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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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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哥哥,你要走了,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样子?”孩子点起脚尖,想去摸他的玉面,无奈自己身子太小,连他的肩膀都够不着,她有些气馁地看着他。

“丫头,想看玉面哥哥的脸,只有一个人可以看哦。”玉面少年狡黠地一笑,俯下身摸着她的头。

她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安静地不说话,那个人肯定只有玉面哥哥的娘亲了。

“丫头,半月之后,我们在归尘不见不散,那个时候玉面哥哥摘下面具,任你怎么看都可以。”

“真的?”她欣喜地抬起头,伸出小手摸上了他的面具。

“可是丫头长大之后就要嫁给玉面哥哥。”玉面少年嘿嘿地坏笑起来,“因为只有玉面哥哥的妻子才可以看哦。”

“可是爹爹说,小尘只能嫁给会摘星星给我的人。”她扯着他的衣袖,方才脸上的欣喜忽然消失,又是一脸落寞。

“嗯,那玉面哥哥就摘星星给你。”

“真的?不许赖!”她伸出了小手抱住了少年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我就穿着织满星星的嫁衣嫁给玉面哥哥!”忽然她又问:“玉面哥哥家里有很多银子吗?”

少年愣了片刻,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怔住了,随后又微微一笑:“有,有很多,可以买很多你爱吃的糖葫芦。”

“不,我不买糖葫芦!”稚嫩的脸上却是一脸的老成,“我现在没有银子了,嫁给玉面哥哥可以有很多银子,大哥就可以去看大夫了,花不了玉面哥哥多少银子的,等我有了银子我再还给你。”

看着小女孩那样认真的打算,听得少年目瞪口呆,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

君澜独自沉静在回忆里,睁着恍惚的眼睛,怔怔地凝视着他,仿佛穿透时光,她忽然喃喃起来:“你一直在归尘等我?”

白云苍狗(二) (3)

“是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那里等你。”

她仰视着他,那张如冠玉般的面容上漾着一抹微笑,柔和而宁静,没有了往日那般冷酷,然而那样的笑容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刺她心肺深处。

那个玉面哥哥终究是逝去了,曾经那个人的眼里总是噙着笑谑的神色,笑声如同太阳般光芒四射。如今,这个人的眼神宁静睿智,温和的笑容不是她所熟悉的。

她抿了抿双唇,别开了脸,原本伸出的手又垂落下来,轻喃:“我认识的玉面哥哥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抚着她脸庞的手一僵,龙锦腾不由心痛如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丫头,我没有变,我还会是那个疼你爱你的玉面哥哥!”

在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前,他忽然紧紧抱住了她:“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不能否认我,绝不能!”

君澜只是微微挣扎了下,便没了动静,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胸前,失声低低哭了起来:“那时你为什么没有来,我等了你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以为你终于来了。”

她忽然停止了哭声,几乎痉挛般抓住了他腰侧的衣服,靠着他的身子无法控制地剧烈瑟缩,惊恐的声音从她的嘴里颤抖着溢出来:“那,那两个人贩子把我抓走了,要把我卖给红楼的老妈子,我大喊着你,嗓子都喊哑了,可是你没有出现,没有出现……”

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落满了清泪,眼里带着茫然和恐惧:“那个老妈子每天用鞭子抽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那时被人欺负啊。我,我好害怕,害怕大哥找不到我,害怕你来了归尘找不到我,害怕——”

“丫头!”抱着她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嘴里吐出了低呼,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着的人儿,陡然明白了在第三天他去找她时为什么一直寻不到她,那一找便是十年,锥心刺骨的痛让龙锦腾忍不住低声厉喝,“那个该死的老鸭!”

