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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夜晚-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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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病了?”
“只是好奇。”
老头瞟了你一眼又说:“从海岸朝北走。最近的医院沿海岸走也有50英里。”
“那镇里有没有一位医生呢?”
“过去有。喂,你为啥问这么多问题?”
“我告诉你,我只是好奇。这儿是否有法院?”
“你瞧瞧这个像不像县太爷的座椅?我们过去曾是某种人物。现在我们却是……”老头把啤酒罐向一个废物箱扔去。他在怀念过去。“狗屎。”
“那么……你们这儿有没有警察局?”
“当然有。基特里克局长。”老头咳嗽了一下,又说,“为了他做的所有好事。不过不是为此我们才需要他。这儿太平无事,所以他没有手下人。”
“那么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呢?”
“很容易。白天这个时候,就在红杉酒吧。”
“你能告诉我怎样去……”
“在你背后。”老头又打开另一罐啤酒。“向左拐。它是惟一看上去像模像样的地方。”
红杉酒吧坐落在海滩之上一条破烂的水泥道上,酒吧屋旁种着一些红杉树,使得旁边的建筑物看上去更加灰暗。你通过一扇上面用漆画着一只铁锚的门,你感到似乎进入一个钓具商店或者走上一艘拖网船。酒吧的一角竖立着一些钓鱼竿,在一面墙上悬挂着一个用几只救生圈镶边的鱼网。各种各样的航海仪器,一只六分仪,一只罗盘,还有其他你不认识的仪器,尽管它们都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但看上去全像是古代的,都搁在一个架子上,一只航海用的受过风吹雨打的光滑舵轮悬挂在酒吧的后部。那些长方形的结实的餐桌都配有船长式的座椅。
右边角落那边的说话声引起了你的注意,五名男子坐在那里玩扑克牌。吸烟散发出的一层薄雾使桌子上方的灯光变得模糊。其中有个人——五十岁左右,胸部宽阔,一头黄沙色的短发,面色红润——他穿着警察制服,正在研究他的底牌。
其中一个人对酒吧服务生喊道:“雷,再来一罐啤酒,好么?你怎么样,汉克?”
“仅仅是10比5,我尚未下岗呢,”那位警官说,一面搁下他的牌,“满贯。”
“可恶,打倒我了。”
几个人全撂下他们手中的牌。
警官掏出一些25美分的硬币说:“我来发牌,每人7张牌。”当他洗牌时朝你的方位瞥了一眼。
酒吧服务生将一罐啤酒放在桌上,向你走近,问:“有何贵干?”
“嗯,来杯苏打水,”你说,“我……实际上我想跟基特里克局长谈谈。”
那位警官在远处听见了你的话,他斜着眼看着你,问道:“有什么紧急事?”
“不,不太准确。”你耸耸肩,自我解嘲式地说:“发生在多年以前的事,我想那事可以等一会儿。”
警官皱起眉头,“那么等我们打完这副牌,如果可以的话。”
“继续打吧。”
在酒吧里,你付了饮料的钱,然后呷着苏打水。你转身朝向对面的墙壁,注意到那儿有几十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皱巴巴的,而且退了色。
但是纵然隔了一段距离,你还是知道那些照片是什么内容,然后你拼命抑制住颤抖,朝照片走去。
红杉角。这些照片描绘的是五六十年前小镇鼎盛时期的风光美景。那个年代生产的崭新的汽车,亮铮铮地行驶在户外繁华的大街上,街道铺得光滑平整,海滩上挤满了身穿旧时时髦泳装的度假者。给人印象深刻的长长的码头上,渔民们排成长队,小艇点缀着海湾。行人悠闲地走在人行道上,瞅着商店或指点着海洋。有些人在吃热狗或棉花糖。所有的人均衣着笔挺,楼房看上去很整洁,窗户闪闪发光。你心想,在经济大萧条时期,并非人人都失业。有钱人远离了肮脏的大城市,来这儿避暑。那所壮丽辉煌的旅馆——宾客们手拿冷饮杯,或者在宽敞的门廊用扇子给自己扇凉风—一如果没搞错的话,就是先前你开车进入小镇时见到的那个东倒西歪的废墟。
另一座华贵的建筑,带有维多利亚设计风格的尖顶和山墙,坐落在小镇上方的一处山脊上,可能就是你早先见到的那焦黑的废墟。像幽灵,你摇摇头说。照片中的人大多数已离世多年,而且那些建筑物也一样残败久远,只不过尚未完全倒塌。一片荒芜,你心想。在这儿发生了什么?时间对于这个地方怎么会如此残忍?“它肯定一度美丽迷人。”在你身后有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转身朝着基特里克局长,发现他手持一杯啤酒。
“已经5点过了,现在下班了。”他说,“谢谢你让我打完那一局牌。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你不是说,是有关多年以前的事吗?”
