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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的诱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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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那一年,墨振和妻子商量之下,念及嬷嬷对墨家的养育之恩,又额外给了纪家一笔钱。
事实上,之前墨家多少年来都记着嬷嬷的恩情,每年给纪家的钱从来没少过。
这些钱都由嬷嬷的大女儿纪楚丽瞒着老人家私自收下了。纪楚丽用这些钱做起了生意,招了个入门女婿,生了个儿子取名为纪源轩。纪家新盖起一幢三层小楼,成了小村里第一户“发达”的人家。
做生意都有风险的,何况纪楚丽和老公都只是小学毕业。小生意没遇到大问题。生意做大了,碰到那些“高级耍诈”的人士,这一亏本,闹到了变卖家产的处境。
纪楚丽心里不怕,亮堂着呢,好歹自己的老母亲养大了有钱人家的三个儿子。上门要多少,墨家还不能给多少吗。第一次,看在老人家的份上,墨振给了。第二次、第三次,屡次下去,墨家怎能给,也给不起。
好啊,你给不起,我就给你闹去!还怕你不给!纪楚丽“堂堂正正”进了墨家大厅,拍拍胸脯“公道自在人心”,开骂:“我妈的奶水就只值这点钱吗?!”
那个时候,墨深七岁,藏在自己房间的门后,打开条门缝睁大着眼睛看纪楚丽抡拳蹬腿的。他的身后跟着五岁的墨涵。墨涵小小的手抓着他的衣角,不安地问:“哥,是谁?”
“嘘!是纪家的人。”墨深答着赶紧捂上弟弟的小嘴,唯恐父母发现。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素以温和待人的墨振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火了:“滚!”
纪楚丽可以向他要钱,但他绝对不允许纪楚丽用钱来玷污老人家和孩子之间真挚的情感!
躲在后面的墨涵松开了抓得紧紧的小手,冲进了嬷嬷的房间,摸着弯腰低泣的老人的白发:“嬷嬷,别哭,别哭。我和爸爸、哥哥都会保护嬷嬷的。”
墨深也动情地张开两手,抱住了弟弟和老人:“不怕,没事的,没事的。”
看到这种情景,纪楚丽整个人像失了魂般呆住了。杨明慧立即走过去小心地掩上了老人家的房门。墨振疲累地跌坐到沙发上,向纪楚丽摆摆手:“你走吧。”
纪楚丽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墨家。她懊悔了!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亲娘,看着却是其他人家的孩子保护她的亲娘,这种悔恨痛彻心扉!
之后纪家没再跟墨家要过半分钱,仅是要求将老人归还。
然而,已造成的伤害,不是简简单单墨家答应放人就可以解决的事。老人就像那个年代很多只懂得吃苦耐劳的中国妇女,把所有苦痛和委屈自己吞下。墨振知道这么放老人回去,老人绝对不开心。加上老人年龄愈大,身体愈不好,纪家没有条件,而墨家有这个条件来照顾老人。
纪家或许是心虚,口上说要老人家回家,却也迟迟没上门亲自接老人回去。
这事一直就这么拖着,延着……
墨深倚立在二楼的教学楼走廊,一只手搭在窗楞上,微扬的刘海下那双浓如墨的眸子倏闪过一道光。这道光来自许知敏飘翩的长发,在教学楼前面长两百米的空地上飞逝。紧接,她如同一只雀跃的蝴蝶,跳入了纪源轩的怀里。
手指捏紧木条,墨深的心强烈地“砰”了一下。继而嘴角微裂,露出抹深晦的苦笑。他这算是什么?妒忌?
“哥。”
墨深转过头,见弟弟墨涵走了上来。
“哥,你有遇到知敏姐吗?听闻她惹上了麻烦,但后来不知怎的,梁雪又说都没事了。”墨涵靠近窗边,放眼一望,就见到了许知敏和纪源轩,愣怔怔地喃了句,“是纪家的人?”
