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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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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了多日的真露城外终于又喧嚣了起来,战鼓阵阵,号角频频。休息多日的汉军士兵早就恢复了体力,排着密密麻麻的阵形,雄赳赳气昂昂的直杀奔那座残破不堪的小城堡。
十几架云梯被熟练的搭上了城墙,汉军士兵们小心翼翼的攀着梯子向上爬去,不过预想中的箭矢、落石和滚木都没落下来,迎击他们的除了夏季早上还不甚干热的微风。
如洪水一样的汉军旗士兵鱼贯上城,他们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个站出来抵抗的士兵,所有人只能在城墙上不停的游走,寻找可供杀戮发泄的目标,但方圆不过二三里的小城墙绕了一周下来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除了城楼上随风无精打采来回晃荡的风灯,以及那已经破烂不堪的明军战旗,登上城头的汉军旗士兵简直怀疑这座小城堡是否还在明军的控制之中。
气势如虹的喊杀戛然而止,远处正拢目观战的图尔格也意识到了城上的情况,忙派了人去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得到的答案却让图尔格抑或丛生,他该怎么办?难道这些人已经放弃了抵抗,自己主动撤出的计划失败了?
如果城中的明军放弃抵抗,想必也瞒不过那南蛮李信的耳目吧?如此一来鲁先生围城打援之计岂不要落空?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就必须先调查清楚城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干坐围城吧,必须将城中明军的动向掌握在手中。
要不让自家汉军假扮明军,来个瞒天过海?不过图尔格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南蛮李信岂能如此愚蠢,轻易的就上了钩呢?
得到军令的汉军旗派出了一小队士兵下了城墙,进入城内探查情况。他们从城门开始到城中衙署、校场,能够藏人可借此依托反抗的位置,一路小心都搜索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什么?城中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可能,再探再报!”
那传讯的军中小校想再分辩几句,但是看到图尔格已经愠怒的表情,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在冰雹此事之前就已经亲自进城去检查过,已经十分肯定,城中残余的明军已经凭空不见消失了。但是,碍于图尔格固山额真的权威,他这些汉人出身的军中旗丁门,根本就没有发言权,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掉脑袋受刑都是常有之事。
于是,汉军旗又装模作样的进行了一次更大范围的搜索,结果仍旧一无所获,这回图尔格由不得不相信,立即令人打开镇虏卫城城门,率部进程亲自一探究竟。得到的答案果然如此前一模一样,这伙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不符合常理,城中的明军残兵都是活生生的人,又没有三头六臂,还能插翅飞了出去不成?但无论如何,他们的确已经不见了。
就在图尔格左右危难之际,有探马斥候来报,于雁河上游一带发现了入口的商队,请示该如何处理。
满清虽然对明朝开战,对商人却异常的宽容,轻易不会劫掠他们。但是,眼下正是交战的敏感时刻,他决定先派人去盘问一番,然后再做决定。不过由于镇虏卫的事,他心烦意乱之下又决定亲自去看看,被几个部下好说歹说才给拦下了。
这支商队来自盛京,凭的是礼亲王所开据路引,商队的执事亦对答如流,一切都十分正常,没有半分可疑之处。但是图尔格从来不相信巧合,直觉告诉他,这支在如此关键时刻突然出现的商队,一定有所图谋。
就在图尔格的反复犹豫之中,这支商队很快南下而去,虽然一种不详的预感仍旧徘徊于心头,但这些人显然对镇虏卫这场攻防战不甚关心,他只好安慰自己,只要这些人不是南蛮李信的探子便好,其余的想多了也于事无补。
城外立马,图尔格回头瞥了一眼,这座已经失去意义的城堡,明军战旗像败絮一样摇摇晃晃飘落下来。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图尔格的脑中成型,既然镇虏卫城已经失去了意义,那么他就去找一个可以替代镇虏卫城的地方,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想到这里,图尔格只觉神清气爽,一扫之前沮丧郁闷之气,“拿地图来!”
当即就有家奴就地摊开了明朝黄河以北的地图,这牛皮纸地图其实就是由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界限,圈圈点点标注出州县的重要城池。
图尔格凝望半晌,手指沿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向南延伸,此前受他破坏最为严重的是大同城与浑源州,其中尤其以后者为最,除了破坏掉铁厂煤矿县城以外,还屠杀了十几万人口,那叫一个痛快。
现在细细思量,鲁先生所言果然不假,南蛮李信的主力已经都出了边墙,山西内部实在是空虚以极,何不趁此机会突破外三关,进入李信控制的腹地老巢,太原府!
