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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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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东西?”
“就是那个啊,零食里面都会有的,叫做干燥剂是吗?”
“那种上面写着‘不可食用’的东西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我看他总是盯着那个看,结果他居然跟我说:‘上面写着不可食用,不会让人更想吃吃看吗?如果他什么都不写的话,应该反而不会让人想吃。他人说不可以,却偏让人想要做,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就像闻到臭味时,会比平常吸得更用力一样,到底是为什么呢?’”
“好复杂喔!”诗织大声地说:“而且润也怎么你也记得那么清楚!”
“我不会念书,只有记忆力还挺好的。”
我从国立大学顺利毕业后,就进入了还算有名的企业上班。相对之下,润也只念完了分数较低(偏差值较低)的高中,毕业后做了很多兼职的工作。不过,他的记忆力和敏锐的直觉却远比我强,经常让我非常惊讶。
“哥就是那种默默思考很多问题的人喔。”
“不过,我觉得人类就是在打破禁忌中成长的。比方说愈是受到禁止,就愈会觉得情色。为人类带来刺激的动力中,最强而有力的,就是性欲了。也就是说,人类进化中最有利的武器……”我说。
“是什么?”诗织将整个身子往前倾。“是好奇心。”我回答道。
“哥,就算不用想这些严肃的话题,人还是能活得下去的。老是谈一些人类什么时候从树上走下地面,或是为什么人类做爱的时候采用男上女下体位之类的,就算我们不知道,还是能平安无事地生存下去啊。”
“是啊,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啊!”沙织看似无忧无虑地抓住了润也的手腕。“太好了,润也,大哥刚才称赞你耶。”
“对啊。”润也摸了摸浮贴在耳旁染成咖啡色的鬓发,满足地摇了摇头。我看不出他的语气是否认真。“太好了,被哥称赞。”润也说。
我们的父母死于十七年前的八月。
大家常说他们生前就是一对很相似的夫妻,但就算两个人相处就像朋友,也用不着在同一天一起死吧。那时正值八月暑假,我们正在回信州乡下过盂兰盆节的路上,车子刚上交流道准备加速前进。
突然间,车子打转了。我们开在高速公路的左侧车道上,听到润也发出“啊!”的叫声。“打滑了。”
从后座往前看,只见挡风玻璃外的远方有一辆两吨卡车横躺在地上,还有一辆向前冲撞的红色跑车。
我回想起的下一个画面,就是我拉着坐在身旁的润也,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是我直觉地认定驾驶座的爸爸和副驾驶座的妈妈都已经死了。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紧闭双眼的润也,我在脑中不停告诉自己用用你的脑、用用你的脑。用用你的脑,马盖先。对了,那时我就已经看过那出电视影集了。用用你的脑,用用你的脑。失去父母后,我们是不是只能投靠亲戚了?是不是非得转学不可?是不是必须早点出去工作,赚钱养活弟弟?爸妈的银行存折放在哪个房问里?还是小孩的我们可以提款吗?
我想了很多关于今后两人要生活下去的事情。
“还有呢?还有呢?”诗织催促着润也。
“还有就是那个啊。跪坐的时候,脚不是会麻吗?我哥一直觉得那就跟可乐或是其它碳酸饮料一样。碳酸放久了,气泡不是会消失吗?脚的发麻感也是如此。所以他以前觉得可乐一定是用脚的细胞制造出来的,而且还很认真的想过。”
“好神奇喔!”
“听说可乐的配方是高度机密呢。”我爱理不理地回答。
“还有啊,诗织,你知道吗?我哥连在咖啡厅里。看到隔壁来了个走路蹒跚的老爷爷,都会忍不住流下眼泪呢。”润也连这件事都说出来了。
“真的吗?大哥。”
“我不是因为老爷爷很可怜才哭,”我反驳。“是因为想到很多事情,所以才觉得难过。”
6
润也说的,是大约两个月前我们一起到日比谷的某咖啡厅时所发生的事。那是家连锁的咖啡厅,店里十分整洁,却也毫无个性可言。那天润也难得买了电影预售票,但他说诗织不想看,于是邀我一起去。结束后我们走出电影院,回家之前去喝杯饮料。
“为什么诗织不想看电影?”我边把玩着手上的果糖球的铝箔封盖,边问润也。
“她说光是听到冒失又鲁莽的老鸟刑警教育菜鸟伙伴这种故事简介,就大概猜得出剧情了,所以不想看。”
“诗织的判断是正确的。”
“不过,最后那个老鸟刑警为了拯救菜鸟,而闯进敌方大本营的那段,你不觉得很意外吗?”
