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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的诱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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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茹燕一口气堵在了胸处,脸涨得通红。眼看两个新生还在叽叽咕咕,她将皮包甩落在台上。砰的巨响,惊动了四周所有人。她的名牌大学生优雅的形象损得一干二净。
梁雪在心底吹起了口哨。许知敏挑挑眉:这人把自己吹得好像混了多少年的社会,却连社会里最基本的条规都不知道。人,坐下来少不了说别人的悄悄话;而站得起来,就不要怕背后被人说了多少坏话。她们两个压根没在这里说过莫茹燕半句坏话,不过是制造一种气氛让她误以为是。只要是真正经受过社会洗礼的人,怎么会因半点风吹草动就任性恼火。可见,这人并不如嘴巴上说得那般沉稳。
莫茹燕羞恼地拉开皮包,拿出手机对着喊:“郭烨南,你这死猪睡够了没有。我快死了你都不知道!”接着趴在桌上,两手盖住了整张脸。
一刻静默。每个人都在猜:郭烨南是莫茹燕的什么人?是和莫茹燕一起上火车的哥哥吗?那为什么两人不同姓氏?远房兄妹?
琢磨不透。而不管郭烨南是什么人,聪明人就该置身事外。大伙儿转回头,各做各的事。
梁雪和许知敏自认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场游戏而已,输家莫茹燕输不起就在闹脾性,可笑。拿了一本《读者》,两人一起静默地翻阅。
将近半个钟后,众望的郭烨南总算是慢悠悠地从车厢一头走了过来。这是个戴着银边眼镜的俊小伙子。头发蓬松松的,有点长,极像是《冬季恋歌》里的男主角发型。暗条纹的白衬衫领子半边翘着,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搔着头,完全是刚睡醒的模样。
“怎么了?”他拍拍莫茹燕的肩。
莫茹燕跳起,拉住他的手:“哥。”
他挣开她握得死紧的手,扶扶镜片打量她:“我看你挺好的啊。哪里要死了。”
“哥!”
“别叫我‘哥’。都说了,你若要死了,我也不会给你做人工呼吸。”
“你这是想要做医生的人的话吗!小心我投诉到姨妈那里去。”
他嘿嘿地笑了起来:“是个有本事的医生,就不会在病人死到临头做人工呼吸。知道什么叫防患于未然吗?”
莫茹燕甩甩手:“知道说不过你。快帮我看看,我的手有没有事?”
他扶起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道:“没事啊。”
莫茹燕一把揪住他的衣口,拉下他的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郭烨南听完她的诉苦,用手指头搔了搔耳朵,然后忽然一转头,望向对坐的两人。
许知敏只觉那两片薄薄的镜片根本盖不住此人锋利的光芒。沉住气,保持姿势,专注于眼前的书。她没做亏心事,何必答睬他?
“哥。你说句话啊。”莫茹燕拉拉郭烨南的袖子。
“后生可畏啊。”郭烨南叹了句,搂过莫茹燕,“走。我们去卧车厢。”
“为什么?!”莫茹燕不甘地跳脚。
“因为我不想你三番两次打扰我睡眠,大小姐。”
“但是——”
“莫茹燕,你想把脸丢到家吗?”冷冷地甩下这句,郭烨南松开她,大步往回走。
莫茹燕跺跺脚,追了上去。
梁雪抓抓衣领,松口气低声说:“幸好,看来很不简单的人,但没有发现。”
许知敏却不这么想。那人的目光分明掠过了梁雪,长久地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也就是说,他大致猜得到是她出的主意。至于,为何不当面拆穿她的小伎俩,有待考究。
“那人应是医学生吧。难道会跟你同一个学校?”梁雪“小生怕怕”地缩了缩脖子。
“没那么巧吧。R市的医学院不止M大一家。”许知敏翻开《读者》新一页。
“难说啊,你没听那人说那几句医学的话,口气拽得很啊。而M大是R市乃至全国知名的医学院。”
许知敏的手停住在了半空,书页从指间软绵绵地滑落。缘分这种事,还真是件说不定的事情。那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拍向好友的手背:“你还看不看?不看我自己一个人独享了。”
“看!”
