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红袖遮天-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二章 红酥手(上)
更新时间2008…8…19 10:25:05 字数:4806
凤国的帝都连城道路宽阔,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繁华。我独自坐在绣有五彩凤凰的轿子里,里面香气馥郁。轿子很宽敞,里面有个卧榻,卧榻旁边还有个小茶几。我躺在卧榻上,从纱窗向外瞧,街道两边有捏糖人的,卖胭脂水粉的,测字算卦的,走江湖卖艺的……。明知道这里是女尊社会,但看到很多粗壮结实的女人轻松扛着重物,宽袍广袖的男人涂脂抹粉扭扭捏捏走过的时候我还是觉得皮肤上起了很多小颗粒。轿子慢悠悠地微微摇晃,一开始还觉得新奇,久了,我躺着躺着便觉得睡意十足,于是放任自己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见有很多人跑过来,有个还连声道:“来了,来了,可来了,凤主和凤后正念叨着呢。”然后轿帘被掀开了,几个皮肤白净清秀的男人扶着我下轿。我出来一看,轿子停在一个稍微空阔之地,前面是一个大荷花池。乳母和云岫他们也连忙走上前来,乳母搀扶着我,云岫走在我身后,一大群人跟在我们身后。
走上池上小桥,荷香四溢。深深浅浅的翠色铺在水中,空气氤氲湿润,彷佛随意向空中一抓便能挤出水来。荷叶挤在一起相偎相伴,到处开着很大的莲花,厚实肥嫩,那样一朵一朵立在水里,白白红红,惊心动魄。
触目都是雕粱画栋,飞檐入云。走不多远,一座宫舍横在面前。宫墙上面爬满藤萝薜荔,垂檐绕壁,奇香扑鼻。门前站在几个俊俏风流的男子,有人高声道:“七公主求见!”
未等我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两个人走来。一个身着明黄色凤袍高贵的中年女子和一个镂金白袍男子并肩而立,不等我拜见,那男子一把把我搂进怀里。鼻息里尽是阳光照耀下森林的香味,我把头埋进去,眼睛也有些潮湿。耳边是压抑哭声的动情声音,他沙哑地说:“我的儿,你终于清醒了啊。”
我心里一阵温馨,我哽咽着说:“父后,儿臣不孝,让你担心了。”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在我的心里流淌。幸福的泡沫在心里慢慢地发酵,有时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又为你打开另一扇门。二十一世纪的章解语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以致对家的渴望超过一切。二十多年惨淡经营一个男人,到最后一败涂地。什么一生一世,什么你是他的最爱,原来统统作不得真。在这里我终于有了家,有了根,再无漂泊之感。经营亲情远比经营一个翻脸无情的男人、爱情要实在的多,可靠的多。
母皇忍住眼泪,笑道:“你们父女俩真是奇怪,明明是件大喜事,却哭得像个泪人。”乳母张大人站在她身边也用丝帕不停地擦擦眼睛。母皇把父后搂过去,摸摸我的头,欣慰地说:“澈儿,你让母皇和你父后悬了二十年的心终于放下了,清醒就好,醒了就好啊。”
我收了眼泪。当下重新见礼,一一拜见众人。大姐温柔可亲,宝相庄严,像个观音。二姐剑眉星目,英姿勃发,璀璨如玉树琼花。五姐俊秀脱俗,芝兰生香。四哥勾魂摄魄,有些妖孽。帝王家外貌优良基因在这里得到充分体现。皇家把天下最美的人充斥后宫,外貌自然个个出类拔萃,连我这个本来痴傻的人都不例外。
照例都是些恭喜欣慰的话,我一以应对。过了一会儿,父后止住激动,拉着我的手慢慢向宫内走去。进去坐下之后,父后拉着我的手细细问我一些日常琐事。母皇则对乳母张大人说:“张爱卿,这么多年你照料澈儿辛苦了,朕感激无法言尽。”
正在大家寒暄之时,门口传来“平郡王求见!”我向外看去,只见一个女将军模样的人走来进来。古铜色肤色,给人铜皮铁骨之感,似乎一敲便会铮铮有响,是咬碎牙和血吞,只肯流血不肯流泪的典型。她一点也不娇媚,不柔弱,身穿近百斤的银色镶金丝贴身软甲,走路矫健,路过之地使人肃静,不敢目视。这就是凤国男人的偶像——我的三姐明睿。
母皇见到她立即舒眉而笑,那是种由衷的欣赏,是骄傲,而不是那种对我迁就的爱。
我看着她从阳光中走来,意气风发。
她参拜之后,过来拉着我的手道:“七妹醒了就好,你这副身子也太单薄了些,改天我带你骑马射箭去。”
母皇看她一眼,笑说:“你这个妹妹刚刚醒来,你就别折腾她了。”
明睿把眉一挑,里面傲气顿现,说:“母皇,凤国士族女子现在个个出入坐轿子,涂脂抹粉,看到马都吓得半死,成何体统?”在严厉的母皇跟前如此放肆,其他兄妹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母皇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外面有报:“六皇子觐见!”
