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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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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士兵头子皱起了眉,伸手霍然撩开了帘子,之间车内坐着两个女子,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恭敬地低着头正为身侧贵妇打扮的女子垂着背。

在帘子被掀开地刹那,那贵妇一声惊叫,以袖掩面,抽泣着靠在了身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弱公子身上。

“相公!奴家才嫁给你没几天,就让别人瞧了去,奴家,奴家不活啦!”贵妇边低头抽泣,边用足了力气捶打着那个病弱公子,惹得他连连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惨白,“奴家当了你的男宠,你却叫人家这般对待我!”

眼看着那个病弱公子已然经受不住壮硕贵妇的用力捶打,士兵头子忍不住拧起了眉,同情之意冥然泛起,然而在听到贵妇一句“男宠”后,他猛地一阵恶寒,忍不住想作呕起来,嫌恶地放下帘子,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走走走!”

惊坠往世(一) (3)

操戟阻挡的士兵放了行,马车缓缓驶进了城。

“妈的!真丢咱们男人的脸!”士兵头子面露嫌恶,向马车的方向狠狠地唾了一口。

马车里,男扮女装的楚天敛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神情,惨白着脸色,额间青筋直跳,横眉紧拧,眉目间怒意已然腾起。他狠狠地瞪了眼忍不住窃笑的两人,大为恼火地扯下头上叮当作响的头钗。

“不愧为将军,刚才那两拳捶得本王好痛啊。”龙锦歌捂着胸口,却是笑意不止。

“为什么是我!”扯完了头上,楚天敛愤愤不甘地擦拭起涂了一脸的胭脂。

龙锦歌瞥了他一眼,便转脸,欲笑不笑:“咱们可是说好的,愿赌服输。”

楚天敛微微一窘,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人前人后极尽温润儒雅的青睿王竟是赌王!他一个驰骋疆场,生杀予夺的大将军第一次输得这么彻底。

惊坠往世(二) (1)

一旁的沾衣掩嘴轻笑,目露崇拜之色:“王爷好聪明,谁会想到堂堂一个大将军竟会是男宠。”

眉目愤怒不甘的男子听到她的话后,眼光陡然凝聚,横了一眼沾衣,刀锋般凌厉,沾衣登时噤声。

“我们现在就去云天商行。”浑然未觉他的怒气,龙锦歌已然肃起了容,语声却是淡定。

两人也点头沉默下来。

雨在天光洒落大地的时候,终于停止了,云也随着渐渐卷向了西去,在几天的风雨如啸之后,深秋的晴光又重回了大地。

“天晴了……”卷起帘子,望了一眼窗外渐显碧蓝的天空,楼阁里的千音淡淡地喃喃自语,“怎么还没回来?”

雨后的晨光照在他身上,那一袭白衣仿佛会焕发出光来。

他静静地凝望着天际,衣带当风,沉静内敛,毫无平日里张扬的邪气。过了许久,他又放下帘子,转身走下了楼。

楼下大厅里,各色人物来来往往。

“千音公子,又要出去啊。”走下楼的时候,有几人向他打招呼,千音淡淡地点点头。

“千音公子去找蝴蝶姑娘吗?刚才在街上看到她了。”这里的人已然将君澜和他看成了一对眷侣,纷纷向他告知君澜的去向,千音不再点头,只是沉默地往门外走去。

在一脚踏出门的一刹,他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微微侧眼瞥向和他擦肩而过的三人,心里闪电般转过无数个念头。心念电转间,他加快了脚步。

楚天敛进门后,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片刻便消失在晨光里的白影,微微拧了眉,瞳孔忽然凝聚。

刚才那人貌美惊人,近乎不详,然而让他震惊的是那人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龙锦歌亦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早已看不到方才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人。

“那个人深藏不露。”龙锦歌回了头,低低说了一句,“恐怕武学造诣都在你我之上。”

楚天敛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也说了一句,却是对身侧的沾衣:“梁姑娘,切莫看他的脸,要小心那人。”

