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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棋天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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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小太监进来禀道:“太后娘娘,贵嫔娘娘求见,说有要事回明娘娘。”

韦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好好的,又有什么事情?”韦太后说完,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宣她进来罢。”

那小太监行了一礼,就躬身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崔贵嫔带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那崔贵嫔一进门,就敛去了满脸怒色,笑道:“臣妾请太后娘娘安。”

韦太后一把拉住崔贵嫔,笑道:“免礼。”韦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拉崔贵嫔在自己身边坐下。

崔贵嫔故意仔细看了看韦太后,笑道:“太后娘娘的气色越发的好了。”

韦太后微笑不语。

崔贵嫔又问了几句韦太后饮食起居的话,半晌才道:“太后娘娘,臣妾今日来见娘娘是有要事要回明娘娘。”崔贵嫔说着,故意看了屋内服侍的宫女、太监一眼。

韦太后摆了摆手,那些服侍的宫女、太监躬身行了一礼,就都退了出去。

崔贵嫔的脸上做出为难的神色来,半吞半吐的说道:“太后娘娘,臣妾奉命署理后宫以来,托娘娘和陛下洪福,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韦太后将那只小狗抱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小狗,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淡的。

崔贵嫔暗中看了一眼韦太后翻到脸色,这才接着说道:“娘娘,臣妾虽然才疏德薄,不足以当此重任,可臣妾一直谨慎小心,尤其是对皇后娘娘,臣妾一直礼敬,不敢有一丝疏忽。”

韦太后心中暗笑,这个崔贵嫔觊觎后位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且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因此也就微微点头道:“贵嫔处处守礼,令人赞叹。”

崔贵嫔忙道:“谢太后娘娘夸奖。”崔贵嫔说完这句,又接着说道:“可皇后娘娘对臣妾却似乎有些误会,今天一早有皇后殿的宫人来密报说皇后娘娘阴行巫蛊之事,欲害臣妾和韦婕妤。臣妾因此事关系重大,就自作主张带着那名宫人来见太后娘娘。”

韦太后闻言,不由吃了一惊。巫蛊是十恶重罪,犯下此罪,可谓再无翻身的机会。崔贵嫔敢当着自己提及此事,想必是有了确实的证据。

想到这里,韦太后沉声道:“你宣那名宫人进来。”

崔贵嫔忙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去宣那名宫人。

韦太后看着崔贵嫔的身影,嘴角边流露出一丝冷笑来:高家已经灰飞烟灭,因此楚晔没有废后,自己倒也没多说什么。因为有高皇后在,崔贵嫔就坐不上皇后的宝座,自己的娘家韦家就是与皇家最紧密的外戚。如今崔贵嫔一门心思的想要扳倒高皇后,自己倒该借机做些什么才是。

那名宫人随着崔贵嫔走了进来,一进门,那名宫人就跪在地上给韦太后磕头。

韦太后打量了那名宫人一眼,身量不甚高,勉强称得上清秀的容貌,自己倒也没有什么印象,就说道:“贵嫔说你有要事要告诉我,说罢。”

那名宫人似乎有些紧张,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道:“太后娘娘,奴婢是服侍皇后娘娘的宫人,负责给皇后娘娘收拾床榻等一些细活。”

韦太后面色和悦,微微点了点头。

那名宫人接着说道:“今日一早,奴婢给皇后娘娘收拾床榻,却在皇后娘娘的褥子下发现了两个纸人,那纸人上都扎着银针,奴婢见了,着实吃了一惊。因奴婢自幼识得几个字,见那纸人上写着贵嫔娘娘和韦婕妤的名讳,因想着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就去景晖宫回明了贵嫔娘娘。”

韦太后只是听着,却沉吟不语。

那名宫人说完了,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垂着头,也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半晌,韦太后猛的站起身来,那只小狗正伏在韦太后的膝头,韦太后一起身,那只小狗就摔在了地上,不由委屈的呜呜的叫着。

韦太后唤谢有道进来,道:“我要去坤仪宫。”