我一听欣喜外溢于表,一下子站了起来。
白袍飘飘,带着一身阳光,明德捧着个白玉盒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面色有些粉红,不知是激动还是奔走劳碌之故。他先去跪拜母皇和父后,然后立即走近我跟前,叫道:“阿澈,千年雪莲花。”说着就把盒子打开,一时间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盒子一打开,满室异香。这朵雪莲大如圆盘,叶色碧绿,花瓣莹白肥厚丰润,花蕊是鲜艳的紫色。最奇特的是花瓣上点点露珠仍在上面晶莹滚动。皇室珍奇繁若星辰,众人仍是对这朵花赞叹不已。
“阿澈,这朵天山千年雪莲,据说千年开一次花,可使白骨生肉,百病可医。你大病初愈,正好用它来培源固本。”
原来他消失半天是为了这朵雪莲花。我还未说话,只听得明睿低笑道:“六弟,你倒是有心人。”她的眼光向我一扫,眸子里深不可测。满屋里笑意语连连,我却脊背有些发凉。帝王家的亲情纵使表面和气一团,底下还是暗流涌动。我暗暗思量。
夜宴虽然丰盛,我却有些食不知味。虽然左有明德,右有云岫,我还是有点坐立难安。几道目光时不时射向我,有地是暗中打量窥探,有的是明目张胆审视。五姐明络看着我微笑着说:“人常言字如其人,七妹的书法平素就风骨苍劲,瘦直有力,宛如铁马金戈,真叫人欣赏。”言语之间真挚无比,眼睛满是赞赏。大家都停住杯筷,连母皇都看向我。
我心里暗哂,明澈那时不过是一个地道的傀儡受人摆布讨母皇欢心而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说的是天赋极高的人呢。可表面上还得笑吟吟谈吐有礼,于是我也还之微笑:“让皇姐见笑了,澈醒来之后风格大变,极为欣赏簪花体,柔媚明艳如晚霞映池塘。现下正努力描摹呢。”
三姐明睿喝着酒不发一言。四哥明楚灿然一笑,点点头附和道:“簪花体的确如美人簪花,美不胜收,我也很喜欢。”
母皇皱了下眉头,说:“美是美了些,只是没有女儿家气概。”
父后笑着拍拍母皇的手说:“小孩子图个新鲜感,小事嘛。”父后虽然年过不惑,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温煦如暖阳。
正在这时,一个年长一点的男官从外面走进来,正是母皇宠信的妙官,是伺候母皇多年的贴身男官。他外貌修长美好,脾气温和,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是母皇身为皇太女时候的老人了。妙官俯下身来悄悄在母皇耳边说了些什么,母皇脸色都变了。
气氛很快冷了下来。母皇用凌厉的凤目缓缓扫了一下我们,半晌方说:“齐国欺人太甚,真是可忍孰不可忍!齐国军队长年骚扰我边疆,劫掠我大凤子民,年年鱼肉我大凤,今年更是攻进我宛城,现今和谈的条件竟然向我大凤求亲,要我大凤送一位皇子过去!”