据图尔格所知,太原府人口众多,又是山西乃至整个明朝都数一数二的上上之府,必然囤积了大量的物资,如果……一念及此,图尔格兴奋了,退一万步就算他拿不走这些财货东西,放一把火烧了也够李信和整个明朝肉疼的了。
且自家的老巢遭到致命攻击,南蛮李信的心思恐怕比解围一个区区镇虏卫还要乱了吧?
主意打定,图尔格决定当即开拔,对于明庭的很多举措他不甚明白,比如洪承畴的宣府军,如果一直尾随不放,他这一支偏师也不会如此势如破竹。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率部再次突破已经成为废墟的紫荆关,兵临明朝京师城下,但是他和鲁之藩分兵以后,手中兵不满两万,即便去了也难有作为,因此不如务实一些直取李信的要害处,断其一指!
南下路线有两条,一为宁武关,二为雁门关,究竟走哪条路一时间还犹豫不决。
“究竟走宁武,还是走雁门?”沉吟不决之下,图尔格嘴里竟反复念了出来。
这时忽然有个汉军旗的小校献宝一样的说道:“固山额真何不交给天意解决?”
“天意?”
那小校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又突出吐出了两个字来。
“抽签!”
图尔格绝对相信天道往复,既然自己犹豫不定,还真不如交给老天来决定,抽签这个主意似乎也不错。当即令人拿纸笔来,那小校却拦住了他,又道:“固山额真何须如此麻烦。”与此同时,小校又从地上拾起两根干枯的草秆,掰断成一长一短两根,隐没于袖中。
“长的代表宁武关,短的代表雁门关,固山额真请吧!”
图尔格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在那小校手中仅仅露出一小截的草秆中选了一支,抽将出来。小校又将手中所剩那支草秆向上一举,图尔格两相比较之下发现,自己抽中了长的,而长的所代表的正是宁武关。
“宁武关?”
小校继续说到:“老天选宁武关当真再绝妙不过,固山额真曾佯攻宁武关,明军必然以为固山额真不会再次攻击关城。而且,明朝宁武关历经多次战火,早就残破不堪,拿下此关当不费吹灰之力!”
图尔格不禁高看了这汉军旗的小校,暗中赞叹汉人中这种擅长谋略之事的人真是不在少数,当即就起了提拔褒奖的心思。
“你很好,现在军中何职,又是那一旗的?”
那小校闻听此言竟一扫此前的从容自如,有几分赧然道:“实不相瞒固山额真,在下只是鲁先生的随从,还没资格入旗,更没什么军职务!”
图尔格闻言之后大感可惜,如此暴胗天物,埋没栋梁于泥土中的事居然也能发生在大清八旗里,这是绝不能容忍的,当即就向那小校表示:
“抬旗还不容易,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回去之后禀明旗主,让你入镶白旗,如何?”
那小校顿时双目放光,跪倒谢恩。
“固山额真大恩大德,奴才今生今世,没齿难忘……”
图尔格纵声大笑,伸出双手将那小校扶了起来。
“好奴才,好奴才!没齿难忘就不必了,好好给本帅出谋划策,干掉了那南蛮李信,升官发财,娇妻美妾随便你挑……”
图尔格眼前豁然开朗,就好像被拨开了重重迷雾,大军相继开拔,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立刻凸显。图尔格所部即将断粮,满清历次出兵都是就食于明朝,眼下大同府显然没有多少物资,此前又只顾烧杀抢掠,并没有多余积储,这就更突显出拿下宁武关的重要性。
大军连夜突进,直到关城下之间城上黑漆漆一片,显然是没有准备。
第四百零四章 偷鸡不成
就在图尔格大军兵进宁武关的同时,率部北上于边墙之内埋伏的鲁之藩,也做好了随时可能与李信的三卫军主力交战的准备。说实话,他还是有几分紧张的,李信虽然是马贼出身,但毕竟名声在外,就算再lang得虚名,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这一点在高阳城时是早就得到了验证。当初如果没有李信,高阳城恐怕早就陷落于多尔衮之手,城中的孙承宗一家,以及自己也早就殉国归天。
但正是因为李信的出现,该死的没有死,就如他鲁之藩,如今竟阴差阳错的成了汉奸,仅仅一年之隔,身份判若云泥,心中说不出恨还是懊悔。一年前的自己,当是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一向奉行君臣之礼的鲁之藩也有成为汉奸的一日。
往事不堪回首,俱往矣。鲁之藩将思绪从一种莫名的失落中拉了回来,既然从开蒙起就建立起来的道德高塔早就分崩离析,何必还纠结于过去,不如好好把握住眼前的机会,李信是多尔衮的心腹大患,如果自己能将其除掉,甚至是活捉,那么他在多尔衮心目中的位置必然直网上窜一大截,名利双收岂不指日可待?