谢有道忙下去吩咐,韦太后扭头看向崔贵嫔,目光如炬。饶是崔贵嫔,也不由垂下头。

韦太后冷笑道:“宫中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当真是皇家之耻。无论是谁,我决不肯轻轻饶过。”

韦太后这几句话别有深意,崔贵嫔面色不由微变。

谢有道进来禀道:“太后娘娘,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韦太后闻言,扶着谢有道朝外面走去,崔贵嫔带着那名宫人跟在韦太后身后。

韦太后端坐在凤辇上,想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置方对自己有利。楚晔如果能另择韦家之女,再立皇后,无疑是最好的,可是楚晔似乎对潋滟用情极深,自己不如徐徐图之……

坤仪宫到了,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见韦太后亲至,不由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方才上前给韦太后请安,又匆匆进去回明高皇后。

高皇后自从高家覆灭,就一直住在坤仪宫内,不肯外出。幽居深宫,往日的阿谀逢迎都已不再,高皇后的神色憔悴了不少,连昔日的骄傲也被磨去了不少。

高皇后听闻韦太后驾临,心中暗自惊讶,只得带着宫人迎了出来。

韦太后下了凤辇,连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高皇后,板着脸,带着一众宫人进了高皇后的寝宫。

崔贵嫔经过高皇后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

高皇后见势头不对,脸色不由有些苍白,忙跟在韦太后身后。

韦太后带着众人径自来到高皇后的卧房,对那个告密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名宫人越众上前,掀开高皇后的褥子。

褥子下果然有两个纸人,纸人的身上扎满了银针,似乎还有字迹。

章三六 巫蛊(二)

那名宫人拿起那两个纸人,呈给韦太后。

高皇后已经认出那名宫人正是坤仪宫的宫人,复又见到那两个纸人,脸色不由大变,跪在地上也不说话。

韦太后拿着那两个纸人翻来覆去的看着,纸人上写着崔贵嫔和潋滟名字,还有两人的生辰八字。韦太后心中本对高皇后不满,正想着借题发挥,也就冷笑道:“皇后,这是什么?”

此时,高皇后的脸色倒是镇定了不少,只是静静的跪着,也不答话。

韦太后接着冷笑道:“好个出身阀阅世家的皇后,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高家谋逆,本应废后,可皇上顾念结发之情,不忍废后。不想你不思修身明德,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韦太后扭头吩咐谢有道:“皇后不懂这样的事情,想必还有同谋。你严加拷问皇后殿的宫人,务要查出同谋来。”

坤仪宫的宫人闻言,不由跪了一地,纷纷辩称自己并不知情。

屋内正乱成一团,恰在这时,有小太监进来禀道:“太后娘娘,陛下来了。”

崔贵嫔忙要带着宫人迎出去,却见楚晔已经带着来喜走了进来,忙迎上前去,施礼道:“臣妾请陛下安。”

楚晔只是微微颔首,就上前给韦太后请安。韦太后将手中的纸人递给楚晔,楚晔看了一眼,就道:“母后,儿子有几句话想和皇后单独说说。”

韦太后颇有几分错愕,略一沉吟,就道:“也好。”韦太后说完,就带着宫人走了出去。

崔贵嫔见状,不好再留,只得跟在韦太后身后。

一时,屋内只剩下楚晔和高皇后两个人。楚晔静静的站着,高皇后依旧跪在地上。

半晌,楚晔叹了一口气,将高皇后拉了起来。

高皇后的眼中隐约有泪花闪动,可终究是忍住了。

楚晔看着手中的那两个纸人,道:“皇后这又是何必呢?”

