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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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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虫按捺下激动的心,忙地点头。

“是你易城哥哥回来了没错……”落银还是决定对虫虫说实话,毕竟他早晚也都是要知道的。“可是,”

“真的呀!”虫虫大喜过望,打断了落银接下来的话,忙地反手扯住了她的手,拉着落银就要往外走,“姐姐,那我们快去见易城哥哥啊!”

“等等……”落银将他扯住。

“姐姐。你怎么了啊?”虫虫这才发现了落银的不对劲,忽然想起方才落银对肖肖说,让易城回去的话,忙就问道:“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见易城哥哥?”

“这件事情,我们日后再说好吗?”落银一来不想对虫虫撒谎。二来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小孩子来描述自己现如今复杂的心态,便只有诱哄着他说道:“待会儿你还要去私塾,快些去吃早饭吧,别耽搁了上课的时辰。”

“不!”虫虫却突然犯起了固执,“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见易城哥哥!”

面对小孩子纯净清澈的目光,落银不由地叹了口气,却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对虫虫说。

“姐姐是还在生易城哥哥的气吗?”虫虫忽然问道。

算是吗?

不止是生气,或许还有不确定。

不确定隔了这么久的时间,许多事情是不是已经回不去了。

“姐姐不说,我就自己去问易城哥哥!”趁着落银失神的这个功夫,虫虫忽然就甩开了落银的手跑了出去。

“虫虫!”落银急喊了一声,忙追了出去。

虫虫这孩子自幼在白头山上,别的没学,却是练就了一副好腿脚,跑起来,跟兔子是有的一比,绝不是落银可以追的上的。

故当落银跑出了院子之后,已经看不到虫虫的影子了。

她脚下一顿之后,还是跟了过去。

却不知,跑到了前院儿的虫虫,却是撞见了叶流风、叶六郎和月娘,叶六郎和叶流风是习惯地早上起来练功,月娘则是打算来喊二人去饭厅吃饭的。

见小儿子跑的这么急,叶六郎忙将人喊住。

“爹爹,娘……易城哥哥回来了!”虫虫一抬眼见到爹娘,二话不说直接将这个消息给倒了出来。

“什么?”月娘和叶六郎异口同声地问道,叶六郎尚且还好,月娘直接是将手中盛着干草药的簸箕给撂了出去。

却使得一旁的叶流风一头雾水——这个易城是谁?

这时,却见肖肖一脸为难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叶流风瞧见她表情不对劲,问道。

“二老爷……”肖肖显然也不具备藏住话的能力,“家里来了个叫易城的公子,小姐说不见,让我请他回去……可他说小姐如果不出去见他,他就一直等下去!”

“真的是易城?!”叶六郎不可置信。

月娘忙道:“我们先去看看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真的是易城,银儿何以不愿意见他?叶六郎心中不解至极,忙点了头疾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月娘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思索,叶六郎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心思不够细腻。可她却不一样,她不单单是心细,更是了解落银,再又想到昨晚落银的异样情绪,故只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月娘便大概地想通了其中的因由。

可银儿嘴上再怎么说,心里总归也不是真的就不想见易城的。

她还是先随叶六郎看看再说吧。

两年多不见,夫妻二人都也是很想念易城这孩子的。

叶流风见叶六郎夫妇还有虫虫这着急忙慌的模样,便也跟了上去。

待落银赶到前院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叶六郎和月娘虫虫,还有叶流风和肖肖,一同奔赴前院大门方向的情形……

落银心底大约有了数儿。

这下只怕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叶六郎走在前头,一近了大门后,就伸臂拉开了门闩。

听得这声开门的动静,门前香樟树下站立的男子,下意识地就转过了头来。

叶六郎怔住了一刻——树下的男子身材欣长,着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将人衬托的再清朗不过,晨早的阳光透过香樟树缝隙洒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片又一片晃眼的斑驳。

“伯父!伯母!”荣寅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开门就能见着叶六郎夫妇,也是惊喜不已。纵然他之前从没有看到过叶家人的面容,但毕竟朝夕相处了那么久,那种熟悉的气息,如何也不会辨认错。

说起来,这还是他这两年多以来,头一次露出如此孩子气的欣喜表情来。或许也只有在叶家人门前,他才可以重新找回自己真实的另一面。

叶六郎还是觉得无法相信,声音满带着不确定,“易城……真的是你?”

