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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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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女人穿戴得都很素净,神情凝重。张氏最是年轻,两只眼睛哭得有些红肿。

    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了,三人提了礼物,一副准备外出串门的样子。

    文笙下了车,正好和她们走了个碰面,一问才知道,景杰昨天带回来聂信厚的死讯,她们三人受纪南棠所托,要去聂家看望聂信厚的妻子。

    聂信厚父母早亡,少年时混迹市井,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直到被纪南棠收留做了他的亲兵,才算是改邪归正。

    他战死白州,撇下了家中病弱的妻子和不满周岁的儿子。

    纪南棠白日里和杜元朴商量,他不好上门,只好请杜元朴的夫人带上两个姐妹去聂家看看,顺便送点银子过去,给孤儿寡母补贴家用。

    文笙在心里叹了口气,怪不得周氏面有难色。

    那聂夫人想来还在满心盼着丈夫早日回来团圆,她们却要上门去告诉人家这么残酷的消息,再加上同为将士之妻,更能感同身受,看张氏和郑氏就知道了,除了为难,还带着几分不安和后怕。

    文笙想了想,道:“我陪你们去吧。”

    周氏松了口气,一把拉住她手臂:“好妹妹,正想叫你做个伴,没敢开口。”

    文笙低头看了看身上,乌金暗纹的窄袖对襟上衣,裙子的颜色也很素,没有什么不妥,上了车,道:“路上给孩子买点东西吧。”

    周氏道:“不用,都准备妥了,你人陪着我们去就行。将军麾下,像这样需要经常接济的有十几家,不是去一次两次就行了的,以后要常去。”

    说着,她叹了口气,慨叹道:“不过都没有像聂家妹子这么可怜的,当家的一走,就只剩下她和一个吃奶的娃娃。”(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捣衣——情之一字,伤人伤己(二合一)

    聂家住在庆红巷,离平安胡同不远,纪家军的将士们不少将家安在这附近的街头巷尾,大家住得近了,等男人们出征以后,家中妇孺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巷子很窄,路面坑洼不平,离远马车就进不去了,几人从车上下来,陈队长停车等着,文笙跟着周氏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巷尾走。

    太阳还未落山,庆红巷里已经是光线昏暗。

    四下里很安静,偶尔远处响起几声狗吠。

    房舍低矮,布局凌乱,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空气里还飘着附近臭水沟的异味,周氏三人习以为常,纪南棠的手下多是穷苦出身,即使成家了,靠着两个军饷日子也过得紧巴巴。

    聂家的大门也关着,里面落了栓,郑氏上前扣了好长时间的门环,才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谁呀?”

    郑氏道:“聂家妹子,是我,你开下门,杜大人的夫人看你来了。”

    话音方落,就听着院子里脚步匆忙,有人拉动了门栓。

    大门打开,门里站了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穿了身粗布衣裳,头发有些凌乱,乍见外边这么多人,她脸色发白,眼睛透着小鹿一样的惊慌,道:“这,可是出了什么事……杜夫人,几位姐姐,快请进。”

    说话间,聂妻看到抱着古琴的文笙,觉着有些面生,但随即她的注意力便被景杰的妻子张氏吸引过去。

    聂信厚是和景杰一起去白州的,两人关系一向很好。张氏上门,叫她胆战心惊之余又多出一丝期盼:“是不是信厚写了信回来?”

    张氏吱唔了两句,四人进了院子。将手里提的礼物放下来。

    院子不大,收拾得很整洁,角落里晾晒着尿布,当中地上摆着水桶木盆。

    洗衣石上摊了块深灰色的葛麻布料,捣衣砧丢在一旁。

    不过聂妻显然是忙得没空做活,文笙刚进院子,就听着由屋里传出孩子的哭声。

    聂妻顾不上招呼客人。先回屋去哄儿子。

    张氏求助地望向同来伙伴,聂家这等情形,那个噩耗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只是少顷。聂妻便抱着儿子出来,儿子像娘,模样生得很俊秀,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望向眼前几个陌生人。眼眶里还含着一泡泪。

    周氏和杜元朴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眼见小家伙这般可爱,心底简直软成了一滩水。

    她拍拍手,引起孩子的注意,张了胳膊道:“唔,小乖乖,来,给我抱一会儿,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小孩子不怕生。趴在母亲的肩上望着周氏,将手指头含到了嘴里。

    聂妻犹豫了一下。将孩子交到周氏手上,那孩子哼唧了两声,软乎乎的脸蛋儿贴在周氏脸上,张嘴打了个哈欠。

    张氏借机介绍文笙给聂妻认识,算是把刚才的话题岔了开去。

    其实她们几个都知道文笙过些天就要起程去白州了,军前效力也相当于为聂信厚报仇,但现在张氏生怕聂妻再问起聂信厚,白州那是提都不敢提的。

    聂妻有些回不过神来,两腿发软,一位玄音阁的女乐师,竟然跟着杜元朴的夫人,还有丈夫两位军中同僚的妻子一起跑到陋巷来看她。

    这意味着什么?

