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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的诱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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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胎?”在场的墨家人怔了怔。杨明慧谨慎地提问:“怎么没听知敏说过?”
“她不知道啊。许家这次算是老来得子,一方户口在农村,允许生两胎。请过算命的说,肯定是个儿子。所以她妈才想着生下的。现胎儿才两个多月,她妈穿着宽松的衣服,别人看不出來。也没有孕吐,只是晚上会偶尔的脚抽筋。她妈想着女儿刚考上重点高中,高兴着呢,就瞒着知敏。”
嬷嬷东一句西一句,看似混乱的叨念,杨明慧却是一会儿全听出了里面的意思。中国老百姓传统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在这个地方更是被推崇。政府的“男女平等”观念在那些没受过现代教育的老人眼里,形同儿戏。因此有人怀了那么多胎,无非就是要个儿子。若是生的是个女儿,做媳妇的也没了面子,在家里也没了地位。许家的人道德观或许还好点,可许家单脉相传,许知敏的母亲只生了个女儿一样必须承担起“愧疚”。
躺在床上的许知敏轻轻侧了侧身,佬姨立即闭紧了口。杨明慧是名知识女性,深知这种无理的性别歧视的悲哀,第一次对这个走入墨家的小女孩起了怜悯心,道:“嬷嬷,既然如此,就让知敏在我们这里住几天吧。你告诉许家,我们肯定把她的伤治好,把人健健康康地送回去。”
佬姨连声道谢,又走出了卧室。
那天夜晚,许知敏始终紧紧地闭着眼睛。明知身边有许多人在细心地照料自己,可心里仍是孤独地听着屋外一声声风的呼啸。她明白,妈瞒着她有弟弟的事,是知道脾气倔强的她为了弥补许家没有男丁的遗憾而一直刻苦学习要出人头地,岂料最终还是这么个结果……她在心底笑笑对自己说:有个弟弟总是好的,以后就不会孤单了。
正想背过身拒绝风声的扰袭,有个人抓住了她的手。
她没睁开眼,屏住了呼吸,感受着他浓重的气息逐渐靠近自己的脸。他低沉的嗓音重复起他们第一次说话时的那句:“许知敏,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你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
第十三章
梁雪走进教室,“咦”了一声:许知敏今天迟到了?
第一堂课老师点名,同桌依然缺席。梁雪知道肯定出事了。
“有哪位同学知道许知敏怎么了吗?”老师在堂上问。
墨涵缓缓地举起了手:“她请病假。”
“感冒了?”
“不是。她的脚——受了伤。”墨涵艰难地答道,拿着请假条走上讲台。
任课老师皱皱眉,近期脚伤的学生还真不少,昨天那个请假的乔翔今天也没来上课。接过学生递过来的家长代写请假条和医生诊断证明书,一看两张纸下面同样的签名,不由惊问:“你父亲给她看的病?”
墨涵嗯了声:“她现在在我家养伤。”
整个课室为他这句话一片哗然。
梁雪惊愕地缩圆口,笔直地瞪了瞪墨涵,又瞅了瞅旁座许知敏的空位,心间思绪万千。
一放学,好奇的人不敢追问今天看似冰冷无比的墨涵,直接围住了梁雪。
有人拍问:“梁雪,许知敏是一直住在他们家吗?”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许知敏的同桌啊,而且,你平常不是跟墨家两兄弟走得很近吗?”
“不要问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一把推开众人,暴跳如雷的梁雪背起书包直线冲出课室,对着墨涵的背影喊,“墨涵!等等我!”
墨涵像是没听见,径自快速跑下台阶。梁雪只好拨开双腿使劲地追,在校门口拉住了墨涵的一只手臂:“墨涵!!!”
他转过脸,漠然地看着她:“怎么了?”
梁雪霎那哑了声,自己究竟想说什么。最想问的还是:许知敏和你们是什么关系?然,纵使是性情爽快的她也是无法贸然问出口的。吸了口气,她慎重地说:“我跟你去你家,探病!”