“是的,大约就是拍这些照片的那个年代。”
局长的眼光变得很专注:“哦?”
“我们能否找个地方谈谈?它涉及到个人隐私。”
基特里克局长作了个手势:“我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那地方有一股霉味。从天花板的一角摇摇摆摆地悬下一张蜘蛛网。你走过等候处的一张长凳,再通过一个吱吱作响的大门,便来到宽敞的办公区域,面对三张办公桌,其中两张办公桌上积满灰尘,桌上光秃秃的。房内只有一部电话、一台无线电发报机和一个文件柜。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年历。一个如此大的办公室——很明显在某段时间内曾有好几个人经常在此工作。你感到这儿空荡荡的,已不见多年以前的忙乱景象,却几乎能听见几十年前谈话的回声。
基特里克局长指向一张木头椅子问:“多年以前的事吗?”
你坐了下来,答道:“1938年的事。”
“还真是多年以前。”
“我出生在这儿。”你踌躇了一下,“我的父母亲在3周以前双双离世,而且……”
“正好在一年前我也失去亲生父亲,你我同病相怜。”
你点点头,长叹一声,尽力理清思路。“我整理我父亲的文件时,我发现……我有可能是个养子。”
正如在酒吧里的时候那样,局长的目光变得很专注。
“然后又好像不太可能,”你继续说,“如果我是养子,我想我的母亲名叫玛丽‘邓肯。我来此是因为……哦,我想可能会有档案可查找。”
“什么样的档案?”
“当时我父亲送交登记的出生证明书,就放在我的出生地。我父母的名字叫西蒙和埃斯特·韦伯格。”
“犹太人。”
你有些紧张:“这有关系吗?”
“只是略作评论,对你的话作出回应。”
你思考片刻,又说道:“但我父母收到的出生证明书是简化的版本,正版由县法院归档。”
“你所说的县法院在北面50英里外,佛得角。”
“我来此之前还不知道那地方,但我的确认为这儿有家医院会有关于我出生的详细记录。”
“这儿没有医院,从来没有。”局长说。
“我也这么听说。但是在30年代时,红杉角既然是那样受欢迎的一处度假胜地,就肯定有可能需要某种医疗设施。”
“有过一家诊所,”局长说,“我曾听我父亲提到过。不过那家诊所在五十年代时关闭了。”
“你是否知道它的档案情况?”
基特里克局长耸耸双肩说:“都捆扎起来,用船运到某个地方贮存起来。但不在这里。我知道这个小镇里的每件细微小事,确实没有旧时代的任何医疗档案。我不明白这些档案有什么用。”
“我的档案会提及我的母亲是谁。你要明白,我是个律师,而且——”
局长紧锁眉头。
“——办理收养手续的标准做法,是在法院修正出生证明书,把养父母当做亲生父母登记在上面。但是写有其亲生父母姓名的原始的出生证明书不能毁弃,它要经过盖章归档,封存起来单独放在档案里。”
“那么依我看来,你应该去县法院寻找那份档案。”基特里克局长说。
“麻烦是,不管我作为律师的影响力有多大,我都得花费数月时间申请封存的档案向我开放——而且可能永远做不到。但是医院的档案查阅起来会容易些。我所需要的就是一位富于同情心的医生……”有一个念头使得你的心跳加速。“你是否知道曾在这儿工作过的医生的姓名?他们或许知道如何帮我的忙。”
“这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医生了。每当我们生病时,就得沿海岸线开车北上。我不想让你听到失望的消息,你贵姓?”