    郑氏见她面色有异,心中悯然,一边挽袖子一边道:“妹子,你这是要做衣裳么,我来吧。”

    葛麻织出来的布太硬了,穿着不舒服,所以上身前要先把它用捣衣砧捶打柔软熨贴了,郑氏在家也常干这活儿,故而一看就明白。

    “不,不,我来吧。”聂妻不想叫郑氏沾手,抢在头里拿起了捣衣砧,方才低声道:“这是信厚的,准备做了捎去白州。”

    郑氏双脚一下子顿住,人停在了中途,暗忖:“我真蠢,这颜色,可不是男人的衣裳么?”

    小院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单调的捣衣声,和小孩子在咿呀而语。

    停了停,“噼啪”两声,那是绝望的泪水自半空坠落在葛麻布上,碎裂开来,迅速将布料洇湿。

    “噼啪”,又是两声。

    一旁的几个女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聂妻忍不住呜咽出声,捣衣砧一下接一下落在葛麻布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信厚他……出事了吧?都说白州战事不利,我心惊胆战,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老觉着门环在响,怕是有人来送信,街上稍有喧哗,就担心生变,他真狠心,一句话没有就撇下了我和孩子……”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周氏怀中的孩子仿佛感应到了母亲的伤心欲绝,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母子两个的哭声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忌,几个女人不再避而不提,郑氏张氏跟着掉眼泪,周氏小声地劝解她为了儿子要保重身体。

    孩子哭得声嘶力竭,怎么哄都哄不好,聂妻索性抱紧了儿子放声大哭。

    文笙鼻子酸酸的,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一家一户尚且如此催人泪下,白州这场大败仗死了三万人,等过两天消息传回京,必定是举国皆哀,而打了这么久的仗,白州的百姓呢,又是处在怎样的火深火热之中?

    这真是民不聊生,世道何以就崩坏如此?

    她苦苦寻找的太平盛世到底在哪里?

    文笙在院子里找了块干净的青石板,盘膝坐下来,左手名指虚掩七弦十徽,右手挑抹。

    她此时正在弹的这一曲乃是前世有“平调第一操”之称的《普庵咒》。

    这支琴曲节奏平稳,带着佛乐特有的安定祥和。静虑涤心,内里有一种化戾气为柔和的慈悲。

    最先平静下来的是郑、张二女,跟着聂妻怀里的孩子哭声渐小。一抽一抽地慢慢止了声。

    淙淙琴声在小院里回旋,像温泉阳光,亦像亲人的慰藉,叫人忘却锥心苦痛。

    文笙弹了许久,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聂妻止住了悲声,抱着孩子呆怔怔地站在那里。孩子哭累了。睡着在她的臂弯里。

    文笙收琴站起身,怕吵醒孩子,小声道:“聂家嫂子。聂大哥是为了掩护主帅突围遇难的,若非他奋不顾身,不知道会有多少将士葬送性命,朝廷会褒奖他的功劳。我们大家也都不会忘记他。纪家军的兄弟们会代他照顾你和孩子。”

    聂妻闻言。眼泪又掉了下来。

    周氏几个在旁帮着一起劝说。

    文笙想了想,郑重道:“过些天我会到白州去,箭射聂大哥的那人我必当多多留意,若是有机会,一定为聂大哥报仇。”

    她同聂信厚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果然聂妻听到报仇二字,两眼有了些光亮,她这才想到眼前这位素不相识的乐师姑娘在她这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双膝一屈。便欲下跪。

    文笙连忙将她拉住。

    周氏几个见状尽皆松了口气,张氏主动提出今晚留下来和聂妻作伴。其他人相约明日再来看她,留了些银两,这才告辞。

    回去的路上,文笙反复琢磨着这件事。

    聂信厚的妻子娘家也没什么人了,孤儿寡母,在这个乱世要如何生存?

