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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乾风云(女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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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祭祀礼毕,历时两个时辰。
  原本祭祀完毕后皇帝应直接带领百官即刻返回乾京,因为不能留宿皇陵。
  但是皇帝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令游氏族长上前问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老族长擦了擦额际的汗,恭首从百官身旁穿过,来到殿前祭台下,皇帝高高在上,语气低沉威严,“巡山将军何在?”
  老族长只觉耳边“嗡”地一声,顿时有些头晕眼花,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他拱手道:“回禀陛下,巡山将军身染重疾,怕冲撞圣颜,故而未参加今日祭礼。”
  皇帝冷笑一声,“哦?朕不怕冲撞,他身患何疾?叫他上前来一看。”
  老族长为难道:“这……”
  邱兴德站在老族长身旁一脸的幸灾乐祸。
  皇帝见他犹豫,又道:“巡山将军不在,那五千守陵军安在?”
  族长踉跄了一下,额际汗珠已然滚滚而落,皇帝忽然探身夺过身旁禁卫的剑,架在族长脖颈之上,眼看便要血溅三尺,“回答朕,巡山将军,何在?守陵军,何在?”
  老族长额际青筋毕显,汗湿衣襟,道:“回禀陛下,巡山将军染疾休养,守陵军……正在裕山外围布防!”
  族长颈上的剑又贴近了一分,冰凉的触感下微痒刺痛,他知道必然已经见血,长眉抖了抖,打算慷慨赴死,这时外围很多游氏族人已经知道了里边的情形,纷纷跪在地上求情。
  百官中有数位老臣都出列跪倒,谏言道:“陛下请息怒,今日祭祀为重,不宜出人命!否则恐为不吉之相,还请陛下为万民三思!”
  皇帝闻言微微一顿,冷哼了一声,将剑移开,掷于脚下,道:“游子柏,是谁给你们胆子竟敢欺瞒于朕?来人,庭前杖责五十,一个时辰内朕要看到集结的五千守陵军,限你今日戍时之前把巡山将军带到朕面前来,若果真身染重疾不能行走,那就抬过来!否则明日将是你们合族的末日。”转身刚要呼唤祥玉,却又突然想起祥玉未曾随驾,倒是邱兴德十分有眼色,忙凑上前来听候指示。
  老族长一百多岁的人了,被强自摁倒在地上,禁卫执刑,很快便皮开肉绽,血染的礼服格外刺目,在场很多臣子都面露不忍之色。
  皇帝没有心情观看族长受刑,带着百官退出宗庙,很快宗庙内便只剩下几个禁卫和游氏族人。因为事出突然,大部分人都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祭陵祭得好好的又突然发难,连带着心中惶恐不安,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皇陵是不能留宿百官的,裕山外围的数座别院便成了安顿人马的不二之选,而皇帝出了宗庙便摒退众人,独自前往先帝的德陵。
  裕山所葬的每一位帝皇都有自己的陵庙,她自己在建的端陵则要等她自己寿终入葬才会修庙,如今只是在完善陵墓罢了,当初选址之时,她将端陵选在了裕山的最北处,与德陵遥遥相隔,意如参商。
  族长被游氏族人扶起来的时候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但本身根底不错,倒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大难将至,他也是强撑着一口气在。很快,游氏族人将他抬到了地宫,游具顷看到祖父浑身是血的模样,心中顿如刀割,忙上前帮忙将族长安顿下来。
  族长借着清理上药的阵阵剧痛强行令自己保持头脑清醒,老人家泪眼婆裟道:“具顷,我愧对列祖列宗,游氏这一脉恐怕要断在我手上了!我们游氏大势去矣……你告诉祖父,你把那五千兵士带到哪儿去了?也好让祖父瞑目啊!”
  
  
  ☆、第30章 端陵惊魂
  30
  
  游具顷正倾身听着族人向他汇报外面的情况,忽然听到族长如此声泪俱下,忙起身跪行到族长身边,道:“祖父,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做错了,我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来祭陵,否则我也不会把兵借给萧珏……是我托大了,我并非不顾族人的安危,请您听我说!”