墨涵眉宇间隐约浮现一丝纠结:“这样好吗?她高烧不退,嬷嬷和我妈昨晚看护了一晚上。结果嬷嬷也不舒服了,我爸妈要上班,所以我哥请了一天事假,在家守着她。”
墨深为了她专门请假?那个玩世不恭的墨深,为了一个女生请假……梁雪脑子里乱哄哄的,张口又闭口,重复几次。在墨涵要抓开她的手时,她慌忙答道:“许知敏是我的同桌啊。她受了伤我去探望合情合理。”
“随你。”他仍是拉开了她的手,赶路回家。
梁雪加快脚步,紧跟在他的身后。
走入月华小区,来到墨家门口,梁雪莫名地紧张了。手摸起书包带子,想着许知敏进墨家是不是也是这样忐忑的心情。墨家绝不是实验中学最有钱最有权的学生家庭,可是因着非常出色的墨家兄弟,且这对兄弟聪明地对自己的家族只字不提,使得很多学生对墨家抱有一种神秘的驰想。
梁雪跟着墨涵进了铁门,穿过足以让她讶异的长条型客厅,进到许知敏躺卧的小间。第一眼,她没见到躺在里面的同桌,而是望见了墨深。
墨深拧了拧沾湿了酒精的小毛巾,帮病人擦着发烫的手心退热。他的动作轻柔心细。一边擦拭一边握了握她的手,他澄思的目光久久地停驻在了许知敏微闭的双眼。
这样的墨深,她从没见过。以往对待女生素是花花公子的墨深,到哪里去了?梁雪只觉心头被实在地撞了下,一口气没缓过来,听到许知敏在梦中呓语着“水,水——”。
墨涵当即扔下书包,倒了碗开水,吹拂着碗口的热气端到了病人床前。他那副焦心如焚的模样,梁雪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看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墨家两兄弟,梁雪不由自主地往后踉跄了两步,手肘碰到了门板。
嬷嬷刚好走来,好奇地扫量着她:“你是——”
“我是许知敏的同学,来探病的。”不知为何,梁雪越说越小声。
“唉,她从昨晚半夜烧到现在,人都烧迷糊了。你就只能这样看看她了。”嬷嬷忧伤地哀叹着,到厨房继续准备午餐。
“好。”梁雪挺直腰板,走近病床,乍看到许知敏憔悴的病容,惊道,“天!怎么病成这样?!”
“伤口有些感染,加上受了寒,可能要几天才能好。”墨深答了她的问题,扶起病人的上身,小心地掰开病人的嘴。墨涵握着根小调羹,一勺一勺地慢慢喂病人喝水。
梁雪见两兄弟没空理她,自己也帮不上忙,站了会儿窘道:“那我先走了。若她醒了,告诉她要好好养病。”
“好的。”墨深淡淡地应了声。墨涵又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似的。
梁雪咬咬牙,转身飞快地走出墨家。
下午,乔翔破天荒回学校上课了。没看到许知敏,他一掌拍在梁雪的书桌:“她呢?”
梁雪自从中午去了墨家回來,完全是心烦意乱,随口答:“她病了。”
“怎么病的?她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乔翔不相信地搔搔头皮,“你没有骗我吧?”
