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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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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天政把赶车的活计丢给他,到车里来,同文笙对面而坐。
这人赶车的水平比钟天政强多了,很快收服了那匹马,驱车继续前行。
钟天政在车上问了几句,那人小心回答,两人对话带着切口,文笙听的不是很明白,但里面有“拔除了钉子”云云,猜测大约是说这附近的危险因素都已扫除,住处很安全。
文笙暗暗奇怪,钟天政在这人迹罕至的野外搞什么鬼?
但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乐声。
有钟有磬,琴瑟笛箫等等不一而足。
文笙一听就听出来,这声音由乐师们弹奏出来的。
她看看天,这会儿怎么说也是下半夜了,钟天政从哪里找来这些乐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彻夜苦练,这是在做什么?
夜风里隐隐飘过来的乐声不同于这些天团战时乐器的交杂混乱,曲调有长有短。高低应喝,听上去有种激情澎湃的意味。
文笙很想多听一会儿,可那阵乐声很快就停下来。
钟天政问:“还没有眉目?”
车前人小心翼翼回道:“胡良弼说快了。”
钟天政“嗯”了一声。没有再说旁的。
文笙明白钟天政这是带她来了哪里。
钟天政一开始想要招揽自己,就曾提起过他手下还有旁的乐师,又说寒兰会上那个姓胡的老者对乐师之道有独到的见解,她原本以为旁的乐师指的只是卜云师徒,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这里便是他手下乐师们研究音律的地方。
怪不得要找这么个荒郊野外。
马车继续前行,已经隐隐能望见林中的院落,钟天政突道:“你在我这里呆几天。养养伤,调理一下身体,马场还有你师父那里我去打招呼。”
文笙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
“你不想看看他们是怎么练配合的?见一见胡良弼吧。我以前不大懂,自从进了玄音阁,学了妙音八法,才敢断定一旦他们能练出真正的合鸣。那将是开创出乐师的一条新路。纵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可以与妙音八法和《希声谱》相提并论的壮举。”
突然之间,文笙就觉着抛开了阴谋算计,把全部野心投放在音律的钟天政非常地打动人。
“胡良弼说快了?”这段时间文笙和钟天政在练琴箫合鸣,一直进展不大,她知道这有多难。
钟天政“嗤”地一声笑,将身体向后靠:“一年前他就这么说了。不要紧。十年八年我都等得起。”
很快那乐声再度响起,以文笙的耳音。立刻听出来其中的钟磬声有所调整。
就在这时而澎湃,时而悠扬的乐声中,马车驶进了那一小片院落。
“你有没有问过他,独独的琴箫合鸣,同这么多乐声合鸣,哪一个更加难练?”
“呆会儿你亲自问他吧。”
一年多不见,胡良弼虽然还是不修边幅,但好歹身上干净了,看上去总算不那么伤眼睛。他呆在一处低矮的花厅里,不大的花厅除他之外还围坐了九个人。
全都是乐师,其中有几个文笙还看着面熟。
那几人看到文笙也有些惊讶,但这惊讶只是一晃而逝,跟着冲钟天政点了点头,态度也不见多么惶恐,转头又去研究眼前的曲谱。
只有对着唾沫横飞的胡良弼和眼前的曲谱,这几位原羽音社的乐师们眼中才真正露出了狂热之色。
钟天政在胡良弼那里取了一张曲谱,递给了文笙。
这是一张极为复杂的工尺谱,说它复杂,是因为其中包含了九种不同的旋律,或同时,或交错,恰由眼前的九位乐师分别来演奏。
胡良弼忙不迭地向钟天政解释:“这个还得再改,再改。我得听听哪里不对。”
钟天政温言问他:“这是第多少张谱子了?”
胡良弼抓了抓发髻,嘿嘿一笑露出大黄牙:“有一百来张了吧,我都留着呢。”
钟天政拍拍他的肩膀:“不急,慢慢来,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做到。”
看他那样子,钟天政就知道胡良弼早忘了文笙,指了她介绍道:“这位顾姑娘是个很厉害的乐师,你忙完了,别忘了和她谈一谈。”
文笙身体不好,折腾到这般时候甚感疲惫,也怕这么多乐师谁哪一下控制不住,稍稍听了一阵,便拿着那曲谱退出了花厅。
钟天政跟着她出来,正要叫个人过来安排一下,突听着大门口处有人压低了声音争执。
“公子没有吩咐,谁都不见。”
“我有要紧事,你怎知他不肯见我?走开,别挡路。”
他皱了皱眉,对文笙道:“你等下。”迈步过去查看究竟。
虽然背后有乐声不停传来,但文笙耳音极好,还是自间隙中传来的一言半语认出来,外边的人竟是卜云。
卜云怎么会在这里?他是跟着钟天政从江北回来的?