许知敏笑了。
接下来的旅程,那奇怪的两兄妹未再出现,一路平安。
火车是在上午八九点进入了R市的西客站。两人不想和别人争着下车。梁雪在大腿上打着拍子边发短信,愉快地哼起小曲。许知敏迫不及待地从窗底瞻望,看到了R市的第一片天空。灰蒙蒙的,云稀少、片大且颜色沉厚,没云的地方光线非常强烈。她眉心轻拢,这样的天空令人不舒服,却是有多少人前赴后继涌入这里,就为了能在这天底下获得生存的一口气。
待车里的人全走了。她们背起大书包,拉着沉重的行李箱步出了车厢。
现在的大学,都有组织专人到火车站迎接新生。梁雪很快发现了商学院的人举着的小旗,对许知敏说:“你不如跟我先过去那边,可以问问他们你的学校在哪里安设接待点。”
许知敏正要答应。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唤:“许知敏。”
梁雪疑问地望望好友。许知敏摇摇头:会不会听错了。不会有人来接她的。而且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许知敏!”
这次两人听得一清二楚,眼睛睁得大大的,见着一名年轻富有朝气的女子用力拨开人群,不一会儿立定在她们面前。
“你是——”梁雪迟疑地问。
女子抹抹额头的热汗,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我是她嫂子。”
许知敏恍然大悟。这是大表哥纪源轩在城市里娶的妻子。不由惊异地打量起对方。
于青皖个子很高,最少有一米六八。或许高,显得人也壮实。稍圆的脸却是极斯文秀丽,戴着眼镜,绒绒的短发,笑起来两个小酒窝浅浅的。
许知敏暗暗吃惊,家乡的人都说纪源轩的老婆是大城市里土生土长的姑娘,八成端着千金大小姐的架子。而今一看全然不是这回事。于青皖说起话来句句平易近人,热情地伸出手接过许知敏手中的行李袋:“累了吧?——你旁边这位是你的同学?”
梁雪没想到于青皖会主动问起她,结结巴巴道:“我、我是许知敏的高中同学。”
于青皖温和地问:“哪一所大学?”
“商学院的。接我的人在那边。”梁雪指指商学院小旗帜。
“这样啊。我和知敏的表哥开着车过来的。若你不介意,我们顺路把你送到大学吧。毕竟,学校派来接学生的车,一般是要等到人到齐才可能走的。”
梁雪连声道谢,又不知如何称呼于青皖,一会儿“阿姨”一会儿“大姐”地叫。
于青皖笑着拍拍她的肩头:“没事,跟知敏一样叫我一声嫂子就行了。”
三人一起走向火车站外的停车场。路上于青皖捏捏许知敏的手臂:“知敏,你很瘦啊。跟你表哥全然两样。不过,不怕,很多学生上了大学,没有了高考压力马上就会发胖。”
许知敏和梁雪专注地吸收大城市的信息,也很好奇于青皖一身不修边幅的运动装。总以为,城市里有点本事的女人出门在外,都是要一番精心的装扮。
于青皖瞧出了两个姑娘的疑问,笑笑说:“呵呵,像我这种水平,在这个大城市里只属于中低层人士。”
中低层?!许知敏和梁雪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一路听取嫂嫂的建言,许知敏愈发觉这里的空气让人难受得鼻子发痒。抹了下鼻,抬起头,望到了一辆银色的本田小轿车。纪源轩靠在车门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红塔”,抽出一支烟敲打着烟盒。
这一幕,使得许知敏的心里边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拽起。哥,这样看起来,沧桑了许多。以前坚决不抽烟的人,如今身上常备烟草了。