“伯父,是我。”易城走上前来,眼睛里也含着激动的笑意。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在他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叶家一家人对他的照顾还有情意。

“好,好……”叶六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连续说了两句好——易城还好好的就很好,还能再见到就很好了啊。

月娘毕竟是妇道人家,刚一看到易城,便立即红了眼睛,“你这孩子……怎地走了那么久连个音信都没有!”口气虽然是埋怨,但却也是满满的担忧。

“伯父伯母,这件事情是我不好……”易城认着错儿道,是他回去的晚了。

“好了,你别一见面就骂孩子。”叶六郎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然而刚跑过来的虫虫,却是直接冲了上去,抱住了易城,然后就“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易城哥哥……”

荣寅倒是愣了楞,而后才失笑道:“是虫虫吗?”凭着这感觉想来应该是,只是声音好像长大了许多。

叶六郎在一旁笑道:“虫虫,快松开。”

听真的是虫虫,荣寅眼中的笑意不免更深了,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好了,别哭了。”

虫虫却是死活都不撒手,抱着荣寅好一阵嚎。让叶六郎等人哭笑不得。

这时的叶六郎夫妇,都已经逐渐的冷静了下来,故也都意识到了最为关键的一点。

“易城,你的眼睛可是好了?”月娘问道。

正文、254:指腹为婚

………………宝贝们,二更来啦……………

荣寅点了点头,“两年前回到夏国的时候,已经医治好了。”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原来,易城竟然是夏国人。而且身份定然不简单,不然岂能一回到夏国,就能拿到皇宫里才有的珍稀药材来医治。

那一味药,是只有皇宫里才会有的东西,这一点,月娘十分的肯定。

至此,叶六郎和月娘心里约莫都是有了数儿,叶流风看了二人一眼,出声道:“既然是故人重逢,不如就进去再细说吧。”

“对,你看我都高兴的糊涂了。”月娘忙地将已经渐渐由嚎啕大哭转变为低声抽泣的虫虫扯了过来,并对易城说道:“咱们快进去吧,外头也冷!”

“对,有什么话进去细说。”叶六郎也道。

易城点点头,然而刚准备跟着叶六郎他们一同进去,就听得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在门内响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有话不如就在这儿说吧。”

昨日见的匆忙,落银更是对荣寅只字未语,全然只顾着躲避了,所以此刻这句话,才算是二人分别两年多之后落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声音,较两年前并无太大的区分,一如既往的清凌似水,令人闻之忘俗。只是,口气显然不善。

落银站在荣寅五步开外的距离,一身居家的胡袖水蓝素袍,宽松而随意,却将人衬托的越发瘦弱。由于头发刚梳到一半的缘故,此刻全披在后背,黑亮如墨,又似最好的锦缎一般,无半分装饰。然而却掩不住肤色胜雪,明眸皓齿。

一眼望去,让人难免想到一句诗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就站在那里,面色无波的看着荣寅,就跟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荣寅亦是在看着她,片刻之后。忽然说道:“叶落银……我回来了。”说罢,微微扬起了好看的薄唇。

这模样,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落银方才的不善口气,要赶他走的一番话一样。

这句话,是他一直想说,却一直没有机会说的,甚至一度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现在能面对面的对她说出这句话来,他只觉得,是上天给予的莫大恩惠。

落银眼神一闪。便微微侧开了目光,道:“睿郡王,一大早的你在民宅前不愿离去,是何道理?既然话已经说完,民女就不送了。”

“……”荣寅窒了一刻。

昨天是躲他。现在又是在赶他!