“韦伯格。”
“对,韦伯格。1938年?我们在谈论古代历史。我怀疑你在浪费时间,谁还会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即便他们仍然在世,天晓得那个诊所的档案在哪里。”
“这样看来我做这件事得费点周折。”你站了起来。“就去找县法院。
谢谢你的帮助。”
“我看根本就没帮到你。不过韦伯格……”
“什么?”你在大门口停顿了一下。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去吧。”
“我多么希望能够做到。”
佛得角实际上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具有魅力的城镇,拥有两万人口。它的建筑物多半具有西班牙风格:红瓦屋顶,拱形门廊,彩色土砖墙。在红杉角受到的打击让你的心情很沮丧,来这儿后你的心情才稍有好转,可直到你在旅馆听见隔壁房间里一个婴儿的啼哭声时,才完全释然。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吕贝卡,使她相信你一切顺利,只是没理会她请求你回家的事。一夜没有睡好觉后,第二天你在旅馆接待员处打听好方位,随即驾车前往县法院——一幢西班牙式的大楼,到达那里时间刚过9点。
县法院档案室在大楼背面的二楼上,在柜台后面的那位红头发小伙子对你的请求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出生档案吗?是1938年的?当然有。”毕竟那些档案是对公众开放的,你不需要提出什么理由。
10分钟后,那个职员带着一大本积满灰尘的分类卷宗回来了。因为没有办公桌,你只能站在柜台的尽头。当那个职员回去继续办公时,你逐页翻开卷宗,翻到8月份,然后仔细查找。
那些档案是根据该县的辖区分类装订的。当找到红杉角那部分时,你便细心阅读起来。你要寻找的不仅是一份你的出生记录,而且还有玛丽.邓肯的相关材料。在那年的8月份有20个孩子出生。在一瞬间你感到不寻常——在这样小的一个小镇上会有那么多的同时出生的人。然后你想起在8月份那个风景胜地正逢最繁忙的季节,也许有不少外地怀孕的母亲去那儿避暑,以便舒适地分娩,依据你叔叔的说法——正好你的亲生父母也是同样的做法。
你留心着各种各样父亲和母亲的姓名。米丽亚姆和戴维·迈耶;鲁思和亨利‘比奇曼;盖尔和杰弗里·马科威兹。你猛然一惊,因为突然翻到了你自己的出生记录——父母亲:埃斯特和西蒙·韦伯格。你提醒自己说,这证明不了什么。你的目光转向表格的底部。医疗机构:红杉角诊所。证明人:乔纳森·亚当斯医生。护理者:琼·恩格尔注册护士。你琢磨到,亚当斯估计就是那个照料你母亲的临床医生。你迅速地扫视另外一些红杉角的出生证明书,一切都显示出亚当斯和恩格尔签署了每一份文件。
但是你找不到玛丽·邓肯的相关资料。你便继续查阅9月份的记录。以防玛丽‘邓肯延期分娩。但是没有记录提及她的名字。你仍然在想,也许她早在怀孕时就签下收养关系承诺书,因此你查找1938年剩余的月份记录,但一无所获。
然后你要求那位职员给你1939年的出生证明书,他又同意了。但是在你查完4月份的记录之后,又一直查到5月份的那些记录,还是没有发现关于玛丽·邓肯的东西,你皱起了眉头。就算她在头一个月不知自己怀孕,就算她的孕期是10个月而不是9个月,她的情况仍然应该出现在这些档案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否改变了主意,离开那个小镇躲藏在某处,生下那两个事先同意让别人收养的孩子?你想——也许会,可是一位称职的律师可能早就告诉她,不管承诺书如何正式如何复杂,该文件并不具有法定的约束力。要么她当时——“请拿死亡证明书,”你向那位职员提出要求,“要1938年和1939年的。”
这次那个小伙子拖着脚步去寻找那些档案时,看上去有些恼火。可等他回来,你心情紧张地检查那些分类卷宗时,仍然没有发现玛丽·邓肯在生产期间死亡的任何迹象。
“谢谢,”你一边收起笔记本一边对那个职员说,“你已经帮了忙了。”
那个小伙子很庆幸不再叫他取更多的文件,所以笑了笑。
“还有另一件事。”
小伙子垂下了肩膀。
“这是雅各比·韦伯格的出生证明书。”你指着一份打开的分类卷宗。
“它怎么啦?”
