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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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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朱高炽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让皇帝不再怀疑他。是啊;以我朱棣的威权;哪怕没了威信;还是独夫;激怒了自己;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太子。给他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激怒于我。

    虽然太子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哪怕他这样强势的君王;不怕群臣聒噪;也怕史书上留下恶名。但朱高炽的态度;还是让朱棣感到很舒服的——不要以为你是太子;就觉着自己的地位稳固如山;知道朕随时可以把你换掉就好。

    皇帝这才感到喉咙像火烧一样;端起茶盏来一饮而尽道:“起来吧;你不是想看那厮写了什么吗?黄俨;拿给太子看。”

    两个太监上前;使出全力;把太子搀起来;扶到杌子上坐下;朱高炽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热得还是疼得。

    黄俨心中忐忑的端着个托盘上前;盘子里是那被一片片重新粘起来的手本。

    朱高炽便双手接过来;翻开那手本看起来;虽然面露惊讶;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恢复了素有的沉静。

    朱棣则睥着紧盯着手本的儿子;他实在有些大出意外;今天面对这样天大的危机;平时一直觉着孱弱愚笨的太子;却看不出一点惊慌失措;要不是老谋深算;就是真得坦坦荡荡。在皇帝看来;不管哪一个;似乎都比原先的孱弱愚笨强。

    半晌;朱高炽抬起头来;轻声道:“父皇;儿臣看完了。”

    “什么滋味?”朱棣冷冷问道。

    “有些欣慰;又有些失望。”朱高炽淡淡道。

    朱棣被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弄懵了;哼一声道:“不要故弄玄虚。”

    “是。”朱高炽朗声道:“儿臣欣慰的是;大明朝还是有敢犯言直谏的臣子。臣闻主明臣直;周新敢于直谏;不正说明父皇是明君?见臣子这样看待父皇;儿臣替父皇欣慰。”

    朱棣绷着脸道:“那你失望什么?”

    “儿臣失望的是;这周新虽然破案厉害;却不是谋国之臣。他只看到国家一时的财政紧张;却不明白皇上的雄才伟略;实乃为天下万世谋;必将迈绝万古;功在千秋”朱高炽也会拍马屁;而且水平极高:“这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所以儿臣觉着可惜;本以为他是社稷之才呢;原来也就是当个按察使的水平。”

    “哼……”朱棣明知道儿子是在营救周新;但非但不感到生气;反而十分释然……是啊;这个周新和那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官有什么区别呢?这世上总有些为反对而反对的人;跟苍蝇嗡嗡有什么区别?难道区区几只苍蝇;就能否定自己的伟业么?

    不;显然不能想通了这点;朱棣那摧毁一切的愤怒;终于烟消云散;他又恢复成那个绝对冷静的帝王。

    这也是杨士奇的高明之处;别人在危机之中;第一反应是躲避;他却能想明白;逃避不是办法;当务之急是将皇帝的怒气消弭无形。他相信太子有这个能力;让皇上消气;皇帝只有消了气;才不至于不可收拾。

    朱高炽听从了杨士奇的建议;置之死地而后生;终于挺过了这道难关;非但没有遭殃;反而被父皇另眼相看。而且他的智慧镇定和仁爱;必将为朝野传诵、被百官钦佩;可谓不折不扣的大赢家

    只是那周新;屡次冒犯皇帝;非死不可;不然永乐大帝的尊严何在?

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二五三章 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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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王贤已经从朱瞻基那里;知道了太子雨夜进宫向皇上说情;也知道徐妙锦请皇帝到天香庵吃茶;还知道朝中不少官员上疏给周新求情;但这些奏章一概被朱棣留中不发。无论如何;王贤已经黔驴技穷;剩下的只能等待奇迹发生。

    这些天;他还得约束着周勇等人;这些家伙听说皇上要凌迟处死周臬台;竟动了劫法场的念头;把王贤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只能日夜守着这群被悲愤冲昏头脑的家伙们。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度日如年和时光飞逝混合在一起的感觉;不知不觉就到了五天后周新行刑的日子。