一口一个睿郡王、民女,摆明了是在同他拉开距离。

荣寅不由地想到了昨日他去四观楼找她的时候,一推开门,就见她的手被曾平康握着。

“……叶落银,你到底是怎么了?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吗?”荣寅忍不住皱眉,怎么两年没见,这脾气越发的难揣摩了。

“民女很好。无需睿郡王挂念。”落银微微地仰起了下巴,显得冷漠非常,换做两年前,若是荣寅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只怕她早就反言相讥了。

可是她没有,正因为她没有。才更让荣寅觉得不安。

“睿,睿郡王?!”叶六郎的注意点却是在落银方才的称呼上面,愣了片刻之后,就忍不住惊异地出了声。

叶流风也是一挑眉,肖肖更甚。惊呼了一声之后,连忙拿手掩住了嘴巴,表情却是惊惶无比——方才,小姐吩咐她来回话,这公子如何也不愿走,她便说了几句不甚好听的话。

甚至连‘我家小姐说了不见,你这人脸皮怎地比城墙还厚’这句话都说了出来……

现如今乍然听说对方是位郡王,便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荣寅只稍作犹豫了一瞬,就朝着叶六郎和月娘点了头,而后道:“这些事情,有时间我定会一一给伯父伯母你们解释的。”

当初在白头山上选择不说,也是怕牵连到他们。而现在,并没有这些忧虑需要去担心了。

月娘彻底明白了落银此刻的心思了——怕只怕,这丫头不单单是在生闷气啊。合着这易城在夏国安安稳稳的当了两年的郡王,而银儿却是在百般牵肠挂肚。

看了一眼落银的表情,月娘权衡再三,终究还是同荣寅说道:“易城,不然你今日就先回去吧……余下的事情来日咱们再说。”

边说话,还边对易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现在不是跟落银硬碰硬的时候。

毕竟这个事情,不是二人在白头山的那些小打小闹。

银儿这丫头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这种时候你越是逼得紧,她便越是钻牛角尖,倒不如让她先冷静冷静,反正现在两个人都在乐宁,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就算是有天大的误会,也能一天天的给说开了,不急于这一时。

“可是,伯母……”荣寅脸色有些犹豫。

叶六郎看了已经背过身去的女儿,只得也上前劝荣寅先回去吧。谁让这一家子,都是以宝贝闺女为中心的呢,是看不得落银在他们跟前,有一星半点儿的不称心。

荣寅见状,只得点了头。

叶六郎借口说要送送荣寅,二人便一同出了门前的胡同。

“银儿这丫头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拗的很……过些日子等她缓过来就好了。”叶六郎这厢安慰着心灵受挫的荣寅。

“嗯,伯父,我知道了。”昨晚和今早的事情,的确是他太冲动了,是他刚一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彻底失了理智了,现在想想,落银这种反应,也的确像她的性格。

“伯父有件其他的事情想问问你……”叶六郎想起了另外一回事儿来。

“伯父但说无妨。”

“方才听银儿喊你睿郡王……”叶六郎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荣寅问道:“那你父亲,可是雍亲王?”

“正是。”这并非是什么秘密,他的确是雍亲王嫡出,因为世袭制的缘故,非铁帽子世袭罔替的亲王,都要降一级,故他被封为了郡王。

叶六郎的脸色稍显激动。

“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眉目间跟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这一点。叶六郎也曾经跟落银提过一嘴,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真的就是……

“伯父口中所指的故人……可是我爹?”荣寅有些怔怔,觉得不可置信。毕竟他父亲生前只出使过青国一次,莫不是那个时候结识的叶六郎?

可横竖的想,也不该路过白头山啊?

“你父亲的表字可是叫风致对吗。”叶六郎笑着解释道:“我年轻的时候,曾在夏国待过几年……落银的亲生母亲,也是夏国人。我便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你父亲的。”

“难道……”荣寅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问道:“伯父全名可是叫叶流云?”

叶六郎笑笑点了头,“如此一说,你一两岁的小时候我还曾见过你。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全名该是叫荣寅吧?”

