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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全本)-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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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娘心里只道,谢天谢地,没事。
  再看床上的齐岳,了无生机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白衣被血染成了红色,污糟地不成样子,手上还一直抱着一卷画轴不肯放。
  王妃也被安置在不远的贵妃榻上,两个时辰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像个纸片人一般。
  “他们会……有事么?”秋娘迟疑道。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等太医来了。”长安低声道:“动静这般大,这下皇帝不来都不成了。”
  秋娘只觉松一口气,握着长安的手,心有余悸道:“好在你没事……”
  那话音刚落,秋娘直觉握着长安的手背上,渐渐传来一股温热,她吃了一惊,忙撸起长安的袖子,便见他的胳膊上,喇了好大的一个口子,一滴滴地往下渗血……
  “我……我忘记我被刀砍了,秋娘,我疼……”长安嘴一瘪,委屈地抱着秋娘,就这么直勾勾地倒了下去,晕了。
  据张博兴后来回忆,当日来刺杀太子的总共数十人,那是完全没有征兆,破门而入,三人里头,又是长安身手最好,太子次之,他完全不会。这直接导致他自个儿成了长安的拖油瓶,
  长安以少敌多,好不容易等来了救兵,太子和太子妃又倒了,长安从护卫又变成了大夫,马不停蹄,又开始救人……
  这个呆子啊……
  床上熟睡了一早晨的范长安渐渐张开眼睛,起初还迷迷茫茫,不知身在何处,见了秋娘却是嘴一瘪,便要往秋娘的胸口扑去:“秋娘,那些人好凶!我好怕!”
  秋娘自怀孕后,胸口确然丰满了许多,长安吃不着肉,最爱的却是埋胸这个动作。秋娘一见他又来,双手一下便止住他的脑袋,恶狠狠道:“范长安,你再装!”
  长安吧唧吧唧嘴巴,胸是埋不成了,转而抱了秋娘的胳膊道:“好在咱两都没事,就是,我又成独臂大侠了……”
  那耍无赖的样子啊,秋娘暗笑,一指他的脑袋道:“成,我给你洗澡!”
  好端端吃个践行酒,险些两尸四命,想来真是晦气。秋娘带着长安回来后,两家人都赶过来,只道阿弥陀佛。
  到了晌午的时候,张博兴方才回来,一回来却是差点摔案子,只是手被挂着,他一动,疼得自个儿肝儿都颤了!
  秋娘想到长安倒下时,她便带着长安回府,后来的事儿她也不大清楚,忙问张博兴。
  “真他娘的晦气!”张博兴骂道:“好端端喝个酒都能招来杀人放火的。如今蜀王和王妃都昏迷不醒,房子倒是烧了十好几间,连带着死了几个妃子,其中一个还是一尸两命,真是可怜。”
  “那今儿他们还走么?”秋娘提了眉又问。
  “走个鸟!”
  这事儿惊动了皇上,因着蜀王情况不大乐观,皇帝也怕这是最后一面,忙赶了去。一看蜀王的情形心里已是大触动,再则,见他如何都不肯放下手中画轴,他夺了来看,当下便老泪纵横:那副画上的人,分明便是前皇后。
  那个宸妃见了皇上便哭诉,说是齐岳日日都对着前皇后的画像以泪洗面,又道他昏过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若是他就此死了,一定要求皇上原谅,就此不能尽孝,云云。
  皇帝也不知是不是被前皇后的画像触动,一时间竟觉对不起这个儿子,忙下令彻查此事。
  朝中人大体都有见风使舵的,见皇帝松了口,便又有人私下里议论太子一向温恭谦训,可偏生前些日子像是中邪了一般,似乎中了巫蛊之术一般。说的人多了,也便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又让人重搜东宫,这一搜,竟真有了结果:一个埋在土里破烂不堪,隐约写着齐岳名讳生辰的布偶。若只有齐岳的也就罢了,在齐岳的布偶附近,竟还有皇帝的……
  皇帝一想到自个儿前些日子易暴怒,易焦躁,又想到自个儿同前皇后的亲儿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越发是信了。
  “或许真能因祸得福。”张博兴低声道:“可惜了那个妃子。我倒是见过她一面,看上去比王妃和如今掌势的宸妃还要美貌,蜀王也最是疼爱她。红颜薄命,真是可怜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时间,张博兴长吁短叹,待他走后,秋娘一跃而起,掐住长安的脖子便发了狂一般猛力摇晃道:“范长安你这个呆子,你这个傻子,你这个二愣子,我们都被齐岳耍了。他娘的,别让我再看到他,看到他一次我砍他一次,他娘的!”
  长安被摇得晕头转向,半晌方才呆呆地望着秋娘,愣愣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齐岳:“身上的白衣被血染成了红色……”莫非,又是来那个了……【君棠:擦,谁抢我台词!】
  君棠:白衣而去,浴血而归的一朵奇葩白莲花,出自《仙师在上,妖徒有礼》。。。
  