“是的。”墨深沉声答。
“他们,好像我们所听说的那样,感情很好——”
“是的。”墨深收回手,提起书包,准备离开。
“哥,你喜欢知敏姐吗?”
墨深停立在原地,仰起头,看着弟弟摘下眼镜,那一向温柔的脸缓缓浮现出了森冷的神色。
“哥,不管你喜不喜欢知敏姐。我想说的是,我讨厌纪家人来扰乱我们平静的生活。”
“但是,你也喜欢她!”
墨涵神情一僵,无法否认哥哥的一针见血:“是的。——可我仍是很讨厌纪家人!”道完他急速转身,奔下楼梯。
几时起,“在意”悄然中变成了“喜欢”。这其实不难理解,许知敏较起他们两兄弟之前遇到过的女孩子,多了一抹特殊的沉静,犹如一朵故意藏在悬崖峭壁中的空谷幽兰,散发出淡淡的芬香惹人迷恋。
墨深吸口气平静起伏的情绪,俯低身子。水泥地上静静躺下弟弟刚刚无意中掉落的眼镜,他拣起,掏出条帕巾细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用块布裹好镜片兜入了自己的贴身口袋。他的弟弟墨涵,是个完美而优秀的孩子,然性情尚未成熟,需要他这个哥哥费心地去爱护。
离去前他情不自主又往窗口眺望了一眼:许知敏和纪源轩携伴着走出了校门。
“纪源轩吗?”墨深之所以戒备起这名纪家的长孙男,不仅仅因为纪源轩是纪家人,更因为纪源轩不像是纪家人。
母亲杨明慧曾评价过,整个纪家,唯有纪源轩还像个样。那是因纪源轩有着不同于其他纪家人的人生经历,完全凭靠自己的能力打拼出了一片纪家崭新的天地。从念完了九年义务教育,考上高中,后以优秀的体育专长进了省会的体校,纪源轩吃的苦头绝对不比别人少。现又经过了大都市三年多的洗练,这位由纯朴乡情孕育长大的知识青年,原来那股憨厚和纯净又有多少能留下来呢。
记得杨明慧前几天还与墨振说,纪家的长孙男在大都市混得不错,已经寻到合适的门路进了某大学当上体育教师。这门路还是纪源轩的新婚妻子帮忙找的。
墨深想到这,几乎可以预见到许知敏的未来。这让他的心情极为地不舒坦。斜挎上背包,他快步走下楼梯。墨涵的话适时提醒了他,也是该时候想想自己真正的欲念是什么了。
夕阳西下,小城的路蜿蜒悠长。一棵棵树木、一块块脚下的石砖,人宛如走在了时间回廊,意犹未尽。
望着纪源轩伟岸的身影,许知敏的心头弥漫着宁静的幸福感。
“怎么不说话?就只是看我,我大变样了吗?”纪源轩手摸摸自己的一边脸,笑问。
许知敏轻轻摇摇头:“哥变瘦了。在大城市很辛苦吧。”
“嗯。”在来见这个宛似亲手足的妹子前,他积聚了多少千言万语,如今见上面说上话,却突然发现这千言万语都是虚的。
感受到大表哥异常的沉默,许知敏试着挑起话题:“哥,你怎么有空过来探我?”
“我跟领导过来这边办事。就呆两天,这不,抽了个空顺道来看看你。毕竟我与你有三年多没碰过面了。”
“那是因为你很忙。而我相信哥!哥即使在大城市也绝对没有问题的!”许知敏灿烂地笑道。
纪源轩望着许知敏天真浪漫的笑容,不由心一动,道:“你去墨家了?”
说到这个敏感的话题,许知敏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目光闪烁不定。她要怎么说?在从母亲口中得知了墨家和纪家有这么一层罅隙后,她仍坚持去了墨家。有种背叛了纪源轩的罪恶感,许知敏许久犹豫着,不好开口解释。
纪源轩笑笑摁了下她的肩头:“去墨家挺好的。可以学到许多东西。”
“哥不介意?”