“那便是了……”荣寅也笑了笑。“父亲生前经常提起您,说您是他的莫逆之交。只是后来没了音讯,未有机会再见,如果我父亲还在世的话……”

说到这里,荣寅便止住了。

叶六郎长长的喟叹了一声。其实他也一直惦念着这位昔日的好友,他去年刚到乐宁的时候,便去刻意打听过雍亲王。

也是那个时候才惊异的得知,雍亲王已经过世好些年了……当时叶六郎还为了此事,一整天都没能吃下去饭。

“父亲生前一直在打听伯父的消息,只是都没有结果。”

叶六郎听到这,心里的愧疚越发的深。“哎……十多年前,我带着落银的母亲回了青国,才知道家中遭了巨变……后来辗转之下落草为寇,哪里还有颜面再回来见你爹。”

说着,不由地苦笑了几声,“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再来乐宁。”

只是当他回来之后。故人都已经不在了。

“伯父也别这么说,若非伯父辗转去了白头山,只怕我也无幸保住这条性命了。”荣寅讲说道。

“如此说来,真是巧之又巧。呵呵……”叶六郎忍不住笑了笑。

许多事情,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

荣寅望了一眼头顶上的晴空。觉得现在知道叶落银还好好的,其余的好像都不是事儿了。

“对了,这么说……我倒还想起了一句十多年前的玩笑话来。”叶六郎说罢就自顾自地仰头朗笑了几声,似乎是想到了极有趣的事情一般。

荣寅见他如此,不免好奇地发问道:“不知伯父所说的是?”

叶六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含笑说道:“当初落银的母亲怀落银的时候,你刚一岁多,那时候我便跟你爹有了个约定——”

“哦?什么约定?”荣寅听到此处就来了兴趣,咳咳,实则他是听到了落银的名字,直觉这个约定大致跟落银有关联,故才来了兴致。

“当时你爹同我商量说,若这一胎是个女儿,便将她许给你来着……”只是后来叶六郎带着还未出生的落银离开了夏国,从此以后失去了音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若荣寅和落银各自有了喜欢的人,他便也不会提起了,可这两孩子分明是两情相悦,便没什么不能说的。

荣寅听罢一怔,随即就乐笑了。

如此一说,这也算是指腹为婚了吧?

而后看着叶六郎,含笑道:“伯父尽管放心,我一定遵循我爹之前的许诺……将落银娶回家。”

“哈哈哈……”叶六郎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四周。

正文、255:意外的大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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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正是叶记开张的日子。

将虫虫送去了私塾之后,叶六郎一家人都赶往了叶记茶行。

刚一到开张的吉时,叶六郎就亲自点燃了炮竹。

噼里啪啦的动静,自然而然地招来了路人们的眼睛。而且在此之前,早有不少人等在了门口争相探望。因为多数人都是冲着,在百儒宴上那道一鸣惊人的黄金翎来的。

“就这家啊?”人群中,有人往已经开了门的叶记茶行里张望着,摇头啧啧道:“这么小的一个铺子,真的制出了什么新的黄茶吗?该不是故意虚张声势吧?”

“我觉得也是……咱们会不会来错地方了?”

“岂会!这消息是从百儒宴上各种先生口中传出来的,岂会有错啊。”

“俗话说的话,酒香不怕巷子深,茶好就不要嫌铺子小。”有人哈哈笑着说道。

众人这边正议论不休之际,只见从铺子里,走出来了两道身影,一男一女,看年纪和长相,应当是父女的关系。

早就听闻,在百儒宴上献茶之人,乃是一位不及双十年纪的小姑娘,更是去年青国晋茶会的魁首人物,众人未免觉得新鲜的很。

甚至可以这么说,今个儿来的这么多人,一半是真想来买茶的,另一半则是想看一看这位年纪轻轻作为却不小的小姑娘,究竟是何模样。

“今日是我们叶记茶行开张的日子,多谢诸位前来捧场。”

这道突然落下的声音,犹如一股清凉无比的泉水,缓缓注入吵闹的四周,似乎轻而易举地便能让四周的纷扰安抚下来。

下意识的。人群就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抬头看去,只见铺子前站定的少女,身姿纤细,面容正如同她的声音一般。让人见之忘俗。一身朴素的打扮,却掩不住女儿家特有的娇美。

她话说罢,就弯身朝着众人一鞠躬。

继而,就听她身侧的中年男人说道:“在下叶六郎,这是小女叶落银——我们一家初来宝地,日后的生意还望诸位多多照应。”

