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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后妃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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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才走不久,就听一间房内有悲伤的音乐传来。李祖娥止了步,说道:“好哀婉的曲子!”
  侍女道:“想必是冯氏的琵琶声。真不明白,自她进府以来代王对她极其宠爱,又礼遇有加,她为什么还是不满足,弹出这样的乐曲?”
  李祖娥问道:“听你这么说,这个代王一定待她很好了?”
  “是太好了!我还从没见过代王对哪个女人那般用心,就连代王妃都没受到过她那样的待遇。”
  李祖娥再次发出一声叹息:“那代王妃的日子,可真就不好过了!”
  琵琶声葛然停止,二人听见里面的女子声音哽咽,吟道:“虽蒙今日宠,犹忆昔时怜。欲知心断绝,应看胶上弦。”
  听了这首诗,李祖娥不禁叹道:“无论是宫里还是王府,甚至是其他府邸都是一样的。不得宠的女人想方设法争宠,得宠的却还是得不到多少快乐。”
  话音方落,就听见房里的女子喊道:“是谁在外面?”
  李祖娥怔愣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冯小怜越发感到奇怪,于是将房门打开。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她略显惊讶,问道:“伯母,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这儿站了很久了,只是你弹得太专心,才没听见外面的响动。”
  冯小怜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赶忙进了房,李祖娥也不拒绝,只随她走了进去。
  李祖娥低头看了看桌上断了弦的琵琶,又将目光转向她含泪的双眸,“弦虽已断,情却难断,我明白你此刻的感受,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伯母,你能来可真好,在这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冯小怜的眼眶依旧湿润润的,“他临死前对我说,他虽有过国,却从没有过家。想到帝王家的冷酷,却能得他如此真心和真意,还对我百依百顺,我这心里就像千万根针穿进去一样得痛。我想这世上不会再有哪个男人,能像他对我那么好了!”
  亡国之君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一点冯小怜也很清楚。虽然想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但是面对高纬的离去,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伤痛。
  想见又无法相见,想诉说又无人可以倾诉,这样的感受,对于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李祖娥来讲,可以说是深有同感。
  “小怜……”
  李祖娥正要安慰她,却见冯小怜擦拭脸上的泪水,道:“对了伯母,你怎么会在这儿?”
  “如今独身一人在长安,总要为自己的生活打算一下,所以我才在郑译的府中为婢。今日郑夫人要见代王妃,就跟她来到这里,没想到遇见了你。”
  冯小怜忙道:“可你毕竟是金枝玉叶,是国母,怎么能做这些事。”
  李祖娥淡淡地说:“国都没了,还哪有国母,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为了生计而付出辛苦的平凡百姓,也可以说是戴罪之人,是个俘虏。其实这样也很好,虽然苦了些,却很简单又真实。”
  冯小怜面露不解,实在想不明白,出生于世家大族的国母,怎么会认为平凡百姓的生活才是幸运?
  也许,这种生活是她最想拥有的,可是对于冯小怜来讲,让她去当平凡百姓根本就是生不如死,更不想再回到过去做婢女的日子。
  两人聊了没多久,李祖娥就见一个陌生男子进门,直到冯小怜和侍女们向他行礼,才知这名男子就是代王宇文达。
  既然他已经回来,李祖娥也不好打搅他们二人,便起身离去,既而又随郑夫人离开代王府。
  宇文达微笑看向冯小怜,并没有问方才出门的女子是谁,只道:“在房里呆多久了,要不要到外面走走,总在一个地方呆着怪憋闷的。”
  这话说得倒正合冯小怜的意,含笑回应:“好,殿下想去哪里,小怜就随殿下去哪里。”
  说完这些话,冯小怜忽然想到对高纬许下过的诺言,顿时觉得羞愧不已,重重地垂下了头。
  宇文达见她脸色骤变,就问:“怎么了?”