  族长便果真擦了泪,看着他。
  游具顷道:“祖父,你我都知道,数月前景王的葬仪是一出闹剧,真正的景王现正在南疆疗毒,我一直思度着,陛下绝不会让她的秘密就这样落在我们手里,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早就被牵扯进这场风暴里,无论愿不愿意。游氏落到这一步,在陛下手里是讨不了好的,如今唯有景王能令我们摆脱困境,我之所以把兵借给萧珏,也是仔细思虑过的,只有她成功了,我们才能安全。”
  族长看似浑浊的双眼陡然一亮,却还是指着游具顷叹道:“话虽如此,可祖上明令我游氏子孙绝不能参与皇室争斗,不管陛下做了什么,只要我们安分守己地呆在裕山,她的秘密自然不怕泄露出去,也不一定真会对我守陵一族动手。你倒好,私出裕山不说,手上的兵还有去无回,不是正好把自己的脑袋伸出去给人宰吗?”
  游具顷默了一默,梗着脖子道:“祖父,我们只是忠于姚氏皇族。”而不是对某一位帝皇死心塌地,还要引颈等她来一剑。
  族长长叹一口气,道:“罢了,你认为如今我们应当如何自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看着游氏子孙无辜折损。”
  游具顷道:“叫族人避入地宫吧,放下所有断龙石与机关,一旦出去,就是步萧府的后尘。”
  族长点点头,二人的想法其实相去不远。
  一个时辰后,本该集结的五千守陵军非但没有踪影,连游氏族人也无声无息地消失怠尽,邱兴德大感蹊跷之外也很乐于看到游具顷受死,于是兴奋地跑到德陵庙前,在殿外叫道:“圣上!圣上!”
  过了许久都没人应她,邱兴德便又叫了一声,里面传来皇帝明显不悦的声音:“滚!滚远点!”
  邱兴德也是跟随皇帝日久,早已练就了一身察颜观色的本事,她甚至能从皇帝举手投足间某一个细微的动作乃至抑扬顿锉的语气中分辨出皇帝的心情如何,好,好到哪种程度,坏,又坏到哪种程度,从而及时调整自己的态度去迎合皇帝。
  于是她听到皇帝这一声喝斥,当下便乖乖闭上嘴巴,任天塌下来也不会再在皇帝面前蹦出一丝杂音,也正是因为她有这样的本事,才能在喜怒不定、阴沉狠戾的皇帝身边安然呆了那么多年,有时候连祥玉都要自叹弗如,祥安就更不必说。
  皇帝将自己关在德陵庙里,在先帝的神龛供桌下呆到日落西斜,殿中的光线越来越暗以至完全不能视物时,方才打开门走了出去,而邱兴德早已恭候在一旁。
  皇帝道:“邱兴德,巡山将军来了没有?”
  邱兴德等的就是这一句,便道:“圣上,您不是要游氏一个时辰内集结守陵军么?他们非但没有集结,到现在巡山将军也没影儿啊,连游氏族人也看不到一个了,哎呀,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公然藐视圣上威严哪!定要严惩才行!”
  皇帝仿佛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出,她望着邱兴德,不满地皱眉,“有这回事?这么长时间你在做什么?为何不禀明?”