他选的这处山谷,是由新平堡入关后所走的必经之路,一条狭长的谷地,乃是上好的偷袭埋伏之所,仿佛就是为他鲁之藩量身订造的。不过,一连等了三日都不见动静,就算一向自诩镇定的鲁之藩都有些烦躁不已。
当即又派出了游骑,撒开方圆五十里的距离,就算李信不走新平堡,打算由其他隘口入关,他一样能够得知确切消息。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游骑于瓦窑口以北二十里处发现了一支身份不明的马队。
鲁之藩敏锐的察觉到,这必然是李信的手笔,接下来一定会有大动作,于是派出了蒙古八旗的骑兵于附近埋伏,次日一早果然又有马队经过,蒙古八旗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对方显然不肯轻易就范,拼死抵抗之下,寡不敌众,终于熟手被擒。
这些人显然都是大军开到之前负责侦查的探马游骑,鲁之藩当即便命人审讯俘虏,一定要从他们口中将消息翘出来,拷打一直持续到晚上掌灯时分,终于有人熬不住招供了。
得到消息的鲁之藩大喜过望,李信果然率兵南下了,不过另有一条更具震撼性的消息,则让他既振奋,又怀疑。
在那位变节的骑兵口中得知,李信的三卫军主力已经没有弹药了,而众所周知的是,三卫军所擅长的正是火枪,没了弹药的火枪连烧火棍都不如,没了火枪的三卫军则是一头罢了爪牙的老虎,连只土狗都打不过。
不过鲁之藩随即纠正了这个想法,如此比喻不是将自己也比作了土狗吗?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判断,这则消息究竟是否确实。鲁之藩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改变此前制定的计划,大军前出,同时派一部先锋试探三卫军弹药用尽的消息究竟是否属实。
探马游骑向北撒了出去,很快就锁定了李信的位置,他们眼下的处境似乎十分不妙,竟然被拜音图的人马给缠住了。这可真是天赐的两集,但是在了解到详情之后,鲁之藩还是有几分疑虑。
拜音图的尾随追兵似乎并不敢与李信大军决战,只是远远的监视,好像心有忌惮,这样一来,此前从俘虏口中得到的消息是否属实,也就在鲁之藩的心中又划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再者,鲁之藩心中还有另一个担忧,不过这个担忧却不是来自三卫军的李信,而是来自友军的拜音图一部。如果自己率师发起攻击,恐怕这份功劳最终会被拜音图以两黄旗皇帝亲军的身份所强行夺取,到头来没准是为他人做嫁衣。
此前在辽东时,鲁之藩就差点被皇太极的亲信,一个隶属于正黄旗叫索尼的家伙给砍了脑袋。因此,他对这些两黄旗嚣张跋扈的勋贵们感官奇差,加上又隶属于两白旗的多尔衮阵营,更是下意识的针锋相对。
所以,正因为如此,鲁之藩本来的积极进攻之心又冷了下去,清廷内部斗争复杂,刀刀见血,一点也不比大明朝差,而在这种复杂的政治环境中,少做绝对比多做要安全的多。
抢功的心思冷却下来以后,鲁之藩反而更加理智,与其为他人做嫁衣,不如坐山观虎斗,一来由拜音图的这股追兵试探一下李信的实力,二来不管李信弹药用尽的消息是否属实,想要战胜拜音图所部的漠北蒙古联军,不付出相当的代价是不可能的。等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之时,便是他鲁之藩出售之日。
而且,鲁之藩有相当大的把握,那只伤势略重,最终没准溃逃的虎是拜音图的部下,于是下令大军撤回边墙之内,只做遥遥观望,而不打算介入其中,当然他更不想这么早就打草惊蛇。
可是,现实很快又给鲁之藩泼了一头冷水,三卫军李信一方小心翼翼,从不轻易露出攻击姿态,似乎对拜音图的追兵也颇为忌惮。而拜音图的追兵,更是谨小慎微,双方虽然互有试探,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拜音图的追兵甚至连接战都要极力避免。
鲁之藩本来打的是作壁山观的主意,可对方迟迟不开打,如何能让他不着急?想来想去,他决定推双方一把,不过如何推,却需要好好费神考虑一番。
就在一天夜里,鲁之藩遣了一支规模只有几百人的汉军旗骑兵,一头扎进黑暗中去。他们的目标是拜音图的追兵,对没错,是拜音图的追兵。鲁之藩曾对李信在高阳守城时制作的各种火器略有研究,尤其是开花雷这种生产成本低,使用极为简单,用处十分广泛的火器大感兴趣。几经研究之后他发现,既然这种开花雷可以由步兵投掷使用,那么由骑兵也可以投掷使用。
