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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香-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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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下一句便道:“且偏偏是萧姑娘去了皇宫,才起了大火,真是有点奇怪。”
“有……有何奇怪?”萧钰被他探究的眼神看得极不自在,只好扭过头不再面对他。
景青玉轻轻笑了一声:“青玉以为,这事与萧姑娘有莫大的关联。”说着,把玩折扇片刻,见萧钰神情间有了躲闪,他才又笑道,“若与萧姑娘没关联?你方才为何哭得这般伤心?皇宫中……是不是有亲人也因为这场大火而遇害?”
萧钰目中一震,再度看向景青玉,已是用一种看着“景半仙”的眼神,有些钦佩,又有些疑惑。他说得这般准,不去算命真是可惜了。
然而,景青玉说完自己的话后,便恣意悠闲的靠着车壁闭起了眼。
萧钰不知道是该回话将此事揭过去,还是沉默不言,任他自己猜想。
犹豫间,时间悄然流逝。
马车行了几个时辰,到了景州以南的璞玉城时,天完全的暗了下来,他们寻了一处落脚之处,吃过晚饭各自回去歇息。景青玉这一过程里再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萧钰乐得自在。
而苏婺留在江淮打探消息,一直没有追上队伍。
半夜的时候,萧钰起身去茅厕。经过景青玉下榻的厢房时,却发现他房中有两道身影。那两个影子对桌而坐,似乎在谈论什么事情。她禁不住好奇凑了过去。刚蹲着身子把脑袋靠近窗边,就听到了苏婺的话。
他回来了?萧钰猛地一惊,片刻后又凑上去。
“谁?”
岂料景青玉极是敏锐,被他这么一喝,萧钰连滚带爬的滚到了庭院的草垛里。房门打开的时候,一道身影站出来四处查看。她偷偷瞥了一眼,果然是苏婺没错。
不见屋外有人,他旋即又把门合上折身回去。
这一回,萧钰学聪明了,足尖微微点地跃到了房上。
不论何时何地,踏云术一定是最好用的。
“火势蔓延到了公主殿下的回霂宫,好在她已经出嫁,回霂宫这段日子也是空着的,倒无人伤亡。”苏婺的声音带着赶路的疲乏,微显沙哑。景青玉正与他相反,他的语声永远都是轻轻柔柔的:“那么,祭司住着的如云殿呢?”
“死了八个。都被火烧的面目全非。”苏婺道,“有六名羽骑禁卫,还有一个是祭司,另一个……应当是宫女罢。怀瑞王原本也被困在如云殿中,可后来不知被谁救出来了,但听闻他伤势严重,怀瑞王府里早被御医围得水泄不通。”
景青玉对这个消息颇感痛心:“怀瑞王受了重伤?你写信告诉花先生,让他寻个时机去给怀瑞王瞧瞧罢。”
“王爷,怀瑞王若真的起不了身,羽骑失去主帅必定乱作一团,复*才有机可乘啊!”
景青玉握着水杯,眼神迅速的沉了下去:“不能让怀瑞王倒下,这边一旦出事,皇帝定会趁机将羽骑剿灭,到时大淮天下离太平也不远了,盛世昌荣之时,再想将陈氏拖下水就很难。如今只有借助怀瑞王的势力搅乱大淮,复*才真正的有机可乘!”
苏婺沉思了片刻,很快就领悟他话中的意思,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些……苏婺都未想到。”
“以后的日子,你会慢慢学会这些的。”他仰头饮尽一杯水。清凉的液体流入他的躯体,将躁动不安驱散了几分。
以后,苏婺也会学得他这般擅弄心计么?
还真是可笑。他如此也就罢了,可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一个一个的被他拖下水!
包括……包括绿庭!
“王爷……”眼见景青玉眸中忽然涌出了泪水,苏婺惊慌起来。
每每只有想到绿庭的时候,他才会哭,现在一定是又想到她了罢。
可所有宽慰的话到了嘴边,苏婺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景青玉先开口问道:“帝都的人查出火势起因了么?”