钟天政的声音响起:“找我什么事?”
外边的争执声立刻便停了。
跟着就听卜云道:“公子,张寄北进京了。皇帝老儿遇刺的时候,头一个响起来的便是他的骨笛声,我徒弟不会听错的。”
钟天政冷冷地道:“那又如何?”
“你答应过帮我报仇的,你神通这么广大,他现在藏身何处,你肯定知道。”
“我答应过帮你报仇,可不是现在。赶他出去!”最后这四个字,是对一旁那些手下人说的。
“我只要一个地址。求求你了。”
文笙有些震惊。
卜云被下边人拉着越来声音越远,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反抗,更没有拿出“铁煞铃”来,反而是一路苦苦哀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团战重启
文笙休息过后,和胡良弼交谈了良久。
胡良弼对于她和钟天政的琴箫配合说了一大堆看法,不过他完全是纸上谈兵,有没有作用,还要两个人慢慢去尝试。
文笙惦记着建昭帝父子遇刺之后京里的形势,又放心不下师父同伴,第二天傍晚便叫钟天政派人把她送回了马场。
马场这边钟天政早和卞晴川等人打过招呼,说有位朋友擅长调理文笙的这种伤情,故而带她去瞧瞧。
转过天来,谭瑶华赶来和众人见面。
圣驾遇刺到现在已经过了两日,案子果然有了重大进展。
出事之后建昭帝急调秦和泽接任刑司,负责彻查事发经过,缉拿这伙反贼,命司马符良吉以及京城各兵马司全力配合,又将奉京府尹陈颂明革职下狱,估计会等此事尘埃落定之后再行论罪。
秦和泽这个人很有能力,自从查办二皇子山庄进贼那事得了建昭帝欢心,之后便屡受重用。
他调集了全奉京的仵作,从现场遗留的尸体入手,查找蛛丝马迹。又派了大批人手,将事发之时出现在方园数里的人全部带回去,派专人逐一询问口供。
如此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有了定论,果如文笙所料,这伙刺客正是来自江北。
大多数死者本就是朝廷通缉多年的江洋大盗,有个共同的名号:江北贼。
更有很多御前侍卫和羽林军证实,贼人发动之时。最先响起的乐声高亢尖锐,宛如利箭般直穿众人脑际,听到的人无不觉着脑袋发晕。四肢酸软。
秦和泽为此特向玄音阁求教,最后得出结论,出声的乃是八孔骨笛。而世所共知,使用骨笛最有名的乐师正是羽音社的张寄北。
各兵马司出动兵士数万,逐条街道挨家挨户搜捕以张寄北为首的这帮刺客,不少江湖帮派在京里的落脚点被连根拔起,各部大牢里全都人满为患。
“你们说那些刺客藏到哪里去了。突然多了好几百外地人,在哪里也会引起注意吧,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抓到?”项嘉荣问。
闻人英道:“这个真不好说。他们藏在京里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便没有人觉出异常,肯定是有合适的身份遮掩,时间拖得越久。越难将他们找出来。”
除了这些。谭瑶华还额外问了问文笙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估计着什么时候能再度参加团战。
文笙已经养了两天,现在能简单弹一弹《伐木》,因为《伐木》能够起到调理身心之功效,文笙估计自己痊愈的时间要远远短于众人之前的预计。
不过谭瑶华这时候突然关心起团战的事,叫她不能不有所猜测。
“怎么也得五六天以后吧,秋试要接着进行了?”