    京师的百姓对周新自然不陌生;他当年在京城主持正义、平反冤狱;多少人对他感恩戴德;多少人对他竞相称颂;现在听说他要被皇帝处死;老百姓纷纷嗟叹;周青天多好的官啊;可惜落在朱棣这个屠夫手里。

    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家;纷纷备了香案;不顾可能遭遇的危险;在刑车必经之路上;跪着给周臬台送行。老天爷似乎也为这位忠臣难过;一大早就愁云惨淡;冷风呜咽;押载周新的刑车在数百名锦衣旗校的簇拥下;缓缓驶往太平堤的孤凄埂。

    国初;为了防止玄武湖水溢出;太祖皇帝下旨;从太平门到和平门修建了一道长堤;称作太平堤。刑部、按察司和大理寺便建在这附近;凡是被朝廷处决的犯人;都要推到太平堤上处死;因为国初处死的人特别多;太平堤上;冤死者的喊冤声;家属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无比凄惨恐怖;因此民间将这一段称为孤凄埂;;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一路上;百姓们备酒捻香泣送忠良;此是周新已经换上死囚的服装;披头散发;背后插着亡命牌;被关在铁制的囚车里;身上还上了锁链。但他依然神情庄重、目光炯炯;向跪在街道两侧的百姓点头致意;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丝毫恐惧。

    囚车快到刑场时;周勇等人突然涌了上来;让负责警戒的锦衣卫如临大敌;举起弓弩火铳不许他们靠近;周新断喝一声道:“尔等不得上前;休让老夫成了千古罪人”

    周勇等人其实早在王贤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明白在这大明帝都;就算劫了法场也出不去;只能让周臬台从被冤杀的忠臣;变成反叛的逆贼;一个个泣不成声;扑通跪地嚎啕道:“大人;我们给您送行来了。愿您英灵永在;神魂早升天际”

    一番话说得两侧围观的人无不泪如雨下。

    他们想给周新敬一碗酒;却被锦衣卫粗暴的拒绝了;将囚车推到刑场上;然后关闭栅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刑场上;早搭好行刑台和监斩台。因为问斩的是一方高官;任监斩官的是刑部尚书刘观和汉王朱高煦。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也以防备有人劫法场为由;亲自带队担任警戒;出现在监斩台上。

    此刻囚犯虽然已经押到;但距离午时还早;这年代杀人有讲究;不到午时不能开刀;纪纲便和汉王;坐在高台上谈笑风生;刘观实在听不下去;便借口验明正身;下了监斩台。

    台上只有汉王和纪纲两个;言谈就更肆无忌惮了。

    “怎么样老纪;孤的法子灵验乎?”朱高煦得意洋洋道。

    “殿下神机妙算;”纪纲笑着挑大拇指道:“服了服了”

    “可惜让老大逃过一劫。”朱高煦正笑着;突然神情阴沉道:“没想到这死胖子还真有几分肥胆;竟敢跑到父皇面前抬杠。”

    “肯定有人给他支招;”纪纲也恨声道:“我查明了;那天杨溥从内阁回去;太子便冒雨进了北苑。”解缙杨荣杨士奇两次三番坏他好事;纪纲自然恨透了这帮大学士:“那就是个坏种窝子;迟早要一锅端了它”

    “嗯。”朱高煦点点头道:“这帮阁臣官位不高;但整天在父皇身边;说得话比尚书还管用;从解缙开了个坏头起;他们就一直明里暗里的支持老大;要想实现咱们的大计;必须除掉他们”

    “殿下有何妙计?”纪纲眼前一亮。

    “没有……”朱高煦却泄气道:“杨荣杨士奇一个个粘上毛比猴儿还精;又深得父皇的信任;想要对付他们;得先把他们从父皇身边调开。”

    “唉;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纪纲见他也没招儿;便把目光转会到行刑台上的周新道:“今天咱们还是好好享受胜利吧。”

    “可惜没有酒。”朱高煦惋惜道。

    “呵呵;未必。”纪纲端起茶盏;给朱高煦斟一杯道。

    “哦?”朱高煦耸耸鼻子;嗅到浓重的酒味;端起茶盏一看;原来不是茶水;而是烈酒。不由笑起来道:“老纪真是妙人也。”

    两人虚碰一下;纪纲痛饮一杯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看这厮被枭首;正好下酒”

    “可惜不是凌迟;”朱高煦又惋惜道:“听说父皇起先定的是凌迟。”

    “那不是因为你那小姨么;”纪纲嘴角挂起龌龊的笑道:“她芳口一开;皇上能不给点面子?”

