

    真的,居然是真的!

    韩博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故作镇定地说:“学过,没少开,就是没证。”

第五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厂里有六辆轿车,一辆面包车和两辆货车,有三辆轿车是人家抵债抵给厂里的,其中丰田公爵王不仅是抵债车而且是走私车,方向盘在右舵。

    车队只有六个司机,要紧着送货或采购车间急需的东西。

    车多司机少,好不容易分配来一个会开车的干部,以后遇到厂领导急用车家里又正好没人时,完全可以请他顶一顶。

    张庆民不遗余力劝韩博赶紧办一个证。

    考太麻烦,直接去靠办驾驶证创收的邻市公安局交警队办。身份证复印件,几张照片,八百六十块钱,几天到手。车队打申请,找领导签字,办驾驶证的费用由厂里出。

    八百六,对普通职工来说是几个月工资,对韩博这个“富二代”却算不上什么。

    现在考虑的不是驾驶证,是昨夜梦到的那些事情和画面。梦境支离破碎,绞尽脑汁只想到一点点。或许遇到一些事或处于一个特定环境,能够联想到更多。

    如果梦境全部成真,那现在想到的三件事必须认真对待。

    父亲会上当受骗,做一个两百多万的装修工程,结果工程款被总承包的人卷跑了,欠下一屁股债。从丝河镇带出去的木匠要工钱,东海市几个熟悉的材料商要材料款,没钱给人家,只能东躲西藏,韩家就此衰落。

    丝织厂不会倒闭但会改制,要是不想方设法调走,过几年私人老板会想方设法赶你走,只能重拾书本认真学习去考公务员。太诡异,太骇人听闻了,现在虽然有一个公务员暂行条例,但实施方案等细则没出台,干部组织人事部门安排,没考不考这回事。

    最后一件事同样与丝织厂有关。

    一个女工下小夜班,深夜十二点多从厂里回家,经过刘坝桥附近时遇到两个流…氓。他们竟将女工残忍奸杀,尸体扔进刘坝河,几天之后才被发现,公安局抓了两年才抓到凶手。

    事有轻重缓急。

    两百多万的工程,不是一两句话或一两天能决定的,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如果有,要提醒父亲不能上当,实在不行去一趟东海。其实不用去,姐姐下下个月生产,他和妈一定会回来。

    丝织厂三五年内不会改制,工作调动的事不着急。

    支离破碎的梦境中,好像上班没多久就会发生惨剧,女工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作为保卫科副科长兼经济民警分队长,有责任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同事。

    问题没凭没据,难不成跟人说我梦到了!

    不行,人命关天,一定要想方设法防范于未然,实在不行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

    “韩科长,韩科长,下班了,我去大门口盯会儿,你去不去?”

    韩博缓过神,连忙道:“走,去看看。”

    车间热,女工们一身汗,要去浴室洗澡换衣服,然后会去车棚取自行车。有的家里没人做饭,会在食堂吃完晚饭再走,大门口暂时没什么人。

    保卫科总共两个干部,副科长一样是领导。值班的小顾和小颜上午见过,远远跑过来打招呼。

    “韩科长,宿舍没电视,晚上过来看,有电风扇,凉快。”

    “韩科长,渴不渴,我这儿刚晾了一缸茶。”

    “不渴,出来时刚喝过。”

    退伍兵,很精干,传达室墙上挂着几根橡胶警棍,带几个不值班的蹲坑,对付两个流…氓应该没多大问题。

    韩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头问:“小顾,有没有看见姜科长。”

    “没有,应该开完会直接回家了。”

    “把门关上,等会儿我有几句话要同下班的职工说。”喧宾夺主就喧宾夺主,顾不上那么多了,韩博指了指刚安装没多久的伸缩门。

    第一天上班就要说话,姜科长会不会有想法,别人会怎么看保卫科。这是丝织厂,保卫科没地位,就是一看门的,哪有说话资格。小顾愣住了,杨小梅也感觉不合适。

    小颜脑袋一根筋,真摁下开关,刚打开的伸缩门又吱吱呀呀关上了。

    几个厂办干部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韩博意识到彻底关上不合适,又回头道:“留一道空隙,可以让一个人过。”