“上面注明埃斯特和西蒙·韦伯格是他的父母亲。但是雅各比可能是养子。如果属实的话,就会有一份原始的出生证明书,上面注明其血缘母亲的名字。我想看一下——”
“和收养有关的原始出生证明书,是不能对公众开放的。”
“但我是执业律师,而且——”
“它们同样不允许交给律师,而且你假如是律师,就应该懂得这一点。”
“噢,说得对,我懂,但是——”
“去见法官,带来一份法庭指令,我将乐意遵命。否则的话,规则是很严格的,伙计。那些档案是封存的,我会丢掉饭碗。”
“当然啦,”你的嗓音嘶哑,“我能理解。”
本县的社会服务部也设在佛得角法院内,在三楼。你等候在前厅里,直到那位负责收养事务的官员从另一次约见中归来。你已了解到她名叫贝基·休斯。她跟你握握手,然后陪同你进入她的办公室。她三十来岁,金发碧眼,穿着讲究,但有点儿富态。很明显,她颇有才智,且胜任本职工作。
“楼下那位职员的做法是正确的。”贝基说。
你看起来显然没有信心。
“和收养有关的原始出生证明档案必须封存,这条规则很重要,律师先生。”
“如果这条规则重要,另一条规则同样重要:不敢做,就无获。”
“重要?”贝基用她的手指轻轻地拍着办公桌,坐在你的对面。“对于收养而言,没有什么比那位血缘母亲隐姓埋名更为重要了。”她向柜台上一个咖啡壶瞥了一眼。“你来点咖啡吧?”
你摇摇头表示不需要,“我的精神已经焦虑到了极点。”
“这不含咖啡因。”
“好吧,那当然可以,为何不喝点呢?我要清咖啡。”
她倒来两杯,将给你的那杯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她在你对面坐下。“当一位妇女放弃她的婴儿时,她经常会对此感觉有罪……也许她没有结婚而且来自一个严厉的宗教背景,致使她感到羞耻;要么也许她只有十七岁,并意识到没有经济来源可以抚养孩子;要么也许她已有太多的孩子;要么……无论什么原因,如果一个妇女选择生下孩子而不去堕胎,而且放弃孩子让人收养,她通常怀着如此强烈的感情,以至于为了她的精神健康,她需要与过去完全决裂。她努力使自己相信孩子已经不在人世,她挣扎着去继续过日子。
就我所知,在事情过去多年以后,还有律师或儿子或女儿再对她追踪寻源好像太残酷了,而且使她想起……”
“我明白了,”你说,“但是在这个案例中,那位母亲已经亡故。”
贝基的手指停止拍击,说:“说下去,律师先生。”
“我还没有当事人。换句话说,我有,但是当事人是……”你指着自己的胸口。
“你?”