☆、68章

  
  秋娘委实是生气啊;给人出谋划策,没捞着半点好处不说,还差点赔上了一家人的性命去陪齐岳唱了这么一出生死大戏。想必他也觉得长安好用,能当打手能当大夫的;长安又低调不显眼。
  可是犯得着用这么大手笔么!那房子十几间烧过去他不心疼啊?还有个妾和孩子呢!他怎么就下得去手?
  秋娘真是想在梅园门口挂上条“畜生与齐岳不得进入”的牌子,想了想,自个儿心里还是给他拉了条黑线,无视他吧,
  这么跟长安一说,长安却是眉眼一抬,嘟着嘴回道:“杜秋娘你才是呆子;你才是傻子,你才是二愣子!你瞧你瞧;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别拿前世的事儿套今世的局,你看,出岔子,栽了吧。你看我这胳膊,就是血淋淋的证明!”
  杜秋娘原本还想翻个白眼回去,怎奈长安说的都是事实,无可辩驳,索性身子一扭脸一瞥,自个儿生闷气去了。想了半晌又觉得不对,她这出卖天机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一家子能平平安安的,范长安竟敢回嘴,胆子肥了他!
  她一跃而起,又掐住长安的脖子晃道:“范长安你竟敢骂我,竟敢说我,你再敢回嘴当心我打你儿子!”
  她作势便要敲自个儿的肚子,长安一下便偃旗息鼓了:自秋娘怀孕后,她威胁长安的话花样便多了许多,总归,一句话便能让他没了声了。其中,最为经常的三句话是:
  一、范长安,你再敢回嘴,我就让你跪搓衣板!
  二、范长安,你再敢回嘴,我就打你儿子!
  三、范长安,你再敢回嘴,我就捧着肚子回建州!
  第一条针对长安,第二条,针对未出生的孩子,第三条,正对她自个儿和肚子里的孩子……
  其余花样,凡此种种,不一枚举。
  长安时常想反驳秋娘的话,可是想了半晌,统共能针对的就第二条,他琢磨着,若是秋娘下一回再威胁他第二条,他一定要反驳道:“杜秋娘,你若是敢打我儿子,我就也打你儿子!”
  可这么着,孩子是不是太无辜了……
  唉,秋娘的花样,果真是无懈可击,高人呀高人。
  长安暗自叹道,嘴却轻轻一咧,握着手臂便是哎哟了一声,委屈道:“秋娘,胳膊,胳膊又疼了,瞧,渗血了又!”
  秋娘脸一圆,一惊,“哪,哪又渗血饿了!”
  这情势,不就轻松扭转了么?长安暗喜,这一厢,却是拥着秋娘又是你侬我侬了。
  过得几日,迟迟未定的科举成绩总算出来了,长安竟是不出意料摘得了状元,便是李然也有斩获,三甲传胪,赐同进士出身。盘桓在几家人头上的阴霾总算散去了一些。
  到那日状元游街,李氏、姚氏特意来接了秋娘,寻了个视野好的酒楼靠窗位置,秋娘坐在窗户边上,便看到长安身上插花披红,手捧黄圣诏,脚踏金鬃马,最是意气风发,气势昂扬。街上人头攒动,便是秋娘看得也是热血沸腾,恨不得冲到人前对所有的人都说;“金科状元郎是我相公!”
  无上的自豪晃荡在心间,秋娘总算明白,所谓的“荣华夸耀,耸动一时”究竟是什么场面——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为着一时荣耀,多少人耗尽了一辈子,好在她命好,误打误撞了长安这个呆子。
  想及此,秋娘已是抹了泪。姚氏握住秋娘的手对李氏笑道:“瞧嫂子高兴的都落泪了……”
  李氏心里也激动,握着秋娘的手,直道范家祖宗保佑,总算没让祖宗家业断在范仲良和她手中。