纪源轩瞅见了她们,立即收起烟盒。在许知敏钻入轿车后座时,纪源轩揉揉她的头发:“我都替你安排好了。今晚先到我那儿住,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到你们学院报到。”
一句“我都替你安排好了”,许知敏眼眶发热,自旅程开始至今所有的不安烟消云散,低下头应了声:“是。哥。”
亲情,假若按照数学比例来统计,绝对比爱情可靠。想起这,她又记起自己迟迟没有亲口告诉墨深:她考上了他希望她能进去的大学。其实,何需呢?她考上是她自己的意愿。
旁座的梁雪兴奋地拉着她的衣角:“你表哥真帅啊。而且你表哥执教的师范大学离我们商学院很近,你以后到你表哥家玩可以顺便兜去我那。”
“嗯。”许知敏应着。没想到M大与哥的师大,一个位于R市的东区,一个位于R市的西郊,公交不堵车也需近两个钟头的车程。她不是怕寂寞,怕的是另一个——
“嘟嘟嘟”梁雪收到手机短信,一看,蹙眉对许知敏小声说:“乔翔发来的,说要你的手机号码。”
“给他吧。”许知敏答得爽快,像是早有预料到的,“他不是跟你同一家大学吗?免得他整天以这个问题纠缠你。”
梁雪哦了声,熟练地摁键回复。“嘟嘟嘟”又来一条短信,她烦恼地打开,显然吓了一跳,犹豫地将手机放到许知敏手里:“你自己看吧。”
许知敏不明所以地低头,蓝色背景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一行浅灰色的字体:梁雪,请把以下这个号码告诉知敏姐。在我和我哥转去M大之前,若她在学校有什么事,可以找这个人帮忙。15821944444,郭烨南。
最后三个字犹如一道闪电击中她的手,该不会是莫茹燕的那名郭兄吧。掌心的手机掉落于腿间,她低咒了声:“见鬼了。”
梁雪扭头看看她,再也拢不住嘴吃吃笑了起来。
第十七章
梁雪的商学院历史不长,教学楼和校舍都亮晶晶的。许知敏看着眼红。因为于青皖提前告知她,M大校史悠久,校园近来重新修建,大部分学生依然住的是旧的宿舍楼。
纪源轩的房子是大学分配给老师的,位于师范大学校区内。这两年建起的楼房,很新;四楼,不高不低正好;三房一厅,够宽敞。于青皖先带着她上楼。本田小轿车是朋友家的,纪源轩去给车子加满油,归还给人家。
不知怎的,许知敏仍是不习惯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昨夜在火车上睡得辛苦,今日下午则是不安稳,忽而被噩梦惊醒,又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晚餐纪源轩亲自下厨为她接风洗尘,于青皖与她谈笑:你表哥当时就是用这一手厨艺抓住了不少女人的心。说真的,我的厨艺比起他差远了。
许知敏开心地笑。看得出,表哥婚姻生活充满情趣而美满。于青皖不仅是个称职的妻子,也是个极好的女人。那一晚,饭后纪源轩出门办事,两姑嫂就在大厅边看韩剧边瞎聊。聊着聊着扯到了敏感的感情问题。
“你没有谈过恋爱?”于青皖惊疑。
“没有。我们学校同一级公开交往的情侣只有几对。”许知敏答。
“是乖乖好学生啊。这边的情况完全不同。幼儿园的小男孩都学会说:你会不会亲女孩子的啵啵啊?你亲了哪个女孩的啵啵啊?”
“哈哈。”许知敏笑瘫。
于青皖望着开怀大笑的许知敏,淡淡的忧思在心间漫开。这女孩能以优异成绩考上重点大学,诚如丈夫所说,是聪明的。未想到的是,在感情方面许知敏是一片空白。大学现在的普遍情况,毕业生的就业形势一年比一年严峻。小部分学生为了谋得一个好职位,甚至不择手段,男女间利用、欺骗感情的个案比比皆是。
“嫂嫂。”许知敏坐正,问,“你和我表哥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吗?”