说是求亲,其实就是和亲,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齐国近年来日益突起,大凤虽然物产丰饶但军队作战能力远远比不上西荒之人。大凤地处中原,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上层统治者也过惯了安逸太平的岁月。现在大凤不过就两位皇子,四哥明楚早已嫁到丞相府,只剩下六哥明德一人而已。齐国人高马大,红发碧眼,生吃牛肉,不通文明。
父后的眼睛首先红了起来,我的心也茫茫然的。转眼看了下明德,他低垂着头,露出白瓷般的后颈,看不见他的表情。
二姐明慧叹息了下,轻声道:“齐国现在兵强马壮,凤国近年来才增加军费练兵,如不能和谈,恐怕后患无穷啊。”
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凤国虽然现在投入大量军费,操练新兵,培养大将,开发打造武器,三五年后才能有所小成,十年方能一战。母皇虽然被齐国气得浑身发抖,心里还是很清醒的。
看大家沉默不言,就连三姐明睿都只喝闷酒时,我不禁气血上涌,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沉声说:“母皇,齐国欺人太甚,不可姑息。人心向来是欲壑难平,得寸进尺,得陇望蜀,永无止境。若我们大凤屈服于他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一次要我们大凤皇子,第二次可能就是要我们大凤郡县,蚕食我大凤国土。一个接一个,胃口会越来越大,永无宁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答应他第一次,就似大坝决口,到时候洪水就会一泻而下。况且大凤安危竟然系于一男子之手,那么养我大凤女儿何用?让我大凤女儿颜面何存?请母皇三思。”
母皇盯了我很久,好像第一次看见我一样。众人也目瞪口呆。我心里也忐忑不安,但表面依然镇定看着母皇。
三姐明睿放下酒杯,朗声说:“好,老七果然有我大凤女子风范!你这么一说真让我汗颜,对,国家安危岂能系于一男子之手乎!母皇,老七说的有理,儿臣愿马革裹尸,血溅七步,除非齐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儿臣将誓死保卫大凤!”
其他姐妹也一起起来齐声说:“儿臣愿血染战场,誓死保卫大凤!”
母皇和父后对视了一下,母皇唏嘘道:“姐妹情深,其心断金!母皇有你们这些好孩子,母皇很欣慰。”
父后握了下手,白皙的手背青筋立现,慢慢嘶哑地说:“你们自是些好孩子,可我大凤兵力不强,无异以卵击石,不可做无谓的牺牲。”
明德抬起头,沉声道:“多谢各位姐妹。”转脸对着母皇,清清楚楚地说:“儿臣愿往齐国!”
我一呆,抬眼看他,那仙人般的面容波澜不惊。
母皇叹息了一下。
我再次进言道:“母皇,万万不可!儿臣有一计策,可保大凤无虞,不费一兵一卒。”我今日再三显现锋芒,顾不得藏拙。
果不其然,母皇又呆了一下,方点头道:“小七,你有何计?”