白云苍狗(三) (1)

“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你是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话到了尾声已然泣不成声。

那样一声声尖锐的控诉如同一支利剑洞穿了他的心肺,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惜与怜爱:“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眼里渐渐地痛苦与愤怒:“那天,那天母妃死了。”

君澜猛然怔住,泪眼迷蒙地看着他。

原来,夜妃竟是在那天……

她伸手抚上了男子俊逸的脸庞,恍惚地看着他。

这十年来,眼前这个人经历了多少磨难,那样一颗热情洋溢的心,如今竟变得如此冷漠。

“你……”一念及此,君澜只觉胸口热血上涌,说不尽的悲哀与无奈,她微微使力挣脱了男子的怀抱,低语,“变了,终究是变了,现在的你那么高高在上。”

如今,他们不再是十年前的丫头和玉面公子了,他是君,她是臣,而且是待罪之臣,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隔着八年的物是人非——那是一道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龙锦腾身子猛然一震,忽然间有一股愤怒从胸臆间腾起,几乎是恶狠狠地扳住了她的肩膀:“什么高高在上!那是借口,借口!”

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看得君澜心里蓦然一颤:“朕也可以让你高高在上,穿着织满星星的嫁衣嫁给朕。”

听得那样的语气,她心里蓦然一跳,寒意直透心底去,这个人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玉面哥哥,她用尽了力气挣脱他的手。

“放开我!”她凝视着眼前情绪异常激烈的男子,“放——”

冰冷的唇堵住了她的话,君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刹那的恍惚。男子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唇畔,不断索取着她嘴里的芳香,带着激烈与愤怒。

“啪!”一声清脆之后,刹那的寂静。

“你!”龙锦腾眼里有火掠过,眉宇间却有了惨淡的表情,

“我……”君澜怔怔地看着自己抬在半空的手,情急之下,她伸手就是一巴掌,下一刻,她猛然清醒,掩住了嘴里的惊呼,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是因为他么?那个叫千音的人?”龙锦腾忽地低笑了起来,冷声,“你可知道千音?跟他多长时间,就那么在乎他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女子该知道其中的厉害吧?”

听到那般语气,君澜心生怒意,定定地望着她,语声冷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千音清清白白,哪容得你这样胡说!一个做皇帝的人,凭什么这样质问!”

龙锦腾陡然觉得全身的血都冷了下去——因为她的眼神,那样责问而冰冷。八年前的那个只会撒娇、爱哭的丫头终究是变了,在他的眼中,丫头看他的眼神应该是欢喜的。原来八年里空白的、紊乱人生的岁月终是一道无形的栏栅!

白云苍狗(三) (2)

“哈……哈!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在那里自责和痛苦。你说得没错,一个皇帝凭什么这样质问你,后宫佳丽三千,我凭什么质问你!”他蓦地往后退一步,苍凉地长笑,手里却紧紧抓着那块碎帕。

他们的说话声越来越大,楼道里经过的人纷纷往里看了一眼。

那样绝望而悲愤的神色,看得君澜心里悚然一惊,几步上前,伸出手去想抓住他,却硬生生地顿在了半空中,她紧紧咬着的唇已然失去了血色,眉目间浮起了哀色。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龙锦腾缓下了神色,却依然激动得将她一把带入怀中,紧紧拥住,生怕她会随时消失般。

他沉默地拥着她,而她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丫头,我好后悔啊。”许久,龙锦腾忽地笑了起来,眼里忽然有了泪光,“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你了?”

“……”君澜挣扎了几下,嘴角噏动着,原本脱口想问的话终于仍在忍在了喉咙口,静静地任他抱着。

八年前,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八年后,她已不明白他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龙锦腾闭上了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手臂松了开来,眼睛深不见底,看着眼前的人,却又恍恍惚惚似乎看到了另一个时空,唇角喃喃吐出话来:“真怀念那一年的日子啊……”

心中一阵刺痛,君澜抬眼看去,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光是悒郁的。

“我定会平安归来,陪伴你左右,还有我大哥。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只剩下你和大哥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原本悒郁黯淡的目光刹那一亮,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雪亮的眼里有了莫测的光芒,“丫头……无论我做了什么,丫头还会吹《上邪》么?”掠了眼夜空,似是一语双关,“晚了……我得走了,赶在天亮之前回到锦都。”