  冯小怜这才抬头,勉强笑了笑,“没有,没什么。殿下不是要出去走走吗,让妾身陪你一起去。”说着,一手挽住他的胳膊走向房门。
  二人离开房间,到了王府的一座花园内,在晴好的天气、满园的春色中闲散地漫步。行走不多久,就见代王妃李氏站在不远处,神情还恍恍惚惚的。
  李氏一个人正站在园里发呆,直到听见有人唤自己一声“代王妃”才缓过神,转头冷冷地看向冯小怜,没有说话。
  冯小怜面带微笑,行礼道:“妾身见过王妃。”
  “王妃?”李氏冷声道,“自你进府以来,在你的眼里何曾有过我这个王妃。”
  冯小怜低头浅笑,显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王妃这话是怎么说的,小怜新入王府,还需要王妃多多关照,又岂敢对王妃不敬。”
  李氏不复言语,只寒哼一声,没再理会她。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宇文达有些不自在,便道:“行了行了,都别再吵了,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争吵,成什么样子!”
  李氏清楚,宇文达无论说什么都是替那个女人讲话,有了新宠就会忘记旧人,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李氏不愿待在这里,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向宇文达道了别,回房去了。
  冯小怜见李氏走远,才道:“王妃好像不太喜欢妾身……”
  宇文达笑道:“她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只要我喜欢就行了。”
  “可是,殿下又不能时常陪伴在妾的身边,只怕王妃会因为殿下不在府里为难小怜。方才王妃在殿下面前,都能与小怜争执,更别说是殿下不在的时候,到那时妾身又该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就见宇文达低下了头,似在想些什么,随后将她拥入怀中。冯小怜靠在他的胸前,显得极其乖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李祖娥从北齐灭亡到隋朝建立之间的生活处境,北齐书跟北史里面没有记载,所以纯属依照情节需要来构思。

  ☆、代王妃

  代王宇文达雅好节俭,侍姬不过三四人,宇文邕认为他不好声色,才将冯小怜赐予他为妾,却不料深得宇文达的宠爱。
  自冯小怜进府以后,经常在宇文达面前进言,说王妃李氏如何趁他不在的时候为难她,欺辱她。宇文达见新宠粉泪潸然,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也就软了。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更何况欲望是人的天性,便是以君子为饰的宇文达也不会例外,最终还是因为宠爱新人,而被冲昏了头脑,对冯小怜的话深信不疑。
  宇文达一开始只是对李氏斥责一番,夫妻二人因此发生了口角,闹得很不愉快,又经过了几次争吵以后,宇文达便渐渐地疏远了李氏。
  她只好每天用看书来打发时间,时不时还会想起往日与丈夫在一起的种种。过去两人伉俪情深,如今他却只听信新宠一面之言,这样天差地别的对待,让李氏无法接受,又见他整日沉迷于温柔乡,变成贪恋美色、不辨是非的男子,更使她失望透顶。
  夫妻俩一连一个月没见面,忽有一日,宇文达竟亲自来到李氏房中。见他前来,李氏连忙让侍女准备点心,宇文达却制止道:“别忙!我今日来是有一事要说。”
  李氏料想是与冯小怜有关,收了笑容,脸上略有愠怒,一声不吭地坐在榻上,不再看他。
  果然,李氏听见他开了口,说的无非是过去重复过的话。李氏终于无法忍受,加上想起之前受到的侮辱和冷落,更是觉得委屈,于是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听小怜说,又是听小怜说,她又在你面前说我什么了?真是白白夫妻一场,我这样明媒正娶的王妃,还不如个亡国之君用过的□□。如今新宠一句话,就开始怀疑我的为人,怪不得人说男子皆是喜新厌旧之徒。夫妻相处多年,终究抵不过新人的软玉温香。供男人泄欲宣淫的蠢物,倒成了宝了!”