“圣上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一直不露面到叫那些刺客趁机散布流言,闹得京里人心惶惶。短时间内他要公开露面的话。没有比到玄音阁观看秋试团战更合适的了。”
文笙觉着这很可能是谭老国师的意思。
果然谭瑶华来后的第二天,文笙等人便接到玄音阁的通知,五日之后团战继续进行,建昭帝将率文武百官到场观看。
当天有两场比斗,一场是谭三先生的队伍对战危星剑等人,另一场便是文笙几个对战春试第四的北院乌大元等人。
得了信之后,卓玄带着师父匆匆赶到了马场,大家最为关心的是,到那天文笙能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文笙每日坚持活动,由走路到慢跑,每日折腾到精疲力竭,然后睡个好觉,除了《伐木》什么曲子也不弹,她觉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而钟天政也知趣地不来打扰。
转眼就到了对战的当天。
两场团战都安排在了上午。文笙等人先战乌大元一队,而后是另外两支北院的队伍相争。
众人到得稍早,等着迎接圣驾的工夫,有不少相熟的乐师过来询问文笙伤养得怎么样了,呆会儿这场对战会不会受影响。
不管来者什么居心,文笙统统相告:“多谢关心,恢复得很好,应当不会受影响。”
这也是实情。
直到天将巳时,建昭帝才带着文武大臣们姗姗来迟。
皇帝的常服很厚实,离远只看他行走无碍,真判断不出来哪里受了伤。
大约受之前遇刺的影响,老皇帝还心有余悸,故而今日的御前侍卫比往日多了一倍有余。
两位皇子都未露面,陪在建昭帝身边的赫然是谭老国师,一旁有内侍帮他捧着古琴。
再后面跟着百来位王公大臣,就文笙认识的,像程国公李承运、延国公鲁大通、二驸马、秦和泽、符良吉等人全都在列。
她还在队伍中看到了纪南棠。
看着这么多人前呼后拥,浩浩荡荡过去,文笙只有一个感觉:今天人可真齐啊。
建昭帝看上去脸色不大好,慢腾腾居中落座。
众人三呼万岁,建昭帝抬手示意群臣免礼,叫李承运和谭老国师分别坐在他左右,余下群臣这才纷纷按品阶就座。
谭睿博和谭睿德上前给建昭帝和众大臣介绍了一下今天的两场团战,尤其是马上要上台的两队。
而此时,文笙等人正在同乐台旁做上场前的准备。
对方弟子四人专精的乐器颇有意思,单从配合上讲,大约是这么多队伍中声音最为协调的一队。
乌大元的弟子晁子晋擅琴,汪康时的弟子文鸿雪擅箫,玄音阁的乐师们最是推崇谭老国师,弹琴吹箫的多也就不足为奇,关键是另两位,公孙树的弟子苏琛使的是胡琴,温连的弟子方文赋乐器更是少见,乃是一只十孔的鸳鸯埙。
整个大梁,使埙的乐师有那么几位,但使鸳鸯埙的,现在已知,只有这师徒俩。
鸳鸯埙,是由两个音高不同的埙组成。
这一对埙通过底座相连,两端各有一个吹孔,音域既较普通埙宽,音色也丰富,只是吹奏起来颇为麻烦,一般人用起来会觉着十分别扭。
八音之中,埙独占土音。乐器中有了它,可以调和刚柔。
临上场时,钟天政特意叮嘱文笙:“小心,呆会儿对方很有可能会针对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暗藏杀机第一局
钟天政话音未落,走在前头的卓玄便脱口而出:“不会吧,这么卑鄙?”
因为知道文笙在之前的团战中受了伤,所以就特意针对,那可真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了,不管南院北院,都是玄音阁的乐师,又不是什么生死大敌,众目睽睽之下,半点风度都没有,即使打赢了也丢人啊。
项嘉荣接口道:“小心点总没错,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文笙也觉着钟天政所说的情况不可不防。
其实打过之前的几场,她便应当有这个准备。
所有观战的乐师们都看出来,他们这支队伍有个古怪的杀手锏,而文笙在之前对战谭四先生的那场团战中,出人意料地遭到反噬,直接昏倒,这便给众人指明了方向,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想到,这个杀手锏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所以不管她受的伤好没好,接下来的几场团战,她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要说有什么差别,那就是因为她受伤了,反而会叫对手为了名声,隐隐有所顾忌吧。
双方在同乐台上左右两边坐好,等待开场鼓响。