因此,在辽东时他便请准多尔衮,演练了几百人专门投掷开花雷的骑兵,临战接触之前,投出去上百枚开花雷,爆炸之后产生的效果绝对是超级震撼的。出兵之前,便将这支偷偷训练也一并带了来,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当然,他的目标虽然是拜音图的追兵大营,但却不是真的想要与其大战一场,而是以火器迷惑他们,让他们认为是李信率先发起了攻击,只要经过适当的引导,将这支人马的怒火挑动起来,双方的决战恐怕拦都拦不住。
不到六百的骑兵在黑夜之中如鬼魅一般匀速奔驰,速度并不快但却胜在声音小,不会引发较大的震动之声,如此尽量避免被双方的斥候提早发现,另一个原因则是黑暗中骑手看不清楚道路,骑兵行军如果速度太快很容易伤了马腿。
这只鬼魅一般的骑兵最终还是被拜音图追兵的斥候所发现,只是他们并没有出营迎战,而是在营中做出了防守的姿态。这支伪装成了明军的汉军旗骑兵起初还心有忐忑,却见传说中勇悍异常的漠北蒙古大军竟然胆小如鼠,失望之余胆气也大增不少,在距离对方营寨不足百步的距离上开始加速,马鞭麾下,战马吃疼,便也不顾黑暗,甩开了蹄子一路狂奔。
与此同时,营寨中陆续便有如雨的箭矢射了出来,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汉军旗士兵们人人都配备了铁盔和胸甲。等闲一两支箭就算射中了也难以致命,而骑兵们都皮糙肉厚,对此则混不在意。
汉军旗骑兵加速的很快,甚至没给营寨里进行第三次齐射的机会,便已经距离其不足十步的距离。此时便凸显出他们高超的骑术,数百匹战马突然转向,然后骑手们纷纷从马鞍的钩子上解下开花雷,抡圆了胳膊甩了出去。每个马鞍上配备了两枚大型的开花雷,在第二枚被成功的甩进对方营寨中时,骑兵们没有片刻犹豫再次调转马头,沿着来时的路线狂奔撤退。
电光石火间,爆炸声此起彼伏,许是一两枚开花雷凑巧扔到了营寨中的草料之上,最后竟然引发了熊熊的大火,在十里开外都清晰可见,但不论如何这次突然袭击还是十分成功,可圈可点的。
鲁之藩十分满意,只等着双方开战的消息传来。谁知天亮之后探马斥候来报:“……失火之后不知何故,都,都逃跑了……现在连一个人都没剩下……”
震惊之余,鲁之藩连斥候口中之言都听的断断续续。怎么可能?漠北蒙古的士兵就算受了惊吓,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受惊溃败逃跑吧?难道昨夜李信也趁机对其发动进攻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再探再报!”
鲁之藩难以置信,认为斥候必然有遗漏的地方,他必须得到确实可靠的消息,才能计划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很快,斥候的回报彻底打碎了他的期望,如今战场上只剩下了李信的三卫军,拜音图的友军连个影子都不剩了。
第四百零五章 战前会议
眼看这自己计划成空,鲁之藩大有吐血冲动,不是自家的人马就是不可靠,漠北蒙古诸部各怀鬼胎,不愿与三卫军死战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对自己弄巧成拙的行为,仍旧懊恼不已。必须马上补救,现在摆在鲁之藩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撤回边墙之内,继续埋伏以达到偷袭之目的,但谁都不能保证,他们的行踪是否被李信所侦知。那么还有一条路,提兵冲上去,与李信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
迟疑片刻之后,鲁之藩便已经有了决断,退回边墙之内无疑是刻舟求剑,面临的变数太大,表面上看他有两种选择,实际上留给他的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两条路当中的后者。
就在鲁之藩左右为难之际,三卫军行营之中,一批明军残兵扑奔而至,李信亲自迎到辕门外,看着一个个浑身是伤,目光中却满是坚毅之色的军卒们,不禁慨然一叹,莫名的激动起来。
“你们如何寻到此处来了?镇虏卫的情形如何了?”