  这番话不仅把冯小怜给骂了,连带将他一起都被说得很不堪。宇文达不由怒火中烧,纵声道:“什么‘泄欲宣淫’,你竟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我……”
  “我说错了吗?”宇文达不语,李氏又道:“府中置数名侍妾,与数十名侍妾又有何不同,到头来还不是跟已故的齐主一样,沉迷于温柔乡里,何必以君子之态来掩饰轻薄放浪的本性。”
  李氏只觉一肚子委屈苦闷无处诉,便大声吵闹了一阵儿,侍女又哄劝了一阵儿,都无法平息她的怒火。
  宇文达她这样,也不言语,又听她喊道:“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干净,死了干净!”说着,越发恼忿激动,一气之下便一头□□到墙上,整个身子倒向地面。
  宇文达见她满头鲜血,晕倒在地,心内瞬间一惊,又听见侍女连连大叫,更是慌乱,立刻让她们传大夫过来。
  毕竟夫妻一场,看到李氏变成这副模样,宇文达多少于心不忍。事到如今,自己说什么也无用,想必她最想要的是亲人的安慰,于是遣人去找李母,望她来府中陪伴妻子一段时间。
  经过李氏这番一闹,宇文达便知是冯小怜在挑拨夫妻间的关系,却也不忍责备她,只劝她时不时地去看看王妃,多少照顾一下。冯小怜听他这般劝说,也不好多言,只依他的话去做。
  冯小怜端了热汤过来,正巧李母也在房里。李母看到她进门,便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着丽服,又听见李氏唤她的名字,就知道这名女子的身份。
  虽然这几日李氏得到冯小怜的照顾,却也深知她并非出自情愿。李母见她露出一脸不满,恨不能上前给他两个耳刮子,李氏却不责备,只道:“这里不用你照顾了,你还是回房休息去吧。”
  待她走出房门,李母才道:“瞧他那样儿,像是谁欠了她似的,什么东西!怪道人说她是个祸水,祸害完皇帝,如今被代王纳为妾,又把整个王府都弄得乌烟瘴气,一刻都不得安宁。”
  李氏忙道:“母亲别再说了,让她听见倒抓到了机会,在代王面前又该说我的不是。”
  李母道:“代王是个明白人,怎么就被这个狐媚子给耍弄了?”
  李氏叹了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吧!何况,她曾深得齐帝的宠爱,想必是有些手段的。”
  “依我看,你就是因为太好性儿,才会被人欺负。”
  李氏道:“代王那么宠着她,我能怎么办,如何能奈何得了她?不过在代王面前说几句,或是跟她斗几句嘴,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得很。”
  李母冷笑道:“也就是你,她要是落在我手里,可不是斗几句嘴的事儿了。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李母原以为冯小怜早已离开,不料她一直站在门外,这次的谈话被她听得是清清楚楚。
  虽然在冯小怜看来,世上所有男人都是一样的,不过对待宇文达这样的男人,若是不使出点手段,还真是拴不住他的心。可是经过代王妃这么一闹,冯小怜明白自己无论怎么受宠,李氏都是宇文达的妻子,他们二人还是有几分结发之情。想到这些,冯小怜选择了沉默,没有像李氏说的那样,将这番话讲给宇文达,以免他认为自己生事。
  过了半晌,她又听见李氏说:“没想到夫妻这么久,还是败在了新宠的温柔乡,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在丈夫心里的地位。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快?一个女子的出现,让他彻底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我感到陌生。这种心灰意冷的感觉,让我想到宋文帝的皇后袁齐妫。以前我不清楚她是怎样一种心境,临死前为什么看了丈夫很久,都不肯说一句话,将满心的苦楚和委屈都宣泄出来,最终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便是流泪也不愿面对深爱的丈夫,可是现在,我好像多少明白了。所以说,女人不能太痴情,更不能付出全部的心,不然到将来最受伤的会是自己。”
  李母忙道:“什么临死前,别说这种傻话。一个女人首先要爱自己,一个不懂爱自己的女人,怎么会有人爱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回不到从前。对于回心转意四个字,我也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李氏微微叹气,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

  公元578年,周主不豫,于六月离开人世,时年三十六,谥号武皇帝,庙号高祖;皇太子宇文赟即位,其妻杨丽华尊为皇后。
  宇文邕生前待宇文赟甚严,每次上朝都与群臣无异,便是在极其严寒的天气,也不得休息,犯了错就施以鞭刑,也从不让人把酒水带入东宫。
  宇文邕派人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每个月都要奏报给周主。宇文赟因惧怕父亲的威严,一直克制自己的言行举止,宇文邕渐渐地也就听不到太子的任何过错。
  现在宇文邕终于走了,没有人再能制止他的行为,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就在父亲尸骨未寒,奔丧之日,宇文赟伸手指着父亲的棺材,冲他大骂一句:“你死得太晚了!”说完,转身阅视先帝的后妃,将顺眼的几个强行拉到了自己的宫殿。
  在场的众臣面面相觑,杨坚瞧见此情此景,亦是不言不语。没想到先帝驾崩,当今圣上不仅没有一点悲伤之色,反倒在棺木前埋怨父亲死得太晚。这人一旦把丑恶的一面掩藏起来,真是连亲生父亲都察觉不到。
  过去郑译在太子身边十分得宠,直到宇文赟即位后,拜为内史上大夫,进封沛国公,委以朝政。及次年,宇文赟传位给皇太子宇文阐(母朱满月),改元大象,自称天元皇帝,所居之处称为“天台”,自称为“天”。
  一日,杨坚来到同窗郑译的府邸。正在二人闲聊,看到一名女子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端着酒水。杨坚只见她穿着一身雪白布衣,形容消瘦,乌发落尽,早已不见当年的华服珠翠。看到如今的李祖娥,他暗暗叹了一声,唤道:“高夫人?”