“据逃出来的宫人说,是祭司自己放的火!”
“她?她为何要烧毁如云殿?她既然听从皇帝的意思假扮祭司,想必是个贪图富贵之人,何以纵火烧宫?”景青玉站起身,转过去不再面对着苏婺,“起火之前,如云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八十八章 璞玉城(2)
屋外风声簌簌,时不时越进窗沿的缝隙。
然而这时,房顶却突然传来“碦啦”的声响。苏婺警觉抬头一看,又闻房上有轻巧的步伐声迅速掠过。
“有人!”景青玉也察觉到了,随即示意苏婺出去查看。
苏婺犹豫了一会儿,退回到他身边:“王爷,来者不善。”能有这等功夫的人,夜半来探会有什么好事。景青玉先前已经遭遇过几次刺杀,他不得不更为警觉。
脚步才方落定,猛然听得屋上有人喊了一声:“窗外有人!”
主仆两人几乎都是下意识别过头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一柄利剑已经划破窗户刺了进来。它的目标十分明确,正是被苏婺护在身后的景青玉!
“王爷!退开!”苏婺反手持剑而起,朝着杀来的黑衣刺客冲去。两剑交锋,只听“叮”的一声清响,剑身划出一片火花,激得两人眼中都跃起了怨怒的光芒!
苏婺拼尽全力制住这边的刺客,然而房中的另一扇窗外又杀来一人,弯刀直取景青玉项上人头。
“王爷!”苏婺一分心,与他交手的刺客趁势将剑一扔,从腰际拔出擅用的弯刀,急促之下朝他臂膀砍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名刺客被人偷袭忽的倒在景青玉身前,苏婺见状立即回神躲避攻击,趁刺客意料不及时反手给了他一掌。
萧钰抱着半截瓷器,有些得意的看着地上头破血流的刺客,朝苏婺喊道:“你好好打,你家王爷就暂且交给我吧。”
“萧姑娘,你……”景青玉方一愣神,便被萧钰拽着手腕拖了出去。
“我们先行一步,你打完了快快追上来。”
一剑正刺入刺客的心口。苏婺便听得少女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他笑了笑,正准备要离开现场,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到榻边收拾了一下景青玉的细软,才过去揭开刺客脸上蒙着的黑纱。两人均是阔脸方眉。看来是常年在外奔波,皮肤早被晒得黝黑。
不过,苏婺在他们身上搜寻了半晌,也未搜出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来。他不敢再逗留,拾起细软追着马车留下的记号来到了璞玉城的码头。
一条璞水蜿蜿蜒蜒的穿过璞玉城流向海岸。深夜下,江面只映着暗沉沉的夜,一眼望去。静的如同一匹玄青的绸缎。
码头上正稳稳的停着一只船,看见苏婺策马而来,船上的人朝他招了招手:“诶,这边。”
是萧钰清凌凌的声音。
连同另几个仆从也都在船上。
苏婺将马留在岸上。跑了过去。
“你们王爷八成是遭了刺客,陆路是不能再走了,他们很容易就会追上来的,我们走水路吧。”萧钰将他迎上了船舱,吩咐船夫开船。
船夫应了一声。划桨将船只摇了出去。
“今晚的客人倒是挺多。”船夫笑嘿嘿的说道,“且都出手不凡。”
萧钰道:“你只要把我们送到辽城,我们家公子定还会重重有赏。”
“那就先多谢公子。老夫今晚想是要大赚一笔了。”船夫的笑声也有些沙哑,像含着一口沙子在说话般。
众人方从刺杀中安全退身,此时都无心情去探究船夫话中的深意。苏婺想了想。忽然问道:“方才在屋顶上提醒我们的人,是萧姑娘吧。”
萧钰点头。
他便直接拱手作揖:“多谢萧姑娘救公子一命。”
她正要摆出一副豪情侠义的模样说不客气,谁知被景青玉抢先道:“不知萧姑娘大晚上的,在青玉房顶上干什么?那些人该不会是你招来的罢?”气氛因他的话有了片刻的低沉,萧钰顿了半晌,才起身愤愤不平道:“他们要杀的明明是你!是我救了你,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未想到萧钰说话这般直接,听到她的比喻,苏婺的脸色沉了沉:“萧姑娘,我家公子只是推测而已,并不是在责怪你。”
“猜测?”萧钰嗤笑一声,“若信我,有什么好猜测的?既然他能说出这些话,就说明他对我起了疑心。如此的话,你们自己走好了,船家……船家!停船,我要上岸!”