    靠纪南棠和一帮军中兄弟接济总不是长久之计,一来纪南棠需要照拂的人实在太多了,再一个,过些日子他和他的兵说不定都要上战场。

    她同周氏商量:“周姐姐,我有一位师父年纪大了,现在跟着我住在西山马场,平时需要人照顾。”

    跟着文笙就低声将当初王昔被杨昊俭抓进京,饱受折磨,伤了脑袋的事说了说。

    “本来我做为弟子,应该多陪陪他老人家,可我这两年忙东忙西的,实在是分身乏术,接下来又要去白州,说句不好听的,战场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你帮我问问聂家嫂子,愿不愿意搬去马场,帮我照顾一下师父。”

    周氏有些意外,呆了一呆,道:“那感情好,妹妹这般心善,我代那娘俩谢谢你,将军知道有如此安排,也可松上一口气。”

    文笙点了点头,没有接言,停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老爷子没受伤之前脾气便不大好,不过,我是十六岁才得师父收入门下,从五音十二律学起的。”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周氏跟着丈夫耳濡目染,也是个聪明人,当即就明白了文笙的意思。

    王师父是位古琴大家,聂信厚的妻子若是精心照顾,讨得老爷子欢心,对她那不满一岁的儿子可是个大大的机缘。

    当然宝宝太小,还不知道是不是学琴的材料,但只这一点盼头,便可以唤起当娘的活下去的勇气。

    周氏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但却知道文笙未点明,就是不想听她们说感激涕零的话,只好连连点头,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

    文笙也确是这么想的,她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将来如何还要那母子两个自己去争取。

    提前已经说好,文笙今晚要在将军府借住,以等待白州那边的消息。所以陈队长就把她直接送回了平安胡同,

    纪南棠和杜元朴等人都没有用饭,在等着她们回来。

    有白州的事压着,众人都心事重重,随便吃了晚饭,周氏、郑氏陪着文笙去客房,看着她住下,不缺什么了,才告辞而去。

    虽然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又忙了一整天,令文笙觉着有些疲惫,但她却不想就此安歇。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堆积在心头,沉闷而透不过气来,迫切需要找个宣泄的出口。

    她沐浴更衣,在桌案上点了一盏灯,信手拨动了“太平”的七弦。

    前世的,今生的,一首接着一首,那些或寻常或奇特的旋律在她指下随心所欲地流淌而出,可若问她都弹了些什么,连文笙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想借由“太平”寻找一种畅快,还有心的安宁。

    乐师们弹琴,从来都是弹给旁人听的,只有像王昔这样的异类,琴是弹给自己听的,而文笙此时,虽在弹琴,心神却不知飘到何处,连自己也没在听,手挥目送,纯任自然,却又是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良久之后,文笙伸手止住了琴弦的余音。

    虽然黑夜沉沉,前路叵测,抚琴却令她身心通泰,好似摆脱了无形的束缚,重获平静。

    她自琴上抬起头来,凝视着桌案上的一点灯光。

    今日聂家的见闻给她带来了极深的感触。

    尤其是聂信厚的妻子捣衣时那滴落在衣料上的泪水。

    是绵绵的思念,哀哀的绝望。

    用尽闺中力,君听空外音。

    不知道为什么,文笙此时突然升起了一种冲动,想将这感触以琴声“画”出来。

    选取空灵清澈的泛音,一路拂上去,那是寒夜里“砰砰”捣衣的节奏,吟、猱、掐、撮,旋律流畅而缠绵,满含着欲语还休的深情。

    可是,还不够,文笙总觉着这曲子差了几分深意,不够摧人心肝。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一种“不足”的感觉呢?

    突然间,文笙心中大震,她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是在她刚刚考入玄音阁,到谭家做客的时候,谭瑶华曾送了她一首《希声谱》,并亲自弹给她和钟天政听。