  邱兴德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道:“回禀圣上,臣是要禀来着,您不是叫我滚吗?臣不敢不滚。”
  皇帝闻言失笑,道:“你倒是听话!若是她们都像你这般听话,朕也要少操许多心。”
  邱兴德腹诽不已,若个个都像她这般善解人意,那她还凭何立足御前啊?她用眼角余光悄悄观察皇帝的脸色,皇帝那声笑仿佛昙花一现一般,脸上却布满阴霾,她心中一喜开始摩拳擦掌,她似乎都能预见游具顷的死相了,一时觉得分外畅快,却又要让自己的脸色紧绷,一脸与皇帝同仇敌忾的样子,绝不将自己的小心思外露半分。
  皇帝确实怒了,她登基多年,还从未有人敢于公然挑衅她的权威,而她最在意的,恰巧也是这个。一个小小的守陵家族,竟也敢在她眼皮底下玩花样,连族人都隐藏起来了,还能推说自己是无辜的吗?她想起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监啸、萧氏越狱、京郊三千骑卫的陨灭,还有京中遍布的谣言,这些都是促成她祭陵的原因,而她来到这里,却似乎陡然触到了真相的一角,也给她近来焦虑烦躁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
  只是游氏这样一个不问世事的家族,究竟为何会与萧氏联系在一起?这个问题令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也是她将圣乾所有将领都怀疑了个遍,却唯独漏过了巡山将军游具顷的原因,一来游具顷这个将军性质过于特殊,行事也低调,完全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另外一点便是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守陵军的实力有几斤几两,都是各级军队里淘汰下来的垃圾而已,这样的队伍根本不可能伏歼乾京装备精良的三千骑卫,因而她最初只是略略怀疑而已,并非当真对号入座。而现在么……游氏似乎在不打自招?她唇边缓缓勾勒出一丝嗜血的疯狂笑容。
  这一夜裕山皇陵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邱兴德带领两万禁卫花了半夜时间几乎将裕山翻了一遍,确定游氏族人一个不剩的全部藏匿起来了,至于藏去了哪儿,不言而喻。
  皇帝震怒,当即令邱兴德打开各大陵寝墓道,进入地宫抓人,但墓道里机关重重,甬道里层层断龙石放下,便如同一个天然堡垒,是历代帝皇们在另一个世界的宫城,这些陵寝大部分是这些帝皇在位时给自己修建的,其中凝结了多少当权者霸气与智慧的心血精髓,是她们毕生伟业终结的地方,自然最不能容忍自己安寝之地被侵犯,因而在防盗防侵上面不约而同地用尽心思,而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比游氏族人更加熟悉皇陵地宫?帝皇们生前尊敬她们,是因为知道自己死后会受到她们的保护,而当游氏族人遇到危险时,帝皇们的地宫则无条件地向她们敞开并提供庇佑。裕山有那么多陵墓,相连起来,又岂是区区两万禁军所能扞动半分的?她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入甬道,反而在搜索过程中仅仅是因为误触陵庙机关便折损数十人。
  皇帝最熟悉的便是自己在建的端陵,见邱兴德毫无章法,便亲自随她来到裕山最北处她自己的陵区,要邱兴德从端陵着手进入地宫,因为端陵的机关尚未完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是自己将来的陵寝之地,从那里强硬进入地宫不至于引起祖宗们的反感。
  火光中她的脸色明明暗暗,因为时节已近秋末,夜里寒凉,加之山风阵阵,树木随之摇摆不定,已经枯败的树叶彼此摩擦着,在山风中打着旋儿掉落在地,风声呼啸仿佛千军万马过境,皇陵是庄肃之地,两万多人身处其中,虽借着人多壮胆,但心中不怵者其实没有几个。
  邱兴德根据皇帝的指示找到陵墓正门,令一队禁卫执铁镐强破地宫入口,入口早被游氏族人从内封死,封口石是长六尺的巨石,禁卫每一镐下去都有火花飞溅。
  禁卫轮番上阵,直至第二日天色大亮方才凿出仅容一人躬身进出的狭小洞口,十名禁卫率先进入地宫,一柱香后无一折返。
  邱兴德看了看皇帝阴沉的脸色,一挥手,又派二十人进去。等人都进去了,她便贴近洞口倾听,那二十人进去只如石沉大海一般,再没了动静。邱兴德猛然想起什么,惊惧地退后数步,看着那黑幽幽的洞口只觉冷意直达心底。
  她不禁看了一眼皇帝,皇帝似乎也有些明了,只是不尽信的样子。邱兴德咽了咽口水,附耳皇帝悄声道:“圣上,那九阴钉可是锁魂囚魄……”
  皇帝眼睛微眯,道:“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邱兴德眼珠转了转,回身让心腹去逮了一只雄鸡,又派十名禁卫执雄鸡下地宫。有了三十人做前车之鉴,其实这些禁卫们早已经怕得要死,不过在皇帝冷洌的眼光中半点也不敢造次,硬着发麻的头皮诺诺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地宫中隐有鸡鸣和羽翅扑腾之声,夹着禁卫的惨叫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有三名禁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浑身鸡毛和鲜血,表情惊惧不已,大口喘着粗气。邱兴德见总算有人活着出来了,忙凑上前去一把攥住其中一人的衣领,问道:“里面怎么回事?”