“那你自己去墨家看!”梁雪脱口而出。
“墨家?”乔翔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是的。她在墨家养伤。”梁雪说完这句,不知怎的眼眶湿润了,赶忙起身,走到室外走廊一处无人的角落里。手搭放在石栏上,脸迎着阵阵清风,诚心地祈祷大自然纯净的力量可以帮她带走所有的烦恼。
在她梁雪的理念里,友情远远比爱情矜贵得多。何况,她心底早已察觉,墨家兄弟始终只把自己当成朋友。之后许知敏出现了,许知敏与墨家兄弟表面上呈现出若有若无的关系。她还是从中感觉到了,墨家兄弟对许知敏的不一般的对待。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事实罢了,因着对墨深那恪醍懂的情愫。
现在,该是认清现实的时候了。回想起第一天发现许知敏的存在,遇到了知音的喜悦依旧。梁雪对着风,破颜微笑:“看来缘分注定,我们将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许知敏持续烧了两天,确实不知梁雪来探过病。人清醒后,墨深跟她提起这事,她点了下头:“我要好好答谢她。”
“她来探病你就答谢她。那么,我呢?”
许知敏埋头喝水,故作没听到。
墨深笑了下,肃起脸,靠近她低声道:“你十八岁的生日是11月23号,那天我先约定你了。”
她挑挑眉,正欲驳话。
他很认真地接着说:“我家大伯那边出了点事,我爸拿到了调职令,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回香港了。本来应是到我高三毕业再走的,恐怕我妈担心我弟,无论如何是要把我们俩带走的。”
她将手里的药丸放进口里,看了看碗里的水起了些微的涟漪,眉头未皱,就着水把药送进了喉咙口。“咕噜咕噜”水混着药在肠道内流动的声响,许知敏眯起眼,心里非常清楚:以杨明慧那过人的智慧,这事的来龙去脉被墨家女主人知道是迟早的了。
待那日伤口拆线,她白皙光滑的脚踝上徒留一条新鲜的伤疤,长长的宛似小丑在咧嘴笑。其他人散了后,墨涵立在原地两只眼睛盯着疤痕,久久无声。
许知敏这几天也时常在反省,伤害是彼此的,她让他心里不好过,她自己心里何尝会好过。
“墨涵,这是意外。”
“我知道。”
“所以——”
“我、知、道。”他抬起眼,浅浅的笑容又如三月春风拂过,“我要谢谢知敏姐,终于让我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么了。”
她看着他眼里透着的坚定,竟说不出话来。人总是要经历些事情才会懂得成长,从这一点出发,她是帮了他一把。因而他的笑容是发自于真心,令她无言以对。
而正如墨深和许知敏所料,杨明慧把一切都看在眼底,有了自己的结论。与丈夫在书房商谈起。
“我觉得挺好的啊。”墨振听着妻子的振振有词,很不以为意地翘起二郎腿,闲适地翻阅起最新商报。
“你怎么能说挺好呢!那是我们的小儿子啊。”杨明慧据理力争,“她刚踏进我们家的门口,我就已经觉得这个女孩不像外表表现得那么简单。现在终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之,这次回香港,我要把两个儿子一块带走。”
“随意。”墨振笑呵呵地放下了报纸,向妻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们女人家呢就关心儿子有没有受伤。我们男人家却关心儿子能不能长大。我看这事挺好的,我家的墨涵摔了这一跤,要破茧而出了。”
经丈夫这一提醒,杨明慧不吱声了。
“带回香港总是好的。以墨深的能力,应该可以直接报考港大的医学院。在香港打好了基础,再到大陆这边来进修临床,是最佳的途径。”
杨明慧更不作声了。
墨振重新翻起商报:“明慧,记得帮奶娘收拾好行李。”
杨明慧还是那句话:“放心吧。”
两个星期后,墨家兄弟突然从实验中学退学,隔日举家飞往香港。这事在师生间引发了广泛的议论。其中心话题未免绕着之前在墨家养伤的许知敏转。
许知敏对于前来询问的人士,一律以微笑和无语相待。仅一副无辜的无可奈何,竟使得所有那些有点良知的人渐渐地消去了对于此事的好奇心。