    “好咧。”

    早上厂办钱主任介绍过,小伙子不错,第一天上班就查岗,干部们纷纷下车打招呼。不一会儿,女职工三三两两的过来了,干部可以走,男同志可以走,女同志要等会儿。

    中午吃饭时听说过,保卫科来了一个大学生。

    刚才洗澡时又听说,刚分配来的韩副科长既年轻家里又有钱,两万多房款说交就交,被拦住不让走倒没什么怨言,反而嬉笑着开起他的玩笑。

    “韩科长,你这是做什么,唐伯虎点秋香?”

    “看我们小慧怎么样,今年十九,没谈过对象。”

    ……

    韩博不是戴着瓶底厚眼镜的书呆子,学生党员,学生会干部,在大学也是风云人物,比这更大场面都见过,毫不怯场。

    “同志们,感谢大家对我个人问题的关心,介绍对象的事回头再说,耽误大家几分钟宝贵时间,正式认识一下,同时呢,给大家提个醒。”

    韩博指了指墙上的一条标语,抑扬顿挫地说:“看见没有,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我就说两点,一是交通安全,路上不要骑那么快。上一天班,身心俱疲,注意力和反应能力都会受影响。万一摔着磕着,要受多大罪?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宁慢三分不争一秒;过十字路口,更不能急,一停二看三通过。”

    新官上任三把火,真把自己当干部。

    不过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也是一种关心,大姑娘小媳妇们打铃的打铃,鼓掌的鼓掌,好不热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就两说了。

    “二是人身安全!”

    韩博脸色一正,别看才二十出头,真有那么几分官威。

    “社会治安形势不是很好,各种刑事犯罪时有发生。正因为如此,上级要求我厂建立经济民警分队。我们可以保证大家在厂里的安全,无法保证大家在上下班路上的安全,尤其夜班。

    你们全是女同志,天越来越热,衣服穿得越来越少。许多不法之徒看见女同志穿短袖穿裙子,就会产生犯罪的冲动,大家一定要有防范意识。如果爱人或家人有精力有时间,最好请他们送一下或接一下。

    三更半夜,想想确实有些困难,毕竟爱人家人第二天一样要工作,不能影响睡眠,所以建议大家尽可能结伴而行。另外可以协调下,这一路走的几十个人,不见得爱人或家人第二天全要上班,不妨排个班。今天你爱人负责把我们送回家,明天我爱人再把你们送回家。总之,安全第一。”

    “韩科长,您人真好,谁要是嫁给你,你肯定天天接送,肯定很安全。”

    “韩科长是大学生,有情调,哪像你男人不但不体贴,喝醉了还动手。”

    “你男人好,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

    白说了,这帮女人经常上夜班,总是一个人走,胆子一个比一个大。根本听不进去。没办法,只有开门放人。

    “小韩,进入状态很快嘛。”

    正准备去食堂吃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干部,推着自行车走到大门边,车龙头上挂着一个包,衬衫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

    “姜科长回来,韩副科长刚才还念叨您呢。”杨小梅连忙接过车把,让两位领导说说话。

    原来是顶头上司,韩博掏出烟,敬上一根,又给小顾和小颜散了两根。

    玉溪,二十几一包,在供应科销售科和基建科不新鲜,在保卫科很少见。姜国平正常抽红梅,出去办事才抽红塔山,接过香烟愣了一下,感觉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大学生不简单。

    “姜科长,以后我就是您的兵。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您和科里不值班的同志一起吃顿饭。”

    大学生党员,学生会干部。

    档案漂亮得一塌糊涂,人事局给厂办打过好几个电话,提醒厂里不要以大专生或中专生对待。这样的人,在丝织厂呆不久,说不定几天就会被调走。

    姜国平没因为刚才的事不高兴,反而笑道:“想一块去了,不过不是你请,是我请,为你接风。”