“我们是同校同班同学,自然而然走到一起的。”于青皖猜得到许知敏心中所想的,实话实说,“可在大学里,能像我们这样由于真心相爱,毕业后顺利结婚的,还是挺少的。很多大学情侣,都因为就业而分手了。”
许知敏默默地思考:那时在火车上还琢磨着,莫茹燕的话有几分是夸大的。耐不住蠢蠢欲动而做了个小探试,发现她并不见得多厉害。如今,却连嫂嫂也这么说了……
于青皖看着她神情略有黯然,转为轻松的口气说:“毕业时我和你表哥一样遇到过这种问题,你表哥那时对我说:‘于青皖,我住草房,你跟着住不?’我说:‘你住得起草房,我就跟着住。’”
“然后呢?”许知敏轻轻问。
于青皖神秘地眨了眨眼:“我们就结婚了。”
这一段“跟不跟着住草房”的求婚片段,深刻地印在了许知敏的脑海里。九月初,R市的暑热余潮来势汹汹,夜间温度高达三十几。于青皖开了小房间的空调,体贴地帮许知敏关上了房里的灯。
许知敏在漆黑中睁着眼,一会半刻睡不着。不觉得她认识的男孩会对女孩用“住草房”求婚。典型的,乔翔,花园住宅。墨深,怕是听到“草房”二字都嗤之以鼻。真羡慕嫂嫂啊,可以觅得一个与自己同甘共苦的人生伴侣。几时,自己也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呢?与自己差不多的家境,有着一起努力的想法。
【许知敏,我们是同一类人。】墨深对她说的话从心底深处不经意地跳了出来。
左脚的疤痕隐约作痛,联想到墨涵发给梁雪的短信,许知敏眉头深锁。“住不住草房”的问题,俨然没有墨家兄弟说要转来M大的事性质严重。
夜深,纪源轩回到家,与妻子在卧室里谈及妹妹。
“打听过了,她没有男朋友。”于青皖说。
“那可以放心了。”纪源轩换着衣服,边应道。
听出丈夫的语气欠妥,于青皖问:“你怀疑她有?”
“嗯。”
于青皖感到奇怪,追问:“即使有,上了大学一般也会不知不觉地分开。你担心这段恋情会影响她专心学习?”
“不是。”
“那是什么?”
纪源轩用力拉着袖口。清晰地记得那天他离开小城,妹妹说一定来车站送他。他深知妹妹的个性很倔,言出必行。坚守到最后一刻依然不见妹妹的身影,他心里立刻明白:出事了。途中急忙拨电话询问,方知她突然出意外受了伤,在墨家休养。
巧!这是他当时第一个想法。后来怎么想,还是“巧”。偏偏是在赶来送他的路上受的伤,偏偏在墨家养伤。而且,墨家在她养好伤不久,全家人离开小城去了香港。妹妹那么好的成绩,偏偏报考医学院。纪源轩越想越不对头。
墨家的两个小孩他有缘见过一次。那还是在他十八九岁要去体校的时候,为了跟外婆辞行上门拜访墨家。开门的是墨涵,接待他的是墨深。两兄弟教养很好,说话客气有礼貌,就是看他的目光冷得像是冰窖。他如坐针毡,苦等了一个钟,最终仍是未能见到外婆。墨深歉意地对他说:“刚刚我爸才来的电话。说今晚和外婆一起在外面吃饭,不回来了。——纪大哥还继续等吗?”
纪源轩闭上眼,心想一辈子都忘不掉墨深问他“等不等”时,那一双墨黑的眸子里分明勾着玩味的笑意。
“轩。”于青皖瞅着丈夫面色异样,唤道。
“没事。总之,她没男朋友是最好的事情。告诉她在大学里安心学习,也别学人家随便谈恋爱,不然受伤的又会是自己!”