    “哼……”想到徐妙锦那绝世的容颜;朱高煦的胸口便火热起来;仰脖灌了一杯烈酒;冷哼道:“父皇一生杀伐决断;唯独在这个女人身上优柔寡断。要是我;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呵呵……”纪纲听了;心中暗笑;小声道:“将来若有机会;定帮殿下一尝夙愿。”

    “做梦去吧。”朱高煦摇摇头;那是父皇的禁脔;天下谁敢染指?除非自己当上皇帝……嗯;一定要于掉那个死胖子;才能取而代之

    朱高煦口里的那个死胖子;正在赶往北苑的路上。那日从仪天殿回来后;朱高炽就病倒了;他身子本来就孱弱;那天虽然没淋到雨;却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又担惊受怕;回来便卧床不起。

    他也知道今天是杀周新的日子;虽然心里十分惋惜;但作为太子;他已经仁至义尽;足以向周新和天下臣民交代了;所以朱高炽没有再做什么;只是躺在床上静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不到辰时;宫里的宦官来传旨;说皇上召见。朱高炽忙撑着病体起身;命人穿戴整齐;便乘车赶往北苑。

    顿饭工夫;他进了仪天殿;行礼如仪后;朱棣赐坐;又破天荒的问了几句他的身体。

    朱高炽感激涕零道:“劳父皇挂怀;实在罪该万死;儿臣会尽快好起来;为父皇分忧的。”

    “别给朕添堵;就谢天谢地了。”永乐皇帝的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方才还和颜细语;下一刻就阴下脸道:“这些天;不少人上跟风上奏;保那个周新。太子果然是一呼百应啊”

    “儿臣该死。”朱高炽忙起身请罪道:“但绝不敢跟群臣串联。”

    “你不去串联;别人也会来迎合你;谁让你储君呢?”朱棣尖酸的哼一声;话头一转道:“朕又看了周新骂朕的那道奏疏;觉着他说得也有些道理。朕这些年;确实有些急功近利了……”说完他眯着眼;睥着太子。

    虽然朱高炽很想说;父皇;您老终于醒悟了。但他多年来小心翼翼;养成慎之又慎的习惯;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转念一想自己前番的奏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忙改口道:“父皇恕罪;儿臣不敢认同。”

    “恕谁的罪?周新还是你?”朱棣冷冷道。

    “是恕儿臣的罪;儿臣认为周新的话纯属老朽之言;父皇要是听他的;会耽误我大明的千秋功业”朱高炽正色道。

    “知道就好……”朱棣终于收回目光;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的控制力再强;管不了自己的身后事;如果继承人不认同他的施政;将他的事业悉数推翻;那将是他最大的失败。所以他不能接受一个和周新一样想法的太子;这才出言试探;好在朱高炽够警觉;这才有惊无险的过关。“你要是周新一样的蠢人;朕迟早废了你”

    “儿臣绝对不敢”朱高炽忙摇头道;心里狂呼侥幸。

    “不敢就好。”朱棣哼一声道:“浙江大风潮;杭州府百姓遭了大灾。昨日又有奏报说;出现了瘟疫;一时民动如烟;眼看又要兴起流民潮;你说该怎么办?”