    “这怎么好意思,尊敬领导,应该我请。”

    “今天我请,下次你请。”

    姜国平拍拍他胳膊,直言不讳地说:“其实,我在对面看了一会儿。丁书记和钱主任肯定跟你说过面料失窃的事,我以为你会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同小杨一起挨个检查,没想到说得是安全。

    夏天容易出事,有必要提提醒,增强她们的防范意识。今天在公安局开会,内保大队和治安大队的同志也提到了。我们厂女工多,夜班多,想想确实让人挺不放心的。”

    “初来乍到就自作主张,姜科长,我承认错误。”

    “没错,为什么要承认错误。小韩,我们保卫科不是其它科室,我姜国平是转业军人,小杨是军属,另外几个同志是复员军人,没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年轻人,就应该有点闯劲儿,该管就管,该说就要说。”

    保卫科是纺织厂最没地位,最没油水的一个部门。

    办公条件最差,职工待遇最低,遇到没人上货卸货的时候还要去干活,办公经费为零。缺纸笔去厂办要,打电话要么去厂办,要么去供应科。传达室倒是有一部程控电话,不过锁好好的,只能接不能往外拨。

    什么没有的一个部门,有什么好争的。既然没什么好争的,自然不会有勾心斗角。

第六章 我说了算?

    晚饭安排在丝绸宾馆,丝织总厂的三产,位于厂区西门,厂办关副主任兼任宾馆经理。

    一楼大餐厅,二楼包厢,包厢里可以唱卡拉ok,三楼四楼客房,一年产值上亿,接待任务繁重,十几个包厢全满了。

    “姜科长,韩科长,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真安排不了,只能委屈你们坐大厅。”关经理一脸歉意,发烟打招呼。

    不管怎么样也是中层干部,保卫科接待任务很多吗,一年到头请不了几次客。姜国平很没面子,不快地问:“真满了?”

    “满了,一个不剩。”

    生怕他不信,关经理从总台拿来一份订餐表,凑到灯光下说:“省纺公司领导考察,王厂长接待,在一号厅;春茧流失太多,损失很大,夏茧秋茧不能再流失。丝绸公司王经理,供应科胡科长,缫丝二厂古厂长和三厂桂厂长,在二号三号和四号厅请三个乡镇领导。

    收茧资金一天没着落,陈厂长一天睡不着觉,同戴科长一起在五号厅请银行领导。李工来了几个朋友,有一位是省纺织服装检测技术研究所的专家,他们在六号厅……”

    省纺公司有真丝和真丝面料出口配额,必须热情接待。

    蚕茧是丝织总厂的主要原材料,如果在县里收购不到足够的蚕茧,就要去外地采购高价茧。丝绸公司类似于政府部门,说是从老百姓手里收购,然后再卖给丝织总厂,其实收购款是丝织总厂出的,收茧的人都要从三个缫丝分厂抽调。

    他们过一手,扒一层皮,赚几百万差价。

    定价太高,丝织总厂会亏损,所以他们只有跟茧农压价。

    外地缫丝厂没丝绸公司这一道环节,一公斤收购价高五六块,只要茧农把茧送过去他们就收,有些人甚至偷偷摸摸跑到思岗县来收购。

    对丝绸公司而言,没茧就没钱;对丝织总厂来说,没茧就没原料。

    每到蚕茧收购时,丝绸公司和丝织总厂就要请各乡镇干部和公安干警严防死守。大小路口设卡,二十四小时不离人。

    茧农被逮住,让他们原路返回,让他们把蚕茧卖给丝绸公司的收购站;贩卖蚕茧的要是被逮住,就是非法经营,公安工商和税务要罚得他倾家荡产……

    总之,在丝织总厂,只有与茧丝绸打交道的才有地位。保卫科就是看大门的,没资格往楼上凑。

    不能为企业创造效益,靠边站很正常。

    韩博拉拉姜国平袖子,若无其事笑道:“姜科长,一顿饭而已,在哪儿吃一个样。大厅挺好,就我们一桌,清静。”