“那样哪里意外了啊。”
“这样你不觉得意外啊?”润也不满地茧咕。“标准真高。”
这个时候,一名男子在我右边的座位生了下来。他留着一头白发,几乎把耳朵都盖住了,还看得出他的齿列非常不整齐。
座位与座位之间的间隔很窄,男子像是要把间隔填满一般慢慢地坐了进去。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缓慢。接着他想把吸管插进托盘上的冰咖啡里,但是连续两次都没有成功,后来还掉到地上去。我看着吸管掉落的位置。男子不慌不忙地倾斜着身体,伸出不停抖动的手将吸管捡起来,接着的佛没发生过任何事似地插进杯子里。吸了一口之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店内的天花板看。
啊啊!我心里突然感觉到一股黑色的、像是忧郁纠结而成的块状物,正在慢慢地膨胀,我不禁缩起了脖子。
男子应该已经超过八十岁了,手腕和露出裤管之下的脚踝都很细,似乎也不太在意嘴边附着了食物残渣和淤垢。他的眼神飘移不定,表情看似失神,嘟起了嘴喝着冰咖啡。他每呼一口气,或是动一下肩膀,我们就会闻到一股恶臭。
我想,他应该是处于“只是还活着”的状态。他应该没有妻室吧,以前或许有过,但是现在没有。推测是死别,不过没有太曲折的经过。应该有小孩吧,不知道有没有孙子。男子穿着很薄的衬衫,甚至看得见底下的肤色。看了看他的鞋子,发现大拇趾的部分已经磨破了。他一个人住。我的脑中又闪过了“就只是行尸走肉地活着”这个形容。
我又想象男子五十年前的模样。三十多岁的他,是不是和现在差不多呢?不对。
一定不是这样。
三十多岁的他,应该身子直挺,皮肤亮得几近泛着油光吧。他一定在刘海和衬衫的款式设计上费尽心思,只为了博取身边女性的好听。如果他看到年老的男人,一定会对着老人吐出同情和嘲笑的口水,还说出“真是个脏老头,不知道他生存的意义是什么?像那样根本只是行尸走肉地活着而已啊!”之颖的话吧。
也就是说,结论就是……
这个男人,就是我。还是我能断言自己五十年后绝对和这个老人不同?不会吧?我啧的一声,眼泪就忍不住地掉下来了。
“喂,哥,你在哭什么啊?”润也叫了我一声。等我抬起头来,发现隔壁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没什么。”
“哥,别难过。只是电影嘛,那个处处护着菜鸟的冒失刑警并不是真的死了啊。”
“不是,我根本不在乎那个刑警。”润也猜得也离谱了,我失声笑了出来,把“刚才想到的事情”告诉他。
润也听完后说:“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他把玩着马克杯的把手说:“想这么多做什么?五十年以后的事情耶,而且哥你虽然不像我这么帅,但是外表还算不错,所以应该会结婚啊,这样你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就算结了婚。总有一天还是会变成一个人。如果自己先死,那就另当别论。刚才那个老人以前一定也有太太,但是现在却是一个人。你想想看,如果七十岁开始一个人生活,活到九十岁的话就有二十年。在这一段几乎和我们活到现在的岁数一样长的日子里要一个人生活,毫不在意自己的下巴有没有菜渣,就只是行尸走肉的活着。你受得了吗?”
“没想到你打算活到九十岁?哥,你脸皮真厚啊。”
人生要是少了一股想要改变世界的冲劲,就没有生存的意义了。
我无意间想起岛前几天说的那句话。正确地说,应该是我念书的时候说过的话。究竟我打算用怎么样的冲劲活到几岁呢?
“对了,对了。”润也突然拍着手,桌上的纸巾被震得微疯了起来。“说到这个,我想起昨天做了一个梦。”
“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关联吗?”润也总是不自觉地岔开话题。
“当然啰。梦里出现了一本《记载人类死法的书》,就像图鉴那样。”
“听起来应该会满畅销的。”
“然后啊,我朋友一直说‘你快看,里面也有你哥哥的死法唷。’”
“你是说在梦里?”为什么偏偏是我?
“是啊。不过,这样不是很恐怖吗?所以我就跟朋友说不用了,我不想看。”
“不过最后你还是看了吧?”