  也不知道是否夫妻之间有感应,秋娘站在窗边时,长安却是正好抬头,仰了头就是咧嘴得意一笑,那样子要多呆有多呆,秋娘经不住噗哧了一声,心道这呆子也不怕旁人看到。
  张榜过后,新科及第的进士们还有一顿“烧尾宴”,意在鱼跃龙门化为龙时,用雷火要鲤鱼的尾巴彻底烧掉,才能化身成龙,一步登天。
  秋娘早前便听说在“烧尾宴”上,新及第的进士们会尽情传杯递盏,恣意欢宴,宴后更会移乐泛舟,上岸逢花便饮,她还想着长安酒量不佳,千万得少喝。
  长安只道他和李然两人会互相照应,让秋娘安心,哪知长安既是状元,自然是众人的焦点和目标,多少酒杯都是往他身上灌的。
  几杯下去,长安便觉自个儿喝高了,忙借口醉酒要遁。走出宴会上,被冷风一吹,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长安再看里头的情形,这会若是再进去,还不被人灌到晕?再想想还在里头的李然,心道李然酒量好,不比他,场面他应当能稳住。这般一想,他索性寻到了假山的山洞里,想要好生地睡上一觉。
  这一眯眼便是迷迷糊糊。却是有脚步声渐渐靠近假山,长安便听到外头有两个男子在对话。低声细语,听也不大真切,像是在商量要害什么人。
  “只消他二人喝醉了酒,便将他二人送到美人床上。啧啧,那两小子艳福倒是不浅,金榜题名不说,咱们还送了他二人一场洞房花烛夜……怕就怕二人无福消瘦。”甲道。
  “我看那个状元郎已经快不行了,方才说是要上茅房,人还没回去。那个姓李的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乙又道,“我就不明白,大少爷若是瞧这两人不顺眼,杀了砍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费这般周章?”
  “你哪懂!我听旁人说,大少爷是瞧上人家的未婚妻了。那家人也不是能说杀就杀的。我琢磨着,杀不了,让他声败名裂也是好的。”
  “既是要那个小娘们,抢了来便是,何必搞这么多花样。一个女人而已,他那权势,勾一勾手,有什么女人得不到!”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那小娘们便是偷不着的那个呗。再说了,大少爷的事儿,咱们哪懂,咱们只管做事就是了。那个状元你可盯着点,若是丢了,你我可担待不起……”
  长安原本还嫌这二人呱噪,等二人说完,他却是突然起身,酒却醒了大半!
  这姓李的莫不是李然?状元?这里的状元除了他,还能有谁?
  待他要去寻人时,那两人已然没了身影。长安连忙冲回宴会上,再寻李然时,已然见不到人。又有人说,方才李然醉了,有下人扶他回房休息,具体哪间房却是无人得知的。
  长安只觉头都大了,若是李然当真如那两人所说被人带走了,这会让他上哪里去寻他?
  院子里觥筹交错,长安扫了眼看酒桌间的人,猛然心生一计,再抬头时,眼睛已经装作迷蒙,嘴里也开始呢呢喃喃说着胡话。
  有同榜的进士瞧了,只大声笑道:“瞧子正,人人都夸他是才子无双,可这酒量显然是欠佳地很,不过几杯,竟是醉了……”
  长安憋了个水灵灵的眼神,举了杯子瞧众人道:“我没醉,没醉,就是有些晕……”
  啪唧……
  那杯子应声落地,长安顺势倒在桌上,酒桌上一下哄堂大笑。
  也不多时,便有人来扶长安,长安全身卸了力,软软地靠在那人的身上。