我清了清嗓子,缓慢说:“母皇,今天下实力不均,互为制衡。今四国鼎立,凤、梁、齐、燕。东面梁国反复无常,凉薄无情,和齐国沆瀣一气。西北燕国与我貌合神离,但对齐国也颇有怨言。两国为邻,一国坐大,必损邻而自益。我们可派人出使燕国,游说共同对齐,结成盟国。齐国对我商机虎视眈眈,我们可诱之以利益,开放合作,互通有无,共同谋利。有燕为盟友,齐必不会轻举妄动,而通商则满足其利欲之心,这样方能缓缓图之。”
看多了现代各国政治风云,知其各国交往不离利益两字而已。电视新闻和教科书的疲劳轰炸,总算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母皇听后舒颜微笑。妙官躬身赞曰:“七公主妙计安天下,高啊。”
微笑从母皇高贵的脸上缓缓倾泻,点点头,凤心大悦,朗声道:“就照小七说的办!小七,难为你想出这么个好法子来。”
我看着凤颜大悦的母皇,恭敬跪地道:“儿臣不敢欺瞒母皇,其实这些想法不过是儿臣从书上得知而已。剽窃他人智慧,叫儿臣惭愧万分。”
说这话时,我一头冷汗,害怕母皇有心追问来源,幸好她正沉浸在惊喜中,并没有这样担心害怕的事情发生。
众人也没有反应,只有明慧看了我好几眼。可能大家都觉得至多幕后有人指点我而已,留待日后慢慢查访,免得当着母皇的面问起来,我又多了个能人相助的名声。
明德看我的眼睛充满惊奇,我满足地笑了。我虽安于现状,喜欢糊涂度日,但为了我想保护的人,我会不惜奋力展翼,不计任何代价。
最后由二姐明慧去齐国谈通商事宜,五姐明络出使燕国结盟。
回去的时候,云岫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装作没有看见。对于云岫,我一直保持着距离,从我清醒到现在我们都是分房而居,两个结婚三载的人都还是冰清玉洁。
这个男子要的以前明澈无法给,现在的我给不起,所以就更尽量避免碰触。多情有时比无情更伤人,爱过才知道痛不欲生的滋味。
荷池里的花千朵万朵,纵使固执等成化石,前途仍是渺茫,也许我们都是等错了人。
第二章 红酥手(下)
更新时间2008…8…19 10:57:29 字数:4585
天香细细地为我梳发,雕花窗棂半开着,黑色的海藻披泄而下,溅了我一身。宽大的红色宫装,红得似火。我被裹在这样漫天漫地的红色里显得妩媚而荏弱。这样艳丽的颜色愈发使得我肤色近乎透明,平添我无限娇态。
两个俏丽的小厮正往花瓶插着倾城的牡丹,那花层层叠叠,大如海碗,红似胭脂,艳丽无匹。同样的倾城倾国,有的被十里软红帷帐起来,有的却流落荒野断桥,被狂风暴雨一摧,便支离破碎散了一地,有的还甚至来不及开放。我看着被养在水里的鲜花挑了一下嘴角,我明澈既然生在帝王家,便不容许有朝一日自己成了无根花。
拣朵最美丽的牡丹斜斜地往鬓边一插,菱花铜镜里映出一个女子,流光溢彩。那伺花的两个小厮目光偷偷溜了过来。
我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十指未沾阳春水,纤细柔嫩如兰,最让我满意的是修长的指甲上染上了红红的凤仙花。
梳妆完毕,早有下人呈上桃红四物汤,其汤由当归、白芍、熟地黄、川芎、桃仁、红花组成,可以养气补血。
一切准备就绪,方上轿晃晃悠悠去父后的坤宁宫。自从那日宴会后,父后对我尤其喜爱,不时召见,次数频繁得让人侧目。凤国公主十八岁成人后就离开皇宫,居住在自己府邸。其他的姐姐早已加封为王,只有我一个人还顶着公主的头衔,无位无爵。最近母皇也对我多有试探,看样子我封王的时候也到了。只是封我什么,母皇和父后估计倍感头痛。那时不给痴傻的明澈任何爵位,是希望不论任何皇姐做女皇时,都会顾念亲情照顾我。现在我醒了,那么必须面对皇家的一个事实,就是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眼下母皇看样子最满意三姐明睿,自然不肯把重要的封地给我,可也不想委屈我,毕竟二十年的痴傻女儿醒了,内心的偏爱也是正常的,还有一点便是那日宴会我展露头角,让母皇摸不清我的底细。