“萧姑娘……”苏婺霍然起身,想要拦住她,然而萧钰怒火冲冲的踩着船板往外走去,弄得船身摇摇晃晃。
船夫急道:“姑娘先坐好,老夫这就送你上岸,船上人多,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呀。”
“我就折腾怎么了!”萧钰气道,更是在船上跳了起来,“我就要折腾。”
景青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目里极是不耐烦。
苏婺走出去想拉住她,却被萧钰反手一推,岂料他一个踉跄站不稳,跌下了船!
水花四溅间,便不见了人影。
“苏婺!”只听萧钰一声急喊,景青玉一惊,也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望着幽深的江水,他心下慌张,忙着唤道:“苏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恢复了平静的水面。
眼见自己的船上出了事,船夫比谁都着急,旋即停了桨凑到水边,伸头去查看水底的状况!三两人在匆匆搜寻着,虽然知道苏婺熟识水性,但此时是夜晚,大家又都对水下的情况一概不知,免不了担心着急。
“你若不愿同我们一路!只管走!”景青玉狠狠剐了萧钰一眼,眼神如刀锋利,恨不得将少女千刀万剐。如若苏婺出了事,他必定让这丫头偿命不可!
萧钰被他的眼神激得一退,也不敢再辩驳。她此时何尝不是愧疚万分。
她方才的举动并非有意,而是一时失手。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找回苏婺才是最要紧的事。仆从三三两两也解了衣袍跳入水中。船上不一会儿便只剩下船夫与萧钰、景青玉三人。
“船家,你对璞水熟悉,你也下去找找可好。”萧钰朝他走了过来,恳切的请求道。
然而,船夫唇角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他扭过头来看了看萧钰,怪里怪气的道:“姑娘,你可会些功夫?”
“这与你有何干系?”
“那……你家公子功夫如何?”
“别废话了。你找还是不找?”萧钰不见他回答,急得喝道。然而。就在她气急败坏的瞬间,船家腰间寒光一闪,紧接着便又一把弯刀朝她刺了过来。
萧钰身上早就没有什么兵器,唯一的一把匕首也在江淮给当了,赤手空拳的她哪里敌得过混惯江湖的杀手!
更何况船身狭小,根本无回旋之地,船家出手突然。她是一点防备也没有。
“萧……”
景青玉站在船尾,看见这边的情况下意识要提醒她。
但“姑娘”两字还未出口,平静的璞水下便猛然一动,一道白影破水而出。只见光影闪过眼前,刹那取了船家的项上人头。
“咚”的一声,那颗人头转瞬落入水下。
萧钰目瞪口呆的看着船家失了脑袋的身子在船上滚了滚,片刻后尖叫一声退回船舱里。
“公子!”船尾忽然有一只手攀了上来,景青玉回头一瞥。发现是苏婺。
他忙的拽他上来:“我还以为出事了。”
苏婺拧了拧湿哒哒的衣裳:“我没事,是那位姑娘把我拉在船底不让我出声的,她说船上有刺客,得等他暴露身份了我才能上来。”说着指向船头。
夜风微凉,一袭白衣如风一样落在了船上。
她方从水下袭来。然而全身没有一处是湿的,甚至那顶帷帽上的垂纱,亦在风中轻轻飘扬着。
唯有指尖沾满了鲜血的丝线是她在一瞬之间取了船家人头的证据。
“船家是那伙刺客的人。”她开口说话,声音似男人般低沉,“他本是要带着你们行到深处,再将船弄沉与你们同归于尽,但这过程中又给了他一些机会,谁都不想死,所以,他想把你们提前了结返回,即可交差又能保命!说不定还能在主人面前立个功名。”
景青玉蹙了蹙眉,但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朝白衣人做了个揖:“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应当谢她。”她语气十分冷淡,握着丝线的手指向了船舱里的萧钰。
若不是少女使得苏婺落水,船家也不会等到景青玉的仆从都被支走的机会。
船头一盏油灯随风晃荡着,照在了白衣人的手腕上。景青玉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萧钰身上,而后才是朝那只纤细的手看了过去,谁知这一看却令他猛然一惊。
——她的手腕上,有一朵十分醒目的白兰!