    “回父皇;若无法绳之严;大灾必生大乱。浙江布政使郑藩台宽仁有余;威信不足;宜派一强有威信之人;补上周新的缺;这是当务之急。”朱高炽沉声道。

    “谁能补他的缺?”朱棣淡淡问道。

    “儿臣不知。”朱高炽缓缓摇头道:“或许有人有这个能力;但是威信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的;是以儿臣不敢乱讲。”

    “说错了也赦你无罪。”朱棣面无表情道:“你要不说;就算了。”

    朱高炽突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把那颗怦怦直跳的心一横;咬牙道:“回禀父皇;浙江按察使最好的人选;就是周新”

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二五四章 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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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炽一语道出;大殿里针落可闻;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朱棣长久的沉默不语;让朱高炽感到快要窒息过;才缓缓道:“既然太子开了口;朕也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就让他滚回浙江吧”着提起朱笔;在早就准备好的二尺皇绫上;写下大大的一个字;然后丢在太子面前。

    朱高炽顿时欢喜至极;重重叩首道:“父皇万岁”

    “别高兴太早。”朱棣却冷哼一声道:“这个差事你亲自办;”着看了看墙角的沙漏道:“马上就午时正;距离开刀问斩还有三刻时辰;你不得骑马坐轿、也不能有人搀扶;靠自己的力量走太平堤;能不能办到?”

    “这……”朱高炽愣住了;他少年时重病一场;虽然最终保住性命;但腿脚也落下了残疾;后来身体日渐肥胖;行走极为不便;出入都要有人搀扶;现在皇上竟让他自己走太平堤;这不是难为人

    “怎么;办不到?”朱棣淡淡道:“那就没办法了。”

    “儿臣尽力而为就是”朱高炽深吸口气;咬牙道:“如果周新命不该绝;会让儿臣赶到的。”

    “得好。”朱棣颔首道:“赶到赶不到;一切都是天命……”完便闭上眼道:“你还磨蹭什么?”

    “儿臣遵旨”朱高炽向父皇行礼;将地上的皇绫捡起;吹于了上面的朱迹;小心折起来;收入袖中;然后扶着杌子吃力的站起来。

    朱棣目光冷漠的看着他肥胖的身躯一瘸一拐的走到殿门口;然后转身拎腿越过门槛;消失在视线中;这才缓缓垂下眼睑道:“黄俨;你头一次诏狱时;是怎么跟周新的?”

    “臣……”听皇上问起这茬;黄俨登时魂不附体;好在他也是燕邸旧臣;还出使过朝鲜;见过大风浪、大世面;尚能强自镇定道:“按皇上的意思问他;你想当比于;却把皇上置于何地?他回答;大明朝不是商朝;没有比于;也没有纣王。然后臣就让他明和锦衣卫的过节;再没有其他了……

    “是么?”朱棣冷冷道:“你为什么之前没告诉朕;周新的回答。”

    “臣;怕皇上以为我是在替他话;”黄俨使劲咽口吐沫道:“又以为他会在奏章里……”

    “哼…”朱棣冷冷一瞥;黄俨登时汗如浆下;双膝跪下。好在朱棣最近身体不适;又被这件事搞得极厌烦;并没有再深究的意思;只是冷冷警告道:“下次再敢自作主张……”

    “臣就一头撞死。”黄俨磕头如捣蒜。

    “知道就好。”朱棣冷哼一声道:“传旨;命东阁大学士杨荣即刻赴陕西传旨;召西宁侯宋琥返京;并会丰城侯李彬议进兵方略;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是。”黄俨如蒙大赦;赶紧内阁传旨。

    给杨荣派这种苦差;显然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帝心如狱莫过于是。只是这帝心;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因为他的头上还有天心;身边还有臣心、下面还有民心……朱棣终究是有大智慧的皇帝;他知道臣子和百姓的想法;他觉着浙江的大海潮;就是上天的示警;似乎臣心民心和天心都不想让自己杀掉周新;只有独夫才可以罔顾天心、臣心和民心。

    终究;还是顺势而为之吧……

    永乐皇帝的顺势而为;可能是世上最残酷的一种了。现在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子那条瘸腿上;如果不能在午时三刻赶到刑场;非但周新救不了;太子的声望还会一落千丈。臣民们不会管朱高炽是否有残疾;都会产生浓重的失望情绪;这是太子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朱高炽只有豁出;咬着牙;一步步向宫门挪。

    北苑内的宫人、侍卫、官员;明里暗里都目光复杂的望着朱高炽那一跛一跛的身影;见他缓缓的走过长长的御道;用了比常人多一倍的时间;走到宫门口。

    宫门处的禁军和当值的太监;见太子一瘸一拐的走来都惊呆了;忙一齐向他行礼。东宫的太监赶忙上前搀扶;却被满脸大汗的太子喝止道:“有旨意;我要自己走着太平堤。”

    怎么可能?东宫的太监们惊呆了;看太子从仪天殿走到禁门;就已经筋疲力尽、摇摇欲坠了;这里距离太平堤还有足足二里地;怎么可能按时走到?