乔翔始终没有转学,且这小子像是忽然变了性子,未再惹事生非,居然苦读起了功课。荒废了课业这么久,现才知弥补自然要比他人辛苦得多。付出总是会有报酬的,在学期末考试,他摘掉了倒数第一的帽子,轰动了学校。
那日放学后,乔翔两手插在裤袋,站在单车棚前面等着许知敏,支支吾吾了许久:“许知敏,我搬回老地方了。每天放学,我们可不可以一起骑车回家。路上有个伴,说点话,也才不那么闷。”
许知敏淡定地答复:“可以。”
梁雪对许知敏答应乔翔一事频频发牢骚。可是在慢慢接触了乔翔后,也不得承认:这小子其实本性一点也不坏,而且非常重视情谊,这个想法与自己一拍即合。
两年多的时间,就在这重新组合起来的三人组里,欢声笑语中默默地流逝。
偶尔,许知敏仰望那凤凰树的枝杈在天宇中交织蔓延,把持不住的思绪又飞向了那一天她初进墨家。记得他对她说,她十八岁的生日那天,他要先约定她。
“那么,他们一直都没给你写信?”梁雪很是吃惊。
许知敏一看就明了:墨家兄弟有和梁雪保持日常的通信。
“这个,或许他们太忙了吧——哈哈。”梁雪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你十八岁生日快到了。我们那天一起出去玩吧。我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许知敏浅笑:“好。”虽知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可现实中并不是能事事尽如人意。
梁雪回到家,心中尚很慌乱:奇了,墨深和墨涵竟是离去后都一直没联系许知敏。要不是今日自己放下了隔阂,主动问起,还真不知呢。怪的也是许知敏,竟然没抱过不平。
“姐,电话,香港来的。”妹妹梁欣喊道。
梁雪忙跑出去接电话,话筒放到耳边,传出墨深两年来愈显得沉厚的嗓音。
“梁雪吗?”
“是的。”她习惯地侃笑道,“墨家大公子不是忙着打工吗,今儿怎么有空来电啊?”
墨深清咳了两声,放低了音量:“梁雪,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
“帮我一个忙。”
“我是在听笑话吗?墨家大公子竟然需要我这个贫寒人家的女孩子帮忙。”
“是的。这个忙只有你能帮上。是关于许知敏的。”
梁雪顿时默然。他们没与许知敏联系,可他们心底始终挂念的还是一个许知敏。
“梁雪,我和你是朋友,你和许知敏是朋友。”
俨然他也一早就看出了她对他那份超越了友情的感情,因而才时而有意疏远她。梁雪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朗笑道:“我帮你。”
通完电话,墨深再次周慎地核对两张邻座的机票上的日期:11月23日,是他与她约好的日子。
医学院的课业繁重而紧张,然只要有一点暇余的空儿,他就会像此刻一样想念着她的一笑一颦,她乌黑亮泽的青丝在他的指间滑过,似乎空气中也飘来了她淡淡的薄荷味儿。在与她分离的这两年多里,心里的这股欲念愈烧越烈。
墨涵推开房门,走进来小心锁上门,道:“哥,帮我把这个交给知敏姐。”
“嗯。“墨深接过玻璃小药罐,拧开盖子,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清香的柠檬味。
“每天睡前抹一点在伤疤上,也可以代替香水使用。”
墨深封好盖子,将它装进一个小纸盒,妥善地放进半年多前就已整理好的拉杆行李箱底。这不是普通的伤药,是弟弟拜托三伯父在美国苦苦寻找了两年才找到的。
“哥,还有——你是要带知敏姐去那个地方吧?”
“是。”墨深明白地笑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才不至于让她的脚伤上加伤。”
墨涵抿抿唇,终又道:“哥,你打工的钱够用吗?若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暑假的家教费——”
“好了。”墨深将他推出房门,“你那笔家教费不是都给了三伯父吗?为了私下买这瓶药,别忘了,你还要分期付款。”
“哥。”墨涵探出个头,伸出小手指,“带知敏姐好好玩!”