君澜微微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在那个身影消失在门角的一刹那,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地从身边擦肩而过,此刻抓不住,仿佛那便是永不复返。

她奔出了房,开启着樱唇想说什么,然而楼道里已然没有了他的身影。

君澜怔怔地转了身,靠在了门背上。蜡烛快要燃尽了,宛如红色的血泪流了下来。

前事宛若浮眼云烟,又如冰雪,积雪、消融。

八年的岁月里,那个会捉弄她,会哄她笑,放荡不羁的玉面哥哥渐渐在她的脑中模糊,惟独那块紫玉令将成为她童年时唯一的记忆。然而在今日,呼啸而去的那个人又呼啸而来,他们竟是在这样的境况下重逢。

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她一时觉得悲苦压抑,一时觉得害怕恐惧,一时又觉得迷茫空虚,种种复杂的情绪一时间在她的心底纠缠不清,混乱不堪。

白云苍狗(三) (3)

她摩挲着还在发烫的手掌,神思恍惚之间,眼前出现童年时的那段岁月——

冷月悬挂在如墨的天际上,映照着荒芜而破败的寺庙。夜晚的寺庙寂静无声,只有朔风“呼呼”狂啸,浩荡着穿过暗黑的树林,发出了鬼哭一样的哀诉、呼号。偶尔有几声乌啼凄凉地在林间掠过,在莽莽空寂中回荡着。

她记起来了,那是她遇到他的第一个晚上——

她蜷缩在寺庙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着,黑暗中怎么也隐藏不了那一双雪亮的眸光。她的脚边躺着一人,惨白的月光从屋顶的洞孔中照射进来,洒在那人沉睡的脸上,隐隐泛着可怖的光茫。

瘦小的身影恐惧着,害怕地直打哆嗦,她不敢回头看向脚边躺着的人,只是睁着大而空洞的眼睛,木然地凝望着寺庙外,仿佛在期盼着其他人的到来。

忽然间,外面远远走来一个人影,淡月下,那人影的周身轻轻透出盈润的光晕。

黑暗的角落里,她的眼睛动了一下,闪电般地站起,空洞的眼神放出了更加雪亮的光芒。

直到月光下的人影走进寺庙,她才发现那人脸上带着玉面,只有一双黑眸闪着熠熠光辉。

玉面少年也发现了她,玉面背后的唇角浮起了一丝惊讶,瘦小的身子颤颤巍巍地站立着,借着洞孔中的月光,他看到了她衣衫褴褛,脚边还躺着一个人,昏睡不醒。

少年只是静默地看着她,缓缓地走了过去。

瘦小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已经几天了?她和大哥已经在这个破庙里待了几天了?她没有见到任何人来这里,她拖不动大哥沉重的身子,只能在这里日复一日地等着有人经过这里。可是每当日暮西沉,月夜当空的时候,她便失望几分,害怕几分。

“太,太好了……”几乎是带了哭音,却是欢喜得难以言表,她疾奔上前,伸手去抓那人垂落的衣角,像一个仰望着神像的信徒,狂喜得难以相信,“请你救救我大哥!”

玉面少年俯身与她平视,一束月辉洒射在他与她之间,照亮了他那双黑眸,流光溢彩,璀璨夺目。她仿佛看到了玉面背后的微笑,静谧无声。

白云苍狗(四) (1)

在她抓住那人的衣角时,她听到了玉面后优雅却略显稚嫩的声音:“拿去吧,这是凝露丹,可以救你大哥。”

她看向向她伸来的手,迅速地接过他手中的青花小瓷瓶,来不及道谢便跑向他大哥,吃力地扶起他。

“我来吧。”玉面少年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侧,伸手接过她大哥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喂他吃下凝露丹。