“我干吗要介意。”
“可是佬姨——”
“没错,我是很想念外婆,也怨过外婆为什么喜欢住在别人家里而不回自己的家。但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必要与墨家为难。我们首先还是尊重老人家的意愿嘛。”
闻及这话,许知敏惊骇地扫视过纪源轩的脸。这脸变得消瘦,下巴尖刻,使得五官更加迥深。她垂下头,盯着是曾相识的路面,恍惚地想:变了。变了。哥真的变了。以前的哥是敢作敢当、极其潇洒的一个人,绝对说不出如此圆滑的话来。究竟这三年多的大城市生活,纪源轩看到了些什么,发生了些什么?
“知敏。”
“诶?”他连“敏儿”都不唤了,许知敏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沉落的同时,想起了墨深。
“你好好念书,考上大学,来大城市。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嫂子能帮肯定帮。”
“嫂子?”
“是啊。现在的大城市里流行公证结婚,简约婚礼。我和你嫂子都才毕业不久,白手起家,只能草草地先公证结婚了。你嫂子也挺想来见你的,一直说,若来这边,肯定会来见你一趟。对了,你嫂子叫做于青皖,是师大的图书管理员……”
接下来,许知敏都是“嗯、嗯、嗯”地应着。
最后,纪源轩说到搭乘明天下午六点半的大巴离开本市。
许知敏用力点下头:“哥,让我送你!”
第十一章
第二日中午,她如同寻常来到墨家。
午饭,墨家夫妇工作忙未能回家,照旧三个孩子和老人一起吃饭。佬姨像平日里絮叨起家常琐事,许知敏也如以往适当地应上几句,墨涵一样偶尔笑笑地附和,只有墨深一顿饭都寂默无声。
饭后,本是要复习功课的。墨涵称去外面买点东西,走出了屋子。而墨深默不吭声直接进了自己卧室,紧紧地锁上房门。
许知敏识趣地躲进佬姨的小房间,坐在凉席上边翻着练习本,边思量着墨深的“默然”:他这是还在介意昨天与乔翔的事,还是另有其它缘故?该不会他看见了她和大表哥在一起?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了下。自从到墨家,她凡事小心翼翼,就怕被扯进纪家和墨家之间的瓜葛。可是大表哥对于她而言,不是普通的远房亲戚,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很亲的亲人,她许知敏所爱戴的兄长。
靠上床,她安慰自己道:应是不怕的。墨深是那么会“想”的人,深知这里面的利害,绝不会放纵自己轻易制造出什么事来。何况,大表哥今天下午就要走了,也不会再到学校来。又能出些什么事嘛。
如此心里头纠结一番后,许知敏算是把自己的不安给说服了。
下午三堂课后,已是傍晚五点四十分了。许知敏匆匆忙忙拾掇起文具和书本,离开座位时斜扫了一眼乔翔的空位子:告病在家休息一天,若只是一天还好,若是一天加一天长久下去……
她可笑地晃晃头。乔翔完全是咎由自取,她又何必为昨天的谎言感到愧疚。识务者方为俊杰。她当时也给了乔翔机会让他再说一遍,可他究竟是自知赢不了墨深的。输的人,就要承担起输的筹码。若他为这么点小事就一蹶不振,在她眼里,乔家的气数在他这一代也差不多该尽了。
家庭教育,果然是至关重要的根源。乔家在这一点比不上墨家,“孔雀”与杨明慧有着天渊之别。
许知敏一边寻思着,一边匆匆走出教室。来到单车棚,脚步突然间刹住了。
“墨涵?”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墨涵双手扶着辆酷黑的山地车立在她前面,对她笑道:“我听梁雪说了,知敏姐是要去送人吧?”