☆、69章

  “二皇子亲自来一趟‘烧尾宴’;为的便是同各位新科进士共同庆贺一番;怎得反倒不见了状元郎?”屋外的秦远戏谑的笑意道。
  “状元郎瞧着不胜酒力;方才宴到中途却是醉了;我瞧着下人将他往这紫云楼上带呢……或许这会人就在里头?”新科探花郎十分谄媚,率先开了口。
  “无妨无妨。我同子正本就相识。他一向酒量极好,莫不是这会装醉;躲在这紫云楼里潇洒呢!让我来瞧瞧他!”齐峰淡淡笑道。
  “别是怕回了家里要跪搓衣板;方才不敢喝醉吧。”又有人附和道,一群人说地眉飞色舞。
  长安心里暗道一声三字经,潇洒,潇洒个鸟。
  再回头看看背上嘴巴还在努力拱他脖子的李然;口水都快滴到他脖子了;真是恶心极了,随手拿了块帕子便将他嘴也给堵上了。
  一时间喉咙冒火,急得都想跳楼了……对,跳楼!
  长安眼睛一亮,忙推开窗户往下看。
  多少年来,他范长安听了无数次奸夫□跳窗逃逸的故事,没想到今日轮到自己,清清白白的身躯,竟然也得背着个男人跳窗,真是冤煞了!
  眼见着形势不妙,长安眼一闭:死就死吧!疼死总比被人笑死好!
  屋外的秦远只觉暗自得意,又说了一番取笑长安的话,几个进士竟真以为长安在屋里做什么苟且的事儿,吵闹着要往里走。
  哪知道一群人开了门,迎面便是两个男人赤…身…裸…体裹在一起纠缠的震撼画面,便是秦远也觉目瞪口呆,那帷帐的薄纱下,隐约只能看到男人的躯体,可正经的却是看不清两人的脸。
  秦远只道底下办事的人果真动了脑子,竟想出这妙招来。自个儿却是揉了揉鼻子低声叹道:“想不到咱们状元郎和李进士竟有这种癖好。咱们还是莫要打扰,莫要打扰……”
  一群进士颇有几个猎奇心起,想掀开帘子看,又有几个卫道士拿了袖子挡住眼睛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拉着人便要往外走。
  床上的甲中了药早已经意乱情迷,激动地不知所以,扶着自个儿的昂扬便要直闯乙的□,还没进到一半,乙却是生生疼醒,见此情形,惊叫了一声便从床上腾地滚到了地上,待看清围着屋子的一群人里,当头的便是秦远,他当下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爬到了秦远的脚下,大声哭道:“公子,公子救我。那畜生,那畜生竟是要上了我!”
  形势突变,便见秦远脸上的得意慢慢转成惊讶,未掀帘子,又见那甲光着身子追了出来,身下昂…扬之物高挺,浑然未觉众人目光,只隐约见到秦远那一张玉颜,堪比瑶池上的天人,一时间情难自已,竟是扑上来便要抱着秦远,嘴里更是呢喃道:“公子,我的好公子,好远哥儿,我日日思你念你,只想和你享一日之欢,你可真成全我了罢……”
  围观的进士们这次是真的震在一旁,不知作何表情了。
  长安方才灌甲□,又将乙扔上他的床,不过是想羞辱甲乙,好让他们不再助纣为虐,他又何曾晓得,这甲正是一个好男色的人,更是一个对秦远垂涎许久,念念不忘的痴情汉。
  这下可好,甲平日伪装甚好,如今二两春…药下肚,全数说了个干净,偏生那语气祥和暧昧,旁人听了都要以为甲和秦远有什么苟且之事,一群人听完,想收住那怪异的眼神都收不住了。
  秦远一时间面色潮红,待甲要伸手抱他时,愤怒之下,抬脚便将甲踢出老远,看屋里窗户大开,忙冲到窗边往下,下头正是一个草垛,哪里还有范长安的影子!、
  “靠!”秦远暗自骂了一声,再回头时,那些进士的眼神,真真是让他有苦都说不出了。
  这一次科举,中举的进士统共二百余人,当场见此场面的便有二三十人,且一甲二甲占多,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此刻的进士和同进士们都不大愿意同秦远来往,即便是谈起秦远,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猥琐表情,坊间更是流传秦远大好男色,身边美男无数。其中,更以二皇子齐峰与其关系不甚明朗。
  这传言便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三人成虎”,最后再传回秦远的耳朵里,秦远险些吐了一口热血。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由此便可知。当然,所谓的“流言蜚语”地由来,也可见一斑。
  话分两头,自长安背着李然跳下紫云楼,好在有草垛挡着,方才没受重伤,只是脚上剌了个口子。