  那禁卫猛然被她抓住衣领,惊惧的表情又是一震,竟发了疯,挣脱开了邱兴德的束缚,双手抱着头尖叫着窜走了,其后立有数名禁卫尾随上去逮人。
  邱兴德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又拉过另一名禁卫,喝斥道:“别跟老娘装傻,说!里面究竟怎么了?!”她解下腰间的葫芦,拨了封劈头盖脸地往那人头上浇了一通凉水。
  那禁卫一哆索,道:“殿中有个无头人,端坐于壁上,指着自己嚷嚷“吾非景王,还我头颅……”殿中机关迭发,乌烟瘴气,人尽皆七窍流血,暴……暴亡……”
  皇帝脸色发白,退了一步,道:“将端陵入口封死,铁水浇注!”
  
  
  
  ☆、第31章 秋日惊雷
  31
  邱兴德正要去安排,却又被皇帝抬手止住了。
  皇帝是个不信邪的人,这样离奇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青天白日之下,最初的恐惧之后,她心念电转间便开始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世界上知道那个秘密的人,除了景王本人,她身边的两个心腹,其他的人包括送葬的队伍都已尽数陪葬了,如果还要有谁知道一星半点,那非守陵人莫属。 她杀过的人太多,如果个个都找她索命,她早就活不到今日。
  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闹了这样一出,她很难不怀疑游氏。
  于是她拨了禁卫的剑,抬脚就要往墓道里面去,并用剑尖点了点邱兴德,道:“你随我一同进去看看。”
  邱兴德闻言双眉一垮,见皇帝果真弯腰往里面钻,顿时一急,连忙上去一把抱住皇帝的腰身往后拽,道:“圣上!圣上!您凤体要紧,千万不可以身涉险!万万不可!”
  皇帝冷哼一声,道:“邱兴德,你好大胆!”
  邱兴德声泪俱下,痛哭流涕,口中告着饶,手上半点也不松。皇帝的剑一旋,反手架在邱兴德的脖子上,道:“邱兴德,你好歹也跟了朕这么多年,怎的如此无用?一介死人而已,有甚可怕?你杀过的人还少吗?她活着的时候都能被你弄死,死了还能奈你何?”
  邱兴德一呆,正是因为杀人太多,才会更害怕啊……她斜眼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剑,心肝儿一颤,手上一松,只好擦了眼泪鼻涕跟随皇帝进入墓道。
  皇帝第一次踏入自己的陵寝,进入黑幽的墓道,借着墓道双壁上幽绿的夜明珠照明缓慢前行,她在将脑中陵寝的布局与眼下的地宫逐渐重合在一起,甬道经过三道迂回逐渐入下延伸,侧道无数,连接着数间陪葬耳室,毕竟前面已经折了几十名禁卫在里面,她们稍不留神便在昏暗的光线中踩到一团软糯,或是被支楞的箭状物拦住衣裾,是扑倒在地的尸体,尸身上插满了箭矢。
  皇帝沿路点出藏有机关的位置,避而行之,却当真听到隐隐的悲切的哭声。
  踏入正殿时,扑面而来一股腥风,哭声更清晰了,夜明珠的光晕暗到极致,仿佛随时会变成一颗无用的石头。皇帝身上的冕冠冕服尚未换过,她将剑凭空一指,道:“朕乃天子,管你是人是妖还是鬼,皆须臣服于朕!”那凤冕上的十二串玉旒随着她挥剑的动作轻晃,露出她阴骛冷酷的双眼,毕竟也是在位多年,她此刻霸气毕现。
  那哭声顿时一止,皇帝冷哼一声,邱兴德心中叹服不已。
  正殿几乎完全仿制皇宫中长生殿的布局,进深三间,左右各两间配殿,皇帝脚步不停,径直走入右侧最末那一间,邱兴德紧紧跟在其后,左顾右盼。