“明日他就会醒来。”他轻轻放下弯臂中的人,从怀中掏出了一袋纸包,微笑:“吃吧。”

她惊讶地看向他,下意识摸了摸已然空扁的肚子,犹豫了一下便接过,狼吞虎咽起来。直到只剩下两个包子时,她才停下,有些茫然地看向那个已经靠坐在柱子边的玉面人。

“怎么不吃了?”少年突然讲话,却仍然合着眼。

“我,我要留给我大哥。”她略显怯怯地说着,“谢谢你,玉面哥哥。”她不知道他有多大,只能从他的语声来分辨他和大哥也许是差不多的年龄。

“你大哥……”少年迟疑着,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我大哥他好像得了很重的病,我,我好害怕。”她啜泣起来,忽然抬起眼,眸光亮如冰雪,直直地凝视他,带着希望与期盼:“你,你能帮我找大夫吗?”

少年置若罔闻,仍是闭着眼,不说话,她有些失望。下一刻,她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袭彩慕绢,快步跑到他的身侧,急促道:“我,我只有这块帕子,这是我爹在我生辰的时候送给我的,我现在把它给你,玉面哥哥,你帮我找个大夫吧。”

然而,少年在睁开眼的一刹,眼中放出了不可置信的亮光,闪电般转向她:“你是蓝州彩家的人!”

她心中一阵欣喜:“你知道!”随即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眼中露出了惊惧之色,仿佛眼前又出现了火红火红的一片,翻腾着,漫卷着,在那个偌大的豪华宅子里烈烈燃烧着。

少年怔怔地望着她,吐出了一声浑浊而悲凉的叹息。他侧脸掠了一眼夜空,忍不住伸手摸上她的头,眼里有了微笑:“明日等你大哥醒来,我带你去看大夫。”

“谢谢玉面哥哥!”她欢喜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大大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谢谢玉面哥哥!”

想到这里,君澜恍然如同梦寐,茫然的眼神穿过门帘,看到是遥远的往事。

在那之后,她一直跟着他闯南闯北,在那一年的岁月里,和他在江湖上贴心地流浪着,虽然他总是喜欢捉弄她,但却是她童年中最快乐的日子。她也知道了他居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秘“玉面公子”。

白云苍狗(四) (2)

“玉面公子”,愤世嫉俗,狂傲不羁,行为怪诞,喜欢危言耸听,在诗书乐赋上有绝世之才,文人仕女无一不倾倒。然而他和三教九流的人称兄道弟,于是在江湖上他又有了行为不端的指责。

——那样一个落拓不羁、洒脱飞扬的人如今却变得冷绝、苍白。

“我一生中只有两件险恶之事没有遇到过,一是气死东锦那个老皇帝,二是爱上女人。如今到好,女人到没有爱上,反给你这个黄毛丫头给制住了。丫头,长大后嫁给玉面哥哥吧,你玉面哥哥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无数女人投怀送抱啊。”

……

隐约间,仿佛那个戏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时间覆水难收,那个穿着织满星星的嫁衣嫁给玉面哥哥的承诺,像吹过的风,终究是无法再回来了。

君澜缓缓闭上了眼,闭上眼的那刻,眼泪再也无法压抑住,接二连三地落下,如同坠落的珍珠。

“小蝴蝶怎么哭了?”耳边陡然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哭泣中的人猛地睁开眼,眼前不知何时已立着一袭绯色,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正微笑着看她,一双碧眼却亮如妖鬼。(奇*书*网。整*理*提*供)

“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她连忙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心里不由忐忑,低声分辨着。

千音微微抬起了手,低眼拨弄着纤长的指甲,挑着眉调侃:“在你会情郎的时候。”

“你——”君澜瞪了他一眼,伸手便掩门,门缝里霍然出现一只苍白如雪的手,千音推开了门扉,在她错愕之极时,已然进了屋,横躺在了床上,支着脸不掠轻尘地微笑。

“小蝴蝶,帮我泡杯茶吧。”

视而不见他的放荡不羁,仿佛早已习惯,君澜依言倒了杯茶递给他,在他从她手里接过杯子的一瞬,君澜只觉手指蓦然一痛,下意识收回了手。低眼时,看见了杯中清白的水面上漂浮着一滴血,绵延着渗入水底,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见他举杯一饮而尽。

她脱口低骂:“你,真是个疯子!”