    “大厅就大厅吧,关经理,我们四个人,你看着安排。”

    “为韩科长接风,我知道,我安排,先让上几个凉菜,你先喝着,等会我过来敬酒。”

    保卫科两个干部,剩下的不全是职工,一样有合同工,他们是没资格来的。杨小梅是正式职工,上一个多月班没在一起吃过饭,丈夫在乡镇,就她一个人在厂里,一起叫过来了。

    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这位姓吴,叫吴永亮,二十四岁,复员军人,正式职工,总厂这边的班长,经济民警分队正式挂牌后依然是班长。手下三个兵,比另外几个分厂的班长多一个。

    杨小梅是党员,接下来要担任副分队长,算半个领导。他当仁不让拿起酒瓶,给两位科长斟酒。

    “姜科长,永亮,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精过敏,一喝浑身起红疙瘩,一喝就要去医院。”

    “酒精过敏?”

    “不是偷奸耍滑,是确实不能喝。”

    “要么来一瓶啤酒。”

    姜国平转身要叫服务员,韩博连忙拉住:“姜科长,啤酒一样含酒精,喝了一样过敏,我以茶代酒,以饮料带酒。”

    “人若不喝酒,白来世上走,可惜了,不喝就不喝,永亮,再去拿两瓶饮料。”

    提起喝酒,杨小梅扑哧一笑:“韩科长,你幸好分配到我们厂,要是分配到下面乡镇,不会喝酒真不行。永阳乡经济不怎么样,乡领导一个比一个能喝。我家老钱酒量算不错的,一到那儿就被他们灌倒了。”

    姜国平乐了,端起杯子笑道:“乡里那些干部能喝,半斤酒,漱漱口,一斤酒,照样走。他们有句顺口溜,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同志可放心;能喝一斤喝八两,这样的同志要培养;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同志要调走;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同志不能要!”

    “幸好我分到了丝织总厂,来,姜科长,我敬你。”

    四个凉菜,四个炒菜,两个炖菜,一个汤,六十块钱标准,对保卫科而言已经很奢侈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姜国平说起正事。

    “小韩,其实厂里刚开始没打算安排你来保卫科,最初准备让你去销售科。专业对不对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英语,好像英语六级是吧?”

    “是的,前年就过了。”

    “厂里全靠外贸订单,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结果因为‘严打’,上面要求我们这样的国营大单位建立经济民警分队。楼里年轻干部那么多,党员也不少,可以随便调个人来当分队长。

    关键公安局见我们厂效益好,想安排个人进来。现在效益好不等于今后一样好,再说闲人已经够多了。厂里宁可招十个临时工也不愿招一个合同工,宁可招十个合同工也不愿意招一个正式工,更不用说干部。

    在蚕茧收购上,我们又需要公安帮忙,不能因为一个干部编制撕破脸。最后想到你,一个萝卜一个坑,由你这个组织人事部门打过好几次电话的人占这个坑,他们的人就进不来。”

    “韩科长,你运气真不好,要是去销售科,你就发了!走南闯北坐飞机,出差有补助,请客吃放费用全报。联系上业务有提成,最多的一年拿好几万。”原来有隐情,顶头上司生不逢时,吴永亮打心眼里替他惋惜。

    “运气是不好,一年赚几万,什么概念!”杨小梅穷怕了,一脸深以为然。

    我去东海做木匠一年一样好几万。

    这些年就没为钱操心过,现在参加工作,老爸给了一张五万的存折。房款交了两万多,还有两万多“零花钱”,韩博倒没感觉运气有多么不好。

    姜国平轻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厂领导自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今天我去开会,把名单提交上去,人家发现分队长没戏,直接在名单上填了一个指导员。

    姓高,叫高长兴,司法警察学校毕业的,今年28岁,之前在治安大队干,一直没编制,好像是公安局牛副政委的亲戚。明天带着档案来上班,厂里接收最好,不接收人家也不会走。”

    指导员,搞得真像那么回事。

    韩博忍俊不禁地笑问道:“厂领导知道吗?”