李信的目光直指当中为首的汉子,不是钱泰还能有谁?
“大将军……”
钱泰见到李信之后,欲语泪先流,连日大战的种种情形此时此刻涌了上来都化作两行英雄泪。李信心头亦是百般滋味,当初那个首鼠两端,摇摆不定的钱泰到了现在终于凤凰涅槃,成为可独挡一面的栋梁之材。
李信一面令人为这些战后余生的卫所兵们准备饭食住处,又找来随军的郎中为他们包扎诊治。一面又听钱泰做了简短的汇报,在听到一个名字时,心头不禁一阵狂跳。
“钱镇抚可没听错?鞑子军中的汉人头目叫鲁之藩?”
钱泰重重点头,这个名字就算化成灰他都不会忘记,就是此人将镇虏卫城中多少大好男儿,折磨的死去活来,到现在只剩下了二三百人。
“千真万确,就是此人!”
恨声阵阵的钱泰突然发现李信的面色有异,便下意识的问道:“大将军难道听过此人?”
李信沉默了一阵才反问了一句。
“高阳一战钱镇抚听说过吧?”
“如雷贯耳,天下谁人不知,大将军辅佐孙阁老大败多尔衮!”
李信却摇摇头,然后又缓缓说道:“高阳的城防的确是本帅设计的,但后来受奸人构陷,不得已反出了高阳城。从那以后真正在高阳城中负责日常指挥的就是这个鲁之藩。”
“如何?”
钱泰倒吸一口冷气,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是能和鞑子王爷多尔衮一较短长的人物。却听李信长叹一声,“高阳城陷之后鲁典史便失去了音信,不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他竟投了鞑子!”
叹息之后,钱泰却面色阴冷的扔出了一句话来。
“有能而无德,还不是贼子一个?纵然他此前有泼天的功劳,也早就一笔勾销!现在的钱泰,就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汉奸之徒,乱臣贼子!”
李信黯然神伤,钱泰所言不虚,鲁之藩走到现在这一步,在明朝已经是过街老鼠。当初一起并肩战斗过的鲁典史已经走上了一条和他完全迥异的道路。
神伤只在片刻之间,李信随后又投入到紧锣密鼓的会议中去,他召集了队官以上的所有军中军官,列席会议的还有刚刚抵达的钱泰。开始,先由数度与鲁之藩交过手的钱泰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下围困镇虏卫的鞑兵组成。
“据可靠情报,这支鞑兵的主将是镶白旗固山额真图尔格,由一个叫鲁之藩的汉人辅助于他。”此言一出,立即在会场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会场上很多队官都是由当初在高阳时就跟随在李信左右的老人,当然都听说过鲁典史,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位干练官吏竟然投了鞑子做了汉奸。
大家伙也明白,高阳城陷落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九死一生,没准这个鲁典史当初就没能逃过劫难,被鞑子俘虏了。
“这些读书人整日介念叨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到头来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殉城,殉国就那么难?”
说这话的是陆九,他对这鲁之藩感观并不好,对他甘心做汉奸奴才的行为也不可惜,唯一所愤恨不平的是,整个大明朝廷就掌控在这样一帮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手中,而且这些伪君子还都是些不世出的酒囊饭袋。早早晚晚,他们这些一门心思拼命的老军卒们都得断送在这群人手里。
“自古艰难唯一死,陆营官何必苛责这些只会摇头晃脑的书呆子们,倒是眼下的难关该如何度过?”
“行了,都说正题。昨夜漠北蒙古并遭到不明武装突袭,今日已经莫名其妙的逃了个干干净净,有斥候发现,在新平堡以北的边墙外有大鼓可疑的人马。相信一定是镶白旗图尔格的大军。”
“八成是鲁之藩!”
钱泰在李信发言的时候,适时的插了一嘴。
“何以见得?”