沾衣还没有从方才惊鸿一瞥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讷讷说不出话来,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对了,王爷可有交换的东西?云天商行有规矩的。”楚天敛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龙锦歌不做声地点点头。



下了几天的雨后,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大大小小的摊子挤满了街道的两侧,酒楼歌馆又重新扬起了缠绵而奢靡的歌声,楼阁上,各色美姬临窗俯身向楼下挥绢娇笑,楼下隐隐传来如流水般不断绝的叮咚声,那是依楼里的妙龄舞娘正在为那些一掷千金的富豪们炫耀着她们年轻而诱人的身姿。

惊坠往世(二) (2)

然而沸反盈天的喧闹声丝毫影响不了角落里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大哥,今天终于让我们逮到了一个好货色,依楼的妈妈肯定喜欢。”

“别啰啰嗦嗦,快点抬走!别让人发现了。”



昏暗的房间里,残烛的红光慢慢燃烧,烛泪流下来,宛如一滴血。

灯火笼罩着一层昏黄的光,一明一灭,映照着缩在墙角的一个小小的白衣身子,双膝间露出了一双眼睛,如闪电般雪亮,却带着惊惧的神色。

君澜紧紧抱着膝,将瘦小的身子缩在墙角,楼下,如珠玉般叮咚不绝的乐声,淫秽的歌声娇笑声不断传来,即便那么多年过去,那样糜烂奢艳的气息依然令她忍不住想尖声哭喊。

“不要嘛!”

门外突然响起的娇声如同又冷又锐利的钢丝一般蜿蜒刺入她的心底,往事闪电般雪亮——

“不要!走开!走开!”“嘶啦!”一声裂帛,女子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残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骚娘们!叫得越大声越好!”男子粗哑着嗓子,兴奋地淫笑着。

“你们这两个畜生!走开!走开!”女子凄厉地哭喊着,慌乱地扭动着身躯,“救我!救我!”

……

十岁的她瑟缩在墙角,全身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眼里又恐惧又愤怒。

小鱼姐姐!小鱼姐姐!

她在心里大声呐喊着,却丝毫不敢叫出声。她下意识地紧紧拽住了兜里的紫玉令,那兜里仿佛有烈火在燃烧。

玉面哥哥……玉面哥哥!你怎么还没来……

隔壁,小鱼姐姐的声音越发凄厉了,在黑夜里如同鬼哭。

“听到没?等你长大些,就给我好好接客,到了红楼就是这样!”耳边红楼的妈妈冷声着,脸上的微笑冷酷而恶毒,“不听话的下场就是像小鱼这样!”

那样恶毒而冷漠的语气,让她颤抖得更加厉害起来。

女子的尖叫继续传来,撕破了喧闹糜烂的红楼,然而嘴上明显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女子的叫喊声闷闷的,而那两个人的淫叫声和哄笑,还有下流的话语越发得响亮。

她的心肺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剑硬生生地捣碎了,在这一刻,她恨,恨那两个不得好死的人!恨眼前这个笑呵呵的老妈子!更恨那个迟迟没有来救她的玉面哥哥!

女子的尖叫声还在回响着,她抖得越发得厉害。

渐渐地,女子没有了声音,只剩下男子粗重的喘气声。

……

“吱呀!”一声,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门被打开了,她闪电般抬头,瞪着被紧闭的房门。

“果然是个好货色,真是个骚货。”

惊坠往世(二) (3)

“那骚娘们还不是在我们下面叫得厉害,可惜那娘们力气太小了,要不然老子非得让她叫上三天三夜。”

“哈哈!兄弟果然是西街霸王!”

……

放肆的大笑声渐渐远去,一片寂静。

小鱼姐姐?小鱼姐姐!

眼里的光陡然一闪,她挣扎着起身,手脚并用地奔出了房间。奔进小鱼房间的一刹,糜烂得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鱼姐姐?”她陡地一顿脚步,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敢进去,脚步徘徊在门槛边,“小鱼姐姐?”