“是的。”她小心地答复。
“我可以跟知敏姐一起去吗?那人应该是知敏姐最敬爱的哥哥吧?我也很想见见他。”
她疑惑重重的目光在少年温煦的笑容上打转,终考虑到纪家与墨家的复杂关系,婉言道:“墨涵,他是我的大表哥。”
“我知道。”墨涵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化成无辜的疑问,“这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纪大哥应该是很好的哥哥吧。之前听嬷嬷常常说起,可惜他一直在大城市没回来。现在有这个机会,我真的是很想见见他。”
许知敏微张口,又合紧了。感觉没绝对反对的理由,即使有,面对这么一张真挚的脸大概也说不出来吧。转念一想,若他们两人见上面,能因此稍微化解纪墨两家的矛盾,也不错。
对墨涵点点头,她走进单车棚推出自行车。两人一起骑着自行车离开了校区。
汽车客运站离实验中学还是有一段距离。平常二十分钟的车程,现在刚好遇着了上下班高峰期。他们两个人时而并骑,时而一前一后钻入车龙里的狭缝里,再会合。
许知敏一心一意地往前赶路,不时望望手表,心里想:昨天自己还有许多话没跟哥哥好好说。哥哥变了,可还是她一向敬爱的哥哥。哥哥没有忘了来看她,来鼓励她。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在哥哥上车前,好好地道声“再见”。
风尘仆仆过了一座高架桥,没料到前面的路段在大施工。公路连同附近进行重建的老房子周围都围上了铁皮墙,路中央设上了“行人车辆绕道而行”的牌子。许知敏急刹住自行车,喘着气,再望望表针指向六点了,可着急了。
墨涵从后面赶了上来,左右望了望,扶扶镜片道:“知敏姐,绕路太远了,可能赶不及,我们从那边的小路走吧。”
许知敏回瞰到工地旁有个入口,里面像是堆积施工所需的材料场所,有些行人车子嫌绕路麻烦,直接从那里的小道穿过去了。谨慎从事的她对此仍有点不放心,安全第一,正打算绕路而行。旁边的墨涵却是使劲一蹬脚踏板,响着清脆的车铃率先往那入口冲了进去。
见状,许知敏急得喊了一声:“墨涵!”
没能叫住他,她无奈,急匆匆登上自行车追过去。
尾随着墨涵的身影闯进了工地入口,瞅见路况不好,她减慢下速度。而墨涵的车子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急速地拐过一个石子堆,进而消失了人影。
许知敏再次刹住车,在石子堆隔开的分岔口四处寻望,唯独不见少年的影子。干咽了下火烧的喉咙,她犯急了。自己比墨涵大一岁,且墨涵既然叫了她一声姐,她总有着做姐姐的责任。
“墨涵!墨涵!”她一声声焦急地喊了起来。
殊不知她要找的人已经绕到了她后方的工棚。站在棚顶的阴影下,他摘下了平光眼镜,更清楚地望着她团团转的倩影。过了会儿,再低头看表快到六点半了,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没错,他喜欢她,因为她是他的哥哥难得喜欢上的人。所以他不喜欢她跟纪家人亲近,不能让纪家的人像伤害嬷嬷一样伤害到她。
“知敏姐,只要到了六点半,你也不得不放弃了。”冰冷地把眼镜收起,他骑上山地车飞驰离去。
许知敏尚在工地里绕着那些泥沙堆兜转,转来转去,绕了不知多少个圈子,喊得她嗓子都哑了,就是没找到人。这个时候,她哪里还记得要赶着去送哥哥,只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底刮起了阵冰凉凉的恐惧。若是找不到墨涵,若墨涵在半路出了事,她作为姐姐要怎么跟墨家交待?她根本就交待不起!!!
无法想像之后的结果了。脸色发青的她,几乎是踉踉跄跄推起自行车,遇一个路人就问一次:“请问,有没有看到这样一个男孩子?穿着实验中学校服,个头比我高一点,戴着眼镜,骑着辆山地车。”
很多人都是遗憾地对她摇摇头,又继续赶路。
最后撞见一个工人,他摇了摇脑袋又点点头:“戴眼镜的中学生,没看见。不过,穿着校服、骑着山地车的学生却是见到一个。”
许知敏立刻记起那副金丝眼镜是平光的,忙问:“叔叔在哪里看见他的?”