与父后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撒娇卖痴作小女儿状,就是与他讨论些美容方子。有时母皇来了,问我些话我都磕磕巴巴,文不对题,对于政事更是不通,仿佛那日侃侃而谈的明澈只是个幻觉。
木秀于林风必折之,眼下皇太女之争扑朔迷离,四位皇姐盘根错节,人脉四通八达,而我这只突如其来闯入的鱼最好安份比较好。
轿子经过午门的时候,叫轿夫停下轿子,我笑着慢慢搭着小厮的手下来,乘轿直进帝宫是以前母皇与父后对痴傻明澈的怜悯,而现在的我不敢予人口实,在第二次进皇宫时我就改掉了以前的惯例。
昔者弥子瑕有宠于卫君时,母病儹越驾驶君车,君认为其孝顺,分其桃与君,君爱而喜之。及弥子色衰爱弛,得罪于君,卫君想起从前厌之论罪。
天下最难测的是帝王之心,今日的特宠也许就是日后的祸患,自古以来挑战帝王的权威都不曾有好下场,小心谨慎,从来都没有错。既然现在我不再痴傻,那么就不肯授人把柄。有人心向来就在身边,谁给你冷箭,谁在你落井后下石,都有可能。
刚刚下轿立起身子休息片刻,就见一群健马飞奔而来,冲在最前的一骑就是三姐。手持银鞭,纵马飞驰,笑傲风云站在顶端的明睿。
白马嘶鸣,马蹄卷起的灰尘呛得我咳嗽连连。
明睿在我面前飞身下马,看我咳得面色潮红,泪光点点的娇态眉头紧蹙。她盯了我半天才容忍地说:“七妹最近频繁入宫,承欢于母皇父后膝下,如此孝顺,愚姐甚是心慰。”
我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盯着她的眼睛,脆声道:“我从书上看到一些美容方子,父后极有兴趣,所以天天和我实验来着。”从广袖下伸出手,献宝似炫耀道:“三皇姐你看,是不是色如豆蔻,名副其实的红酥手,很美吧。”我灿烂笑着,没心没肺。
“红酥手?”明睿的瞳孔收缩,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厌恶从中闪过。对于明睿来说,我这个妹妹不学无术还好,最怕是的现在男女不分,竟然浓妆艳抹,现在连指甲都涂上豆蔻,比时下男子更为艳丽。
我涂满豆蔻的手就那么直直地伸到她跟前,给她视觉莫大的刺激,满脸堆笑问:“好看不好看,三皇姐。”
果不其然,她立眉声色俱厉道:“七妹,你太不像话了!堂堂女儿成何体统?”
我恐慌地垂手听她训斥,却面露不以为然之态。
在她不屑转身离去,我低下头,微微笑了起来。
明睿一向洁身自好,从不贪恋男色,生活节俭,没有别的不良嗜好,对过份修饰没有英气的我自然轻视。这种骄傲会让她看不清很多东西。
第二天,京城便传遍了红酥手的传说。满皇城都知道七公主的红酥手,以致大家都在背后以红酥手称呼我。不学无术,比男子还美丽的七公主响彻京师。我听后在府邸里愈发高兴,在别人不解的目光中多吃了一碗饭。
没过多久,母皇正式册封我为“平安王”,封地安城。从今日起母皇正式放我下去与众姐妹一起自求生存。但母皇苦心我还是领会了一点,平安,是母皇对我最大的祝福吧。我的父母即使是站在最顶端的,可内心有时还是一对最普通的父母,这流露的亲情在帝王家显得尤其可贵。安城虽离京师偏远,可土地肥沃,足够让我做个安乐王爷。
自从做了平安王后,应酬莫名其妙多了起来,来相邀的宝马香车都是上层士族女子。我一袭红衫飘飘,坐在凤轿里,成了帝京最靓丽的风景。好多男子站在凤轿经过的街道边,悄悄看着我这个惊世骇俗的平安王。也有女子风闻我比男子美丽前来求证的。还有一些上层女子本来就追求柔弱美,好调脂弄粉为乐,现在以我为先锋,更变本加厉。
时尚这个东西,有时不过是一小部分人在特定时间掀起的新奇,上行下效的流传方式最为速度。一时我靠美丽和不合世俗名满京师。