墨深用力勾住弟弟的指头,又疼爱地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此刻的心像是在飞,终于、终于要去见她了。
许知敏十八岁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六。一早七点,一如往年,会接到大表哥纪源轩替她庆生的电话。
“哥,我一定好好念书。因而——”
“你念好书。我和你表嫂一起在这边迎接你。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知敏。”
“谢谢,哥。”
许知敏盖上话机,轻手轻脚走过父母的房间。门被风刮开了一条缝,她可以见到她一岁多的弟弟躺在小铁床上,嘴里咬着一只手指咿呀咿呀地梦语。她不由地笑笑摇了摇头。
回到自己的卧室,提起桌上的红色旅行袋。昨天与梁雪约好,这两天出外游玩,晚上在朋友家里过夜。已禀告了声父母。
坐上公交车,梁雪说的旅程第一站是参观这座城市新建的机场。她们将在机场大厅碰头。
约定的时间是九点。许知敏独自走进宽敞明亮的机场大厅,右手放下行李袋。屋外的风很大,里面相对较为暖和。她稍稍解开围巾,摩挲着掌心嘴呼出暖气。
蓦然是,心底浮现出一种与两年多前的那一夜一模一样的感觉:【他正在看着自己】。她的呼吸窒住,心跳加快了几拍。回首的霎那,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就如第一天,欲将她渗入他的骨子里去。于是,飞机的轰鸣声,行人拖动箱子的轮胎声,检票员的问候声……好像一下子全静了下来。
第十四章
两年多没见,他比她想像中还要高,肩膀更宽了,未变的是他看着她的目光。
她贝齿轻咬:“梁雪?”
“她不会来了。”
他看着她水亮的大眼睛,蓦地一笑,左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扁长的小录音器。举到口边,咔嗒摁下录音键:“我墨深,绝不会强迫许知敏做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她惊诧的视线往下,停顿在他手上的小录音器。
他拉过她的手:“走吧。你答应过我的。”
心扑通扑通地跳,这是她平生的第一次“出轨”行动。人到了十八岁了,会想着该有一件值得将来回忆的事。只是两人出游,且他在她面前立下了保她安全的誓言。经过了这一番“深思熟虑”,她问:“去哪?”
“看雪。”
随着这二字,青丝徐徐飄飞,她望着他的目光逐渐地淡了下来:他留心到了,她的课本的书皮一律是雪景图。
因着,雪,在这浊世中,是她唯一纯净的梦。
飞机在云海中穿梭,朵朵白絮漂浮于天宇间,阳光似是伸手可及。她支起一只手,只望着云下的世界。想像着天宫中的仙女,是否也是如此渴望凡世——嚣繁、馄饨、致命的吸引。
旁边他的手伸过来,替她扣好安全带,握住了她一只手背。飞机缓缓下降,落在了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再转乘巴士,来到了雪之女王的辖地。
墨深在滑雪场的酒店柜台办理登记手续。许知敏站在两人的行李箱旁,两只大眼睛遥望着大厅落地窗外那一望无垠的白色,恍惚,是在做梦吗?