  李祖娥将目光转向他,不解地问:“你是?”时隔二十多年,她哪里还记得当年的少年。
  郑译忽道:“你怎么连他也不认得?他就是随国公普六茹坚啊!”
  “普六茹坚?”李祖娥的目光再次投向杨坚,细细看他半晌,确实有些眼熟。
  听见他唤自己为“高夫人”,李祖娥蓦然忆起二十多年前偶遇的少年“我叫杨坚,杨柳的杨,坚强的坚”。她脸上略显惊讶,这才想起来,叫道:“原来是你!”
  杨坚微微一笑,“高夫人,好久不见。”
  李祖娥道:“是啊,是很久了,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杨坚道:“那是我第一次受人帮助,又怎么会忘记呢。这么多年不见,夫人倒是变了很多。”
  李祖娥低头浅笑,“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自然是变老了。”
  杨坚问道:“夫人如今可是住在这座府里?”
  李祖娥点头道:“离开妙胜尼寺以后,就一直漂泊不定,如今在沛国公府中为婢,才有了一处安身之地。”
  “当年我受高夫人的恩惠,现在也该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李祖娥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又听见他说:“我曾说过若能再次相聚,定会涌泉相报。我有意将你接入随国公府,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祖娥忙拒绝道:“不过是一件小事,随公无需放在心上。若是麻烦别人,反倒让我内心不安,住得更是不踏实。”
  坐在一旁的郑译突然开口:“我觉得随公还是应该三思,毕竟夫人那里……”
  虽然话没说完,但杨坚已猜到他下面要讲什么,所以回府以后,杨坚就对妻子说起了李祖娥的事。独孤伽罗第一次在丈夫口中听说这个人,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杨坚的建议,让他接李祖娥进随国公府。 
  独孤伽罗见李祖娥不过是个中年妇人,又听说她是丈夫曾经的恩人,也就对她除去了戒心。
  独孤伽罗为李祖娥安排了一个房间,虽不算极尽奢华,却也十分干净整洁。独孤伽罗知道她曾是国母,住的地方想必是最好的,就问她对房间是否满意。李祖娥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只说很好,还道了声谢。
  独孤伽罗微微笑道:“祖娥,既然你是随公的恩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只是你毕竟曾是齐国的皇后,所以只能委屈你以婢女为名待在府里。”
  李祖娥忙道:“夫人严重了,祖娥能有一个安身之地就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若说恩情,随公和夫人才是祖娥真正的恩人。”
  独孤伽罗道:“我知你过去是皇后,所以怕怠慢了你。”
  “祖娥觉得这里很好,夫人就不必费事了。”
  独孤伽罗道:“好吧。不过,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跟我说。”
  李祖娥轻轻点头,再次道了一声谢。
  二人正聊着,忽见一个下人慌忙跑进来,说是宫里有侍女传话,圣上要逼死天元皇后杨丽华,令她即刻自尽。独孤伽罗听闻此事,立即命人准备马车,直奔周宫而去。
  独孤伽罗心里清楚,自宇文赟即位以来一直对杨坚怀有猜忌之心,女儿杨丽华即便已是一国之母,可日子却不好过,而且宇文赟除了杨丽华以外,还封了其他四位皇后。
  杨丽华性情柔顺温婉,无妒忌之心,与其他四位皇后及嫔御相处得极其和睦,而且都对她万分敬仰。宇文赟虽不算有作为的君主,但对于权力看得是极重,因此杨丽华这一举动反倒使他对杨家心存更多猜忌。
  宇文赟昏暴愈甚,喜怒无常,经常无故谴责皇后,并将无须有的罪名强加给她。杨丽华虽然清楚他不过是想自己服软,但每次都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跟他起争执,依旧是面无波澜,神色十分淡然。
  杨丽华今日也如往常一样,她这种反应,彻底把宇文赟给激怒了,大叫一声:“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杨家灭族!”