    这时候;杨士奇正好走到宫门口;低声对呆若木鸡的太监道:“还不给殿下找副拐”

    太监们这才恍然大悟;忙大声道:“拐;快找拐杖”只是这玩意儿虽不稀罕;却也不是找就能找到的。

    还是一个东宫侍卫灵机一动;从太子车驾上拆下一根横木;递到太子中;权且充当拐棍。别;这玩意儿虽然不合用;却能支撑太子沉重的身躯;让他又有走下的力量。

    北苑高高的朱墙下;便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无数侍卫宫人围成一个大圈;护卫和引导着圈中的太子;拄着棍子往太平门方向行。越来越多的官员得到消息;加入到护卫的行列中。禁军侍卫们虽然不能动弹;却也用肃穆的表情行注目礼……

    无数双眼睛含着泪;望着颤巍巍的太子;虽然没人敢伸碰他;但一旦他体力不支;定会有无数双将他扶住;绝不会让他们的殿下摔倒。

    却也不是所有人;都满含感情的盯着太子;有锦衣卫早就骑马奔驰而;先到太平堤通风报信

    太平堤上;朱高煦和纪纲虽然没喝多少酒;但酒不醉人人自醉;看着跪在行刑台上的周新;都已经有些微醺了。

    这时突然刑场外一阵骚动;两人微微皱眉;从高处俯瞰下;就见栅门打开;一名旗校翻身下马;飞奔向监斩台而来。

    这时候;肯定没什么好消息;纪纲挥挥;示意侍卫放他上来。果然;那旗校蹬蹬蹬上台;跪在两人面前禀报道:“皇上下旨;赦免了周新”

    两人登时脸色大变;但两个酒杯都稳稳捏在里;显然都是定力惊人之辈。沉默片刻;朱高煦伸出道:“旨意呢?”

    那旗校一愣;我只是个报信的好么。

    “旨意在谁里?”纪纲沉声问道。

    “在太子里。”旗校忙道。

    “太子”朱高煦一咬牙;竟将里的酒杯捏碎……

    “太子是走着来的;”旗校赶路太急;有点喘;这才调匀了气息;把话完道:“皇上好像有旨;要太子步行来刑场……”

    “什么?”要不是众目睽睽;朱高煦肯定一脚把这混蛋踢下台。纪纲竟乐了:“就他那条瘸腿;一个时辰能走到么?”着看一眼摆在刑场正当中的日晷。这年代杀人是有严格限制的;一般的犯人都是立秋处决;正是极阳转阴的时刻;人命归于天谴;合于当死之义。就算是斩立决的犯人;等不及秋后;也要定在午时三刻。这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死人的魂魄会立即消散;不会形成冤鬼。所以这个时刻是丝毫不能出错的。

    在京城行刑;杀得又是钦犯;自然更要严格遵守这个规制;故而刑场上摆着日晷;由钦天监提前调整好方位;等到石盘正中那根指针的阴影;正转到午时三刻的刻纹上便立即开刀问斩

    此时阴云散不少;阳光照在指针上;透射出淡淡的影子;落在午时一刻的刻纹上。

    “还有两刻钟。”纪纲沉声道。

    “他赶不到的”朱高炽一摊;将碎瓷片丢在地上;然后拿起白巾擦了擦心;竟然没有出血。那是因为常年练功;心生出厚厚的茧子;形成了保护。他阴声道:“以他那条瘸腿;就是一天也走不到这里;父皇不过是做个姿态;堵住那些文官的口;又能让老大狠狠丢脸”