    那只曲子初听跳脱,暗含苦涩,听罢之后叫人怅然若失。

    当时他们都想不明白这首曲子到底说的是什么。

    不知其所以然,所以文笙只好把它束之于高阁。

    可现在,她想她知道了,这曲子说的正是征夫之妻月下捣衣。

    因为模拟了捣衣的声音,所以曲调轻快跳跃,因为夹杂着牵挂与思念,所以听着又隐透悲戚。

    谭瑶华和自己一样,甚至包括谭老国师在内,所知道的捣衣只是经由诗人美化了的“捣月”,若不是这一趟聂家之行,她根本无法想像那声声捣衣背后掩藏的泪水。

    文笙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弹那一首《希声谱》。

    一遍,两遍。

    她领悟了它,掌握了它。

    当文笙停了琴,压抑不住胸口一阵咳意,忍不住掏出帕子来掩了口一阵咳嗽,当她拿下帕子,雪白的帕子上赫然留下了一道红痕。

    情之一字,伤人伤己。(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第二天(二合一)

    大比排位战第二天,依旧是谭老国师亲任主考。

    比试安排紧凑,一轮一轮进行得飞快,学生们都有一种感觉,好像谭老国师正手持一个巨大的筛子,而他们全都化身为石块沙砾,被丢在那筛子上一遍遍细细地筛着。

    看得出,谭老国师并不在意那些二十几、三十几的名次到底怎么排的,他只关心此次出征正副队长的人选。

    虽然谭老国师从来了就坐在那里,很少开口说话,脸色也看不出有异,场上气氛比起昨天来却凝重了不少,这是受谭老国师不自觉透出来的压迫感潜移默化。

    文笙暗自猜测,他很有可能已经听说了白州惨败的消息。

    全天五轮比试,文笙依旧轻取,相持的时间虽然有长有短,但她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

    钟天政也随之过关,他和文笙一样,明显是受到了谭老国师的照顾,全天都没有遇到什么厉害的对手。

    卓玄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第二轮遇上华飞舟,飞快地落败,第三轮再败于同属南院的慕容长星,第四轮和孔长义的弟子奚弘大分到了一起。

    奚弘大之前同样输了两轮比赛,有一场还是输给文笙的。

    两个人都无缘前三十名,这场比赛打完,也就意味着他俩的名次出来了,接下来只能做个看客。

    下午申时三刻,当天的比试结束,谭老国师没有作声。由谭大先生宣布了此次大比进入前十名的学生。

    他们分别是北院的华飞舟、吕罄、文鸿雪、甘秀成;南院的江焕、安敏学、葛宾、慕容长星、钟天政以及顾文笙。

    这十个人将在明天进行排位战,同时决定此次出征的正副队长。

    宣布完了之后,坐了一天的谭老国师起身。由谭二先生扶着下了同乐台。

    众师生赶紧往两旁让出路来,谭老国师冲大家点了点头,由这条路离去。

    文笙望着他的背影,就觉着他此时的心情定然十分沉重,看上去竟是连背都有些驼了。

    不过她没空关心谭老国师,昨天一整天白州没有消息传来,这会儿很有可能送信的人已经在将军府等着她了。

    文笙和卞晴川说了一声。便要赶去,突听着身后有人轻声唤她:“顾姑娘!”

    清脆悦耳的女声,温柔而又客气。不用回头,文笙便听出来是谁在叫自己,谭令蕙。

    今天谭令蕙依旧和女学的几位姑娘早早跑来,她们单独坐一排。离着同乐台很远。乐师们自持身份,也顾忌对方的身份,把她们那一片完全空了出来,周围丈许都没有旁人,简直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文笙回身,同样客气地笑了笑,道:“谭小姐。”

    谭令蕙头带帷帽,薄纱随风微动。似隐似露,仿佛在诱人一睹真容:“恭喜。顾姑娘顺利杀入前十。实在是给我等女子大大长了脸,我们也好久没有一起坐坐了,呆会儿我做东,给你和师兄庆祝一下。”说到这里,她笑了一声,“你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好不好?”

    谭令蕙主动相邀,有句话她说得没错,自从前年腊月谭瑶华宴请众人整了那一出,这一年多以来,文笙只有年前年尾随着大流到谭家坐了坐,同这兄妹两个联系都淡了很多。

    这里头,有文笙闭关学习的原因,在谭瑶华、谭令蕙这边,怕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其实文笙到觉着完全没有必要,要说谭瑶华是因为订亲了,有主动避嫌的意思,谭令蕙没有疏远钟天政,反到有越挫越勇之势,文笙一不会将她视为对手,二不会因此瞧不起她。

    她早就当着谭令蕙、鲁雪芝诸女说过,大道万千,端看各人选择。

    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每个人都有选择活法的权利。

    若是换个时候,文笙必定欣然应邀,但这节骨眼上,她哪有心思去赴宴。

    未等她开口婉拒,谭令蕙已向着她身后道:“师兄,恭喜。”声音里透着甜甜的喜意,虽然脸遮住了,但只听声音就知道她在笑,整个人站在那里,像一株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文笙回头,才反应过来,谭令蕙口中的“师兄”竟是钟天政。