由最初的青楼舞馆聚会,后来慢慢地我也被邀请去参加一些诗文,赏花会。在夜以继日的狂欢中,我也逐渐有了固定的朋友圈子。李丞相的幼女李文,周尚书的二女儿周迪。与我最是相契。这两个女孩子在家里也是典型的二世祖,成天花天酒地。但她们与众人不同的是,她们寻欢买醉的时候眼睛非常清醒。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冷然。我一眼就认了出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曾经我也让自己麻木过,试图通过宣泄钝化自己的热度和锐度,可人明明在那里笑闹,心却游离得很远很远。
这两个人最喜欢和我喝酒,其中李文的喝法和周迪截然不同。人如其名,斯斯文文的李文喝酒却是直接提着酒坛扬起脖子就喝,但只喝一坛就醉了,醉了就喜欢高谈阔论,找人清谈,每每一语中的。周迪的喝酒方式极其斯文,用一个精致的玉杯,杯口比铜钱稍微大一些,也不见她如何狂饮,可等宴席散却时候,你才发现她已经喝掉四五坛酒了。周迪酒喝多了,颜色越来越白皙,人也越来越冷清,不肯多开口说一句,惜字如金。
而我喝酒则随意的很,高兴时用纤细的手腕拎起酒就喝,不高兴时候一杯接一杯,当然,我没有醉过。凤朝的酒是米酒,略带一点点甜,比水果酒还淡,已经喝惯了白酒的我,轻易是不会醉的,而我也不肯让自己真的醉。我喜欢清醒,我喜欢掌控可以掌控的东西。
倚云楼是我们常去的地方,那里即使是深夜依然亮如白昼。人声鼎沸,笑语喧哗,觥筹交错,杯盘罗列,丝竹不断,暖香袭人。
二楼有我们固定的位置,我们就是单纯的喝酒,这里酒是凤国有名的“绿窗”。酒色碧绿,入口醇香,滑入喉头时酸中带甜,喝入腹中别有滋味。第一次楼主问我们可需要小郎时,周迪笑笑说等有比我们更漂亮的人再送过来也不迟,害得楼主的脸青白了半天。周迪认为既然来喝酒就是单纯喝酒,男人嘛有亦可无亦可。若是找人解闷,那自然是比自己年轻漂亮才好,否则花钱还做冤大头。周迪总是有自己的理由。不过我和李文也不是好色之人,对她的行为总是笑笑。凤朝名士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纵情恣意,发乎自然,所以我们三个人倒也并不特别。
当时李文正兴致来了准备和周迪拼酒的时候,那个小郎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他并不十分爱修饰,干干净净的,青衣青衫,头发也是随意束起,还有几缕垂了下来,拂在脸颊,怀里抱着古筝。他随意站在那里却宛如水晶流转,幽艳动人。那种美是天然的美,比四哥明楚年轻,比四哥稍微青涩了些,但比四哥多了些明媚。
周迪刚想发脾气的时候看到了他的脸,然后取杯喝酒,默不作声。李文笑了起来,推推她道:“这个终于把我们俩比了下去了。”
那小郎径自放好古筝,叮叮弹了起来。筝声缠绵悱恻,勾起我满腔惆怅。弹筝的人浑然忘我,似将满腔幽怨化作筝声宣泄起来。这样的一个人,我们三个都不说话,不肯轻贱了他。
一曲终了,“啪啪”掌声从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公子走了进来,原来是吴侍郎的女公子吴欢。她朝我拱了拱手道:“王爷,久违了,上次一睹风采,今日相见更胜往昔。特送一名小郎,以娱耳目。”凤朝人对礼仪并不像我所了解的王朝那样等级森严,这也可能与凤朝人天生浪漫,注重自我有关系。这是一个宁做我的年代。
原来是她送来的小郎,我挑眉看她,此人眉清目秀,最重要的是目光尚算纯净,我等她说明来意。
吴欢看我漠然的样子,跪地道:“欢打听王爷出入这里许久了,所以特来有事相求。”她看我仍然没有表情,眼睛微红道:“欢有一叔,因欢自幼失去父亲,故小时极为相亲,自承喜年间入宫,已有一十五年。凤后与王爷素来亲善,因此想请王爷怜悯,在凤后面前美言,遣回我叔父。”
吴欢这个叔父,我还是有点印象的,在浣衣院执事,面貌极是清雅。皇宫向来是个名利场,你一旦入内,厮杀已是宿命。我上次入宫的时候父后正在折花,鬓角已有白发,伺候他梳发的贴身男官悄悄藏了起来。父后屡次召见我,询问一些我美容方法,极力想多留住些时光。虽然母皇只有一后两个皇贵夫,近年来更是心放在他身上,但是父后仍然心有不安,害怕色衰爱驰。父后那时把花小心放在瓶子里插好(母皇喜欢父后为她亲自打理一切),望着瓶里的鲜花出神道:“澈儿,这花插到瓶子里后就命不长久了,可即使是这样大家仍拼命要往这个瓶子里来。我若想长久要这个瓶子,手也不能不狠。”