“他应是从那个门口出去的。”
许知敏顺着工人手指的方向,望到了她跟着墨涵进来的那个入口,脑海里瞬间像是被抛下一颗炸弹,轰的一片空白。
天、地、路人、沙土、树木、表上的六点半……交叉着一张犹如三月春风般的笑脸,许知敏两手抓紧了车把,指节发白,掌心被磨得生痛。她这算什么?被骗了——天地万物顿然成了虚有,唯剩三个字“被骗了”。
蓦然是,有人重重拍了下她的后背:“小姑娘,还不快让开!”
她回头一看,狭窄的泥路上一辆推土机正轰轰朝她这个方向驶过来。急急忙忙踩上自行车,蹬下踏板,前面的车轮转了半圈就扎到了块石子,车头一歪。她一瞬把持不住,连同自行车倒向了旁边的小土山。
身子砰的撞上了硬邦邦的泥土,自行车顺之压住了两腿。许知敏慌忙挣扎起身,用手推开了自行车,刚站起来,左脚倏地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
低头一看,见脚踝的内侧俨是被插在土堆里的玻璃片割伤了一块,在不停地渗血,渐渐染红了外面的白袜子。她咬咬唇,打开书包的前袋,拉出条手帕,裹住那伤处狠狠打上个结。
擦擦冷汗,一刻不能迟疑,她推起自行车往回走。
离家太远了,父母都还没回家,家里也没人在。学校都放学了,老师也不在。她别无选择,只得往最近的墨家走去。
夜慢慢落下了帷幕,路人纷纷回家。路灯亮起,淡黄的光映着她一浅一深的步子、不敢停歇地往前行。
许知敏也不知自己最终是怎么能走到墨家的,脚上的血已经浸透了她裹的帕巾,开始往地上淌。摁下了门铃,见到墨涵走出来开门。
墨涵拉开防盗铁门,看到是她明显怔了一下:“知敏姐?”
她麻木地笑了笑:“还好,你平安到家了。”接着她定定地站着,定定地看着他因她这句话脸色微变,他的目光在接触到她血迹斑斑的左脚时瞬然瞪直。
见此,她的心因着这得逞的报复划过一丝快感:果然,他到底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啊,应该还从来没有伤过人。但他狠心骗了她,使得她无法与哥哥好好说声“再见”,所以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有谁敢伤她,她就要十倍百倍地偿还回去!
很好!她冷冷的余光看着他的脸由青转白,他的手脚直打起了哆嗦。紧接,他的眼眶里闪烁出晶体的光亮。她蓦地起了躁意,咬下唇口,垂下了眼。听着他夹带着哭音的嗓子高声大喊:“哥!哥!!”
在房里戴着一边耳麦静静听着“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的墨深,忽然听到弟弟凄厉的呐喊声,自是被吓了一跳。扔下耳机,冲出房间,一脚刚迈出门槛,弟弟墨涵已是迎上来使劲揪着他的衬衫:“哥,怎么办?!”