房里没有回应,寂静如死,一种不详的预感猛然腾起,仿佛失了方寸,她不顾一切地奔进了房间里,房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惨白的脚踝在她的眼前晃动着。

“小鱼姐姐!”她心胆欲裂地惊叫了一声,踉跄着往后退跌倒在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

那双温柔而澄澈的眼睛,此刻暴突着眼球,带着不甘与愤恨,正垂下来冷冷地瞪着她。

她只觉彻骨的寒冷,全身的血液几乎冷得冻结。

那样的眼神……那样愤怒而怨恨的眼神!小鱼姐姐……你,你恨我没来救你吧!

她有些恍惚,昨日那个温柔的小鱼姐姐还在为她讲着故事,替她扇风,哄她睡觉。然而只过了一个晚上,那些历历在目的温馨仿佛泡影般迅速退去,她感觉心中的天幕正在坠落。

“小鱼姐姐——”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从地上爬起来奔过去,心胆俱裂地大声哭喊起来,“小鱼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乖乖睡觉,再也不会再吵着你了!小鱼姐姐——”

……

惊坠往世(三) (1)

楼下,甜美而奢烂的歌声和娇笑还在继续,下流的话语一声又一声地回响在依楼的大厅。

“砰!”的一声,门猛然被踢开,却是在隔壁,君澜猛然从噩梦般的回忆中惊醒,浑噩而空洞的眼神仿佛穿过墙壁,看向了隔壁的房间。

“叫你不听话!敢不接客!”随着一声中年女子尖锐的嗓音,一记鞭声霍然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听在君澜的耳里如同夜枭,尖刀般刺痛她的全身。

“我死也不接客!你打死我吧!”女子仿佛极力咬着牙,忍着身上的剧痛,冷冷地大声说着。

那样倔强的语气,君澜仿佛看到了八年前的自己——

“不听话!谁让你偷吃的!敢在老娘这里撒野!今天就让你好好撒野一下!”话一落地,一记鞭声狠狠地响起在空气里,恶毒而刺骨的叫骂随着鞭子的下落还在继续,“和那贱货一样!今天老娘好好教训你!看你以后敢不敢!”

“不许你骂小鱼姐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一个起身,一口咬在了红妈妈的手腕上,血丝蜿蜒着嘴角流下来。

“哎呦!你这个小畜生!”红妈妈一脚踢开她,愤恨地瞪着她,完全没有在客人面前的温婉与讨好,狠一使劲,手中的鞭子连挥了三下,口里不住叫骂,“贱人!小小年纪那么歹毒,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哼!你打死我吧,反正你也害死了小鱼姐姐!”她愤恨地抬眼,倔强逼人的眼神狠狠地刺向已打得气喘吁吁的人。

那样小的年纪,眼神却是这般倔强凌厉,看得红妈妈的手一阵颤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鞭子,她仿佛看到了梁柱上小鱼不甘而愤恨的眼神正冷冷地瞪着她,红妈妈身子猛地一阵战栗,吓得丢下软鞭,几乎是惊惧交加地逃出了房间。



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鬼魅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千音眼里微微一动,原本淡定的脸上终于浮起了细微的变化。

日光渐渐强了起来,白云翻卷,在碧空上静默地漂浮着。

穿过两条贩卖的街道,他终于在依楼的对面停了下来,却没有走近,只是定定地立在那里,深碧色的瞳孔里的光亮如闪电,触目惊心。

中间那条小道仿佛是一条无法逾越的屏障,阻隔了他的去路,碧眼凝滞在了那个嬉笑盈耳的依楼,忽然有了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小蝴蝶……在那里……

终于跨出了一脚,却如千斤般沉重,千音缓缓走近依楼,碧色的眼睛越发深邃,宛如化不开的黑墨。

在踏进依楼的一刹,奢靡而甜烂的脂粉味迎面而来——那样熟悉的味道,让他一时间无法呼吸,恍如坠入了梦魇。

惊坠往世(三) (2)

那样熟悉的味道,过去多久了?那段阴暗坑脏的岁月已被他沉淀在心底深处,是一生都无法抹灭的耻辱,它已经融化成他心底里的一片黑暗。

却不料,今日将那段黑暗绝望的记忆翻了出来!