我知道父后说的是什么。母皇两个皇贵夫,玉贵夫在与母皇生下大姐后病死,四哥五姐的父亲则天天在佛堂吃斋茹素。我不怪父后,这种事情本就没有道理可讲。玉贵夫死后我父后入宫,在我父后照料三个幼女时,艳贵夫乘虚而入。父后与母皇近乎决裂,直到母皇重新回头为止,但还是在父后心里种下了一根刺。父后的聪明之处就是在于母皇回头后,对四哥五姐没有赶尽杀绝,反而待之如己出。果然母皇愈加发觉父后的好,从此专情。
吴欢这个叔父估计也曾是个心高的主,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获得恩释回家。但看在吴欢孝顺的份上,我还是愿意帮他,毕竟十五年的惩罚已足够。
这个被送做礼物的小郎,名叫李清愁。本来是没落官宦之子,母死家贫被妻主家见弃,刚流落风尘便被吴欢买来送与我。我本极力不想接受,奈何那男子眼睛恍如死灰,只一句道:“若再入风尘,不若速死。”说完便以头撞墙,竟是烈性之人。我只好在其他等人的指责下,勉强带回家。
第二天清早的时候,云岫便带人来向我请辞去安城。月泪和玉烟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不屑,我知道带回李清愁伤了他的心。我不想解释,也无从解释。解释只会让他误会,若能这样死心对我和他都好。
他长长的睫毛下曾经灵气四射的眸子在晨光下尽是黯然,失去了光泽。
是日,云岫和乳母张大人一行人都去了安城。
第三章 飞天舞(上)
更新时间2008…8…19 11:08:10 字数:4500
睡到自然醒,我舒舒服服坐了起来,周围静悄悄的。我睡眠相当浅,一旦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所以我严禁任何人在我睡觉的时候打扰我。丫头小厮们都知道我的脾气,若睡不好的话是没好脸色的,有起床气,所以都躲得远远的。下了床,喝了杯水,掀起绣花软帘,走到外间。刚想出去喊人梳头穿衣,我这个人在家务活方面极是笨拙,现在长发垂腰,衣带繁琐,我是怎么也穿不好的,既然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后来素性不再做。为一个人手指被切得满是伤口,磕磕碰碰做饭菜的日子远去了,再也不会勉强自己讨好任何人。
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这句是最大的谎言。
他爱你的时候自然千好万好,不爱你时,弃之如旧履,与你会不会烧满汉全席完全没关系。
我刚想出声喊人就听见有人在外面说话,听得不太清楚。于是走到门边,靠在门框上,就听见天香说:“我们王爷虽好脂粉,但不喜欢男子在她面前作狐媚子状,我想你既然进来就应该守本份。”疏影则倚着柱子看着天空不说话。疏影这个人可以半天不说话,只有你问时她才会答,很有个性。
“姑娘请放心,清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妄想高攀。”那男子站在廊下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
我一哂,天香这个丫头给人下马威呢,当我是香饽饽任何人都扑上来抢,可惜抢到后才会发现原来是个烫手山芋。不过我也没出言维护,有些事情未雨绸缪也不算过,我可不想捡了个麻烦回家,闹得家宅不宁。不过说这话好像晚了些,云岫已经走了。那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孤傲如山涧之兰。说实话,我想我并不了解他。他大多数时候并不说话,可他在的时候你会莫名多一份安稳,会想倚靠他,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