    “知道,我在公安局给丁书记和钱主任打得电话,他们找出《经济民警管理工作规定》一看,上面是提到中队和分队可配备指导员,由建警单位根据本单位干部的实际情况配备,在政治上、经济上享受干部待遇。对他们的任免,要事先征得主管公安机关同意。”

    我想离开这儿,他倒想往这儿钻。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参加工作的普通公安干警,一个月工资才三百出头,到丝织总厂当经济民警分队指导员一个月能拿近五百。何况他连编制都没有,连正式干警都算不上,到这来能解决编制,能拥有一个国营企业干部身份。

    韩博想了想,又问道:“他来之后,是我管他,还是他管我?”

    “按照规定,指导员应当支持和配合分队长加强队务管理,做思想政治工作。保卫科领导经济民警分队,你是副科长,当然你领导他。再说这是丝织总厂,不是公安局,大事小事厂里说了算。”

    “希望不难相处,对于分队的工作,姜科长,你有什么指示。”

    正牌大学生,姿态放这么低,姜国平对他更有好感了,接过香烟笑道:“保卫科就我们两个干部,有什么指示不指示的。你年轻,有文化,是党员,在大学就干过学生会干部,保卫科这摊事对你来说小儿科。

    孩子大了,没个像样的房子找不到对象。你家在丝河,只能要厂里的房子。我家在城南,有两万多能盖一个小二层。黄沙石子木材砖头全买了,一直想推倒重盖,一直抽不开身。

    你来得正好,明天经济民警分队挂牌,后天陪你去几个分厂转一圈,等熟悉完情况,我就跟厂里请一个半月假,回去把房子盖起来。相处这么多年,厂领导全知道,谁家没点事,他们不会说什么。”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姜科长,你一请假,我就说了算了?”

    姜国平哈哈大笑道:“保卫科,又不是供应科,更不是财务科。用不着等我请假,你现在就说算。”

    “行,等会我结账。”

    韩博放下杯子,又回头道:“杨大姐,永亮,你俩作证,刚才姜科长是说我现在就可以说了算。”

    “姜科长,你是说过。”杨小梅暗赞了一个,连连点头确认。

    大学生,太会做人了,遇到这样的副科长,哪个领导不喜欢,姜国平拍了下桌子,爽朗地笑道:“好,今天就让你结账。等楼房盖好,请你们去我家聚聚。这边的菜就是好看,论味道,真不如你嫂子做的家常菜。”

第七章 保卫科要创收

    夜幕降临,厂区周围成了一个夜市。

    有个体户,有附近几个厂的职工家属,有丝织总厂的下班职工。水果,各种夏衣,拖鞋凉鞋,生活日用品,书刊杂志,四大天王的磁带……应有尽有,眼花缭乱。

    逛渴了能买到冷饮,转饿了前面有小吃摊。

    想一展歌喉,可以唱露天卡拉ok。两块钱一首,几份歌单在围观的人们手中传来传去,老板忙得焦头烂额,生意好的令人发指。

    做这生意要“大投资”,一台25吋彩电必不可少,几千一台的vcd机更不能缺,要有音响,要准备足够光盘,还要准备几十张板凳。

    正在唱的是一对中年男女,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堪称专业水准。

    年轻人不爱听,摩拳擦掌急着接话筒。上了年纪的人喜欢,赢得阵阵喝彩,高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杨小梅很羡慕,不是羡慕人家唱得好,是羡慕那对一个点歌一个收钱的小两口,禁不住嘟囔道:“一首歌两块,一晚上能赚多少钱!真是富了海边的,发了摆摊的,苦了上班的,穷了靠边的。”