☆、70章

  ()    “姓秦的果真是跟“禽兽”一个祖宗;一个比一个狠。(搜读窝 。souduwo。)分明是下个月才是大笀;偏生选在了今日同咱们打对台。”张博兴叹气道。
  一早他路过左相府;便见到左相府门口人山人海;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稍稍一打听,得知真相;他真是一口血都要喷出来。
  抱着侥幸的心理,长安和秋娘又在屋里等了一刻;最后倒是来了人了;稀稀拉拉的几个,送了些礼物,连坐下来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个全是称自个儿还有事;到了了,开了十桌,竟只剩下一桌子人。
  杜老汉低着头啪嗒啪嗒地抽着旱烟,半晌抬了头对范仲良说:“我说老范呀……你做人好像不太成呀。你说我这个乡下老头,即便是在安平,做个大笀开个几桌,左邻右舍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能来给我庆贺,更别说儿子中了状元这么大的场面……你看你,这才来几个人。”
  不过两句话,却像是在范仲良血淋淋的心上又插了两刀。他是想反驳,可几次张口竟觉得无力。这官场上的见风使舵范仲良那是决计晓得的,可是面对空荡荡的宴席现场,他的心也有些扛不住,脸色便越发不好看。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秋娘拉了拉杜老汉的袖子嗔道:“爹,少说两句。”
  “怕什么!”杜老汉见他面色不豫,拧了脖子道,“都说官场无朋友,今儿我也算见识到了。老范我跟你说,落魄时候最能知人心。你看这不是还有一桌人么,那才是真朋友!那些个小人不来又有何妨。咱女婿中状元,咱两家面上都有光,自个儿喜庆便罢了,走走,咱们都出去吃饭!客人都来全了,咱们不去招待算怎么回事!”
  他说着便要拉范仲良出去,才走两步,却见秦远一身紫衣,施施然走进庭院当中,待走进,先是对范仲良作了个揖,方才从袖中拿出张烫金的红帖子来。
  “父亲特意让我来给范伯父送张请柬……”秦远嘴角噙着笑,扫了一眼亭中冷清的情形,越发得意地望着范仲良道:“今日是我父亲大笀,父亲总念着范伯父与他是多年的朋友,对他更是帮助极大,是以特意让我来请范伯父过府一叙……唔,小侄不知今日范伯父在为状元郎庆贺,没送什么礼物来。只是……”
  他又轻声地笑了笑,似是轻蔑道:“今日朝中的大臣都在我秦府,怕是不会来这了……若是伯父不介意,索性带上一家老小,去我秦府一同祝贺?”
  他说这话时就这么得意地望着范家众人,彷如自己高高在上,以俯瞰的礀态怜悯世人,说就罢了,偏生还时不时挑起下巴,让人恨不得一拳打掉他的下巴。
  秋娘眼睛就这么望着他的下巴,心里头早就操起棍子敲他几百遍,可倒是李氏和姚氏都在场,不到他做主的时候,可是再看范家众人,早已经气地红了脸。
  就在电光火石间,秋娘却见杜老汉往前凑了凑。
  “哟,老范,你哪来的侄子,这般不礼貌。你下的请柬?下错人了吧?”杜老汉吧嗒了两口旱烟,提了烟袋子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秦远一番,“哟。这不像你们家人啊。你老范家的长安和子钰全是浓眉大眼,长得是方方正正,这个看着贼目鼠目……哦,不,眼睛这般小,别是你家那个兄弟抱错了孩子吧!”
  他说话间,又绕着秦远走了一圈,吸了一口旱烟,气儿全吐在秦远身上。