“敢问姑娘是谁?”景青玉脱口就问。
若不是他看错,这白衣人便是曾与苏婺私下见面的陆桑女子了。她又怎么会在这儿?还知道船家便是刺客?
她如今不是应该跟随陆桑的队伍落脚在火莺岛?
然而,景青玉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白衣人看了看他,忽觉胸口一闷,下一刻便吐了一口鲜血。
那些滚热的血液就浇在船家的尸体上,将粗布麻衣染成更深沉的颜色。萧钰觉得恶心,远退开来。而后只觉的身边掠过一阵风,景青玉不知何时已经过去将白衣人搀扶着:“姑娘,你……”
“我没事……”白衣人话还未说完就倒在他怀里,垂落的双手握不住杀人的武器,丝线只在她裙裾上缠了片刻就落入水中。
苏婺过来帮忙,不小心碰翻了她的帷帽。
帽上的轻纱从那张皮肉腐尽的脸上拂过,随后落入了璞水。
在看清女人面貌的刹那,主仆两人均是下意识的松手退开。景青玉握了握手掌,震惊的看着摔倒在船头的白衣女人:“这……这究竟是谁?”
第八十九章 寻仇(1)
行了两日,船只终于越过临海郡与溪郡的交界。
虽然对芙夌的容貌感到震惊与恐惧,但想了想,景青玉还是把她留了下来。
不过萧钰仍然不敢靠近这个昏迷的女人。
此时,芙夌的面容已重新被轻纱遮起,她正被苏婺背着,一齐随众人从码头离开。
“这是哪儿?”萧钰望了望四周,走了许久,愣是一个人也没发现。
闻言,苏婺对她笑了笑:“公子已经派人去打探,想必很快就能知道了。”
萧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扭头看了看景青玉,他仍是在前方走着,一句话也不说,另两名随来的仆从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她倔强的不凑上去,但又不敢离苏婺太近。一段路后,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溪郡的秋天日头比江淮毒辣许多,走了半个时辰,萧钰就乏了。
“歇歇。”远远瞥见一处溪流,她忍不住跑了过去,寻了凉快处坐下后,再不愿起身。
景青玉丝毫不打算理会她,让仆从洗了把脸,就接着上路了。苏婺好说歹说,才说动她跟上去。正当她死也不愿走时,远处终于有一辆车马疾驰而来!
“公子。”车停后,前去打探路况并带回车马的仆从自车上一跃而下,拱手朝景青玉作揖,一面说道,“前方数十里外有个镇子,我们可去歇歇脚。”
“这里离越城还有多远?”景青玉并未应下,话锋一转问了另一个问题。
越城乃溪郡肃王王府所在,是溪郡最大的城池。亦是景青玉此番前去的目的地。
仆从答道:“还有三百里,依我们的速度,到那儿也得几日的功夫。”
“那就更不能耽搁了。”景青玉说罢掀了车帘上去,“马上启程。”
“喂……”闻言,萧钰的脸又沉了下来。她实在是想好好睡一觉,不愿颠簸。但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好指着芙夌道。“得去镇子给她找个大夫。”
“镇上能有什么好大夫。”景青玉总算跟她说话,不过语气冷的跟冰块似的。
“可是……”
“三百里。若是快马加鞭,一两日也就能到了,不远。”苏婺将芙夌搀上去后,又转身下来,看着不愿上车的萧钰,他又不敢动手拽她,只得是好言劝道。“这位姑娘到了越城,找到好的大夫才……”
“我不同你们一路了,说道做到!”萧钰撇撇嘴,转身要走。
却听得车上一声嗤笑:“你身上可带了钱?”