“公子,我们这里俊俏公子,娇媚姑娘都有,您——”话音嘎然而止,在看到千音容貌的时候,依楼妈妈惊得说不出话来,掩嘴倒抽了口气。

在他进来的那刻,大厅里昏黄的灯火仿佛一下子明亮,发出了珍珠一样的光芒,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来人,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目眩神迷地凝视他。

“依妈妈,你这里有这么一个绝色,居然金屋藏娇!”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看着千音的眼神贪婪如狼,不敢相信般向他伸出了手。

千音脸色蓦地苍白,眼色隐隐如刀,在那个中年男子伸向他的那一刻,眼里的杀气陡然翻涌,白光从袖下腾起,冷光掠过,一腔血溅出。

那人无声无息地倒地,眼里犹自闪着兴奋贪婪的光。厅内所有人惊惧交加地失声尖叫,那些侯爷公子、王公贵族、商贾富豪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吓得不敢乱走半步,心胆欲碎地瞪着站在大厅中央的人。

微光投射下来,照在了他的脸上,宛如皎洁的明月,仿佛发出了光芒来,那样魅惑绝伦的容颜如同罂粟,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亵渎一分。

千音冷笑,这一刻,他恨不得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他轻一震手腕,便将已然死去的人扔出,尸体被抛出时,血滴染上了他的袍子,宛如几朵梅花绽放在雪地上,千音厌恶之极地皱起了眉。

这里的人都该死!

他掠眼楼上,接着缓缓走向楼阶,每踏一步,他眼里的黑暗便深一分,仿佛此刻正走向那个坑脏不堪的自己。

那段颠沛流离的岁月,是一个无法抹杀的、坑脏的烙印,是他不想回顾的苦痛耻辱。

所以他痛恨自己的美貌,更痛恨那个人——那个抛弃他的人!

走到门前站定,他霍然抬手,狠狠地推开了被紧锁的门。在他进屋的那刻,依楼所有的客人如同一群肥白的虫子拥到了大门口,逃也似的奔出了依楼。

君澜将脸深埋在膝里,听到门被推开的轰响,往墙角瑟缩了一下,身子剧烈发抖。

千音缓缓走到她的身侧,俯下身,静静地看着她,伸手抚摩着她的头,轻唤了一声:“小蝴蝶……”

恐惧中的女子抬起了头,犹自睁大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他,眼神澄澈而无辜,带着神经质的紧张。

“小蝴蝶,是我。”千音抚摩着她的头,微笑,“别怕,有我在。”

“千音?”君澜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双手抱着肩膀,第一次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千音!”

惊坠往世(三) (3)

在这一刻,她眼里的空明碎裂了,一贯如银月般清幽淡雅的人忽然间失去控制,扑到了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千音!千音!我,我好害怕……像八年前那样……八年前那样,再也没有人救我……再也没有人……”

千音愣住了:原来她也有这样不堪回首的记忆么?这般爆发似地恸哭,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他心底那根看不见的弦。

他默默地拥抱住她。惊惧交加间,她恸哭着蜷缩在他的怀里。

那个瞬间,千音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真”——那是他人生中所没有遇到过的。只是一刹那的光辉,多年来的躯壳仿佛一下子得到了灵魂的寄托,他心中一阵翻涌,感觉无数复杂的悲喜涌上心头。

他低下头,怀里的哭声渐渐低缓下来,心境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明过,千音轻轻拍着她的背,连声轻轻道:“小蝴蝶,别哭,别哭……”

君澜渐渐不再发抖和哭泣,却仍是瑟缩在他的怀里,惊魂未定。

寂静。昏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千音看着火焰般跳跃着的烛光,仿佛在思考什么,许久不说话。

“千音……”君澜抬眼,烛火迫着他的脸,如同琉璃一样美丽,她忽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颤抖着声音,“千音,千音,我要离开!带我离开!”