  秦远只觉这看着有些干瘪的老头眼神不大友善,待要退后,已经被烟呛了个正着,蹙了眉要骂人时,却听范仲良轻哼了一声,道:“这侄子倒不是我家的!不过,他父亲我倒认得,他们一家都长这样,眼睛小,目光短!”
  “哦……这样啊!”杜老汉个子比秦远小,可这会眯着眼睛抬头斜睨秦远,颇有一番老太爷的意味。
  秦远被他看得全身不舒服,再加之杜老汉的旱烟味一直喷在他身上,他一时没给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险些打在杜老汉的身上。杜老汉提着烟袋险险往后退了一步,却是嫌弃地又对范仲良道:“你这侄子可真不知礼数,打个喷嚏都不懂闪开,都要喷在我身上!我这衣服可是我状元女婿亲自给我挑的布料,我女儿给我亲手做的,若是弄脏了,他可赔得起么!”
  那两句话说的极尽嫌弃之意,说完却是直接叫秦远手头的请帖抽了出来,瞄了两眼,也不管看得懂看不懂,便回道:“唉,后生子,你没见你伯父忙着么!这帖子我们收了,礼我们就不送了!不是我这个当长辈的说你,到人家家里都不送份礼,你也太缺教养了!你这毛头小子……”
  说话间,杜老汉已是提着手便往秦远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秦远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杜老汉,险些飙出脏口来,提着杜老汉的领子便要打他。
  “秦远,你看看这是谁的地界!如果你敢动我岳父一根寒毛,我定让你走不出范府!”长安一把抓住秦远的手,直接按住他的大拇指往下掰。
  秦远只觉一股钻心的痛,忙“哎呦”了一声,长安已是抓住他的手将他扔到了一边,还要再往上加两脚时,秋娘却是一把拉住他,道:“今日是大喜日子,别脏了你的手!”
  秦远从地上爬起来时,身上已是脏污了一片,他啐了一口,却是望着范家的众人,哼笑道:“我好心好意请你们一起过去热闹一番,你们不接受也就罢了。不打紧,你们来不来都不打紧……范长安,我告诉你,今天不管你等多久,你这都不会剩下一个人!你以为你中了状元你就风光?你即便是中了状元,也不过是个虚名!你想爬起来,门都没有!”
  极度的嚣张让他一步步往后退时,还不忘仰天长笑,孰不知,范子钰早已趁着他不在意转着轮椅走到他的身后,他再往后退一步,便是整个人绕过范子钰,后脑上重重磕在地上。
  “砰……”秦远只觉后脑一阵剧痛,睁开眼时,便见两个十来岁的少年郎一人一边站在他身边。



☆、71章

    长安只觉一阵阴风吹来;忙后退两步,伸手已是同那老人对仗起来。

    这一下交手便是几十招,那老人丝毫不含糊,招招都是对准了长安的要害;长安前头还能勉力接下来,越到后来越是吃力,一不留神那老人已是抓住他的衣襟;他堪堪躲开时,领口破了个大洞。

    “来真的……莫非真是要我命……”长安心里呜呼了一声,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回应。

    秋娘不懂功夫上的事儿;只觉得两人之间招式过得极快,往往是一招没看清,两人已是换了个位置;场面上看上去既精彩又刺激,可她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只想着这老人莫不是谁派来砸场子的,光天化日之下,老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些。