高皇后凄然一笑,道:“陛下,臣妾这些日子想了许多,以前真的是臣妾错了。”

楚晔抬头看向高皇后,眼中带了几分惊讶。

高皇后凝视着床帏上金色的流苏,慢慢的说道:“臣妾出身高家,母亲又是大长公主,因此自幼臣妾喜欢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后来,先帝做主将臣妾嫁给了陛下。大婚的时候,陛下在臣妾心中不过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小表弟,臣妾并没有把陛下放在心中。那时臣妾心中所爱的不过是皇后这个宝座所带来的富贵荣华,臣妾加倍的奢侈,因为在臣妾心中,只有这般的富贵才配得上自己。”

楚晔淡淡的一笑,道:“朕知道。”

高皇后苦笑了一下,道:“直到后来有一天,臣妾想看看朝堂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就带着小太监偷偷溜到大殿上,偷偷看陛下上朝。那时陛下威严的坐在宝座上,俯视群臣。在那一刻,臣妾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君临天下,臣妾喜欢上了那个威严的帝王,所以臣妾想方设法,想要陛下看到臣妾,因此臣妾越发的注重妆容。当时陛下劝臣妾俭素,臣妾与陛下大吵了一架。吵过之后,臣妾就有些后悔,可臣妾那时太骄傲了,说不出道歉的话,也就与陛下置气。”

楚晔微微有些愕然,怔怔的看着高皇后。

高皇后感受到了楚晔的目光,扭头对楚晔淡淡的一笑:“后来臣妾才知道太晚了,卫婕妤进了宫,陛下没多久就开始专宠她了。臣妾后来一直在想,如果臣妾当初听了陛下的话,陛下是不是就不会宠爱卫婕妤了。”

楚晔不由默然,自己与高皇后之间不止是喜欢与讨厌那么简单,自己和高皇后之间还隔着一个高家。自己是帝王,注定不能坐视高家日渐强大。可这一切,在这一刻,楚晔竟无法说出口。

高皇后依旧盯着床帏的流苏,慢慢的说道:“臣妾心中怨恨卫婕妤,所以处处与她为难,不想臣妾越是这样做,就将陛下推得越远。”

楚晔听到这里,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愤怒,沉着声音问道:“所以你就下毒害死了她?”

高皇后蓦地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楚晔,道:“臣妾知道陛下一直疑心是臣妾下毒害死了卫婕妤,可臣妾虽然厌恶卫婕妤,也巴不得她早死早好,可无论陛下信与不信,臣妾并没有下毒害她。”

楚晔看着高皇后的眼睛,高皇后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骄傲来,楚晔慢慢的转开了目光,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高皇后苦笑道:“臣妾至今也忘不了卫婕妤死的时候,陛下看臣妾的眼神,陛下似恨不得将臣妾生吞活剥一般。直到那时,臣妾才有些心慌,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臣妾又太骄傲,说不出服软的话。”

楚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高皇后接着说道:“后来,陛下虽然与臣妾的关系虽然缓和了不少,可臣妾心中明白,那不过是陛下看在臣妾母亲的面子上。”

楚晔见高皇后的神色间流露出几分凄苦来,想要安慰高皇后,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轻轻的咳了一声。

“再后来,潋滟进了宫。一见她那酷似卫婕妤的容貌,臣妾心中越发的不安,所以处处刁难她,不想陛下反倒对她越加宠爱。陛下不知道臣妾当时的心有多苦,又有多痛。”高皇后的声音中也流露出了几分痛苦来,“再后来,崔贵嫔也进了宫。她出身崔家,入宫不久又怀了身孕,臣妾越发的不安,害怕她们会将陛下夺走,所以臣妾就信了别人的话,请了京师里有名的巫女,请她帮臣妾挽回陛下的心。”

楚晔问道:“那名女巫叫什么名字,还有劝你的人是谁?”

高皇后不由笑了:“陛下太认真了,那人不过是和臣妾略略提了几句,说那名巫女法术很灵验。当时臣妾也是急病乱投医,就派人宣了她进宫。”

楚晔认真道:“皇后有没有想过,要是有人有意为之呢?”

章三七 巫蛊(三)

高皇后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个劝臣妾的宫人是宫内的一个老嬷嬷,前些日子就老病而亡。那女巫名叫上官英儿,她在京师极有名,和京师很多豪门巨室都有往来。”

楚晔微微颔首而已,不过心中却有一丝疑惑:那个老嬷嬷偏巧最近就死了,难道这一切仅仅是巧合?