“我认为我……”你开始说起那个醉鬼司机,有关你一直当做父母深切爱戴怀念的那对夫妇的死亡。
“你想得知他们是否就是你的父母?”贝基问道。
“是啊,而且我是否有一个孪生兄弟——一个我从不知道的兄弟或姐妹——而且……”你几乎要往下说——我是否生来就是犹太人。
“律师先生,我实感抱歉,但你是个傻蛋。”
“那也是我妻子和叔叔对我说的,还不包括在红杉角的一位警察。”
“红杉角?”
“离这儿往南50英里外的一个小镇。”
“50英里或4000英里都无所谓。这会有什么区别?埃斯特和西蒙以前爱你吗?”
“他们像对神一样爱我。”悲伤刺激着我的双眼。
“那么他们就是你的父母亲。律师先生,我也是个养女,而且收养我的那对男女虐待我。那也是为何我会在这问办公室的原因——是为了确保别的被收养的孩子不去那些虐待孩子的家庭,以免遭受和我同样的苦难。与此同时,我也不愿看到一个母亲受到辱骂。假如一个妇女有足够的智慧懂得她无法抚养孩子,假如她放弃孩子让人收养,我的想法就是她值得授予一枚勋章。她应该受到保护。”
“我明白,”你说,“但我并不想见我的母亲。她或许已不在世,我所想要的是……我需要了解……真相。我究竟是不是养子?”
贝基审视你片刻,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摁了三个数字:“档案室吗?是查理?你干得怎么样,孩子?很棒。听着,有位执业律师刚才在楼下你那儿,想要一份封存的收养子女档案。是呀,你做得很对。但现在是我需要查阅。不过如果你去检查一下是否有那份封存的档案,不会违反规定。”
贝基把你预先给她的日期、地点和姓名讲给他听。
“我不挂断电话。”等待的几分钟漫长得像几小时。她一直聆听着电话,然后挺直了身体说,“是的,查理,你查到了什么?”她又听了一会儿,说,“谢谢。”她搁下电话对你说,“律师先生,没有那份封存档案。放松点,你不是养子。回到你妻子那儿去吧。”
“除非……”你又说。
“除非?”
“收养关系不是通过一个法定代理人办理,而是在生母与愿意收养该子女的那对夫妇之间私下处理。灰色市场。”
“是的,但即便是那种情况,地方官员也必须核对那种收养关系。你不属于那种情况。”贝基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让我解释一下,近年来可供收养的婴儿很少,这是控制生育和流产合法化的结果。但即便是今天,需要收养的婴儿主要是盎格鲁一萨格森血统。这类事会跟一个黑人、一个西班牙裔美国人或一个亚洲人有关吗?忘了它吧。那些群体中极少有人愿意收养小孩,而且更少见盎格鲁人愿从那些群体中收养孩子。50年前的情况更严重,社会中太多的带有盎格鲁一萨格森血统的人由于失误而怀孕,而且想放弃孩子……律师先生,显然此话也许会冒犯你,但我不得不说。”
“我这个人是不会轻易被冒犯的。”
“你的姓氏为韦伯格,”贝基说,“是犹太人。退回到30年代和现在一样,想要收养孩子的父母主要是新教徒,他们想从一个新教徒母亲那儿收养孩子。如果你是待收养的孩子,即使是在灰色市场上,没有哪对想收养子女的夫妇愿意要一个犹太婴儿。希望如此渺茫,使得你的母亲最后选择变得……”
“那么是通过黑市?”你脸部的肌肉在抽搐。
“婴儿出售。那是违法的,用钱买卖人口。然而这种事屡屡发生,有些律师和医生策划了这类事,好从那些没有其他办法弄到孩子的夫妇那儿敛财致富。”
“但若我母亲是个苏格兰人又会如何呢?”