    “不赚钱下海做什么,杨大姐,你也可以下海,你也可以做生意。”

    “我没本钱,我也不敢。”

    韩博笑了笑,注意力转移到街角几个小年轻身上,一个平头,两个长头发,穿得花里胡哨,脚踩拖鞋,嘴上叼着烟,目光在行人尤其漂亮姑娘身上打转。

    吃饭时姜科长说过,城西派出所没几个人,经济民警分队明天挂牌之后,厂传达室会同时成为人民西路警务室,协助城西派出所维护丝织总厂这一片的社会治安。

    摆摊的有本厂职工及家属,逛夜市的有许多本厂职工,该管就要管。

    “永亮,认不认识对面那几个?”

    “穿短裤的那个认识,家在附近,初中毕业,一直在家待业,整天游手好闲。另外几个看着面熟,经常过来,家不在城西这一片,应该是下面乡镇的无业青年。”

    “认识的那个有没有前科。”韩博站在梧桐树下,不动声色观察。

    吴永亮印象深刻,不假思索地说:“有,小偷小摸,被城西派出所抓过几次。运气好,没赶上‘严打’。要是搁现在,少说判他三五年。”

    今天三月,一位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国家…领导人,竟然在家被杀害了。

    没过几天,几个歹徒持刀闯入西南省份一个县公安局刑侦副局长家,将副局长及其妻子捆绑起来,用布堵嘴蒙眼,抢走一支手枪和几千现金……

    治安形势严峻,是要严厉打击下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韩博权衡了一番,抬头道:“永亮,杨大姐,明天换完装,把印染分厂和服装分厂两个班长留下来开个会。一起研究研究,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下值班时间,要保证每天下午7点到12点,总厂这边有4个人在岗。

    一个守大门,三个在大门和西门之间巡逻。宾馆里不是客户就是领导,要保证客人和领导安全。顺便兼顾夜市,确保我厂职工及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夜市治安不容乐观,无业游民,小偷小摸,寻衅滋事,甚至把行人骗到巷子里敲诈勒索。摊主卖伪劣产品引起纠纷,三轮车、自行车和摩托车太多,你刮到我,我碰到你,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从吵架升级到动手……

    城西派出所太远,经常有人跑到传达室找保卫科。

    按照现在的值班表,夜班就一个人,守在大门哪儿都去不了,就算能离开一会一个人也不顶事。等派出所民警和联防队员赶到,小偷小摸,寻衅滋事的人早已逃之夭夭。

    夜市在厂门口,许多受害者是本厂职工,保卫科该管,作为班长,吴永亮也想管,可依然摇头苦笑道:“韩科长,保卫科职工是复员军人,不是现役军人。县里十个人只有小颜没成家,谁家没点事,没加班费谁愿意加班?”

    “我们科没加班费?”

    “没有,值夜班就管一顿饭。”

    想想也是,在厂领导和大多职工看来保卫科就是吃闲饭的,不用干活拿那么多工资你还想怎么样。

    没钱什么都干不了。

    韩博沉思了片刻,胸有成竹地说:“经费不难解决,别人能创收我们一样能创收,明天换装之后上街疏导交通,马路中央不许摆摊。路牙那边是我们的服务公司,这边是厂区,全是我们的地方。

    保卫科不是派出所,没权收治安联防费,但可以收卫生打扫费。一个摊位两块钱,又不多,还帮他们维持治安,好好做做工作,应该能收上来。不交可以,去其它地方摆,别在我们门口。”

    马路中央归环卫打扫,路牙两边是丝织总厂的卫生包干区,摆摊的搞得一塌糊涂,厂里清洁工每天早上都怨声载道。

    吴永亮越想越有道理,不禁笑道:“两边加起来五六十个摊位,跟农村赶集时一样,小摊两块,大摊三块,卡拉ok摊占地大又扰民,一晚上八块。一晚上至少能收120,刨去刮风下雨,一个月至少能创收2400。

    给几个清洁工400,剩下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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