高皇后接着说道:“后来,陛下对臣妾确实关切了许多,臣妾见上官英儿的法子灵验,就越加信任上官英儿。”高皇后说着,脸上带了一丝微笑,那微笑是那般的绚烂。

楚晔看着高皇后的笑容,心中涌起了几分愧疚:那时自己要铲除清河王,为了拉拢高家,所以表面上才对高皇后关切了几分。清河王被除去,自己又想除去崔家,所以才会接着拉拢高家。

高皇后恍若不觉,依旧微笑着,似乎是在回忆往昔。

楚晔只觉得高皇后的微笑有些刺目,不由轻唤道:“皇后。”

高皇后回过神来,看了楚晔一眼,道:“只是没过多久,高家就灰飞烟灭,臣妾虽然后位未夺,可却形同被废。臣妾回忆往昔,才发现自己错了许多,臣妾想着,如果一切重新来过,臣妾一定……”高皇后的语气中突然带了几分哽咽,竟不能终语,半晌才接着说道:“臣妾真傻,臣妾以为只要除去了崔贵嫔和潋滟,皇上就会回到臣妾的身边,所以臣妾才做了那两个纸人。”

楚晔看着高皇后,心中一阵唏嘘:高皇后忘了这里是皇宫,只要高家存在,自己和她就注定只能是一对怨偶。纵使高家已经败落,可自己为了不让高家的势力再度抬头,自己也只能疏远她。

想到这里,楚晔轻轻握住高皇后的手,道:“巫蛊一事,事关国家制度,朕不能徇私。不过皇后放心,朕虽然废后,可皇后的供养依旧。”

高皇后泪眼朦胧的看着楚晔,嘴角边挂着一丝苦笑:“臣妾做的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那些衣食器具不成?”

楚晔在这一刻,竟是哑口无言。他明白高皇后的心意,只是自己却无法回应。

楚晔轻轻拍了拍高皇后的手,迈步出了屋子。待楚晔出了坤仪宫,再回望这座富丽堂皇的宫室,心中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憋闷,自己终究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楚晔回到上书房,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前,表情茫然的看着窗外,一时无数念头涌上心头。

半晌,楚晔轻声吩咐来喜道:“你去宣云翼来见朕。”

来喜答应了一声,就匆匆离去。

“陛下,大长公主求见。”守门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禀道。

楚晔慢慢的转过身来,说了一声“请大长公主进来。”

过了一会儿,大长公主扶着一个小丫鬟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欲要给楚晔行礼。

楚晔忙走上前扶大长公主坐下,道:“姑母有什么要吩咐的,派个下人进宫来告诉朕就是了,何必亲自走来?”

大长公主已不复往日的风采,已带了几分老态,她一边慢慢坐下,一边道:“臣妾只是想着进宫来看看陛下。”

楚晔与大长公主闲谈了许久,所谈的都是些饮食起居的闲话,两人都绝口不提高皇后的事。

大长公主坐了一会儿,站起身道:“陛下国事繁重,臣妾就先回去了。”

“姑母,”楚晔看着大长公主,认真的说道,“皇后虽然被废,可侄儿不会委屈了她。”

大长公主浑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点了点头,就扶着那个小丫鬟走了。

大长公主走后没多久,来喜就带着云翼匆匆走了进来。

楚晔略问了几句有关倾楼少主的情况,就低声对云翼说了几句话,云翼忙躬身答道:“微臣明白。”

楚晔摆手道:“你先退下吧。”

云翼躬身行了一礼,就匆匆的退了出去。

楚晔望着云翼的背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在御案后坐下,拿起一本奏折翻看着。

楚晔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心绪不宁,也就放下手中的奏折,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来喜窥透楚晔的心事,一时也不好挑明,因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倒了一杯茶奉给楚晔,道:“奴才去御厨房拿点心,正好遇到了麟趾宫的小太监钱华,钱华说是婕妤派他来拿些甜汤回去。”

楚晔闻言,知道来喜说这番话是告诉自己潋滟已经无碍,只觉得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可面上却不肯流露出来,却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

潋滟抱着膝盖坐在窗下的一张软榻上,纱窗半开,如血的夕阳照入宫墙,给这红墙绿瓦平添了几分凄艳。

潋滟一天都在揣摩楚晔的心事,她一时想不出究竟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令楚晔失态至此?