文笙这边有两个妙音八法三重的,而对方那边四人齐刷刷都是四重之境。到了团战前五甲,除了他们这队,想再找个妙音八法三重的可着实不易。
谭睿博见建昭帝有些恹恹的,精神明显不济。觑着一旁老父的脸色未敢多言,只简单介绍了一下鸳鸯埙这种乐器。
鼓声敲响。
因为有钟天政的提醒,卓玄自觉保护文笙有责。第一个冲了上去,选中对方四人里头个人战名次最为靠前的文鸿雪,琴声宛如拦路猛虎,张牙舞爪便将对方截了下来。
文鸿雪在此次个人战排在第七位,自不害怕卓玄,欣然应战。
好像生怕卓玄死得不够快,晁子晋右手一记长锁加入了战团。
此次个人战晁子晋排名稍稍靠后。二十六位,那也好过卓玄。
与此同时,苏琛的胡琴找上了钟天政。方文赋吹响鸳鸯埙,第一声舒缓平和,徐徐罩向项嘉荣。
对方一上来便是捉对厮杀,好巧不巧漏掉了文笙。看样子竟似钟天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不慌不忙,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
文笙不敢大意,先以《行船》相助项嘉荣。
她已有将近十天未弹《行船》,初上手也是小心翼翼,生恐引起不适的反应,耽误接下来的团战。
虽然卓玄正受到左右夹击,且项嘉荣已经领悟了妙音八法三重之境,不像之前那么不堪一击。但文笙下意识便觉着自己最先应该帮助他。
卓玄以一对二发现不敌立即后撤,钟天政虽然在新生里称雄。对上苏琛仍有所不及,他也在游斗后撤,项嘉荣同样想撤,可此时对方却突然露出了狰狞面目。
上手颇为温和的方文赋蓦地调转了鸳鸯埙,埙声大变,这一声气震音好似吹箭,角度刁钻,自项嘉荣箫声的间隙直插进去,射向他面门。
项嘉荣吃了一惊,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下意识后仰,但乐声的攻击岂是他能如此躲避过去的?
文笙以左手大指在琴弦上往来,右手“齐撮”,琴声一荡,恰似无形屏障在项嘉荣身前如水波般一晃,不偏不倚挡住了鸳鸯埙的这一声气震音。
三两声琴音见功,文笙没有停下《行船》,左手顺势滑过琴弦,恰是一记“飞吟”,右手先拨后剌,“叮咚”两声脆响,那一层屏障突然又与卓玄身前隐现,正挡住了文鸿雪箫声里“库”的一记单吐音。
旁人未觉有异,独有钟天政,他对文笙所弹的这曲《行船》不能更熟悉,只是这么简单的两下,立时就觉出不同寻常来。
从第一场团战开始,文笙以《行船》对同伴的保护便是面面俱到不遗余力。
钟天政了解文笙的心思,她是生怕有所遗漏,所以恨不得将己方所有人全都用那屏障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撑不下去,她不会缩小保护的范围。
而现在,许是唯恐伤情复发,要保存几分实力,文笙大胆地撤掉了一直撑着的屏障,开始学着将好钢都用在了刀刃上。
文笙手上指法忽疾忽徐,对方四人如雨般的攻击她有时挡下了,有时却因来不及而漏掉。
不过因她有意而为,漏掉的都在卓玄和钟天政那里,如此,他们四个人竟然堪堪撑住了局面,场上陷入了僵持。
台下谭睿博向众人讲解,难免要提到钟天政之前向建昭帝提到的琴箫配合之法。
今日到场的文武大臣多半只会看个热闹,独有谭老国师手捻胡须,微微皱起眉陷入了沉思。
场上的文笙不是不想用《采荇》赶紧结束这一局。进到前五甲的争夺,不管前两局输赢如何,第三局都是必须要打的,她想留着精力去对付那乌大元,只是不知对手是否有意而为,己方攻击力最强的卓玄被文鸿雪和晁子晋逼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实在不是动用《采荇》的好时机。
钟天政极力贴近《行船》的旋律,想要寻找胡良弼所形容的那种共鸣。
卓玄被两大高手压制,不可避免就退回了自己的半场。
这时候,钟天政的对手苏琛突然一个跳弓,胡琴节奏变了,与此同时,方文赋指震音、唇震音接连而出,他俩这一抢攻,文鸿雪和晁子晋也开始一通猛攻。
文笙指法变幻,“叮咚”琴声不绝。
这一通突如其来的攻势叫钟天政隐隐觉着不安,便在此时,他瞧见坐在他对面的文、晁二人隐晦地互望了一眼。
钟天政心中警铃大震。
若他此时是弹琴或者击鼓,只要嘴能空出来,必定大声示警,提醒文笙小心,可他偏偏正吹着箫,箫声不能停。
在台下众多旁观者眼中,台上这支北院队伍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更换了进攻目标,四个妙音八法四重的乐师同时丢下对手,四道乐声直奔文笙扑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合鸣!