  仅仅是数月的时间,那配殿为葬仪赶制的壁画已经像是历经数百年时间的侵蚀,开始斑驳脱落,皇帝举目向上,墙壁上原本镶嵌棺木的地方赫然端坐一无头黑影,正掩袖低泣,心中也跟着一突,但是她深知此消彼长的道理,撑着一口气也不能示弱。
  这个无头尸身确是当初代替景王被削首悬城,后又入葬皇陵的替身,是从天牢中所提的死囚。
  这具尸身代替景王入葬,皇帝也怕触怒先祖,便以陪葬的方式隐秘的置棺于壁中并以镇魂钉相制,其意歹毒之处在于此魂被镇于此必愈磨愈厉,待真正的景王寿终入葬后必被其所制,死后亦不得安宁。这种说法本身便很神秘虚无,乃是受东宁巫术所启发,是否为真无人知晓,如今乍然亲见,不能不说对皇帝也是颇为震撼。
  那黑影身形渐渐清晰,身上穿着藩王华服,竟还色彩艳丽,仿佛壁画中的浓彩尽数汇聚到了她身上,手足俱栩栩如生,没有半点腐烂之相。她空无一物的脖颈之上缓缓凝结出一个黑色的没有五官的头颅,然后仿佛其身旁有一个无形的刽子手挥刀,那黑色如石雕一般的头颅便抛飞下来,落到皇帝脚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成一滩水时即消失不见,而那壁上的尸身又开始长头,而后重复被削首的过程,连续砸了数颗头颅在皇帝脚下。
  倘若不是皇帝一直镇定自如,邱兴德必定早已逃遁,难怪那禁卫会疯……
  皇帝以剑相指,怒喝:“你本死囚,生前罪孽深重,秋后问斩之际焉能保得身首不离?你死后本该无人敛尸,乱葬岗入牲畜腹,形状惨烈。我之于你乃有大恩,予你进入皇陵陪葬永享此福地,你还有何不甘?他日景王与朕皆会长眠于此,朕赐你守殿之责,你可愿意?若不从,惑乱人心,朕必毁你尸身,诛你九族之亲!”
  那黑影突然一顿,垂下双手,那长至一半的头颅仿佛笼置着一团阴影,毫无征昭的,那无头尸身忽然从高处坠下,露出其身后的置棺洞窟和棺木一角。
  那华服尸身跌坠在皇帝脚下,皇帝不退反进,一剑刺下去,皆是虚无的幻影。
  于是殿中再无哭泣之声。邱兴德目瞪口呆,只连声称道:“圣上英明!”
  皇帝不语,只提了剑在几间配殿与耳室查看,原先预留的甬道位置皆早已被封死,看痕迹也不像是近日所为,最终只能带着邱兴德折返。
  出了端陵,皇帝便令邱兴德将端陵入口重新封好,铁水浇注,她是打算放弃这块福地了。
  这是一件意外中的意外,并不能影响皇帝继续挖出游氏的决心。
  如此一通折腾,便已至辰时,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从外围别院徒步跋涉至皇陵,想慰劝皇帝早日回宫,沿途未见一个守陵人,心生疑惑,行至近处只见禁卫几乎将皇陵包围起来,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宇文长这一年才升为大司马,位列三公,如今手中统领天下兵马,又颇得皇帝赏识,可谓红极一时,比之大司徒与大司空这两位显贵而无实权的老臣,自觉说话要硬气得多,平日行事很有些志得意满,并不将其余大臣放在眼里。
  宇文长拉住一名禁卫相询,禁卫见是她,便不敢隐瞒,将巡山将军与守陵军失踪,游氏族人避入陵墓封锁地宫简单道与她听,又道皇帝一夜未眠,挖端陵的封口石却撞了邪,折损数十禁卫,还疯了一个,几个老臣直听得目瞪口呆。
  皇帝不想去挖掘先祖们的陵庙,破坏陵宫,一心只想找到其它入口,然而裕山地域广阔,重山叠翠、植被葳蕤,地宫入口岂能那么容易找到?等待的过程中,她渐失耐性,开口命道:“伐树掘草!有获者重赏!”