潋滟眸中映着残阳的余晖,在这一刻,她突然惊觉,自己已不复初入宫闱时的狠绝了:自己刚入临川王府的时候,那时的自己心狠手辣,对于挡在自己复仇道路上的人绝不手软,可自己究竟是因何而变的呢?潋滟不由想起临川王,那个雍容都雅的男子,也许在世人眼中,他是一个孤傲冷漠的人,可自己知道他是这宫中最善良的人。

潋滟慢慢收回飘远的目光,轻轻地叹了一口,自己入了宫,终于有机会向楚晔复仇,可楚晔对自己的体贴,令自己的心变得有些不那么坚定了……

暮色从窗口一点点侵入屋内,渐渐的,屋内只余下一片昏暗。

“许久不见婕妤,想是婕妤圣宠正隆。”温润的声音,可话中却透着几分讥诮。

只是这番话由倾楼少主说出,听在耳中,一点儿也不会令人不悦。

潋滟忙站起身,转过身来,福身施礼:“属下见过少主。”

倾楼少主看着潋滟,心中猜测潋滟此时要见自己,不过是要问楚晔因何发怒,因此只是等着潋滟开口发问。

潋滟肃容道:“属下求见少主,是有一事不明,还请少主帮忙查明。”

倾楼少主轻笑了一声,随口问道:“何事?”

潋滟道:“属下只想知道少主救下属下的那晚,凌辱属下姐姐的人是哪些人?”

倾楼少主有片刻的愕然,随即笑道:“你放心,我自会去查明白的。”

“属下谢过少主。”

倾楼少主见潋滟默默无言,不由好奇地问道:“你难道不好奇楚晔因何发怒?”

“少主如果让属下知道,自然会告诉属下,属下不敢逾越。”潋滟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态自若。

倾楼少主不由逸出一串笑声,道:“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出了潋滟的屋子。

章三八 冰释

次日早朝,楚晔下诏称皇后高氏阴行巫蛊之术,大逆不道,废皇后高氏为庶人。高氏废居后宫思过院,令有司供养如旧。

诏书一下,高氏余党无不心惊。楚晔也早料到会有此节,因此对高氏余党格外安抚。

楚晔下了早朝,回到上书房,对来喜说道:“思过院那里你派人好生修葺一番,勿令皇后委屈。”

来喜忙答应了,又命人去传早膳。

一时,楚晔用过早膳,就有小太监进来禀道:“陛下,萧丞相求见。”

楚晔因朝局屡变,也想听听萧长河的意见,就对那小太监说道:“快宣。”

过了一会儿,萧长河就缓步走了进来。因天气渐暖,萧长河穿了一件湖蓝色的夹纱长袍,头上戴着白玉冠,手中摇着一柄玉骨泥金折扇,越显得他面如冠玉,瞳似点漆,神采翩翩。

萧长河躬身施礼:“微臣见过陛下。”

楚晔见他这般打扮,不由笑道:“先生这般打扮,朕还以为先生是踏青游湖而归。”

萧长河淡淡一笑,道:“微臣自居相位以来,许久未曾与陛下出宫饮酒了,微臣今日进宫,是想请陛下出宫饮酒。”

楚晔不由抚掌大笑,连称“妙极”。

楚晔进内室换了装束,头戴金冠,身穿一件石青色的夹纱长袍,手中却摇着一柄湘妃竹的素面折扇。

两人并肩而立,一般的丰神俊朗,可却各有千秋:楚晔眉目间带着几分凌厉,不怒自威;萧长河眉目如画,别是一番风流蕴藉的态度。

两人出了宫,坐上早就候在宫门外的马车上。萧长河低声吩咐了车夫一句,那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疾驰而去。

萧长河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朝外面看去。楚晔见萧长河看得甚是专心,以为有什么趣事,也凑到萧长河身侧,朝外面看去,只见外面不过是寻常市集,因问道:“先生看什么呢,看得这般入神?”