    “长安!”便是李氏在一旁也看的出了一身冷汗,又要顾念着秋娘有身孕,忙让人将秋娘拉开,扶额道:“你且让开些,别伤着孩子。我的祖宗,这是怎么了。摆个酒竟是招来强人了……”

    李氏正担忧着,老人和长安竟是嫌打斗地方太小,二人打着打着,竟是飞到屋顶上去了。底下一群百姓难得看到高手过招,全以为是热闹场面,吹口哨的有之,喝彩的有之,鼓掌的有之,场面竟是堪比庙会,又有人在底下称,只以为范子正是个文状元,不曾想,也有武状元的身手,一时间又在高喝。

    忙乱中的长安满耳都是自个儿的名字,抽个空还望了下底下,咧嘴笑了笑,逼得秋娘只想登个梯子冲上去将他拽下来:这会是风光的时候么?留神些,你的袖子!

    果真想什么来什么,果然,在长安分神一刹那,那老人拉着他的手便要当胸一掌拍过去,却见长安脖子一缩,身子一蹲,双手便要去拉老人的双腿……

    眼见着老人就要被长安扫了下盘摔下楼顶,屋下却是传来一声惊呼:“爹!”

    那声惊呼充满了惊惶,长安一低头,便见地上惶惶不定的安然,冲着他喊“范大哥小心!”

    头顶上又是一阵风,一抬头,那老人勾起的鹰爪堪堪对准了他的脑袋,稳稳停住。

    长安只觉后背发凉:这一爪子下去,他真是要见了阎王了。

    那老人却是笑笑,乍然收了手,提着他的领子让他站起来,这才拍着他的肩膀道:“难得有人能在我底下过三十招,你这后生子,不错!”

    那一巴掌狠狠一拍,长安顿时觉得自个儿矮了半截,心里只道:嘶,手劲儿真他娘的大,疼!可到底脸上仍是笑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两人依次下了屋顶,秋娘忙拥上去,长安摇头说不打紧,那一厢,安然也上前去同老人低语,二人说了好一会,安然方才上来将老人介绍与众人认识。

    “安伯父真是好身手。”长安真是咋舌了,他范长安虽是无才,可是在身手上从来也不落后他人,如今却是彻底败给了一个七十多的老人——这般一想,真是让人挫败。

    秋娘这厢又让人上了一桌好酒好菜,好生地招待了安老头一番,直到安老头酒到微醺,又让人特特送他到厢房休息。

    待他走后,银宝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踮起脚尖硬要勾住安然的脖子,长长地叹气后低声道:“安兄弟啊,我原本以为我爹已经够怪了,没想到啊,你这个爹,比我爹还奇怪。霸气,委实霸气!”

    安然眼一斜,狠狠一瞪,提起肘部便是狠狠击中银宝肋下,咬牙道:“告诉你多少次,别碰我!”

    一扭头的瞬间,安然竟是又抬了脚,直接踩中了银宝的脚背,待银宝痛得直跳脚时,安然已是施施然,随他爹远去了。

    秋娘原以为安老头醒来便要走,哪知道他隔日醒来,却是在梅园里溜达了一圈,却道这梅园甚得他心——就此一句话,他便住了下来。

    若是换做平常人,多住一个人也就罢了,秋娘不放在心上。可是安老头却与常人不同,一来,他每顿饭都吃牛肉,十斤牛肉,吃进肚子里都不带眨眼的。每顿饭还要配烧刀子,酒量看他心情而定,但几乎一天得五斤打底。

    一个老人家这么吃喝,秋娘真是怕他噎到呀,私下里同长安说了,长安只道这老头是个练武的人,同长安的饮食习惯不大相同,消耗也大,秋娘也便随他去了。

    可是老头吃饱饭之后,最大的乐趣却是拿长安当靶子练,秋娘委实有些接受不了。

    每日子,但凡长安在家,老头便要喊他去过两招,这“两招”一般得一连个时辰,等长安回来,不是脸上挂彩,便是身上淤青。跌打酒是一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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