“别慌!怎么了?”墨深用劲按住弟弟。
“知敏姐——血,血流了好多——”
墨深随着这话望向了铁门外,先是看到垂低着头的许知敏,视线往下移,扫视到她左脚和脚下那一处怵目惊心的血红,脸唰地一白:“许知敏——”
她抬起脸,依旧那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我的脚好像受伤了——”说完,双脚重心不稳,她不得伸出只手去摸支撑物。然,更快地,他稳稳地接住了她软绵绵的身子。
她惊异地眨了眨眼皮,听他低声道:“别担心,有我在着。”
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就连父母都没有。她疑虑了会儿,把手搭在了他胳膊上,感觉得到丝薄的衣衫下这只结实的手,正有力地支撑着她。这一霎那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愫,竟使得整个人全松懈了下来,靠入了他的怀里。
第十二章
墨深将她搀扶到了客厅的沙发坐下。墨涵从房里抱出了急救药箱。
脱下她左脚的学生皮鞋,解开帕巾,很缓慢地褪下黏住伤口的棉袜。见踝关节上方一条一指长的口子,里面的肉都些微翻了出來,血泡汩汩地往外冒。竟然伤得这么深!墨深禁不住也打了个寒战。
“疼吗?”墨深轻声问着,接过弟弟递上来的消毒纱块用力压住伤口,侧过头,看着许知敏咬着下唇摇了摇头,而密密麻麻的汗珠集结在额眉,汇成一条细细的涓流淌过脸庞右侧,滴落在她苍白的指关节上。
都疼成这样了,还说不疼。墨深胸口被堵了块东西似的,迟迟对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墨涵一直在旁边注意着,看到纱块再次被血河浸没,急道:“哥,血好像止不住。”
显然,简单的压迫止血法不起效,那是因为伤口太深了,遇到这种情况,需要的是缝合了。他仅是名高三生,即使有心继承父业而读过不少医书,从未实际操作过的他也不可能给她缝合伤口。墨深沉着地在冒血的伤口上加叠几块纱块,附加一块棉垫增加压迫力,用医用胶带固定住。抬头望望老式摆钟,刚好,快到七点了。嬷嬷下午出了趟门,已打过电话告知今晚被朋友留下用膳。而他的父母一般都会在这个时候回家,父亲墨振应是在路上了。
温和地拍拍弟弟的肩膀,墨深唤道:“墨涵。”
墨涵一脸慌然失措地望着他:“哥,要送医院吗?”
“不需要。”墨深安慰地握紧弟弟的肩头,“爸爸要回来了。你赶紧先打个电话给爸爸,然后冲一碗糖盐水。”
“真的没事?”墨涵紧紧盯着许知敏左脚的伤,一吸一呼显得有些急促,感情他比她还痛。
墨深对此是有些疑虑的,然当务之急不是追究事情的始末,口气略为加重:“墨涵,还不快去。”
墨涵这才呆呆地点了下头,跑到客厅角落的电话机旁拨起了号码。墨深则迅速从房间里抱出一条毛毯,摊开裹住许知敏的身子。
许知敏只觉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继而一股麻麻的感觉延续到了指节末梢。她有点怕了,想抓抓掌心甩掉这种麻木感。一只大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她抬了抬眼皮,被汗水模糊的视野里是墨深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子。他对着她说:“你必须喝点水。”
一支匙羹随之凑近了她哆嗦的唇边。她艰难地转了转眼珠,瞅见了墨涵。墨涵伏着腰,一手端着碗,拿着调羹的另一只手也在发抖。他卸下了充当面具的眼镜,眼眶里流转着晶莹的光。她感觉得到,这一刻的他是真诚的,有着悔不当初的罪恶感。由是不免多了一丝感慨:他就像她,无论如何伪装,有些事实一旦遇到真正的磨难就会原形毕露。他终究是个善良的幼稚的孩子,比她要小。
张开唇,她将他勺根里的水一饮而尽。看到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她心底未免也不是悄悄放下了一块重石。
墨深继续帮着她磨擦两只麻木的手。墨涵听到门铃的响声,急忙放下碗勺,跑去给父亲开门。
墨振大踏步走进了家门。许知敏微张口,想礼貌地打声招呼。墨振摆摆手:“歇着,保持点体力。”接着探手揭开胶布,检视了下伤口,说:“看来流了不少血。”
“是的。爸。”墨深答道,“所以想到你要回家了,就没送她到医院去。”
墨振这时发现了边上的那碗糖盐水,扫了眼两个儿子,满意地赞赏道:“你们两个都做得很好。——墨深,你先把她扶到嬷嬷的房里躺下。”
于是,许知敏被很好地安置在床上,全身盖了张棉被,仅露出受伤处。在一针麻药过后,疼痛消减了不少,她非常疲惫地耷拉下眼皮,迷迷糊糊听着。
杨明慧不多久也回到了家,没有过问伤者如何受的伤,而是先把两个儿子赶出了房间,自己卷起双袖帮手。
墨涵坐在客厅的一把交椅上,十指交叉顶在额前,急促地问:“哥,我看爸在给知敏姐缝合伤口。”
“嗯。”墨深握着下巴沉思:缝完伤口,不流血了,她算是度过了失血过多的危机。接下来就是是否会感染的问题了。
“哥,知敏姐的脚会留疤,是不是?”