千音扬眉笑了起来,带着霸道和欣慰:“只有这样,我才不怕小蝴蝶被人勾引了去。”

他手指一点自己的胸口,仿佛刚才那滴血蜿蜒着涌入他胸臆间的血脉里:“因为小蝴蝶只在我心里。”

君澜有些错愕而怔愣地望着他的眼睛,亮如宝石,碧光莹莹,她仿佛有了一种沉溺的感觉。



夜越发得深了,高空暝色入酒楼。

从君澜的房里出来,已是子夜时分。灯盏飘摇的廊道上,绯色的身影只是一个转身,如同幻化在空气里的影子,瞬忽消失。

煌城里依然灯火辉煌,各处的商队因为今夜的花灯会,还在大肆挥洒着带来的货物与金钱。

白云苍狗(四) (3)

林立的酒楼歌苑里,美人歌舞,彻夜不息。

“皇帝好兴致。”

厢房里是黑暗的,只有窗外的月光淡淡地洒入。

临窗而立的龙锦腾闻声一惊,蓦然按剑转身,视线逡巡,湛锐的黑瞳雪亮如电。

黑暗的最深处,高高的屋架上,一角绯红掩映了镂金纹螺的屋架,却看不清那人的脸,然而,那一双莹莹碧眼却在黑夜里是如此流光逼人!

“是你!”只是看了一眼,龙锦腾忽然认出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心中不由越发警惕,那晚只是短短的交手,这个人非人的身姿已在他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玉面公子和彩家的小丫头……呵。”千音伸出手指拨弄着散落的发丝,看着窗外的月色,端薄的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真是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啊。”

“阁下的耳目真是让人吃惊。”龙筋腾抬头,心里一惊,眉梢却是淡笑,“怎么她没和你提及过么?”

此言一出,不知为何,暗影里的脸色冷冷的,却隐藏不住一种孤傲和高洁,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郁。龙锦腾仿佛猜出他的心思,嘴角忽然扬起了一个弧度,“也是,这样的事,丫头怎么会和一个外人说呢?”

黑暗中,千音的眼睛陡然亮了一下,宛如雪刃,玫红的长发飘萧在黑暗里忽然如同被风吹起一样猎猎舞动,仿若波浪。

“是么?”沉默许久,屋架上的男子终于开口,笑痕在唇畔荡开,“那么,我们打个赌吧。”

“赌?”龙锦腾惊疑,“什么赌?”

黑暗里的人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得越发邪异而肆意,他微微抬手,他的发丝在他苍白修长的手指中如同波浪般拂过。千音掬起一截发丝,手指蓦然一转,几丝玫红零落飘下,他忽然低声——

“那就赌——谁令她刻骨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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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道泪(一) (1)

夕阳如血洒落,照着风尘仆仆的商队。

商队如蛇群般在天际之下蜿蜒着朝紫州方向赶去。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商队一路奔过煌城、月湘镇、南城、曼沙城、司湘……终于到了蓝州与紫州的交接处——紫青县。

“千音公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上房。”一个商客在一家客栈前翻马而下,向身后的马车裣衽为礼,不待车里头的人回应,便领着其余的人进了客栈。

君澜先下了马车,千音紧接而下,两人都不由得望了望四周,街道上人烟稀疏,显得甚是清冷,几线残光从夕阳里射下来,空荡荡的街道更显深秋的萧瑟。

“穿过这个镇就到紫州了。”千音喃喃了一句,眉目间的表情复杂得看不见底,“东锦国最繁华的城市啊……”