“因为我朋友说‘不是不好的死法,看一下嘛’,我才想,不然看一下好了。”
“然后呢?”
“就像四格漫画一样,哥先说了‘啊!有狗。’接着走到正在睡觉的狗旁边,抱着狗睡在牠的旁边,说:‘突然好想睡’,然后就像睡着一样死了。”
“那只狗该不是阿忠(注)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真是非常安祥的死法喔。”
“你怎么知道安不安祥?”
“因为最后那格还写着‘这是世界上最安详的死法’啊。”
“真是简单明了。”
“对吧。所以,你不用担心。”
“担心什么?”
“你以后不会像自己担心那样孤独的死去,哥想太多了。”
“反正,我以后会尽量不要接近狗。”我只是如此答道。
注:卡通《龙龙与忠狗》中的小狗名字。
7
“居然会为了一个老先生流眼泪,润也的大哥真的心地好好喔。”诗织把手肘撑在餐桌上,托着下巴说。
“说到这个,那天准备离开咖啡厅的时候,我们不是抽了奖吗?”我突然想起这件事,那家店刚好举行周年庆的抽奖活动,润也在那里抽中了咖啡机。
“有吗?”
“润也抽奖的手气很好。”很久之前我就这么觉得了,但没想到润也和诗织都一副茫然不自知的模样。
晚餐过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自从我们两兄弟一起生活之后,便轮流负责晚餐的善后工作。不过诗织来的时候。润也就会让她做。润也曾经若无其事地说:“每次看着诗织洗碗盘,都觉得特别抚媚,让人心头痒痒的。”既然如此。那两位就请便吧。
爬上楼梯,我走进了西侧的房间。这里原本是父母的寝室,现在变成了只有床铺和电视的空荡荡的四坪房间。我让身子沉入靠垫之中,伸手拿起丢在地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看了看时钟,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了。
电视中出现了新闻报导的画面。因为众议院解散将成为定局,所以这阵子各政党的议员几乎上遍了早晚的新闻时段。执政党和在野党的代表分成两派在电视里进行争论。不对,与其说是争论,倒不如说是彼此发表高论、互相贬低对方。
说到争论,润也之前说过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哥,我每次只要听到‘我和人争论从来没有输过’或是‘不管怎么样的人,我都能辩驳倒对方’这种自豪的话。就会觉得这个人真是白痴。”
“为什么?”
“因为他并没有发觉,驳倒别人后觉得开心的,只有他自己。”
坐在电视屏幕正中央的,是理着小平头的主持人。他本来是一个喜剧演员,后来慢慢转型成为节目主持人和电影明星,现在完全是文化人的形象。他的圆脸让人岚觉非常亲切,不过眼镜下的双眼却总是东张西望,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主持人的左个坐着几位执政党议员,分别以资深、中坚、资浅的顺序排列。用其它方式来形容,或许就是老奸巨猾、稳定、热血沸腾。右侧则坐着各在野党的主席,座位应该是以席次顺序排列。犬养坐在第二个位置。
即使透过电视屏幕这个小小的画面,还是看得出犬养的威严不可小窥。虽然每位来宾都身穿质感精细的西装,不过仍然感觉得到犬养比其它人的个人风格更为强烈,显得更有威严,或许应该说是更庄重。
他的脸型方正,轮廓很深,鼻梁又直又挺。眉毛与眼睛的距离很短,脸上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现在正处于酷暑。他的耳朵很大,嘴唇扁平,头发剪得很短。
“犬养主席,听说在这次的选举中,未来党的走势相当看好喔。”主持人将话题从刚才的消费税抽离,突然对犬养提出问题。
犬养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冷眼看了一下态度过于热络的主持人,仿佛在考虑对方的本领。这一个小动作立刻让主持人闭上了嘴。“环保问题、美国、东海问题、经济不景气,这些全部都是连动的。”犬养不急不缓地说道。“政治人物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低落,国民怠情自私。别说国民了,就连政治人物都抱持着,就算国家灭亡,只要自己明哲保身的想法。为了国民着想,我衷心期望大家能够投给未来党。因为我们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认真思考的这个国家的未来。”
犬养从容不迫,语气坚决且真有魄力。稳重的表现不禁让人听得出神。一瞬间摄影棚里变得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其它议员才放声说:“为了我们的国家认真思考?少在那里说大话了。”
犬养完全不动声色,他知道,他们愈是慌乱,就愈对自己有利。他接着问:“你们愿意牺牲什么来成就国家?”