萧长河微微一笑,道:“微臣只是看看市井繁华,这皆是陛下圣明之故。”

楚晔微笑道:“先生怎么也学朝中那些阿谀逢迎的朝臣?”

萧长河摇头道:“陛下,微臣这是肺腑之言。如陛下昏庸,朝纲紊乱,人心思乱,这天下必将是另一番光景。如今陛下圣明,天下太平,人心思定,可谓太平盛世。”

楚晔笑道:“为人君者,当以天下为先,次及己身。”

萧长河微笑不语。

马车在一条窄小的巷口前停下,楚晔和萧长河下了马车,径直朝小巷内行去。

转眼工夫,凤七的酒楼就到了。两人进了酒楼,一楼依旧是坐着满满的人,两人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依旧只摆了两张桌子,两人在临窗的那张桌子旁坐下。

过了一会儿功夫,凤七就端着一个红漆托盘上了楼,托盘内依旧放着两样小菜——牛肉和笋干。

凤七放下小菜,笑道:“你们来得倒巧,我新酿的酒刚好熟了。”凤七说着,已从桌子下拿出了一坛酒,拍开封泥,倒在两个粗瓷碗中。

酒香清冽,萦绕在室内。

凤七微微福了福身,就下了楼。

楚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萧长河倚着窗子,浅酌慢饮。

楚晔连喝了三大碗酒,浅碧色的酒液洒了些许在石青色的长袍上,洇湿处的颜色深了许多。

萧长河笑道:“微臣前日就想请陛下来此饮酒,不想那日微臣进了宫,却见陛下匆匆朝后宫行去,不好相邀,只得罢了。”

萧长河的话触动了楚晔的心事,楚晔不由端着碗出神,那日自己匆匆赶到麟趾宫……

萧长河见楚晔似乎有些失神,不由唤道:“陛下。”

楚晔这才收敛了心神,慢慢的从衣袖中拿出一本薄册子递给萧长河。

萧长河的神色似乎有些讶然,可还是接过那本薄册子,慢慢的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萧长河抬起头,问道:“陛下这是什么?”

楚晔放下酒碗,负着手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萧长河,道:“朕那日派人剿除了荒斋,结果在荒斋内搜到了这个,这上面记载的都是去过荒斋的朝臣。”

萧长河合上那本薄册子,皱眉道:“微臣也曾去过一次荒斋,只是那荒斋的主人并没有问微臣的姓名。”萧长河只说了这句话,就不肯再说下去。(文-人-书-屋-W-R-S-H-U)

楚晔不由回想起自己去荒斋的那次经历,荒斋的主人的确不曾问过自己的姓名。还有谢有道去荒斋的那次,自己曾见到过他,当时他带着一顶斗笠,自己要不是对他极为熟悉,只怕也认不出他来。

一时无数个念头涌上楚晔的心头,阳光映入楚晔的眼中,楚晔不由微微闭了闭眼睛。

半晌,楚晔才睁开眼睛,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如果不是自己以为潋滟欺骗了自己,自己因怒气而失去了理智,自己绝不会遗漏这般重要的事。

楚晔将事情从头细想了一遍:荒斋主人纵使是对朝中大臣极为熟悉的人,那么他又如何认出身居大内的谢有道。谢有道和朝臣不同,他身居大内,等闲不和外人相见。还有,这份名单上几乎没有崔氏一党的人,难道——?