说罢,也是很有诚意地一鞠躬。

父女俩这番动作,让围观的群众不由地顿生好感。而就在叶六郎方才说出叶落银这仨字的时候,众人心底都明白了——没错儿了,应当就是这间茶铺没错了。

这番话说罢。铺子的东家走个过场,接下来就是该到掀匾的时候了。

这时,就见自铺子里探出了拾香的身影,她走到落银身后,附耳小声地急道:“师傅。曾先生还没有过来……”

曾通玄虽然平日里笑嘻嘻的,看着心上从不放什么事儿一样,但这种事情,落银相信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而且早在一个时辰前,她就让人去曾府请人了,这时间上怎么算。人也是该到了的啊?

叶六郎见落银微微皱起了眉,便猜到了*。

总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叶六郎面带着笑意朝着众人点头,嘴里却是对落银轻声说道,“说不准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不若这匾咱们就自己来掀吧。”

反正,这匾也不是非曾通玄来掀不可。只是落银一方面敬重他的身份,另一方面感激他这些时日的帮忙,觉得最合适来一同掀匾的人就是曾通玄了。

是家里临时出了什么事情吗?

落银抬头望向人群外的笔直街道,终究也没能看到曾通玄的身影。

片刻之后,她就对叶六郎点了头。

叶六郎会意。走到了台阶之上,手中轻握住了蒙住招牌的红绸,落银则是走到了另一侧。

拾香和杜泽,还有月娘叶流风几人站在铺子里柜台前,望着父女俩的身影,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慨。

能有这一天,都是他们看着落银一步步走来的……

就在叶六郎正欲拉下红绸布的那一刻,忽然听得一声笑音传了过来——“叶老弟,叶丫头,你们这是不准备等我了?”

是曾通玄!

落银欣喜地举目望去,就见一辆马车刚停稳在人群外,曾通玄被曾平康扶着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是曾先生……曾先生来了!”人群里有人认出了曾通玄来,众人便都纷纷自觉地为曾通玄祖孙俩让出了一条路来。

“得亏我来的及时,不然这掀匾的事可就没我的份儿咯!”曾通玄一走近,就开始摇头笑着说道。

曾平康则是含笑对落银解释道:“因为有些事情,故来的晚了些,叶姑娘勿怪。”

“不晚,来的刚刚好。”落银笑着说道,忙将位置让给了曾通玄,自己则是站到了叶六郎那一边。

“曾先生这是来为叶记掀匾的不成?”看到这儿,底下的人终于明白了过来。

落银冲曾通玄一笑,道:“曾先生,可以开始了。”

曾通玄却摇了摇头,“不急不急。”

这是何意?

落银和叶六郎皆觉得不解。

“是这样的。”曾平康代为解释道:“待会儿还有人要过来,等他们来了再一同揭匾也不迟。”

说着,曾平康朝街道上瞧了去,遂笑道:“已经来了。”

还有人要过来?是谁?

落银心中的疑惑更重了,铺子里的月娘一干人等,亦是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曾通玄会过来帮忙掀匾的事情他们事先都知道,可没听落银提起过,还有其他人要过来啊。

曾平康的声音不低,一时间围观的群众也都将目光暂时地转移到了那两辆一前一后,正朝着此处行驶而来的马车。

这两辆马车,都是极普通的马车,单单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大概是前来祝贺铺子开张的好友吧,众人无不是这样想。

然而就在第一辆马车停稳,马车里的主人现了身之后,众人当即膛目结舌。

那身穿深蓝色布衫的花甲老人,眉目间满是清正和书卷之气,不是当朝国学院的祭酒长孙平愚又是谁——

相比于曾通玄,长孙平愚在夏国的名号显然更响亮一些,而且经常出席各大文坛盛宴,夏国上下只怕无人不识。

长孙平愚的这一出场,四周沉寂了片刻之后,即刻就轰动了起来。

“是长孙先生!”有人激动无比地说道,当初创办国学院,就是长孙平愚一力进言的,更是打破了只有王孙公主贵族方能入学的不平等规矩,只要学子够优秀,国学院便会录取。这一举措,让长孙平愚在百姓们心中的印象,更是好的跟圣人有的一拼了。