!
刹那之间,场上形势大变,文笙处在了对方四人的围攻之下。
卓玄叫道:“小心!”
他此时才出声示警已经是迟了一步,琴、箫、胡琴以及鸳鸯埙,四道乐声纵横交错,彻底将文笙淹没。
文笙毫无防备么?
当然不是。
她一直留意着对手的动向,加着十二分的小心。
早于卓玄的这声喊,她的右手已经先行自挑勾“打圆”连摘数声,转为了“滚拂”,琴弦“铮嗡”两声,散音连绵不绝,苍劲醇厚,弹的正是《行船》最起始一段。
所见皆是苍茫之水,胸怀天地万象。
四道乐声中速度最快的是苏琛的胡琴,胡琴声带着冰雪般的寒意扑面而来,距离文笙的眉心不过尺许远,攸地停住。
紧随而至的鸳鸯埙声也撞上了无形屏障,不得寸进。
跟着琴箫声同时无功,在文笙周围化成了散乱的气流。
文鸿雪、晁子晋等人这突然合力一击,竟然没能奈何得了对方一个新生,四人都暗自心惊,互望一眼,此时顾不得脸面不脸面,反正已经出手了,先拿下这场团战来才是正经。
四人硬挨着卓玄等人的琴箫攻击,各自倾尽全力,诸般绝活儿如雨般落在文笙身上,这一刻,简直生死大敌也不过如此。
滔滔音浪来势凶猛,将文笙夹在了中间,她和她的琴恰如漩涡中的一条小船。忽上忽下随势颠簸,风再急浪再大,她却始终是白色急流中的一个小黑点。不没不灭。
这一幕,令四周观战的乐师们一时忘了建昭帝在座,尽皆哗然。
文鸿雪四人敢不顾一切地围攻文笙,摆明了便是欺负南院这支队伍里有两个妙音八法三重的,攻击力不足。
这会儿工夫,他们每人攻了多少回合?
除了偶尔有人分心应对一下卓玄三个,整个队伍八成以上的攻击都是由文笙承受下来。
此等实力。不要说秋试新生个人战头名的钟天政不及,就是换一个妙音八法四重的老生,处在如此围攻之下。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浑然无事。
谁不想在对战中有一个不坏金身?所有人都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建昭帝有些奇怪地问:“这不是顾文笙么,之前的个人战怎么没见,她输给谁了?”
谭家兄弟还真不清楚,谭睿德去问了一问。才面带古怪地回来禀报:“回圣上。她是输给了小徒钟天政。”
建昭帝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看文笙此刻表现得异常出色,其中的苦只有他们这一队的人自己才知道。
文笙大病初愈,况且是真的痊愈了还是勉强支撑都不好说,这一局如此消耗,哪里还有精力和体力去应付第三局?
文笙自己也意识到遇到麻烦了,不撤掉防御,就没有办法动用《采荇》,对方这么针对她。她哪里敢轻易停下《行船》?
卓玄三人也在全力围攻苏琛,想着就算不能逼其出局。也要打乱对方的节奏,可对方四人明显是之前演练过这套战术,苏琛退避躲闪,实在躲不开了才以胡琴声招架,他招架的多是卓玄的琴声,对于钟天政和项嘉荣的两道箫声,则干脆以身体硬抗。
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损耗,但和文笙那边一比,显是占了大便宜。
台下的谭瑶华等人看着都有些焦急,闻人英皱眉道:“这等无赖打法,必定是他们几个的师长授意,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嫌难看!”
卞晴川面现怒色:“那乌大元本就和凤嵩川狼狈为奸,去年给新生当主考,便暗做手脚,有意刁难我徒弟,这等人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当我们师徒好欺负!呆会儿第二局,你们一上场就先给我把他打出局!”
不提几位师长决意要还以颜色,单说台上,文笙几个还在苦思对策以解开这个困局。
对方密集的攻击使得文笙找不出空当,只能这么一直撑下去。
那些压力看似落在她周围的虚空里,其实全都通过琴声的反噬,积压在她的肩头,在她抚琴的两只手上。
时间一长,文笙觉着一侧太阳穴“突突”疾跳,牵扯得额头都跟着隐隐钝痛。
要糟!看来一心求稳的结果只能是被拖垮,而要打破这不利的局面,只有行险!