第二天,于青皖将丈夫嘱咐的话转告给许知敏,出于爱护,她把原话作了番委婉的修辞。
许知敏听完,敏锐地意识到大表哥已起了疑心,针对的是她和墨家兄弟的关系。想到自己苦苦三年来,处处在这个问题上小心谨慎,不就是怕摔进纪墨两家的漩涡里。紧要关头,她先给表哥吃一颗定心丸,誓言道:大学五年绝不谈恋爱。
纪源轩满意地赞许两声。于青皖多少察觉这事蹊跷,基于对丈夫的信任而选择了沉默。
三人大清早打了辆小车,抵达M大是九点多钟了。
M大是一所众多学子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许知敏新奇地走过又矮又窄的校门,踏足于古树苍郁的校园路,隔绝了尘世的喧哗,四周的空气也是幽静而古朴的。
进了校门直走了近五百米后,见到一块长五十米的独特石壁。深灰的花岩石雕了五个名人头像,工匠精雕细琢,人像栩栩如生。许知敏只觉得熟悉,却不记起是谁。浏览到左边末尾,竖着刻有苍劲有力的四大大字:求学,严谨。她凝神望着,把这四个字牢牢地记在心里。
纪源轩和于青皖与她一同停驻仰视石壁。于青皖手指支了支镜架,赞叹道:“M大啊。”
“嫂嫂没来过M大?”许知敏问。
“没有。”于青皖否答,“M大名气很高。却很奇怪的,或许是从小听得多了,反而没有兴致来看看。你表哥应该来过,因为他单位挂交的医保定点医院就是M大的一附属。”
“M大的一附属医院?”
纪源轩扭了扭下巴,指向路的右侧:“那边有条路,可以从校园通到M大的第一附属临床医院。”
许知敏伸着脑袋,绵延的路望不到尽头。
“走吧。四周的环境可以慢慢熟悉。”于青皖拉起她。
继续往前行。
一般学生的新学期注册日安排在大后天。M大这几天提前办理新生的入学手续,地点安设在大礼堂。
办完相关手续,三人来到宿舍楼。大学体现重点扶持政策,拨了一幢新落成的六层学生宿舍楼给护理学院学生。也就是说,今年护理学院依然招不到男生,全员清一色的女孩子。
许知敏心思:都是女孩子,应该能互相体谅,很好相处。而同一个班四十个女生全部在同一层楼住着。她分配到的宿舍位于三楼右角落,可住八个人。
推开314房,放眼一望,狭窄的空间占满了四张上下铺铁床和八张学生桌。床与床之间的宽度仅容得两个人并肩行走。尽头有一面中间断开的白墙,后面是一个独立卫生间和一个洗手台,紧挨着四面窗户。
环境较起商学院梁雪的宿舍是差了点,尚能接受。
大学里只安排学生住进哪间宿舍,不规定具体床位。谁先到,谁就有优先选择床位的权利。四个下铺,已有两张床铺了草席挂上蚊帐,说明同舍友来了两人。纪源轩在剩下的两下铺中挑了一张,于青皖和许知敏赶紧铺上草席。
行李安放好,歇息了会儿,仍不见有舍友归来。许知敏将表哥表嫂送出了学院门口,于青皖再三叮嘱她:记得常联系。许知敏点头应好。
回來时,顺便在学院内的小卖部买了些日用品,许知敏插入钥匙拧门把,发现门被里面的人反锁了。敲敲门,听到匆匆的脚步声,进而房门打开,出现一位个子娇小的女孩。看到许知敏,她掩着嘴爽快地笑:“我叫陈茗。你是新来的吧。抱歉,我在家习惯了反锁门,结果就把你锁在外面了。”
许知敏也做了自我介绍,走进房里,把东西放下,抬头望到窗边立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姑娘。阳光细琢在她半张漂亮精致的侧脸,五官娇艳如画像里的杨贵妃。许知敏一刻看得痴呆,至今还未见过长得如此标致的可人儿。
她转过头,神情漠然地望望许知敏和陈茗,进了卫生间。
陈茗小声对许知敏说:“她叫做叶雯。你没来的昨天,她和她的家长在我们学院闹得很凶呢。”
“闹什么?”许知敏吃疑。
“她的分数过了临床医学系最低录取线,但我们系院有优先择选学生档案的权利嘛。所以就闹了呗。我看不过几天,她就要转走了,不然,还有得闹。”陈茗一副俨然等着看好戏的口气。