  闻讯赶来的几位大臣闻言险些惊去了半条魂,大司徒水春锦跪伏在地,谏劝道:“陛下,万万不可!岂能因区区守陵一族而惊扰历代帝皇安眠,伐树掘草必动地气,如拨凤尾掘龙麟,恐于国运有损,陛下,切莫因小失大!”
  皇帝不以为然,“司徒大人此言差矣,圣乾王朝屹立千年不倒,岂会因朕伐几株树而有所动摇?何况草木之物易生,树死栽树即可,何至于如此惊慌?朕今日不将游氏屠尽,难解心头之恨!”
  在场的几个老臣都是两朝元老,见皇帝一意孤行,心中皆悲,却又不敢过于拂逆,都明白这个年轻帝皇骨子里的暴戾,只能伏地大呼:“陛下三思啊……”
  此时山中忽然狂风大作,晴空里云层翻滚着快速移动,随着一声雷响,远处天际骤然闪过一道霹雳,直从云端切至地底,以可怖的姿态出现在天地间,而那闪电的尾端似乎不偏不倚正中端陵,裕山之北立现青烟。
  大臣们皆大惊失色,水春锦五体投地道:“秋日惊雷!老臣活了百多岁闻所未闻,此乃先祖显灵了!陛下快请收回成命,以免酿成大祸啊!”
  禁卫亦不约而同地跪下,放下手中的武器,端陵惊魂尚未过去,如今又天现异象,她们如何还敢稍动半分?
  只有皇帝孤身站立在天地间,望着那闪电消失的方向,神情似惊似怒,双拳捏得死紧。
  恰在此时,远处奔来一行人,为首的却是本应留守皇宫的祥玉,皇帝心中更加诧异。
  祥玉苍白着脸,气喘嘘嘘,一路小跑而来,以距皇帝五步的距离跪在地上。
  皇帝道:“祥玉,京中出了何事?”
  祥玉跪伏在地,将额头贴于自己的手背,颤着声音道:“回禀圣上,宫中……宫中失火,长……长生殿毁!”
  皇帝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她疾走几步,一脚狠狠将祥玉踹翻在地,指着她怒骂:“无用的东西,你以为朕为何留你在宫?!”
  祥玉咳了一声,想是被踹中内腑,强忍着剧痛,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又将它们尽数咽回,赶紧重新跪好,她早知会有此着,甚至被怒极的皇帝一剑削首亦是有可能的,若能选择,她必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赶着来送死,奈何京中已乱,她也快被监政大臣们逼疯了。
  她因为来的路上也目睹了那秋日惊雷,来到这里又偷眼瞧了大臣们如死灰般的脸色,于是有句话在喉间滚了数滚,仍是不敢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来。长生殿的废墟被清理后,那隐藏在地底的庞大地宫不可避免地暴露于天下,于是前段时间那首童谣“长生狼,猫猫藏,狴犴怒,九天殇”再次被翻出来,愈传愈烈,如今恐怕已是举国皆知,而民间又传景王未亡,皇陵假葬的事,倘若今天这场皇陵惊雷被有心人一结合,那民心必然大乱。
  然而她喉间未出的这一句,即使她不说,皇帝也立即想到了,脸色又白了一分。
  
  
  
  
  
  
  
  
  
  ☆、第32章 深夜袭营
  32
  皇帝匆匆回宫,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游氏一族,她听取了大司马宇文长的建议,留下禁卫统领邱兴德并一万禁卫将裕山合围。
  宇文长说的很有道理:“守陵族人不可能呆在地宫里一辈子,合族几千人,要吃要喝要拉要撒,就是地鼠饿极了也会出来觅食,陛下完全可以守株待兔,手到擒来。”
  邱兴德半是恐惧半是兴奋,她占据了游氏族人的村落,选了一处晒谷的开阔坡地扎营,不敢将营区扎得太过分散,一来怕不利于防守,二来也是壮胆的意思。一万禁军以五十人为一小队,日夜巡逻裕山。奈何这些禁卫平日里骄奢淫逸惯了,骤然要在这阴森森的皇陵驻扎下来,白日里巡逻尚好,夜里却格外难熬,既恐惧又困顿,正经的巡逻没几日,便背着邱兴德懈怠下来,并不十分尽心。