    “应该是这样的。”纪纲点头笑笑道:“咱们就看好戏吧。”着又给汉王拿了个新酒杯;满满斟上一杯。

    “嗯。”朱高煦接过来;一饮而尽道:“父皇还真跟咱们想到一起了”

    两人便继续喝酒笑;只是笑容都很勉强;目光不断在日晷和太平门处来回巡梭;显然都言不由衷;其实心里紧张的要死……万一要是奇迹发生;朱高炽按时赶到;纪纲这次就是大败亏输。朱高煦虽然看似置身事外;但太子要是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周新救下;将把之前输掉的都赢回来;声望还会上一个台阶对他的打击比对纪纲的还大……

    两人恨不得调兵挡住太平门;但谁也不敢乱来;因为他们很清楚;皇帝也紧紧注视着这一切;就算他们敢在背地里玩些小算计;但在皇帝眼皮底下;那是一点也不敢造次的

    那厢间;太子已经换上了衬着软垫的双拐;在无数人期盼的目光中;加快了速度;一步一步往前挪……其实他已经到了极限;视线发黑、满眼金星;但他知道父皇在注视着自己;臣民在注视着自己;朱高煦也在注视着自己;不管是为了那些期待的目光;还是诅咒的目光;他都要让自己走过

    哪怕累死;也要走到太平堤再死

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二五五章 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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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瞻基本来被勒令在府中读书;听到消息把书一丢;赶紧跑到父亲身边。欢迎来到阅读 。。谁知当他赶到太平门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挤不进人群去了。

    大街上人山人海;全是闻讯来给太子助威的百姓;在朱高炽的四面八方;全都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只有他的正前方是一片开阔。根本不用侍卫开路;人们都自觉让出一条去路;唯恐耽误了太子向前

    助威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给已经体力透支的太子;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他分明感到;自己的双腿又被灌注了力量;支撑着他一步步走向太平堤。

    在太平门城楼上俯瞰这一幕;会感受到最直观的震撼;那黑压压如cháo水的人群中;人们自发让出的长长通道;看上去就像一支长剑;刺得城楼上的皇帝两眼生痛。

    朱棣收回目光;对侍立在一旁的杨荣道:“你看到了什么?”

    “回皇上;臣看到了皇恩浩荡。”杨荣恭声道。

    “胡说八道。”朱棣哼一声;冷冷道:“分明是人心向背。”

    杨荣暗道;您老知道就好;面上却恭恭敬敬整理衣冠;向皇帝行礼道:“臣恭喜陛下慧眼识珠;选择将来交付神器的太子能得臣民拥戴;实乃万世之福”

    什么叫水平?这就叫水平杨荣的意思很明白——他是你定的继承人啊;要是不得人心;你放心把社稷交给他?

    听了这话;朱棣依旧冷冷道:“建文不得人心乎?”

    杨荣心说;您这不是抬杠么?建文帝丢江山;还不因为您老人家太猛?“太子已经成年稳重;是真仁厚;岂是建文那等假仁假义能及?”

    朱棣哼了一声;没有应答;而是又问道:“你以为;周新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皇上想让他死;他就会死;皇上不想让他死;他才能活。”杨荣意味深长道。

    “人都说解缙才智无双;我看他比二杨差远了。”朱棣这才赞许一声;其实这一声赞;是赞他前后两句话的:“不错;朕要是想让他死;何必费这周折?”说着目光转冷;显然恨意和杀意并未消散道:“朕留着他;是让他睁眼看着;朕是如何让大明朝超越汉唐;铸就千古第一盛世的”说着竟有些神经质的一拳捶在箭垛上;切齿道:“朕一定要证明给他看;他骂朕的那些话;是大错特错了”

    “皇上息怒。”杨荣忙劝道:“为了个小小的周新;气坏了龙体就太不值了。”

    “还是cāo心你自己。”朱棣哼一声;又转换话题道:“大同总兵密报;阿鲁台的密使已经抵达大同;要向朕称臣纳贡;请朝廷发兵讨贼为故主本雅失里复仇;并愿率部为先锋。”