其它议员马上又七嘴八舌地发表言论,“太荒谬了。”
“当然什么都愿意牺牲啊。”
“我甚至没有结婚。”连一些不经大脑思索的话也都纷纷脱口而出。
“只要各位,”犬养沉着又稳重地竖起手指,“将政治托付给未来党,我们保证五年内景气回温。只要五年,保证大家能过个舒适的晚年。”
其它议员纷纷失笑。但是犬养仍然维持着毅然决然的态度,他打开手掌,〃五年。
如果办不到的话,我就人头落地。〃
接着,犬养具体提到了过多的议员年金及几十年前就在规划的公共建设金额。
“这些全部废除。我们不说什么渐进式、阶段性、不痛不痒的长期规划。立即废除!这是理所当然的。还有,”他又竖起手指。“为了国家的将来,我们对美国及欧洲各国的态度要更坚决。对亚洲大国也一样。”
“你是指日美安保条约?”执政党中坚议员趁机插嘴问道。
“二十世纪时丢了最多原子弹到其它国家的国家,凭什么如此任性妄为?只因为他们是自由的国家吗?”
“现在批评美国不嫌太晚吗?”有人揶揄地说。
“并不是。”犬养的语气强硬。“我是想唤醒你们这些只会依附美国而失去判断能力的人。只会照美国说的去做、遵照某人的流程、遵循往例、遵循传统、遵循前例、遵循官僚的做法。这么做的人不配称为政治人物。”
“听完犬养主席的话,只会让人不知道日本应该怎么做,只会让人感到不安啊。”执政党中坚说。“完全看不到任何具体的可行性。”
“你们知道现在这个国家的人民都过着什么样的人生吗?大家只是坐在电视、计算机前面,单方面接受媒体所传送出来的讯息和娱乐,一直到死,都只是这样漫不经心的生存着。不管是用餐、洗澡、工作或是恋爱,只是把程序做完而已。没有自觉、无所事事地虚度时间,然后感叹人生短暂。只想要如何轻松获取利益,不愿意忍耐,只会要求应有的权力,整天抱怨。我不认为这可以被称为自由,也不需要大力维护。”
犬养的语气虽然洋溢着认真严肃,但是他愈发言,电视里的每个人却愈发笑。气氛中弥漫着“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的揶揄。
“犬养主席,你可不要这么轻率发言喔。”执政党中坚议员板着脸说:“这番话虽然充分展现出在野党的努力,但是啊……”
犬养不动声色,只是以炯炯有神的眼神注视着中坚议员。忽然,我注意到他的脸颊似乎有点松懈了下来。应该是心有余裕而不禁露出笑容吧。
“犬养主席还非常年轻。”在野党第一大党党主席说话了,语气听起来像在抚恤后辈一般。
“正因为年轻,所以看得见未来。我的视线所能考虑的距离,反而比你们老人更远。”犬养说话果决。
其它政治人物脸上明显露出“你这小伙子懂什么?”的愤怒表情。“我想请教一个问题。”犬养丝毫不畏惧,更坚决地说。
“什么问题?”主持人充满好奇心地回答。
“有些首相会因为贪污、丑闻或是选举失利而下台,但是却没有首相为了误导国家未来的方向而辞去职位。为什么?就算他们愿意为了选举失利去职,但是却不会为其它原因下台。大家都没有错吗?未来的方向永远都对吗?为什么政治人物不愿意负责任?我想人民都已经放弃了吧,尤其年轻人更是明显。即使政治人物摆出神色凝重的表情,将派遣自卫队的行为合理化,年轻人也只觉得这些都是政治人物的谎言。政府说要放宽管制,大家也只觉得都是些表面工夫,不会有期待。就算有人提出废除多余的政府机构计划,他们也知道有人会为了不想失去既得利益而百般阻扰。因为政治人物最认真思考的总是政治以外的事。我想问的是,难道这是我们国家应有的样子吗?我可以在五年内改善这些问题。如果办不到,我愿意砍头。我所认真思考的,只有政治。”
“犬养主席,你说的这些意见实在非常抽象啊。”执政党资深议员咧着嘴说。
“我实在不应该把话题转向未来党啊。”主持人苦笑着说。“有点自掘坟墓的感觉。”
不。我看着这一段,摇了摇头。不禁心想,这应该在犬养的计划之中。虽然他的言论过于夸张、未经深思熟虑,但是“五年内做不到,我愿意砍头”这句话却是非常明确且充满信心的。
简单明了。他说的话都非常基本的,非常清楚。
说不定这个时候我想象,说不定这个时候,电视机前的年轻人已经开始骚动了。“犬养说了些蠢话喔,大家都听到了吗?喂,实在太好笑了。我们都投给犬养吧,他说要砍头耶。”
网络上的讯息传递更是惊人。一些以抓人话柄、趁机抓住对方弱点、把人整到绝路为乐的人,操纵着网络世界。即使他们并没有支持犬养的意图,但也可能为了自己的快乐而采取行动,试圆让犬养在选举中获胜。
“对了,听说犬养主席很喜欢宫泽贤治?”