墨深转过身,他早就觉得这事很蹊跷了。现见着弟弟一副忏悔的神情,蹲下身,两手握住弟弟的双肩:“墨涵,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受的伤。可是,我骗了她。我把她骗到了工地里,因为我不想让她见纪家的人。但是我只是想让她在工地里耽误点时间,到时她放弃了,自然会回家。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受伤——”
“好了。墨涵,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不。起因是我。她对我说了:‘还好,你平安到家。’没错,是因为我,所以她才受伤的。”
墨深吃了一惊:她在那样的情形下,居然还能跟他弟弟说这样的话!
“哥,我伤了嬷嬷喜欢的亲人,我还发誓过我要保护嬷嬷的。可我什么都没能做——”墨涵喃喃着,抬起了头,双目呆滞地望着老人小卧室闭紧的房门。
墨深担心地簇紧双眉,弟弟的这种神情他从来没有见过。只得努力慰抚道:“墨涵,你也翻过爸爸的医书,你知道的,疤痕呢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淡的。再不行,现在也有祛疤的技术。”
“那心里的疤痕呢?”
听到弟弟这话,墨深的心抖了一下。他的弟弟是非常聪明的,一语就道破了整件事的要害。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未能想出合适的言词。
弟弟站起身:“哥,让我独自安静会儿。以前知道爸爸的事业有哥哥继承,我也一直不知自己想干什么,现在起,我得好好重新想想了。”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回头,对着沉默的哥哥墨涵露出了丝浅笑:“哥,你别担心。直至这一刻,我仍然觉得知敏姐来我们家是对的。对此,我从来没后悔过。”
望着门在弟弟身后阖上,墨深意识到:一直被很好地保护在父母和他这个哥哥羽翼下的弟弟,要自己开始变了。
这时,杨明慧走出小卧室,见客厅里仅剩下墨深,问:“墨涵呢?”
“他累了,进了房里休息。”
“累?”杨明慧关心地走向小儿子的房间。
墨深连忙劝阻道:“妈,他刚刚睡了,你就别吵醒他了。”
杨明慧狐疑地看向大儿子:“你知道知敏怎么受伤的吗?”
“我不知道。我和墨涵放学后一直在家呆着。然后大概六点多,她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门口求救,脚已经是受了伤。可能是回家路上骑自行车不小心跌伤的。”
杨明慧一时挑不出大儿子话里的毛病,保留心底的疑问,只道:“可能要打个电话叫嬷嬷赶紧回家。”
墨深不禁忧心忡忡:“妈,她没事吧?”
“止了血,没事。可是人可能受了寒,已经开始发烧了。今晚自己肯定回不了家,得通知她的家人。”
当晚,佬姨接到侄孙女出了意外的电话,火速从朋友家赶了回来。心疼地抚摩着许知敏发烫的手心,老人家叹道:“唉。这孩子一向都很小心的,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墨涵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墨深没有出声。
杨明慧打断老人的喋喋不休:“嬷嬷,现紧要的是告知她的家人。”
“对。对”老人起身,走出去打了通电话,回来对杨明慧商量道,“唉,祸不单行。她爸出了远门,大概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她妈下午在单位跌了一跤,现在家安胎着呢。”
“安胎?”在场的墨家人怔了怔。杨明慧谨慎地提问:“怎么没听知敏说过?”
“她不知道啊。许家这次算是老来得子,一方户口在农村,允许生两胎。请过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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