职业无分贵贱,行行出状元。在许知敏从小竖立的观念里,每天大清早打扫马路的清洁工阿姨一样是最可爱的人。
当然,每个人都梦想往高处走。许知敏对叶雯表示理解。
两天后,舍友到齐。八个人的宿舍变成七个人住,叶雯转去了临床医学系。
余下的这六个室友,个个独具一格。外貌清秀的陈茗最爱吃辣,说起话来快得像机关枪。王雅丽是R市人,家庭条件优越,爱好摄影和写文,一米六五的身高一百斤重,整天呼吁“要减肥”。还有两人个性不喜张扬,都喜欢睡觉听音乐。值得许知敏留意的是最后这两个人,一个叫做林玉琴,长相一般,笑起来却很甜,嗓音更是甜得沁入人心。一个叫做方秀梅,个子高挑,运动神经发达。
没错。许知敏觉得方秀梅各个方面都很像梁雪,很直爽的一个人。与梁雪唯一不同的,方秀梅的口中常常不经意流露出一股自卑感:“真羡慕你们的皮肤,白白净净的,我的黑呼呼的。还有我的名字,难听死了,秀梅,秀梅,还梅花呢。”
众人禁不住被她逗乐了。“梅花”的外号不胫而走。
女孩子们都喜爱找个伴儿。许知敏择中了方秀梅。然,林玉琴也相中了方秀梅。
许知敏未及对方秀梅开声,方秀梅就被林玉琴强拉走了。
全宿舍七个人,两两结伴,注定有一个必是独自留下。陈茗结上王雅丽,另两个兴趣相投,余下的就是许知敏。
一开始许知敏并没有把这些当作一回事,一心一意想着要与室友好好相处。第一次班会选举宿舍长,见其她六人久久默不吭声,许知敏寻思:或许当宿舍长是件麻烦的事。本着善意,她主动承担起了314宿舍长的责任。
首次314宿舍开会,决定了每天一人轮流清洁宿舍卫生。负责星期五和星期天的两位要清洗地板。方秀梅星期五,许知敏星期天。谁去购买全宿舍共同使用的用品,谁代表宿舍领东西,上面有事找314宿舍,大家异口同声嘻嘻笑:我们的宿舍长是许知敏。
许知敏陪着笑,心中隐约察觉些微的不对劲,却也揪不出人家是故意针对她的把柄。出于“住在一起应和平相处”的信念,她未再追究下去。
况且,她有更重要的目标需完成,那就是争取拿到学年奖学金抵销学费和生活费。M大的奖学金是很可观的,尤其是一等奖学金。
许知敏除了认真履行宿舍长的义务,把自己全身心投入了学业中。寒假只是回家过个年,又飞奔回学校学习。平常表哥表嫂邀她出來游玩,她真诚地以“课业为重”的理由婉拒了。
纪源轩对妹妹的表现越来越满意。于青皖则是叹气:她更情愿许知敏活泼一点,因为大学不是高中。
果如于青皖所担虑的。许知敏第一学年的学科总成绩高出了第二名六十多分,数门功课拿了班上的第一名,震惊了全班师生和系院的导师。如此傲人的成绩,到了第二年学期初评选奖学金的时候,最终,她拿了个三等。
三等,三等奖学金是一等的三分之一,名号与一等天差地别。犹如一个天雷当头砸下,许知敏涩然地眨巴眼睛:想不明白。成绩高出人家那么多,为什么是三等而不是一等。
许知敏木然地走进洗手间,刚关上门,就听到外边有人回來了。
陈茗惋惜道:“许知敏真可怜。成绩那么好,却才拿了个三等。”
“呵。”王雅丽嗤笑,“这是她自找的。”
“雅丽,你知道奖学金是怎么算的吗?我看班干部和班导为这个事忙活了近一个星期呢。”
“开学后,我就四处托人打听过这事。因为你要知道,学校明文只给个大概方向,而每个院系每年的具体评分方案都有变动。据我了解,我们院系今年大致是这样:百分之六十是学科分,百分之二十是体娱分,百分之二十是道德分。学科分是死的,你考了多少就是多少。体娱分就看你在校内的交际状况了,班校干部都有加分。道德分嘛,说白了,就是看你如何与导师和班里其他同学交好了,全是主观印象分。”
“怪不得你的学科分拿了全班第十二名,奖学金却跟许知敏一样拿了三等。”陈茗笑了笑,又小声问,“话说,道德分是同学互相打分的,每人打满分是十分,你给许知敏打了多少分?”