此刻的她,就像孩童第一次自己推开了家中的门,惴惴不安的,却充满了勇气。踱出了酒店大厅,轻轻地踏在松软的雪层上,虔诚地伸出了双手。
看那雪花在天空飞舞,飘然而下。落在手心,清清凉凉,不冷。飞雪在耳畔翩然而过,她在丝丝的风声中辨听着,寻找着雪的踪迹,却唯有肌肤舒服的冰凉感,一如家乡的海风在抚弄。逐渐地沉沦于与大海一样温柔的世界,她惬意地阖上双眼。
墨深办完手续,寻望她的身影,结果,就这么看到她独自立在漫天飞扬的雪地中。宁静得让他感到窒息的疼。
把行李交托给酒店的服务生,他推门走到屋外,绕过她身侧,立定在她前面。举起右手,抚着她冰凉的脸庞,一点点地剔除上面的雪迹。
她张开眼,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他嘴角微扬,右手接着拧起她脸颊的皮肤。
柳眉微蹙,她轻打开他的右手。
他却是满意地口一咧,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刮起了雪之国的另一道风。
注意到了旁人的注目,喜欢安静的她不禁些微恼了,抬起步子走回酒店。
他对此并不介意,反而很高兴,每次能见到她卸下面具后的另一个许知敏,心头洋溢的是无以言喻的成就感。
在酒店房间小憩后,墨深抱了滑雪器具回來,看到坐在椅子等候的许知敏换上了他带给她的红色滑雪服。他微微笑了,红色真的很适合她,将她些微苍白的肤色衬得娇柔,将她内敛的气质衬得高贵而富有朝气。
她看见他,正欲起身。
他摇摇头,把东西放落一边,道:“先把鞋脱下。”
她略微迟疑,还是按照他的吩咐解开了鞋带。
他拉开手里一卷弹力绷带,刚褪下她左脚的白袜,就看见了那一条长长的丑陋的疤痕。想起了弟弟墨涵,他面色肃然,认真地、仔细地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以防她的脚再次受伤。
她低头看着他,浓密的黑发上点缀有零星的雪粒,不禁探手帮他拂去。手指拨了拨他额发,发现他一点也没察觉到她的动作。他墨黑的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手上的工作,这种专注的神情深深地将她吸引住了。
帮她把鞋带重新系好,抬头,见着她的手挨着他头发一动不动,他捉弄的念头又起:“许知敏,你在我头发上看到什么了?”
她急忙缩回手,为自己刚刚的失神而感到——窘。心,仿佛自来到这纯净的雪世界,渐渐迷失了方向。
他亲自教她滑雪,言传身教,俨然是个畅游雪场的老手了。
“你好像经常滑雪。”她喃道。
“我妈喜欢,常带着我和墨涵兜游国内外各个著名的滑雪场。”他答,做了个“八字”停止的示范动作,“你来试试。记住,滑雪就像骑自行车一样,注意平衡感,不要忤逆你自己身体的感觉就行了。”
她牢牢记住了他说的话,跌了十几次后,也能慢慢滑上一小段了。
有个聪明又好学的好学生,做老师的会特别的兴奋。他心痒痒地对她说:“我在前面等你,你试试滑上一百米。”
一百米?!她眨巴了下眼。他对她竖起大拇指“没问题的”,戴上墨色防护眼镜望向了前方。紧接,他从她身边轻快地滑出,速度越来越快,像只敏捷的小鹿在雪地上自由奔驰。最后,他黑色的滑雪服在高空中跃起,继而消逝成一个闪亮的光点。
心猛然漏跳了一拍,她来不及担忧地呼喊他的名字。他却又神奇般地重现在她的视野里,停步在了她前百米的地方。
在场的、路过的观众,都情不自禁地连声叫好。
他在下面向她招手,喊道:“许知敏,若你要摔倒了,我一定先抱住你!”
她的脸蛋浮现出了一层微红,睫毛局促地眨弄,听着围观的人群里因他这句话,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激情的口哨声。
心底不由“埋怨”了他一声。望着这一百米长的空地,咽下忐忑,她举起滑雪杖,缓缓地往下滑。只觉风在两侧疾行,百米、九十、八十、七十……他的五官越来越清晰,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睫毛,他深沉的眸子突然一凛:“许知敏!”
她想反应过来,可太迟了。从她后方蹿出一名小孩挨上了她身侧,她是初学者,被这么轻轻一碰,平衡完全打破了。眼看刹不住车,她慌张地张开双手。他急忙脱掉滑雪板,跑上前,抢先两手搂住她。两人继接双双滚落于雪道。
待停止了滚动,墨深晃晃头甩掉发上的雪,扯下墨镜,拍拍趴在他身上的许知敏安抚道:“没事了。安全了。”
她没应声。他不禁担心了:“许知敏?”