    “这是好事。”杨荣早就习惯了皇帝的跳跃思维;便也跟着转到边事上。听说那阿鲁台竟然要和朝廷一起打马哈木;他自然深感吃惊;又很是高兴;因为本以为皇上派自己去甘肃是惩罚;原来是有重要任务的。

    “是好事。所以朕会答应他;预计明年出兵瓦剌。”朱棣点点头;沉声道:“所以你的甘肃之行不容有失;必须要妥善解决好内附各部;绝不能让一个部落;加入到马哈木的旗下。”

    “臣明白了。”杨荣深深抱拳道。

    “朕回宫了;你不用随侍;回去准备准备出发。”朱棣哼一声;转身下去城楼。

    杨荣缓缓直起身子;望着皇帝的背影;流露出敬佩的神情他终于明白;皇帝为何会最终赦免了周新;因为又一次御驾亲征在即;他需要一个安定的后方;这才是决定xing的原因;而不是其它。

    凡事以大局为重;这就是为什么朱棣和杨广做相同的事情;一个成功;一个却失败的原因……

    那厢间;在万众欢呼声中;太子终于抵达了太平堤;孤凄埂上的刑场近在眼前了。

    朱高煦和纪纲的目光;却落在那具ri晷上;此时指针将将遮住了午时三刻的刻纹……

    “时辰到”纪纲低喝一声;提醒汉王可以开刀了。

    朱高煦被远处汹涌的人cháo惊呆了;这才回过神来;抽出火签往地上一丢;大喝道:“时辰已到;开刀问斩”

    话音一落;栅门外的人群惊呆了;太子殿下拼了命;但是还差百丈之遥;竟然要功亏一篑了

    就在此时;一直劝旁人保持冷静的王贤;突然不顾一切的爬上栅栏;奋臂高呼起来:“皇上有旨;刀下留人”紧接着帅辉、二黑、吴为、闲云、灵霄、横云、周勇;二百多人齐声高呼起来:“皇上有旨;刀下留人”

    呼喊声迅速传遍刑场周围;几次之后竟整齐划一;汇聚成了个声音——山呼海啸的声音:

    “皇上有旨;刀下留人皇上有旨;刀下留人”

    极有节奏的声浪滚滚;彻底笼罩刑场上空;压住所有其它声音;只剩下‘皇上有旨、刀下留人;八个字;在场中反复回响着

    朱高煦和纪纲终于齐齐变了脸sè;纪纲大声朝手下下令;要他们控制局势。可是锦衣卫纵使凶神恶煞;这时也是束手无策。因为所有人都在呐喊;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抓谁?人群又没冲击法场;他们更不能动刀动枪;只能徒劳的挥动皮鞭;恫吓百姓道:“都闭嘴;都闭嘴”却旋即被十倍百倍的声浪淹没了……

    “快动手啊你”朱高煦朝行刑台上的刑部尚书刘观大喊道:“愣着于什么?”

    那边刘观却指着耳朵;使劲摇头;意思是噪音太大;我听不清啊

    边上红布缠头的刽子手;可能是杀人杀成傻子了;抱着明晃晃的鬼头刀;闷声道:“部堂;王爷好像说;让咱们动刀。”

    “我先剁了你个夯货”刘观狠狠瞪那货一眼;吓得他缩起脖子不敢废话。刘尚书自然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他不是tài子dǎng人;但能当上尚书的人;岂会不知道犯众怒的事儿不能于?

    既然如此;他索xing把人情卖到家;低声对跪在一旁的周新道:“贤弟;我就是拼了乌纱不要;也帮你拖到太子到来”

    周新脸上却没有半分欢愉之sè;反而痛苦难掩。

    “怎么?”刘观惊奇道。

    “求仁不能;取义不得。皇上不让我死;我反倒成了沽名钓誉之人。”周新说到这时;声音已经哽咽了:“况且;按照《大明律》;伪造军令罪在不赦;我不死;法典何在?”

    “你要是当着太子这么说;那就真是沽名钓誉了。”刘观叹气道。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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