千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地拥抱着她。忽然间,他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蓦然低头:“我们今日就去紫州吧。”

在女子恍惚与惊讶交错之际,千音震断了窗户,出手如电,横抱起她,惊鸿般掠出了窗外。

白云苍狗(一) (1)

暮云四合,夕阳沉沦,天地间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一骑绝尘在如血的斜阳中,扬起一路尘土。

斜晖脉脉,然而,今日月州的煌城不同往日,却是另一番景象。煌城内外张灯结彩,红纱挂满酒楼歌苑,路经的商队停下来在此歇脚,登上高楼雅座,准备做今日的长夜之饮。

暮色下,整个煌城的轮廓艳丽如朱红泼画,又如夕阳中一点亮丽的绯红。

系马垂杨,夕阳下,一位客人风尘仆仆地走上酒楼,小儿将上楼的客人迎入座中。

“一壶古越龙山,半笼汤包,松汁虾仁。”锦衣男子将佩剑放于桌上,转眼从楼上看出去。

夕阳已从大地上收走了最后的余晖,楼下人烟越来越多,两侧的红色轻纱如蔓藤般伸向了街道的尽头。不远处,隐约有人击盏高歌,男子疑惑,又问:“今日煌城内有何喜事?”

小儿记下了菜名,弯腰回答:“客官是外来人吧,今日老城主的女儿喜得良缘,特此下令今夜大开宵禁,昼夜灯会,客官坐的可是个好位子,需不需要——”

男子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店小儿的话。那小儿察言观色,知道他显然不感兴趣,也不再多语,便退出房去。

过了不多久,小儿推门进来,将酒和菜端到了桌上,弯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然而小儿出去些许时间后,桌上的酒菜却不曾动过半分,锦衣男子的眼睛一直定定地望着楼下进进出出的人。

一弯冷月渐渐升起在煌城上空,有淡淡的辉光洒落大地,煌城里越发得热闹了。

也不知沉默地看了多长时间,男子屈指一弹,一道黑影应声而落,竟是凭空出现般!

那人抱剑垂首,恭敬地低问:“皇上有何吩咐?”

“她什么时候到这里?不是说晚上就到此处么?”龙锦腾斟了杯酒,有些急躁地一饮而尽。

“皇上,消息可靠,君——”黑衣人忽然止住了话,多年来的训练与警惕已觉察到座上的人陡然间变了脸色,他稍稍抬眼,顺着主人的视线望去,只见一辆豪华的八轮马车里走下来一个绝世美公子,轻袍缓带,面带邪气的微笑,单手撩开了帘子,却不见有人下来,那美公子并没有不耐的神色,脸上的笑容更甚,单手蓦然探出,弯臂将一个白衣女子抱了下来。

黑衣人还没来得及疑惑,龙锦腾便挥袖令他退下。



血色残阳下,一行商队随着平铺天际的暮云缓缓移动,客商们满面风尘。

商队之中,一辆豪华的八轮马车显得极其鲜明亮丽,马车盖顶四周轻纱飞扬,琉璃珠镶嵌而成的车身在斜阳的余晖下,闪着熠熠珠光。

白云苍狗(一) (2)

马车内,一人沉默着,而另一人却是扬眉微笑着看着对角而坐的女子。自依楼后,君澜的话显然少了很多。

“小蝴蝶,过来,帮我捶捶。”千音耸耸肩,手指敲了敲身侧的座位,示意她过来。

仿佛习惯了他的使唤,君澜默不作声地依言坐在了他的身侧,沉默地捶着背。

马车里又陷入了寂静,沉静而窒息。

外面不断响着商队行进时稀疏而拖沓的声音,夹杂着马蹄车轮的辚辚之声,君澜仿佛在侧耳倾听着这些声音,沉默许久,她咬了咬唇,停下手来,开口:“千音公子,我还没说谢谢你……”停顿了片刻,低语:“谢谢你,千音。”