那一刻,君澜忽然有些惘然,原本几乎想不顾一切直奔紫州的冲动一下子消散,竟有些踌躇起来。

紫州不同于其它的州牧,它没有各城各县各镇,只有一个城池大小,但它却繁华得令人耀目。

紫州位于商路要冲,商贸兴旺,物阜民丰,来自各国的商人带着大量的金钱和货物来此挥霍,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紫州的贵族在享乐方面比锦都的更甚一筹。

那些去过紫州的人,描述这个城市大致雷同,那是一个令人炫目迷醉的世界,亭台楼阁玲珑五云起,酒楼里流淌着永不干涸的甘美的酒,可做长夜之饮,一醉方休。小小的城池里到处可见琉璃、玛瑙、珍珠、琥珀、玉树银花……街上来往的是各色商人,美丽的少女和俊秀的公子。

人人都说,紫州就如传说中神秘的凌绝顶那般,是个令人向往的梦寐之国。

君澜曾在无数人的嘴里这样叙述过,然而却没有在恩师的口里听到过有关于紫州的任何一个字眼。

她知道,在恩师看来,紫州流淌着的是金钱和欲望,只是滔滔浊世中如烟一样的浮华。

但她也曾一度怀疑,在那个极尽奢华的城市里,是否有着恩师所不耻的黑暗而隐秘的往事?

过了明日,她就要从这里踏进恩师从不曾向她提及的故乡。

“小蝴蝶,去买支笛来。”两人都有些恍惚地望着紫州的方向,千音忽然说话,低眼掠向腰侧的碧玉笛。

君澜看向他,也看了看他的腰侧,语声不解:“你不是有了么?为何还要买?”

“它坏了。”嘴角忽然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千音用一种淡淡的语气回着。

她又看了眼他的腰侧,碧玉笛的顶口果然缺了个细小的口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替他买去。

今生道泪(一) (2)

无声无息地看着没入斜阳中的一袭白衣,飘逸得仿佛泛出光晕来,清明宁静,千音无声地笑了一下,深碧色的眼睛里有了难以琢磨的光。

那样一个温暖而清浅的人,有着浑然天成的纯白灵魂,他这样的人是无法握住的吧,他囊括了几近天下的明珠、琉璃、玛瑙、宝石……却唯独没有无暇美玉。



寻遍了整条街,在街道的尽头,君澜终于找到了一家古乐店,她感觉此刻为那个人奔波的自己已经完全身不由己,跟随那人那么久,现在就连自己的心情都无法很好地控制。

她微敛着秀眉,抬手抚了抚额,然后走进店铺,光线陡然一暗。

君澜怀顾了四周,暗哑晦涩,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指向墙上道,“掌柜的,把那根笛拿下来,我想看看。”

“姑娘真是好眼光,您可是第一位将这枝笛从墙上取下来的人啊。”老眼里原本浑浊的光微微一亮,老人边说着边拿下笛子,将它递给了君澜。

君澜接过,细细地瞧着,手中的笛子黯淡无光,显然是被冷落了多年,摸起来的触感也不如一般的笛子来得滑腻,有些粗糙,不知为何,那样的触感令她有些胆寒。吸引她的只是笛身上细碎的花纹,奇特而繁复地扭曲着,绵延了整个笛子,神秘而瑰丽。

“姑娘,这支笛叫玉骨笛,是用人骨做的。”

“人骨?!”乍一听,握着笛的手微微一颤,君澜惊异地抬头,脱口惊呼。

“姑娘莫惊,”老人话一顿,眼里有了几分哀色和叹息,续道,“这玉骨笛还有一个故事呢,唉……真是凄艳啊。”

原本君澜没有兴趣,听得他那般语气,于是随兴问道:“莫非这笛还有来历?”