钱泰一本正经的分析了一遍,“从时间上判断,图尔格在几日前发动了对镇虏卫城的突袭,镇虏卫不幸城破,但是他们为了使镇虏卫成为牵制大将军的砝码,竟然又放弃了到手的城堡,这才给了我们机会逃出来。等图尔格发现的时候,大伙已经到了草原之上。而在新平堡北的那股鞑子兵,显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布置,且在对方军中没有第二个人更适合做大将军的对手了!”
陆九闻言一阵冷笑:“正好将鲁典史那厮揪出来,为大明朝除掉一贼,也算给十三哥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对于李信和鲁之藩之间纠葛的内情,钱泰并不清楚,但是听陆九如此说,马上就猜到两个人之间肯定是有嫌隙的,一时间好奇心起,便脱口问道:“难道那姓鲁的暗算过大将军?”
陆九再次连声冷笑道:“何止是暗算,差点就要了十三哥的命!”
别人不清楚,陆九是清楚当时的情形是何等危急,若不是兄弟们用命反出了高阳城,恐怕李信早就成了高阳城废墟之上的一抔黄土。
“陆九,不要言过其实,鲁典史当初还是有公心的,一心想要搬到咱们的是周教谕和雷县令。”
这两人,如今周教谕周瑾现在在大同府做通判,雷县令却还是不知所踪,说不定投了鞑子也未可知。
“鲁之藩不是草包,也不是酒囊饭袋,诸位切不可轻敌,况且他率领的是满清军队中战斗力十分强悍的蒙古八旗和汉军旗,咱们弹药耗尽,若想与其硬碰硬绝对是下下之选!大家都畅所欲言,说说自己的想法,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将他们统统打败!”
此前,李信故意放出风声去称三卫军的弹药已经耗尽,为的就是吸引围困镇虏卫的鞑子注意,以期减轻镇虏卫的压力。如今,吸引鞑子的目的达到了,镇虏卫却是早就已经陷落。
李信对此并不甚沮丧,他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此战将图尔格和鲁之藩击败,使其元气大伤,那么最终的胜利者仍将是三卫军。
“听说宣大总督洪承畴曾派了援军来?”
一名营官向钱泰发问。钱泰则不顾形象的超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大浓痰。
“休提此人,此人来是来了,也带了不少人马,但完全是看热闹的,根本就没打算伸上一把手!”
说到此处,钱泰一拍脑门,“哎呀,险些忘了。大将军的亲兵队官牛蛋曾有紧急要务北上来寻大将军,正好遇见鞑子,便协助钱泰一并守城……”
李信的一颗心陡然间提到了嗓子眼,眼下牛蛋并不在军中,难道他已经殉难了?不过钱泰的话很快又让他安下心来。
“牛营官曾受下官所托去朝阳堡去求援,只是这一去就再没了音讯!不知他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标下以为,不如避开劳什子鲁之藩,图尔格,咱们走阳和口,去阳和卫补给弹药,然后再翻回头来将鞑子兵打个屁滚尿流。”
一名营官提出了他的看法,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李信点点头,不过陆九却提出了疑问。
“鞑子时时刻刻监视着咱们,想要全身退到阳和口恐怕不是件容易事!”
这也的确是个问题,钱泰沉吟半晌,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分兵,以一部作为诱饵拖住鞑子兵,然后另一部人马趁夜绕路往阳和口去……这个法子李信不是没想过,可是由谁留下来是个问题,因为留下来的人很可能就意味着,九死一生。
“钱镇抚说的轻巧,你说说让谁留下来等死才好?”
军中很多队官都是李信身边的老人,当初在镇虏卫和顾通周旋的时候,钱泰的表现实在太糟糕,是以对此人印象并不好,所以质疑起来也毫不客气。
岂知钱泰却缓缓道:“钱泰与那汉奸鲁之藩在镇虏卫几次交手,熟悉此人的指挥习惯,不如就由钱泰留下来,拖住他!”说着钱泰又转向李信,一脸的诚恳殷切。
“大将军一定要带着三卫军杀回来,为镇虏卫数千大好男儿报仇雪恨!”
第四百零六章 故人相邀
李信断然拒绝了钱泰的提议,“鲁之藩的对手是本帅,若是只留下你来,怕弄巧成拙。”
“难道十三哥还想留下来做诱饵?”陆九失声问道。
“有何不可?”
“十三哥一人身系三卫军上下安危,岂可如此以身犯险?”
“糊涂,都到了这般境地,还只顾个人安危,只怕咱们也不用回关内去了!都得让人一勺子烩了!”
最终李信力排众议,令程铭九连夜率三卫军两大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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