《行船》的节奏突然变了,“欸乃声”时断时续,在文笙而言,她就像是在两军交战之际,迎着敌人乱箭如雨,突然撤掉了沉重的护身巨盾,改而用刀戟拨打扑面而来的那些雕翎。
虽然冒险,却节省了力气,而且在此情势之下,她更容易寻找机会,强行插入《采荇》。
在钟天政几个眼中,文笙的处境突然之间就变得险象环生。
晁子晋的琴声刚由她耳畔飞过,后边文鸿雪的箫声便到了,文笙以一记“拔刺”匆匆赶在数寸距离挡下,方文赋那边鸳鸯埙一道“气吐”又至。
与此同时,晁子晋再发一声琴响。
两道乐声自左右一齐杀来,文笙稍一权衡,便放弃了同时兼顾,右手简单一个的勾剔,准备应付了晁子晋的琴,那一记“气吐”就以身体硬抗,趁这工夫,会有一个稍纵即逝的空当,她要试试能不能生抢出一记《采荇》来。
“铮淙”一响,两声琴音交会,晁子晋的琴声被挡了出去,眼看着那记“气吐”就要落到文笙身上。
就在此时,却有一道箫声凌空飞至。
这只是一记“长音”,在钟天政所吹奏的所有箫曲中,这一声因为没用什么技巧,颇显朴实无华。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行船》的旋律就是这样的,过于简单,以至他想用技巧都使不上。
单单一道箫声,并未显出有什么作用,但这一声落到了文笙的琴声里,就好像一桶油泼到了快要熄灭的火堆上,刹那间,熊熊烈焰冲天而起。
在文笙的周围,仿佛突然出现了一圈光晕,自方文赋的这声“气吐”始,连同跟随攻至的文鸿雪和苏琛两道乐声齐齐被震了回去。
看台上的谭老国师猛地睁大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碾压
合鸣!
这便是叫胡良弼和自己手下多名乐师心心念念为之癫狂的乐之合鸣!
钟天政满心激动,连晁子晋趁机给了他一下都浑然不觉。
只是一瞬间的琴箫合鸣,威力竟然便强大如斯!若是来日,胡良弼他们真能研究出来,何愁大事不成!
场上突生变故,文笙可不像钟天政那般浮想联翩,她只想赢!
赢下这一局,赢下对面这支为获胜不择手段的队伍。
所以她立刻就抓住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对方这半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损耗最重的非拉胡琴的苏琛莫属,故而文笙左右手齐动,左手“引上”,以大指“抓起”,同时抓起的还有苏琛的胡琴声。
抓住它,中指按弹第一弦,而后向外“推出”。
苏琛,这个妙音八法第四重的乐师,所拉胡琴声就真得被她一下子推出去老远!
打到现在,卓玄和项嘉荣都快憋闷死了,眼见苏琛突然“失误”,他二人哪能不明白什么意思,连着钟天政,三人趁机揪住姓苏的一通胖揍,直接送他出局。
这几下兔起鹘落,由文笙受围攻被压着打,南院这边局势堪忧随时会落败,到苏琛突然出局也不过几息的时间。
台下众乐师的议论声这才随之响起。
建昭帝跟前,谭氏兄弟回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到是他们的父亲谭老国师若有所思。喃喃道:“琴箫合鸣,原来如此!”
其实这时候再叫钟天政和文笙配合着来那么一下,钟天政还真是做不到。
他屡屡试验。却再也不见刚才的神奇效果。
刚才那一下是怎么使出来的?钟天政焦急地回想,当时好像也没用什么技巧,就是那一瞬间眼看文笙要受伤特别担心,恨不得将身相代,匆匆忙忙吹了一道箫音过去。
虽然接下来的对战钟天政频频走神,几乎要出现失误,但四打三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不用说旁的,对方只剩下三个人,对文笙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她以两首《希声谱》稍作配合,卓玄三个便又拿下了一人。
到这时候,所有人都已意识到,南院这支队伍先下一局。弟子这场明显是要一人不失取得胜利了。
等实力最强的文鸿雪狼狈出局。北院这边只剩下晁子晋一人,干脆推琴认输。
终场鼓敲响。
虽然观战的乐师们都未看明白战局到底是因何出现了转折,北院四乐师怎么就这么快兵败如山倒,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文笙等人送上掌声。
没见正中看台上,建昭帝和国师也在慢腾腾拍着巴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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