只一句询问。她的脚步就迈不动了。
从溪郡到西南郡,并不是一段短的路程,有钱买到良驹自然好,没钱的话长途跋涉只怕得靠双脚走路,一路上吃要花钱。住要花钱。没钱当真是寸步难行。
“没带钱的话,可得好好考虑了,再说一个姑娘家,万一遇上流痞……”景青玉不急不缓,言语间略有几分嘲讽。
“公子说得对。萧姑娘还是先同我们一路,到了越城再做打算。”苏婺附和道,上前拦下她,几乎是带着恳求。
萧钰转念一想,竟无法从景青玉的话里寻出一丝过错来。加上苏婺十分热络,她便也不再拒绝。
“不歇息就不歇息,反正赶路最辛苦的是你。”车帘被少女掀开,她方坐下来,就朝景青玉不冷不热说了一句。
随行的一路来,萧钰对景青玉所服用的药感到好奇,曾询问过苏婺,苏婺告诉她那是治阴蛇蛊的方子。这样想来,景青玉的伤并未全好,他这么急着赶路,到头来累的也不是他们这些身强体壮的人,反倒是景青玉自己。
他只当听不见少女的话,撇过头去看着伏睡的芙夌,若有所思。
马车颠簸了一路,每每经过驿站茶馆也不停下歇息。
仿佛越城有什么紧要的事在等着景青玉前去处理一般。
然而萧钰并不知道,景青玉不敢多做停留,是担心那些来历不明的刺客会再度追上来,只有去到越城,有了官府的保护,他景城王才会比此刻安全。
————————————————————————————
夜幕降临之时,马车才寻了一处镇子留下歇息片刻。
萧钰兴致高昂的下了车,一头钻进客栈里。
景青玉却是警惕的查看着四周,镇子的街道早就悄无声息,除了这间客栈,所有房屋均是紧闭着门。所有的声响,只从客栈招牌上悬着一小串铜铃传来,有风一动,它便叮铃铃的响。
像极了萧钰此刻轻快的步子。
客栈里与外头并没什么差别,冷清得可以听见屋外任何风吹草动的声响,只有最角落里,坐着一个不发一言的远客。
“伙计,你们这儿可还有热饭?”
萧钰进门后就近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拍着桌子大大咧咧喊道。
初只看见她一人,伙计散漫的靠了过来。待景青玉带着仆从落座在萧钰身旁后,方打了一个哈欠的伙计转瞬抖擞精神,迎上前:“几位爷想吃什么?”
“有鱼上鱼,有肉上肉。”萧钰抢先说道,“本姑娘饿了,赶紧的。”
伙计点头哈腰退下准备。
景青玉闲然摇扇,并不理会她。等待上菜的时间里,萧钰不知怎么的,忽然凑上前问他道:“你为何愿意收留我?”
他浅浅一笑,瞥她一眼:“萧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萧姑娘有了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我有难?”萧钰嗤笑道,“遇上了你们我才是有难罢。”
“那前两日萧姑娘为何不上岸,还要跟我们走水路?”景青玉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女,停了片刻后得不到回答,又自顾说道,“谁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何人引来的?说不定都是萧姑娘的仇敌。萧姑娘不敢上岸,也是怕他们真是来找你寻仇罢,既然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保护。又何必嘴硬说要走呢?”