贝基眨眨眼:“你在暗示……”
“犹太夫妇。”你皱起眉头,想起了你查阅过的卷宗里那些母亲的姓氏。“迈耶;伯格曼;马科维兹;韦伯格……都是犹太人。”
“在寻遍四处也找不到一个愿意放弃孩子的犹太母亲后,他们不顾一切,他们要收养……”
“盎格鲁一萨格森血统的婴儿。而且安排得如此天衣无缝,使其亲属无从知晓。”
你尽力提醒自己说,已经使用过所有的推测手段了。仍然没有任何办法使你与玛丽·邓肯联系在一起,除了你出生在这个小镇,她也在这个小镇签下协议,而且那份协议上注明的日期正好在你出生一周前。几乎没有什么证据能说个片言只语。你受过的法律训练警告你,这类捕风捉影之辞是不能在法庭上使用的。甚至在很久以前那年8月在红杉角颁发的出生证明书上出现的那些犹太人姓名,对其可能性都有合乎逻辑的善意解释:那个度假胜地也许能迎合一个犹太籍当事人的需要,例如提供符合犹太教规的洁净的饭菜。
或者那儿还有个犹太教堂。
但是这些逻辑无法说服你,你心中反而更加不安。你无法解释你内心深处冒出的寒气,你觉得肯定有某件事大错特错了。你回到旅馆客房里,踱来踱去冥思苦想,力图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回到红杉角,再向基特里克局长提出更多的问题?提什么问题呢?他的反应将会和贝基·休斯相同。你只是在假设事实,韦伯格先生,你无法确定。
接着你猛然想起在档案中发现的那个姓名:乔纳森·亚当斯医生。那位不仅证明你出生,而且证明红杉角所有出生者的医生。你的激动没维持多久,你猛然有点迟疑。那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位医生可能已不在人世。你的脉搏立刻加快跳动。死了?不一定吧,西蒙和埃斯特还活到三周前呢。悲伤挤压着你的喉咙,使你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亚当斯医生有可能跟西蒙和埃斯特一样年轻。可能他……
然而怎样找到他?早在40年代红杉角诊所就歇业了,亚当斯医生有可能去了任何地方。你走到电话机跟前。一年前你受聘参与一个渎职诉讼案,要起诉一个嗜好毒品的眼科医师——他因粗心大意而使一个病人致盲。你花费许多时间与美国医疗协会交涉。你打开总是放在公文包里随身携带的电话号码册,打电话给总部在芝加哥的美国医疗协会。找乔纳森·亚当斯医生吗?电话那一端那个男子深沉的声音听上去急于表明他的工作效率有多高,尽管在长途电话中有静电干扰声,你也能听见手指头在轻触电脑键盘的声响。
“找乔纳森·亚当斯医生吗?对不起,没有……等等,有个名叫乔纳森·小亚当斯的,是一位产科医师,在旧金山。他的办公室号码是……”
你急匆匆地将电话号码记下,而且以同样的速度按下你电话机上的号码。
正如律师们想要他们的子女成为律师一样,医生们也鼓励其孩子成为医生,而且有时候他们与儿子同名。这位医生也许不是那个签署你出生证明书的男子的儿子,但是你必须查明真相。产科医生?职业相同,就像父亲,像……
一位秘书接听电话。
“请找亚当斯医生。”你说。
“现在医生正和病人在一起。他可以给你回电吗?”
“请务必回电。我的电话号码是……”你把电话报出来。“不过我想他此时愿意跟我谈谈,只要告诉他是有关他父亲的事。告诉他事情有关红杉角诊所。”
那位秘书的声音显得迷惑:“当医生和病人在一起时,我不能打扰呀。”
“照办吧,”你又说,“我保证他能理解事情的紧迫性。”
“哦,如果你——”
“有把握?是的,完全有把握。”
“请等一下。”
30秒钟以后,一个紧张的男子声音说:“我就是亚当斯医生,究竟是什么事?”