“你仔细看看这笛。”老人并未直接回答她,点了根蜡烛,手指微微点了点玉骨笛。

烛火明灭之间,那些细碎的花纹竟泛起了微微的冷光。

“除了比方才亮了点,什么都没有呀。”君澜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掌柜的不直接讲那个故事。

“那么多年过去了,上面的字,只怕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了……除了那个亲手将它刻上去的人。”老人将烛火凑近,手指抚向她手中玉骨笛的吹口处,似是有些感慨,“二十五年前,也是这样的深秋,凌绝顶上有一个女子因为动了凡心,被她母亲剔了手骨,废了毕生的武学。”

“啊?凌绝顶!”君澜微微一怔,脱口低呼,“这根笛就是那女子的胸骨?”

“凌绝顶富可敌国,那是一个明珠宝石铸成的世界,极尽奢华,是所有人梦寐的地方。然而凌绝顶的规矩极严,作为领主当然不允许她的下属有任何凡心,更何况是将来继承自己一切的女儿。”老人没有回应她的话,继续说着,眼睛里却有了辽远的叹息,“真是狠啊……”

今生道泪(一) (3)

“那么,后来那个女子怎么样了?”在烛火的一明一灭中,君澜的眼色有些急切起来。

老人轻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那个女子那时不顾一切地爱着那个男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情郎分开的。”

烛火映着玉骨笛,她低头,抚上了那个吹口处,上面的痕迹过了几十年,手指触摸起来,依然有着隐隐凸起的触感。

“她的母亲硬生生地将她关进了凌绝洞里,说如果明天她再想不通,就剔了她的手骨,废了她的武功,将她永远紧闭在凌绝洞,还要杀了她的情郎。”老人的眼神幽幽远远,君澜惊异地看着他,发现他已年近花甲,那样神化而隐秘的事情,他居然知道得如此清楚,“这个女子费尽了力气,也无法打开洞门出去,她怕长夜一过,她的情郎就会被母亲杀害。”

“后来……后来她出去了么?”手指触摸着已然模糊的痕迹,君澜有些感慨。

今生道泪(二) (1)

“出去了……”老人轻轻说着,声音却渐渐变得尖锐凌厉起来,仿佛感染了当时惊心动魄的气氛,“她母亲剔了她的手骨,废了她的武功,本将她关在凌绝洞里,然而那个女子却拿起剑,生生将自己的胸骨剔了下来。”

“啊!”听到这里,君澜手心里沁出了冷汗,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声音微微发颤,仿佛那柄冷剑切入的是自己的胸口,“她,她为什么要剔胸骨?”

“凌绝顶有个令人发指的规矩,凌绝顶宫中有人动了凡心,不论男女,若自愿剔了自己的胸骨,便可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剔胸骨只是个借口,那是要人命的啊,谁会愿意堵上自己的性命。”老人微微一叹,“女子的母亲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是这般决绝,那女子将胸骨做成了玉骨笛,刻上了她和情郎的名字,将它送给了情郎。”

“后来呢?”君澜听得惊悚起来,有些怯生生地问了一句,生怕是不好的结局。

“很惨。”老人的回答很简单,然而那样一句简短的话,却让君澜的心犹如沉到了万丈深渊,亦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让她寒到了骨髓里。

沉静了一会儿,老人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带了萧瑟悲凉,“她母亲虽答应了他们,却要求那男子两年内有成,再来凌绝顶迎娶女子,下山的时候,让那个男子带走了很多琉璃、珍珠、玛瑙……各色珍世之宝。”

“原来那个男子就是传说中唯一从凌绝顶出来的书生!”君澜眼里有了了然的光,终于明白。

老人也不点头,自顾说了下去,“后来那女子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便决定生下那孩子,每日在凌绝顶之上遥看脚下,静静地等着她的情郎来迎娶她……”

说到这里,烛火忽然晃动了一下,老人的脸被火光一迫,显得有些狰狞悲愤,他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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