  独孤伽罗刚至殿外,便听得宇文赟的叫声从里面传来,又听见他当场将杨丽华赐死,逼令她自尽,若不依就让侍卫进殿,强行将她致死。
  听了这些话,独孤伽罗立刻跑进大殿,跪在宇文赟面前,恳求道:“妾身不知丽华如何顶撞了陛下,妾身只望陛下海涵,不要与丽华一般见识。”语毕向他连连叩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口内还不断地道出求饶声。
  杨丽华见这情景,心中愧疚不已。她没想到母亲会因为自己,而这般低声下气。杨丽华上前想要把母亲扶起,却被她拒绝,只不断地哀求着。
  宇文赟虽然嘴里说要刺死杨丽华,也因她的无礼而愤怒,但也不过是想要听见她一句求饶,现在见到独孤伽罗这般哀求,心里的怒气也就消了大半,遂收回方才的话,免杨丽华一死。
  见宇文赟离开,独孤伽罗才暂时放下心,回头看向杨丽华,却不言语。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是不问,也多少能猜到事情经过。
  杨丽华见母亲额头磕碰了血,就命侍女拿药水过来。片刻后,独孤伽罗见一中年妇人依杨丽华的话,走至自己面前,为自己上了药。
  待她出了门,独孤伽罗才道:“这人瞧着眼生……”
  杨丽华道:“她是齐顺成皇后元氏,齐灭之后就入了宫,直到先帝驾崩才在我身边为婢,一直服侍我。”
  独孤伽罗只是随便问了一句,没有再问关于元氏的其他事情,又跟杨丽华聊了近半个时辰方回。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从前

  到了夜间,元氏见杨丽华坐在榻上出神,又觉得夜间有些凉,就拿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
  杨丽华转头看她,一手指向身边的位置,说道:“是你啊!过来坐会儿,我想找人说说话。”
  元氏依言坐在她身侧,轻声问道:“殿下有心事?”说着,听见她发出了一声轻叹,“是因为随国公夫人的事吧?”
  杨丽华轻轻点头,“自我懂事以来,认为母亲就是一个好强的人,可是今天却为了我,为了杨家,她选择如此委屈自己……”
  元氏却道:“对于父母而言,子女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是为了子女,无论父母做什么都不卑微。更何况,随国公夫人是个懂得以大局为重的人,仅仅一跪就可以保住女儿的命,也可以保住杨家所有人,所以在妾身看来,夫人那一跪其实是伟大的。”
  杨丽华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元氏点了点头,“毕竟我也是一个母亲,自然明白作为一个母亲的感受,只可惜都是曾经的事了。”
  最后一句话刚一落下,杨丽华明显看到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却还在牵强地微笑着。
  天下的走向可以改变人的命运,人也可以改变天下。在这乱世之中,有些人在等待一个机会,想要一展抱负;有些人却是为了满足私欲,窃据君位;而有些人只是想得到解脱,远离纷纷扰扰的尘世,到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净地。可是无论希望的是哪一种,都是很难实现的。
  杨丽华跟元氏接触有一段时间,经常闲谈,每次听她说到故土二字,脸上就会流露出期望的神情,所以多少清楚她的想法。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也不会有太大奢望,若是有机会,想必她很想回到那个地方去,简简单单地过完下半生。
  元氏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在宇文赟从即位到做太上皇,不过两年时间,就在一天夜里游幸天兴宫时,感到身体不豫,次日便回了宫。
  宇文赟自知时日无多,于是召来宠信的刘昉与颜之仪二人入卧房内,想要嘱咐后事。不幸的是宇文赟突然哑了,不能说话,如此一来诏书如何写就全在于大臣了。
  刘昉认为皇帝宇文阐年幼,杨坚又是杨丽华的父亲,有很高的名望,便与郑译等人商议让杨坚辅政。杨坚最终依从刘昉的话,以受到诏命侍疾为由,居住在宫中。
  宇文赟于当日离世,秘不发丧。刘昉、郑译二人矫诏使杨坚总管内外兵马。待刘昉等人起草好诏书,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逼迫颜之仪也签上名字。颜之仪知道这不是宇文赟的旨意,所以不肯服从,无奈之下,刘昉等人只好代替颜之仪签上,随后颁布诏令,命杨坚总管禁卫军。
  父亲杨坚辅政,对于杨丽华而言是件幸事,毕竟天子年幼,与其让他族专权,倒不如以父亲为丞相来稳定局势。可是经过跟元氏多次闲谈,杨丽华又想起一件事,所以在一天杨坚来到寝宫时,便对他说道:“父亲,我有件事想要与父亲商议。”
  “是什么事?”杨坚问道。
  “我想将元氏放还山东,让她回到故土,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杨坚笑了笑,又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让她离宫,把她留在身边侍奉你不好吗?”