主持人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节目流程,提出这个话题来缓和现场的气氛。
犬养沉默后,开口说:“是,从学生时代起就很喜欢。”没有人发现整个节目流程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犬养拉着走了。其它议员也不再发言,只是听着犬养的谈话。
“听说你读得很勤快。”
“他有许多非常优秀的作品。”
“有没有特别喜爱的作品?”
“他的每一篇作品都很好,比方说《要求特别多的餐厅》。”
犬养答完后,对着摄影机稍微动了一下嘴唇。双唇两端微微上扬,然后以他惯有的锐利眼神盯着摄影机。
这时节目进了广告。我拿起遥控器,关上电视。将身体靠在床铺的一头,轻轻闭上了眼睛。我试着让大脑平静下来,却不经意想起白天眼前所看到的那一幕。
我想起平田。他对着课长大叫:“课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有胆再说一次看看!”讲完他也愣住了。课长眨了几下眼睛,涨红了脸,努力地压抑着愤怒,接着离开了座位。
那句话和我在心里想的一模一样,我同时回想起昨天在地铁车厢内发生的事情。老人对着嚼口香糖的年轻人吼叫的那句话,也是我想象的台词。用用你的脑啊,马盖先。
“大哥,西瓜切好了唷!”楼下传来诗织的呼唤。
西瓜似乎是润也买回来的。听说他打完工回家的路上突然动心起念,特地绕到蔬果店买的。
“怎么会突然特地去买?”他说:“现在这个时代,不是任何东西都能在便利商店里买到吗?不管是提神饮料、演唱会门票、电灯泡或是避孕器,在便利商店都买的到。一点意思也没有。所以啊,我突然想买一个便利商店里绝对没有卖的东西。不然,感觉好像被便利商店支配了一样。”
“所以买了西瓜?”
“对,西瓜。”
“这就是西瓜。”诗织指着面前的盘子。盘子里装着整颗西瓜对切后再切为三等分的西瓜片,非常丰盛。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啊,真开心啊。”
“现在不管什么都可以在网络上查到,你不觉得信息或是知识变得很没价值吗?这一点不是和你刚才说便利商店一点意思也没有很像吗?同样的商品,或是同样的资讯,感觉好像没了价值,廉价得不得了。”
我咬了一口红色的果肉。或许比较接近啃,或是整个含住。红色的果沫飞散在嘴唇上,整个口中也充满了水分。好甜。突然咬到硬物,我停止咀嚼,将籽从嘴里拿了出来。
“夏天就是要吃西瓜啊。”诗织边吃着西瓜边说。
“对啊。”我将手指上的西瓜汁液舔干净,有点黏黏的,便拿起桌上的面纸擦了一下。
“我起鸡皮疙瘩了!”润也突然大叫。“怎么了:”
“哥,你看这个!你看这个西瓜籽的排列方式。”润也咋舌地说,同时将手边的盘子转向我的方向,让我看他的西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一看,马上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我整只手臂也马上起了鸡皮疙瘩。就连背上的寒毛也同时竖了起来。
润也盘子里的那块西瓜有一个很大的缺口,缺口的表面排满了西瓜籽,而且排列的顺序非常平整。简直就如同列队的字面意义一样。纵向三列,横向约十颗左右,排列出非常漂亮的队伍。虽然这必定是偶然形成的排列,但是乍看之下。却令人不寒而栗。
“啊!听觉好不舒服。”诗织也叫着说。
“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没想到排得那么整齐也会让人不舒服,这真的太夸张了。”我无法将视线从那片西瓜上移开。我心想,因为害怕而打颤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同时却也属到惊讶。这应该就是法西斯的恐怖吧。
法西斯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并没有明确的答案。至少我不知道。这是一个诞生于二十世纪,独创的、反理性的、本能性的政治体系,但就结论而言,却等同于无意义。硬是要解释的话,法西斯具有“统一状态的”的意思。据说法西斯来自法文“faisceau”,意即“将几把枪支前端凑齐绑紧竖起”。而这么说来,“西瓜籽的排列”不正是如此吗?这种让人在生理本能上感受到的抗拒,不是很接近法西斯所具备的恐怖感吗?用用你的脑,用用你的脑,“好不舒服,赶快挖掉。”润也拿起汤匙将西瓜的表面削去,西瓜籽也跟着纷纷掉落下来。