  有了那秋日惊雷的前车之鉴,邱兴德是再也不敢打裕山林木的主意,只能这样被动的在地域广阔的裕山守株待兔,而且一万人在近六十顷的范围内巡逻,分布下来其实也真的只能称作是散兵了。
  游氏族人的确不可能在地宫中呆一辈子,而游具顷也非坐以待毙的性格,他更倾向于主动出击,因而以邱兴德对他不多的了解,也绝对想不到游具顷有这个胆会这么快就对她出手,她以为他至少要在地宫中蛰伏到粮尽。
  游氏合族有两千七百五十二人,不论男女皆自幼习武,常于山林奔走或进出黑暗的墓道,脚程及目力兼是极佳,又身形灵动如鬼魅,是以他们的战斗力远非那借出去的五千守陵军可比拟。
  自禁军开始日夜巡逻不过四五日,游具顷摸清了她们的规律,邱兴德的噩梦便开始了。
  邱兴德不准禁卫们夜晚巡逻时点风灯,因为裕山入夜便沉寂在一片黑暗中,倘若她们执灯巡逻,那真不知是巡还是被巡。于是禁卫们有苦难言的只能摸黑深一脚浅一脚地怀着巨大的恐惧感上下山林,想着邱兴德在营帐内酣睡又皆敢怒不敢言。她们本是怀着对黑暗的敬畏去适应黑暗,然而在黑暗中骤现一盏凭空移动着的风灯时,那一点光明带给她们的恐惧却反差的令人疯狂。禁卫们慌乱地拨刀,视线紧随那飘忽的会自己移动的风灯,当风灯突然又消失时,她们连仅有的一点视物能力都失去了,林间两道影子于黑暗中如风一般穿梭而过来去无痕,一队中大部分禁卫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便已身首分离,那矮小的、胆小抱头蹲在地上的反而躲过一劫,她们怕得连尖叫都不敢发出,只想装死。
  这一夜,出巡的五个小队只余不到十人于天明时分失魂落魄地回到营中。
  禁卫们哗然,皆很难相信此乃人力所为。邱兴德也骇然,她跑到宗庙里跪了一个时辰,出来时镇定了许多,一方面加派巡逻人手,另一方面带人亲自去山上事发地点查看。
  那五个小队以相隔极远的距离分别被杀,数十具无头尸首堆叠在一起,头颅滚了一地,被压得凌乱的草皮纷纷染血,连带着树下的红土也变成了湿润的暗红色。尸身颈脖上的切口极为整齐,似乎皆被极锋利的兵器一击削首,然而武功再高,也难以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同时击杀五十人的小队而未引起反击,因为那些尸体手中紧握的剑半点血迹也无,她们根本来不及反抗,而那些首级上,扭曲的五官皆还保持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邱兴德带人又接连查看了剩余几处遇难的地方,皆是同样的惨状。她着人将这些尸体抬回营区,一具挨一具地摆着,将她们的头颅纷纷缝回身体,禁卫们物伤其类,人人神情紧绷,脸色发白。而邱兴德,也是一阵阵地不寒而栗。
  这一日,山上突然出现了不少机关陷井,禁卫们往往猝不及防地被从天而降的竹排冲击,或是不留神踩到绳圈,被突然吊至竹林高处被早已削尖的竹箭戳个对穿,再或者突然几人一同掉入陷井被里面的刃器绞杀。
  邱兴德的禁军就这样被蚕食着,持续折损,每一个巡逻小队交接的时刻都有来禀伤亡人数,而她们甚至连游氏族人的尾巴都没摸着。
  连续三个夜晚,出去巡逻的小队皆防不胜防地被屠杀,只有少数人能捡回一条命,回来时皆语无伦次,神智混乱。连日的伤亡令整个禁卫军中都弥漫着一股死气,她们并非没有斗志,奈何满腔的斗志却找不着发泄的对象,对方根本没有露过面,这样无法预知和避免的危险,仿佛死亡随时在身边徘徊,你却视而不见,有力无处发,时间一长,她们的精神已经快接近崩溃边缘。
  邱兴德取消了晚上的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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