  杨丽华道:“元氏也是个可怜之人,过去在齐宫失去了儿子,现在又孤苦一人,无依无靠的。原本我想留她在宫里,可是我发现她不大想待在这儿。依我看,不如让她回到故土,放她自由。”
  杨坚认为她之所以说这些,都是元氏自己的主意,只是不好对他讲,才把这件事托付给了杨丽华。不过事情还是如她料想的一样,杨坚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立刻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杨丽华将此事告诉给了元氏,她自是欢喜,感激不尽,只是对杨丽华还有一些不舍,过了几天才收拾好了包袱。在临出门之前,她双膝跪地对杨丽华说:“此次一别,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太后。妾身就给您磕最后一个头,以此拜别殿下。”说罢,将额头贴在地上,深深地向她磕了一个头。
  杨丽华微微叹了一声,随后说让她在路上多加小心,又讲了一些关切的话,就与她道别了。
  李祖娥从独孤伽罗的口中得知,元氏离开的事。她倒是幸运,却不知自己何时也能离开长安?
  房内烛火将灭,她躺在床上乱想一阵儿,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梦中小园静谧,花落满径,风送馨香。李祖娥沿着小径散步,只觉得四周景致非常熟悉。至厅堂外,忽听得孩童轻快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她走了进去,看到两个幼年男子在打闹着,他们见她进门便唤出“母亲”二字。李祖娥见这俩人跑来,已忘记是在梦中,立刻将他们抱紧,没多久又听见门外有人笑道:“都这么大了,还跟母亲撒娇。”
  李祖娥闻声,将目光朝门外望去,却是丈夫高洋,口内不禁道出两字:“子进?”
  李祖娥上前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她越靠近,他离得就越远。跑了几步以后,终于抓到了一只手,听见熟悉的声音入耳。她睁开了双眼,目光转向那人,失落地唤道:“夫人。”接着向窗外望去,天已大亮了。
  独孤伽罗问道:“做梦了?”
  李祖娥听她这么问,便开口道:“我在梦里说什么了吗?”
  “是,你在叫子进。”
  李祖娥低下头,回忆着方才的梦境——想到那座府邸,想到那条小径……,尤其想到丈夫与孩子,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我真想回到那个时候!”独孤伽罗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想必她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片刻过后,又听见她说:“便是人各离散,也总有相逢之日。也许,这个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了!”
  “竟说傻话。”独孤伽罗立马开口,“过去的都过去了,怎么可能回到从前。生活没有十全十美,难免会有遗憾。如果所有人只在乎曾经拥有的,只活在过去的遗憾里,岂不是要伤感死了。即便能够回到过去,也不可能改变所有。”
  “这话说得极是,只是道理谁都懂,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
  独孤伽罗没有立刻回应,看了她半晌才问:“你今天看起来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她问得很直接,李祖娥却无法开口,一直沉默着。
  独孤伽罗从她的神情中似是看出了什么,很快说道:“无论期望的是什么,也不要太心急,总会有机会的。别人可以,你也可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独孤伽罗即便这么讲,也没有让李祖娥感觉到一丝安慰,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机会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独孤伽罗又说:“从古至今,那些王朝无论多么繁荣强盛,最后都会走向末路。乱世之中,英雄辈出,总会有人出现,结束这纷乱的局势。其实有时候结束也是新的开始,或许到那时,就会得到解脱。”
  她见李祖娥以更加迷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些话。而独孤伽罗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文帝建隋

  杨坚接受辅政以后,宇文阐入居天台,而杨坚则打算以皇帝之前居住的正阳宫为丞相府。
  众臣对此事看法不一致,所以杨坚将一名叫卢贲的下属安排在左右。当时卢贲官拜司武上士,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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