心思被他当众道明,萧钰心有不快:“你欠我的倒也是事实。上次替你挨的那一刀,可还在这儿疼着呢。”她捂了捂心口。
他淡淡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这丫头,眉目间虽与绿庭有些相似。但这性子却不太一样。
明明都是不肯服输之人,偏偏他对绿庭的倔强只有承受和愧疚,可萧钰这边,却是令他厌烦。
然而萧钰出乎意料没计较他的冷淡,片刻后又说道:“不过我跟着你,也不全是你说的这个原因。”她承认,她从未真想要与景青玉分道扬镳。那些说要离开的话不过都是气话罢了,萧钰平常虽然骄横了些,但大多时候,脑子还是很清醒。
自如云殿大火以后荭雪不知下落。她孤身一人在淮南。又无财无势,寸步难行,她只有借着曾救他一命的理由躲在景城王这棵大树下暂避风雨。
亦从他遍布江淮的眼线那儿偷听各种消息。
比如如云殿大火在江淮掀起的又一场风雨后,朝中官员的动向。再比如,今日才刚刚听到消息——太子就要从西南郡领军凯旋了。
————————————————————
“公子。”苏婺从客栈外匆匆忙忙的跑进来。“那姑娘醒了。”
景青玉目光一动,旋即起身出去。
“诶……”萧钰回过神来,还没问个明白,所有人便都从客栈里折身随去,她只好兀自喃喃:“那样一个‘残面杀手’。景城王怎么会对她如此关心?”
话才落音,伙计已端着煮好的菜肴上桌。
“那几位爷呢?”他皱了皱眉。
萧钰迫不及待的取了筷子:“他们待会就来。”
“好咧。”伙计的愁容立即散去,片刻间就布好了菜。然而,就在他退身离去后,桌上的清汤忽然倒映出一张少年面孔。萧钰在望见的瞬间猛然震起。
不待她看清来人面容,剑锋已经从发髻上削了下来。
她反应过来迅速躲到桌下,顷刻只听“哐啷”的几声脆响,桌上的碗筷全都被少年一剑劈成了碎片。
“若不是我躲得快,八成我就跟你们一样了。”她对着掉落的瓷片喃喃一句后,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就顶着朝门外冲了出去。然而,持剑的少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几步如风就掠了上来,举剑劈裂她头上的椅子。
“我要给姐姐报仇!”少年稚嫩的声音与他老成的身法极是不符。
萧钰抬目看清他的那一霎,似乎在顷刻间明白了他为何要对自己下杀手。
或许,是因为如云殿的那场大火。
当时阮梦兰也在其中。荭雪还与她动了手。
只是溪儿为何会在此时追到溪郡来,还说要给阮梦兰报仇?莫非,阮梦兰被荭雪打成重伤?
“她不会是死了?”就在剑锋逼至眼前之时,萧钰忽然停下脚步问了一句,竟让少年停了手。
她疑道:“阮梦兰功夫这么好,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罢……”
“姐姐,被火烧死了。”少年的眼眶是红肿的,他看着萧钰,那双眼睛里含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真切的悲戚,声音沉了沉:“阮梦兰真的死了?”
“姐姐他们,都死了……”溪儿的手微微颤抖,“只有你逃了出来……”
“都死了?”萧钰猛然一震,忽然从腰际扯下龙息佩,摆在手心里喊了喊荭雪的名字,忽然又想起,另一枚龙息佩早在殿中被怀瑞王错手打碎了。
但是——“荭雪不会死!”
第八十九章 寻仇(2)
溪儿盯着她,唇角忽然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萧钰还未从如此震撼人心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只见剑芒一闪,苏婺便已跃到她身前替她挡住溪儿迅速的一击。
“铛”的一声,手里的剑却被少年削成两截。
他惊恐的看了溪儿一眼,一面把萧钰往外推:“快走!”