“在那里,你想到了谁?”忽然间有一种奇特的冲动,千音问了一句奇特的话。

“小鱼姐姐,”君澜怔了一下,一贯淡然冷静的眼里流露出软弱的表情,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及了那个阴暗的往事,眼里有了难掩的沉痛,“还有那个不会来的人……八年前不会来,八年后,他更不会来。我在那里待了整整一个月,只有大哥拖着病弱的身子一路寻我而来。”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霍然恍惚,仿佛眼前又出现了成片成片的乱雪中,一个孩子在空空荡荡的雪山里哭喊着。

“大哥拉着我跑啊跑,不知不觉跑到了一个雪山里,那里荒无人烟,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大哥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雪地里,只有,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大哭着,在那里,我遇到了恩师……”

千音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深碧色的瞳仁看不见底,脸上没有了笑容。

“你还有你的大哥救你……”极低的,他说了一句。

“千音?”听得那样低迷的语气,君澜有些吃惊地抬头,那个绯色长袍的俊美公子似是有些疲累地闭上了眼睛,在那张惑世的脸上她看不到一丝端倪,然而心细如她,感觉到了一种积压多年的孤寂与激愤。

“千音公子,已经到煌城了。”在她恍惚之际,外头响起了一个商客的声音。

千音睁开了眼,伸手撩开了帘子,向外望去,天色已暗,夜幕渐渐降临,清冷的月光下,煌城里人烟熙攘,灯红酒绿,大红色的轻纱和各色的花灯挂满了整个煌城,今夜的煌城陷入了璀璨之中,仿佛夜幕下一颗巨大的宝石,睁眼观望着黑沉沉的夜空。

“煌城好像有花灯啊。”他低语了一句,唇角漾起了一抹笑意,放下帘子,向她轻问,“小蝴蝶,喜欢花灯吗?”

在他放下帘子的一瞬,君澜瞥眼见到了满街都是大红色,在她看来显得极其刺目,想也不想地说道:“不喜欢。”

白云苍狗(一) (3)

转而看向千音,笑容重现在了他的脸上,如往常般,淡淡中带着妩媚和邪气,仿佛刚才他忽然之间的低迷只是她的错觉。

君澜静静地凝视他,在这一刻,在那双如宝石般闪亮的碧眼里,她看到了邪肆笑容下的空洞与寂然。

这样一个丰神俊秀的人,心底也有着隐秘的往事吧……

“到了。”不顾她的神思恍惚,千音先下了马车,伸手一掀,片刻后却不见她下来,挑了挑眉,左手霍然探出,将里头的人抱了下来,引得君澜一声低低的惊呼。

“千——”“音”字还未出口,他便放下了她,也不顾周围来人惊异的目光,扬眉轻笑,长袖长襟,飘飘摇摇向着酒楼里走去。

浮红了脸色,君澜在这个男子面前再一次露出了多年来伪装在背后的小女儿情态,紧紧跟上他。

打点好一切后,她疲累地靠坐在了窗边,对望过去,却发现是一家歌苑,莺歌燕语,灯红酒绿,一片歌舞升平。她下意识地转移了视线,望向半空中的冷月,隐隐发现今夜的月亮要比昨日的圆些。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禁有些感慨,岁月流逝,月亮圆缺不知经过了多少反复,世间几度沧桑巨变,它仍然如原来那般清亮澄莹。

十年之前,她还是四大家之一的彩家大小姐,然而,一场大火,家破人亡,开始了她和大哥颠沛流离的岁月。十年之后,她却站在了权力的顶峰,冷冷地俯瞰着那些人在权力的漩涡里,谋权、争夺、背叛和被背叛。

当她决定踏上权力的纷争时,原先的彩璧尘就已经彻底地死去了。

“吱呀”一声,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君澜一惊,转身便唤:“千音——”