王雅丽笑声尖利:“我知道她肯定帮我们宿舍的人全打了八分到九分。”
“她也太天真了吧。谁会这么打分的。最少,我给方秀梅只打了五分。体育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里是医学院,不是体育院校。”
“所以,我凭着公平正直的心态,给她和方秀梅都打了三分。”
“三分?!你也太狠了吧。”
“我是凭良心说话。她们为班上同学做过些什么?一个就会踢足球,一个就会当书虫。这样的人到了社会,迟早被淘汰。”
“别这样说人家吧。我看她们两人还是挺好的。上回隔壁宿舍不是有个人生病了吗?她们两个见她们宿舍的人不在,主动帮人家打饭呢。”
“所以说她们蠢,生病的那人是隔壁宿舍都讨厌的。那帮人本想借着这事将那人赶出宿舍,这可好,她们两个尽是帮倒忙。”
陈茗好一会儿没说话。
王雅丽总结道:“陈茗,若只有我一个人打三分,也不可能让许知敏的总分下滑到这种程度。”
“我明白。班干部戒备她,而班导对她很‘失望’。”
“是啊。我报到那天,得知许知敏跟我住同一间宿舍都大吃一惊呢。因为我早先听说了,我们班有一个成绩高出了临床医学系录取分数线近四十分的高材生,居然高考志愿全填了我们院系,名字就叫做许知敏。本以为她会竞争班干部,在校学生会为我们院系争得一席。结果她安心当了一年的宿舍长。只能说导师对她满抱期望,她呢,自失良机。”
陈茗频频哀叹。
许知敏背抵着粉墙,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天花板,泪,终是未能淌下。
第十八章
等到陈茗和王雅丽的脚步声完全消逝,许知敏轻轻拧开门,走出了卫生间。
拉开书桌的抽屉,拿起手机,指腹摸着上面的摁键。蓦地另一只手从包里迅速搜出一张IC电话卡,兜进了牛仔裤口袋里,转头,见着陈茗刚好开门。
“许知敏?”陈茗忍不住惊呼,结巴道,“你、几时回来的?”
许知敏如往常地微笑:“刚刚,正要去打饭。”
“哦。”陈茗局促地站在一边,或许是刚说了人家坏话后的心虚,垂着眼不敢正视室友。
许知敏对她微含头,越过她离开了宿舍。
机械式地解决了晚餐,许知敏在校园内四处悠转起来。
前几日国庆节刚过,秋季的风肆虐地卷起。榕树的枝叶一阵又一阵哗啦啦地响,她失了神,似是听到了家乡大海的浪涛声。望着地上一两片半黄的叶子,它们就像是一只只小船忽尔被浪尖顶起,继而颠覆或者沉没。
小心翼翼地绕过路上的所有落叶。不知不觉中,她走近了初进M大的第一天所看到的那一幅名人头像石壁。直至今一刻,她仍然不清楚这五个头像刻画的究竟是哪几位先人。举起右手中指,沿着先人凿刻的凹痕,慢慢地勾画“求学、严谨”四个大字。肌肤磨砺沙石的疼痛,一丝丝地沁入了内心深处,指头久久停留在谨字最后一横的末尾。嗤,一声轻笑从齿间溢出,接着缓缓地敛住了声。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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