“不过,这西瓜籽的排列说不定还满稀奇的呢。早知道刚才应该先拍照的。”诗织还真是无忧无虑。
吃完西瓜后,我们又闲聊了二十分钟左右,才分别回到房间。润也他们在一楼缕的和室里铺被褥睡觉。我上完厕所,正打算走向楼梯时,听到了关灯的喀达声,接着传来诗织的声音:“熄灯啰!”就像往常一样。诗织非常有趣,即使已经睡着了,只要听到关灯声就会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而此时也总提醒我,原来已经到了熄灯时间了。
8
我到了隔天早上,才总算确认了自己所拥有的“能力”。也了解到先前的一些事原来是因为自己的意志而发生的。
虽然不到震耳欲聋的地步,但是当时在几近客满的通勤电车中,站在我身旁的高大年轻人戴着全罩式耳机,以极大的音量听着音乐。那是一首八零年代后期席卷全世界的美国摇滚乐曲。音量大到我都可以说出歌曲名称,但是很明显地面无表惰的乘客们没有人发出怨言。于是我兴起了尝试的念头。当时的我还只是半信半疑,总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还是试着想象进入听着随身听的年轻人体内。脸颊感受到电流之后,停止呼吸,接着默想“不好意思听这么吵的音乐,我对不起大家!”
结果如何?我一边转向身旁,看见年轻人开口了。或许是因为耳机的音量过大,使他无法判断声音的大小。只听见他大声地说:“不好意思听这么吵的音乐。”
年轻人几近大叫地喊着。四周的乘客都看着他,一副“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只见他又闭上了嘴,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本人似乎没有任何自觉。
我终于察觉到,原来这些都不是偶然。于是眨了眨眼睛,看着年轻人的侧脸。虽然无法理解年轻人为什么话讲到一半就结束了,不过我再试着将意识集中到身旁的他,在心里补上“我对不起大家”。
结果,年轻人果然又以高分贝的音量说出“我对不起大家!”乘客们都困惑极了,他们无法判断这个大声道歉的年轻人究竟是很有礼貌,还是没有常识。
我拉着吊环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心想,难道是我换了气?如果我中途没有换气,说不定年轻人就能说完整句话而不中断了。简而言之,我只能传递出一口气所说的话。
我解开了对自己具备这种“能力”的疑虑。很明显的,我能够靠意志使他人发言。虽然不知道当中的道理或理论,但是“这件事”确实发生了。就像我虽然不知道微控炉的原理,但是却能加热便当一样。我如此告诉自己。
“平田。”那天上班的时候,我听到了课长的叫唤。我转动着眼珠,看向课长的座位。课长的表情虽然像平常一样茫然,但我却隐约看见他太阳穴到脸颊一带似乎微微抖动。
“有什么事吗?”平田站起身来走向课长的座位。或许是走路姿势的关系,他看起来非常有精神。
“平田果然变得不一样了。”
满智子从我左侧传来纸条。我写下“因为发生了奇迹”之后,面无表情地将纸条传回。我想,改变的或许不是平田,而是身边的人吧。
“是的,我知道了。我会依照课长指示去处理。”平田一如往常谨慎地回答。
“交给你啰。”课长说。
那天晚上我准时六点整结束工作。当我走出办公室正在等下楼电梯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安藤,去喝一杯吧。”
“你难得这么早下班呢,满智子。”
“安藤你也是啊。今天刚好是感谢活动呢,喝一杯再回去吧。”站着的时候,满智子的视线位置仍然和我一样,可能是因为穿了鞋跟较高的鞋子吧。不过她的身高就女性来说,也算是比较高的了。无袖上衣展现出她艳丽又白皙的双臂。
或许因为有着大家闺秀的样貌,公司里很多男同事都很爱慕她,除了同部门的人以外。也就是说,工作时离她愈近,愈感受到她大而化之而男性化的一面。相反的,公司里很多女性员工嫉妒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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