    钟天政走路向来脚下无声。

    也不知道这所谓师兄是怎么论的。

    钟天政没有理会谭令蕙,也可能是理会了文笙没有看到。

    文笙只见钟天政望着自己,若有深意地道:“恭喜,进前十了,离队长又近了一步。”

    “队长?顾姑娘要争队长么?”谭令蕙声音里透着诧异。

    文笙与钟天政四目相对,暗忖:“抱歉,这个队长我确实要争。”

    自从昨天阁里宣布了去白州的名单里有自己,这还是她与钟天政第一次面对面。

    从钟天政脸上已经看不到当时的惊诧,除了眼神有些淡漠之外,他表现得很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文笙没有同他对视太久,主动挪开了目光,冲谭令蕙笑了笑:“我今晚约了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赶去。怕是得辜负谭小姐一番美意了。”

    “这样啊……”谭令蕙言下有些惋惜。

    文笙心中一动,想起前天夜里和陈队长的那一番交谈,道:“有些日子没见瑶华兄了,他在忙什么?这样吧,等过些日子得空了,我来请客。”

    谭令蕙笑道:“那一言为定。”而后她转向钟天政:“师兄你呢,不会也没空吧?”

    钟天政目光比方才更冷,瞥了文笙一眼,皱眉便要开口,谭令蕙已抢先道:“我已经请了江师兄、华师兄他们。你们只有明天才是对手,等去了白州,便是相托生死的好兄弟了。不管谁做队长,大家都要一条心才好。”

    钟天政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了谭令蕙:“你将前十都请到了?”

    谭令蕙轻声而笑:“这不是还差你和顾姑娘么,其实像葛宾、慕容长星他们都是学了新乐的,是冲你的面子才去的。师兄,去吧,好不好?”

    钟天政没怎么犹豫:“那走吧。”

    文笙和他俩在同乐台前分开,出了玄音阁的大门。先找将军府的马车。

    早上约好了,陈队长会在申时过来接她,这一整天将军府接到任何消息。她在看到陈队长的时候都会立即知道。

    李承运、戚琴、云鹭,他们是生是死……

    “顾姑娘!”陈队长离远叫她,声音清亮,带着几分喜意。

    文笙闻声望去。心下“砰砰”而跳。疾跑两步,裙角飞扬,到了马车前,压低了声音急切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

    陈队长做了个“快上车”的手势:“云大侠回来了,正在府里歇息。”

    云鹭?他还活着,太好了!

    文笙手有些抖,慌忙上了车,连声问道:“他怎么样?其他人呢?戚老、程国公情况如何?”

    陈队长赶了车就走。在前面道:“云大侠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其他人,顾姑娘,你还是等回府见了云大侠问他吧。”

    文笙长长吁出一口气,将琴放下,双手合十,暗忖:“谢天谢地!”

    云鹭动身在景杰之后,景杰飞马跑了四天四夜没合眼,云鹭到京也只比他晚了两天,这就说明云鹭即使带了伤,也肯定伤得不重。

    文笙归心似箭,被将军府的马车载着,直奔平安胡同。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陈队长还未把车停稳,文笙已自车里一跃跳下,抱了古琴一溜烟进了将军府大门,直奔前厅。

    “云大哥回来了?”

    屋里有人回应:“回来了,回来了!”

    这声音,确是久违了的云鹭。

    文笙进了门,果见纪南棠、杜元朴正陪着云鹭,云鹭闻声自椅子上站起来。

    他黑了,也瘦了,胡子不知多久没打理了,肩膀上还缠着绷带,站在那里,一身风霜,却如宝剑开锋,尽显锐利。

    变化真是不少。

    “云大哥,你快坐。情况怎么样?你们如何脱险的,戚老和程国公都还好吧?”云鹭无恙,令文笙心中涌起了巨大的希望:应该,大家都没事了吧。

    云鹭坐了下来,道:“戚老受了点轻伤,留在了白州,他伤在后背,问题不大,养几天就好了,我回来一是为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大家,免得以讹传讹,耽误了大事,再一个就是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能救程国公。”