“你不是他的对手!”萧钰想拽着他一同离开。然而溪儿招式迅疾猛烈,将两人缠在客栈里。
几个交手之后,苏婺便知少年武功不俗,根本不是他可以抵挡的。奈何溪儿招招想要萧钰的命,他出手抵挡后,再无暇分心去看客栈外的状况。
此时,马车上的人只以为萧钰是遇到了流痞,有苏婺出手必定不难解决。
因此一段时间里,并无人过去支以援手。直到客栈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被对方重重扔出客栈后,景青玉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快去看看。”他急忙遣人去查看。
岂料仆从还未走近,又有一人被扔到了脚下。
“萧……萧姑娘。”仆从惊慌的拉起她,然而,她却伸手指向了不远处。
客栈门口,倒地的男子一动不动,屋内一道瘦弱的身影循着月光投在了他的身上,映得面庞阴明不定。
“快救……苏婺。”萧钰踉跄着站稳,指使仆从过去。谁知话方落音,门口的身影忽然一动,抡起拳头朝着男子的头颅挥了下来。想再去挡已经来不及,顷刻之间,萧钰只觉得眼里铺天盖地的鲜红。
“小婺!”同为景氏门下的仆从猛地一震,眼里的火焰越蹿越高,竟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溪儿打红了眼,不管来者何人皆狠下杀手。即便手中无剑,可他大得惊人的力量并非寻常人可以承受。
景青玉从马车下来之时,溪儿方一掌将那名冲上去的仆从击倒。
一声沉促的闷响后。仆从便倒地不起,七窍流血。可想而知伤者五脏六腑究竟是被怎样迅猛的力度击碎。
即便是景青玉这样冷静的性子也不禁在此时露出恐惧。
“怎么回事?”他冷冷的看着萧钰,再看了看朝她一步一步走来的少年——他的拳上沾着赤红血迹,不知是苏婺的,还是那名为救同伴而被打伤的仆从的。
少年看似平静了下来,他笑了笑,却重新拔出腰际的佩剑。
萧钰从来没有见过溪儿的笑,这样的笑容似阳光温煦灿烂。然而,它的主人却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少年。
“若不是因为你,姐姐便不会到如云殿去,也就不会遭遇那场火……”溪儿的唇角漾着笑意。眉目里却似冰天雪地般的寒冷,“她也不会……也不会死……”
萧钰疑色还未消去,来不及解释什么,溪儿突然迅疾的掠来,剑芒直刺她眉心!
就在这时。那辆马车急冲而至,只见车帘一动,忽有一道白影击在了剑锋上,使得溪儿的攻击微微偏差,从萧钰的发髻上削过。溪儿收住剑势后朝马车那处瞥了一眼。旋即,便见浓雾般的粉末朝自己袭来,待得视线清晰,客栈外已经恢复了来时的悄无声息。
只有几枚金子“嗒嗒”的在客栈门前滚落。
而那辆马车已不知驰向了何处,连地上的伤者也不知所踪。
客栈的伙计见溪儿远去后,才哆嗦着出来拾起金子。
皎洁的月光投在他的面孔上,显得清冷煞白。
———————————————————————————————————————————
溪郡的夜道相比临海郡,不知寂静几许。
除了簌簌风声和马蹄飞踏的声响,驿道上再无半点动静。
然而马车内,却是景青玉严厉的叱问。
“苏婺是被你害的!若不是你招来刺客!他怎能伤成这样!”看着车内的两名伤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景青玉再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担心着苏婺的他,让他判若两人——不再是精于心计、利聚而来利尽而散的景城王,而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清隽公子。
萧钰在一旁耷拉着脑袋扶着昏迷不醒的苏婺,不声不响,任由他骂了一路。
他说得对,苏婺正是因为救她才遭了溪儿的毒手。
“得赶快找到大夫,否则,他们的性命就很难保住了。就算侥幸活了下来,怕也是个残废!”芙夌卧在车上,她伤情还未有好转,加上刚才出手救了他们,再添新伤,但此时还是忍着痛意说道,“前面不远便是桃桦城,到那儿去瞧瞧罢。”
景青玉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而后对萧钰冷冷道:“到了桃桦城,我们便分开,各自走各自的路。否则再引来刺客,到时候一行人都得赔上性命!”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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