“我先前告诉了你的秘书,肯定她也对你说了。这件事关系到你父亲。大约在1938年,有关红杉角诊所之事。”
“我根本不清楚什么……哦,上帝。”
你听见有力的咔嗒一声,然后就是静电干扰声。你搁下电话,点了点头。
整整一个下午,你一直在紧张地调查另一个惟一的线索,尽力去发现琼·恩格尔目前的状况,那位护士的名字出现在红杉角的出生证明书上。假如她没有去世,如今肯定已退休。即便如此,许多以前的护士与她们昔日的职业仍保持着联系,继续从属于专业组织,并且为杂志写稿、为护理事业贡献力量。然而不论你给各种协会打了多少次电话,关于琼·恩格尔你连半点线索都无法找到。
已是傍晚时分了,在频繁的打电话间歇中,你虽然点了客房服务用餐,但是煎荷包蛋配鲑鱼你一口也不想尝,你口中的苦味让你倒了胃口。从旧金山问讯处,你得到了亚当斯医生家中的电话号码。
一个妇女用疲倦的声音回答道:“他还在……不,等一下,我听见他开门进来了。”
你握着电话的手指不由得痉挛起来。
,现在已熟悉的那个紧张的男音——有点儿气喘吁吁地说:“是的,我就是亚当斯医生。”
“又是我呀。今天我打过电话给你办公室,想谈一下有关红杉角那个诊所,1938年的事。”
“你真是婊子养的——”
“这次请别挂电话,大夫。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我将让你清静。”
“有对付骚扰的法律。”
“相信我,我懂得所有的法规。我在芝加哥就是操这一行的。”
“那么你在加利福尼亚不具备操这一行的资格。因此你不能通过……来威胁我。”
“大夫,为什么你要如此守口如瓶?为什么一问到那个诊所你就神经紧张?”
“我没有必要跟你谈。”
“但是如果你不想谈,你就好像是在隐瞒什么。”
你听见那个医生在大口地喘气:“你为何要……我和那个诊所无关。我的父亲十年前已去世。你难道不能放过过去的事吗?”
“我的过去,我无法放过,”你坚持说,“你的父亲,1938年在红杉角签署了我的出生证明书。有些事我需要了解。”
医生有些迟疑:“好吧,什么事?”
“黑市收养子女。”听见那个医生的吸气声,你继续说,“我认为你父亲在我的出生证明书上填写了错误的信息。我认为他没有记录下我生母的名字,相反却填写了收养我的那对夫妇的姓名,所以在封存的出生证明书中没有注明我生母姓名的那份。这种收养手续从未得到合法的认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不需要修正在法院存档的那份错误的出生证明书。”
“主啊!”那位医生喃喃自语。
“我说得对吗?”
“真见鬼,我怎么知道。我父亲关闭那家诊所时我还是个孩子,随后我们在50年代早期离开了红杉角。如果你被违法地收养,这件事也跟我毫无关系。”
“确实如此。而且你的父亲已身故,因此他不会被起诉。此外,法律的局限也会保护他,而且不管怎样,这件事发生在很久以前,谁还会关注?除了我之外。大夫,你对我的问题神经过敏,这就表明你是知道某些事的。当然你不会因为你父亲所干的事而受到指控。因此,你将你所知道的事告诉我,对你毫无伤害。”
那位医生的嗓子干涩:“我父亲的声誉。”
“啊,”你说,“是呀,他的声誉。瞧,我没有兴趣扩散丑事,也不想毁了任何人的声誉,不管是死者还是生者:我只要事实真相——有关我的真相。谁是我的生母?在某个地方我还有兄弟或姐妹吗?我是养子吗?”
“很多钱。”
“什么?”你将电话捏得更紧了。
“当我父亲关闭诊所并离开红杉角时,他有很多钱。那时我虽然是个小孩,但也知道他在一个风景胜地仅靠接生婴儿是无法挣得那一大笔财富的。
当时总是有那么多的婴儿,我记得每天早晨他都要步行去保育院。后来那个保育院被火焚毁了。接下来的事就是他关闭了那家诊所,然后在旧金山买下一幢私宅,此后再也没有工作过。”
“保育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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