楚晔想到这里,不由想起了昨日高皇后巫蛊一案。是了,一切事情都已经有了答案:荒斋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崔家,崔家借荒斋暗中插手朝政。崔贵嫔入宫,当时潋滟虽然只是御前侍女,可自己对潋滟甚是有心,想必崔贵嫔知悉了自己对潋滟的心意,所以才故意设计了这一出,为的就是今天。自己派人剿除荒斋,而崔家故意留下了这本册子,崔家是算到自己看到谢有道的名字,一定会心疑。谢有道为了自保,只能招出事情的始末,那么这无疑是让潋滟失信于己。

崔贵嫔觊觎后位已久,高家虽然已经败落,高皇后也形同被废,可潋滟却深得自己的宠爱,崔贵嫔心中必是顾忌潋滟,所以她迟迟才不肯对高皇后动手。如今崔贵嫔借此事让潋滟失信于己,就迫不及待的借巫蛊一案将高皇后从皇后的宝座拉下来。

崔贵嫔的心机之深,委实可怕,楚晔的目光已是一片冰冷。

章三九 负荆

楚晔转过身来,看着那浅碧色的酒液,低声问道:“先生,朝局多变,朕想知道如今该以何事为先?”

萧长河并不答话,只是用手指蘸了酒液,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崔”字,随即抹掉。

楚晔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朕也是这般想。”

萧长河淡淡一笑,用扇骨轻轻的敲着手掌,道:“陛下决心打击世家势力,如今高家已经倾覆,所剩者不过崔家而已。崔家如果被削弱,世家在朝中的势力只怕江河日下。”

萧长河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如今高皇后被废,高氏余党只怕内心不安,必生事端。陛下如今打击崔氏一党,正可以安抚高氏余党。”

楚晔听了,不由微微颔首。

两人又略饮了两杯,就站起身来,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凤七见了两人,不由笑道:“新酒可好?比往昔如何?”

楚晔微笑道:“甚好。”

萧长河却摇着折扇,鬓边的一缕头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我倒觉得这酒中似乎多了一样东西。”

凤七的脸上挂了笑容,那笑容甚是明媚,“先生果然是识酒之人。”

萧长河收了折扇,略略拱手,“不敢当凤七姑娘如此称赞。”

楚晔心中有事,不耐再呆,已经迈步朝外走去。

凤七为人玲珑,见楚晔如此,也不肯再多说,只是客气道:“两位慢走。”

萧长河朝凤七点了点头,就跟在楚晔身后出了酒楼。

楚晔和萧长河坐上了马车,楚晔刚一坐稳,就吩咐那车夫道:“快走。”

马车风驰电掣的朝皇宫的方向行去,楚晔静静的坐在车厢内,垂下眼,自从知道自己似乎误会潋滟了,自己的心中就有些发闷。楚晔一想到那天的情形,就恨不得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路上有一块小石子,马车行得太快,不由颠簸了一下。楚晔因在想着心事,身子一歪,胳膊就撞在了车厢壁上,楚晔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萧长河看向楚晔,片刻后方才问道:“陛下似乎有心事。”

楚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起潋滟的事情,神色间略带了几分不自然,胡乱的答道:“没什么,朕不过是在想朝中的事情。”

萧长河的眸中带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依旧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宫门到了,楚晔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了马车,匆匆进了宫门。

萧长河端坐在马车中,修长白皙的手指掀开车帘的一角,望着楚晔的背影,他的嘴角边浮现了一丝笑意。

楚晔连衣裳都没换,就匆匆朝麟趾宫行去。因楚晔未穿龙袍,麟趾宫守门的小太监愣怔了片刻,方才认出楚晔来,慌忙上前行礼,又要进去告诉潋滟出来迎驾。

楚晔摆了摆手,迈步进了麟趾宫。在走进去的那一刹那,楚晔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楚晔未到麟趾宫的时候,恨不得一步就跨到这里。如今进了宫门,楚晔反倒有些情怯,不由放慢了脚步。

钱华正要出去,迎面正碰上楚晔,不由吃了一惊,忙上前请了安,又要进去告诉潋滟。

楚晔叫住钱华,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婕妤如今可好?”楚晔问完这句话,心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这一刻他竟然害怕听到钱华说潋滟不好。

钱华笑着说道:“奴才回陛下的话,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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