    文笙听着这话风不对,眼睛盯着云鹭,在一旁扶着椅背,慢慢坐了下来。

    云鹭把朝廷军队在涿青乡打了场大败仗的情况从头说了说,和景杰所言一般无二,文笙想听他说主力突围之后的事。

    “等鲁大通杀出重围,程国公这边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马,几乎是人人带伤,幸好国公爷麾下聚集了南斗门、巨鲸帮的十几位好汉,关键时刻他们没有弃国公爷逃走,而是舍命相护,又有戚老这样的乐师相助,大家才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点的山坳里,不会被敌人的箭簇射成刺猬。”

    “没有吃的,箭射光了,兵器也卷了刃,大家一筹莫展,外边突然又有很多东夷兵齐声喊话,嚷嚷着只要把国公爷交出去,就饶其他人不死,又说大梁皇上如何昏庸无道,国公爷是皇上的外甥,只知吃喝玩乐,不管老百姓死活,我们这些人犯不着为他送命。”

    “国公爷听着脸色不大好,有一位姓刘的谋士就劝国公爷说,等到最后山穷水尽之时,不如束手就擒,国公爷这等身份,东夷人肯定不舍得杀掉,哪怕在敌人手中受些屈辱,总好过丢掉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不定日后还有一丝转机。”

    文笙觉着云鹭所说这姓刘的谋士,应该是李承运带去白州的门客刘良畴。

    她急着知道李承运到底怎样了:“然后呢?”

    “巨鲸帮的帮主穆大虎就指了刘谋士,骂他是白眼狼,说他想拿国公爷换取荣华富贵,结果那刘谋士只是笑了笑,说,反正国库里的银子早晚都得被皇子们糟蹋了,万岁爷看在长公主面上,说不定会拿那些银子来换国公爷一条命,又有什么不好?至于他,主辱臣死,出了这种主意,根本就没打算活着。说完就用藏着的匕首自尽了。”

    文笙怔然,眼前浮现出刘良畴的模样,那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文士,笑嘻嘻地总是自诩有济世之才。

    “国公爷看着他的尸体沉默了好一阵,把穆大虎、我和其他十几个江湖人叫到一起,又把戚老也叫过来,说不如兵分两路突围,他和那些寻常兵士是杀不出去了,但我们这些人还有希望,没必要都死在这里,他再帮我们断一次后。”

    文笙只觉眼前一阵模糊。

    云鹭说起当时,也颇为感慨:“大家都不愿走,穆大虎说,是他把刘谋士给逼死了,一命还一命,他就留在国公爷身边,战到最后。国公爷特意提了我和戚老,说你还在京里等消息,叫我们一定要冲出去。”

    “后来还是戚老说,我们这些人杀出去,回京送信,叫国公爷听刘谋士的话,定要保住性命,一旦人死了,那可真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国公爷也答应了。”

    “大家兵分两路,国公爷吸引住东夷人,我们几个趁机杀了出来。几个时辰之后东夷人退兵,我又回到那附近山谷多盘旋了半天,发现了穆大虎的尸体,但没有找到国公爷。应该是被东夷人抓走了。”

    文笙觉着很是揪心。

    李承运一辈子养尊处优,没受过什么罪,他那脾气,要他忍辱偷生,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再者虽然李承运答应了,但敌人的弓箭未必长眼,被带走的可能是大活人,也可能是他的尸体。

    云鹭想得很简单,回京搬到救兵,杀回白州去,想办法再把李承运救出来,可这边不管是纪南棠还是文笙,都觉着事情变得非常棘手。

    首先没有建昭帝点头,纪南棠根本就拿不到兵权。

    再者,他即使带兵去了白州,要从敌人手中救回李承运这等身份的俘虏,谈何容易。(未完待续。。)

    ps:  谢谢大家的粉红,爱你们,么么哒~

    订阅数据半天都不见一动,

    没订的订几章叫我高兴高兴呗。

第二百八十三章 细雨中的《太平春》(二合一)

    众人商量至大半夜。

    虽然李承运的境况叫人担忧,但比起战死,被俘好歹还有一线获救的希望,只要人还活着,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下来,要看东夷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了。

    鬼公子对大梁的情况十分熟悉,从东夷军队对白州地形的充分利用,到他们针对李承运喊话试图动摇军心,无不彰显了这一点。

    纪南棠安慰了文笙几句,为今之计,只有等消息传回京,看建昭帝是个什么意思,再有针对性地奔走营救,现在急也没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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