话语的尾声还未停歇,声音噶然而止,在转身看到身影的刹那,君澜的脸色瞬忽几变,最终化为震惊。

《红妆娇》首发逐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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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苍狗(二) (1)

“龙……皇……”一瞬间,她连续换了两个称呼,却终于忍住,中了穴般僵在原地,神色惊疑地看着门口的人。

龙锦腾静静地凝视着她,脸上有复杂的表情。

“皇上……怎么来了?”君澜终于问了一句,神色已渐渐平静。

“朕只是想来看看你。”话想也不想地从龙锦腾的嘴里吐出,看着君澜愕然的表情,缓缓走了过去,眼中有几分沉郁,“千音……是刚才那人?”

君澜一愣,点了点头,眼里有了一丝戒备与疑惑,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句:“他是微臣的救命恩人。”

看着女子褪去朝服之后的清丽容颜,沉默许久,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救命恩人?只是救命恩人么?恐怕不止吧?”他的语气起了波澜,仿佛多日来积压的悲愤与苦痛再度无法控制地泛起。

听得那样质问的语气,君澜大惑不解,却是平静地低问:“皇上这话什么意思?恕微臣愚钝。”

“爱卿不觉得今日的星星特别亮么?”龙锦腾却不回答,转脸看向夜幕垂下的星辰,眼睛渐渐涣散开来:“有一个人,她喜欢在高楼俯瞰脚下,她说,在高高的楼层上可以看到她的家,她的爹爹就可以帮她摘星星摘月亮。”说到后来,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曾经答应过她给她摘一颗星星给她啊,然后等她长大后,穿着织满星星的嫁衣嫁给我。”

这一瞬间,那样的话如闪电般击中了女子的心,她脸色刹那苍白,看着已临窗而立的男子说不出一句话来。夜月离合,眼前的背影渐渐模糊,仿佛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融合。

他是?!

比雪还亮的光从她的眼里一闪而过,心中猛然涌起了怀旧的激流,唇角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横亘在心底的那堵坚实的墙壁一路摧拉枯朽地倒塌。

“你已经忘了么?”龙锦腾缓缓转过身,握着紫玉令向她伸出了手,“归尘里不见不散。”

话落的一刹那,君澜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忍不住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眼睫下有了微微的湿润,这一刻,她不再记得自己是一个权倾朝野的少年丞相,只是单纯的一个女子。

“你是玉面哥哥——”她乍然问出声,带着汹涌的激动,但仅出现于一瞬间,没有说完话便收了声音。

她松了他的手,微微后退了一步,无法相信般看着他:“不,你不是。”

那样一个潇洒恣意、狂傲不羁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残忍寡绝、冷漠的皇帝?她无法想象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怎会是同一个人!

“你不是他!”君澜忽然尖利地叫了起来,又猛然往后退了几步,这一次,龙锦腾没有再让她退缩,霍然掠步上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嘶哑着:“丫头,我是!我是你的玉面哥哥!”

白云苍狗(二) (2)

君澜再也压抑不住心底无休无止的酸涩,蓦然甩开了他的手,垂下了眼,低低幽咽起来:“你是骗子,是个大骗子!我在归尘里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没有来!”

龙锦腾身子一震,原本想去握她的手蓦然顿住,脸上的表情隐隐痛苦起来:“丫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来,可是——”他忽然打住了话头,上前几步,情难自禁地伸手抚上了女子姣好的容颜,轻轻拭去了她满布脸颊的泪水,微笑:“你还是那么爱哭啊。”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眼底流露着不容忽视的温柔:“丫头,不要怪我,这些年,我一直在归尘等你,真的。”

君澜缓缓抬起了眼,月光倾泻而下,正好照在男子白玉般的脸颊上,不染纤尘,如画的容颜是陌生的,然而触在她脸颊的薄茧——那样熟悉的触感敲扣了她心底的记忆。

“玉面哥哥,你要走了,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样子?”孩子点起脚尖,想去摸他的玉面,无奈自己身子太小,连他的肩膀都够不着,她有些气馁地看着他。

“丫头,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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