回答他的是他后背的衣服被她的手紧紧一揪,他惊奇地眨了下眼: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啊。于是他低声地笑了起来。然后,撑起了半身,一手拂开她的长发,痴迷地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她——微闭着的眼帘微微哆嗦,微张的唇娇艳欲滴,让他无法不心动地俯下。
她感觉到四周的风蓦然全静止了,挪开眼皮,看到他的脸凑了过来,立刻反射性地闭上眼。然,他温吐的气息在接触到她脸上的一霎,又骤然冷了下来。
她睁开双眼,见他已是侧过脸,双眼微眯,注视着前方某个方位。
“怎么了?”她爬起,问。
“有人受伤了。”他站起身,抓住她的手拉起她,接着拍掉两人衣服上的雪,对她说,“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得去看看。”说完,他一边脱下滑雪手套,一边向事发地走去。
许知敏转过身,一看,在距自己十米远的地方,一名身着雪白滑雪服的年轻女子坐在雪地中。女子旁边立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紧张地拨打着手机。
寻思了会儿,许知敏也迈开了步子,朝他们走过去。
墨深走到这一男一女面前,道:“需要帮忙吗?我学过一点急救。”
“太好了。我们正需要医生帮忙。”男子感激地拉住墨深的手,“她被我撞了一下,手受了伤,我不敢随意移动她。刚刚也打了滑雪场的求救电话了,他们说派人过来,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许知敏跟了上来。从那名男子接下来的言谈中,得知他姓王,叫王何其,是这起意外事故的肇事者。看起来是位善良的男士,对自己的不小心而导致她人受到伤害感到莫大的歉意,并愿意主动承担起所有责任。
受伤的女子叫做陈巧燕,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丹凤眼。许知敏一眼扫下来,这名年轻貌美的女士,钻石耳钉戴了,宝石项链挂了,一只翡翠玉镯在袖口露出了一半。不免暗暗称奇:这女子很有钱,而且如此在滑雪场上炫耀自己穿金戴银的,当真只是来享受滑雪的乐趣。
陈巧燕面对王何其的歉然,表现出的是非一般受害者的宽宏大量:“王先生,你就不需要再道歉了。在滑雪场上的人,不经意发生碰撞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王何其犹豫不决地望向了墨深,“她的伤怎样,重吗?”
“虽然表面没有严重的外伤,但是左手的前臂有可能伤到了里面的骨头。你找两根木条,我这里有绷带,先帮她固定住。再送到滑雪场的医务室。”墨深检视后,答道,“按照陈小姐的主诉,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其它的问题。”
王何其急急忙忙在附近拣了几条枯树枝,墨深择了其中两条。许知敏蹲下身,帮着托扶起陈巧燕的前臂,方便墨深卷绷带。她一边好奇地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在墨深固定伤口期间,陈巧燕又表现出了非一般受害者的坚强。在咬着牙忍受疼痛的同时,陈巧燕依然声声不忘安慰王何其。
这,真是一对非常“有趣”的男女啊。许知敏尾随他们回酒店的途中,默默地想。
陈巧燕进了酒店的医务室。这里没有X光机,风雪渐大,回城市的路不好走,伤者也未表露出急症征兆……诸多因素综合起来。与医务室医生商量之后,在无法确诊伤者前臂骨头是否有裂痕的情况下,医生给陈巧燕换了夹板和干净的绷带。伤者待明日再前往城市里的医院就诊。
墨深和许知敏坐在酒店大厅边角的沙发上,等着酒店提供免费三餐的自助餐厅开门。
王何其回房换下滑雪服,一身皮尔卡丹的西装现身,完全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下楼后,看到墨深他们,径直走上前答谢:“谢谢你了,小兄弟。”
“不。能帮得上王先生和陈小姐我深感荣幸。”墨深礼貌地奉承。
王何其接过服务生托盘上的酒杯,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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