虽然他有着这么一个有些自黑嫌疑的名字,长孙平愚,但夏国上上下下,只怕没人敢说他这一生平庸而愚钝。

落银看着大家欢呼雀跃的模样,觉得自己也被传染到了,一时间也是激动难言。

长孙平愚怎么会过来了?她自觉跟长孙先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实在没有想过要去麻烦长孙平愚,更没想到他会主动前来。

叶六郎是不曾见过长孙平愚的,但见众人如此激动,多少也意识到了此人身份名望极高,便忙随着落银上前迎去。

就在此时,第二辆随之而来的马车,也渐渐地停了下来。

绝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还固定在全民偶像长孙平愚的身上,没几个人分神朝第二辆马车看去。

须臾,却听得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声。

“是风太傅!”

“……真的是风老先生!风老先生竟然也来了!”

什么?

众人大惊不已,连忙就望了过去,果然就见年迈却精神抖擞的风朝岬刚下了马车,一如既往的,一身素灰色长袍,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意。

落银觉得真的是震惊连连,几乎就要缓不过神儿来。

这……

怎么竟然连风朝岬也过来了!

她同风朝岬,不过就是挽月馆百儒宴上,见过一面罢了,哪里敢奢望他能赏脸前来——

“长孙先生,风先生……”落银对着二人一一见礼,叶六郎也冲二人含笑一拱手,鉴于二人年纪长他许多,辈分摆在那里,便也恪守礼仪地微一弯身。

“这位应当是令尊吧?”长孙平愚问落银。

落银含笑点头,遂又对叶六郎介绍道:“爹,这位是国学院的长孙先生,这位是挽月馆的风先生。”

叶六郎便一一打过招呼,心里却是在惊异着,他竟不知,女儿何时结交到了这些人物,想必这些日子为了忙活铺子开张的事情,她也是累坏了。如此想着,叶六郎望向女儿的目光便越发的疼惜起来。

这厢气氛火热之际,隔壁的作坊门口儿,却站着一对四十岁上下的夫妇,女人长得高高瘦瘦,肤色发黄。男人较为胖些,左脸靠近嘴角的位置,却生了一块黑色的鼠斑,约莫得有婴儿的拳头大小。

此刻,就听女人皱眉道:“不是说隔壁这家是青国迁来的,在咱们乐宁根本没有什么人脉吗!怎地……就连风先生和长孙都过来捧场了!”

开什么玩笑,这还能叫做没有什么人脉?!

正文、256:竟然是她!

虽然他们是开作坊的,只批量制茶,并不经营茶铺,但毕竟也算是同行,见隔壁开张第一天场面就摆的这样大,未免觉得眼红。

“我哪里知道……先前打听的是没有人脉可言!”男人脸上还有着没褪去的震惊。

曾通玄、长孙平愚、风朝岬……这是何等人物啊!

随便哪一个过来都能让这小茶铺蓬荜生辉了,更何况是三个人一起前来……

这场面大的,可当真让人意外。

“打听个消息都打听不来!真是没用!”女人瞪了男人一眼之后,便跺脚回了作坊里,一脸的不悦。

男人听妻子骂自己,也没有还嘴,只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而后又看了一眼隔壁,已经开始掀匾了,也觉得心里横竖不得劲儿,干脆也钻回了铺子里去。

半日折腾下来,繁琐的开张仪式,总算是在午时之前全部完成了。

叶六郎和叶流风,还有拾香杜泽在前堂忙着招呼着蜂拥而至的客人,上门来的,无不是冲着黄金翎过来的,几乎没有买其它茶的,拾香不由感叹落银有先见之明,将后面的几批茶,全部制成了黄金翎。

“什么,最多就只能买一斤?”有客人不满地嚷嚷了开,“你们这是什么规矩?”

拾香有些为难地道:“这位客官真是抱歉,我们店里的黄金翎目前是限量供应的。”

黄金翎的成茶其实不少,整个茶山上的十分之九就用来制成黄金翎了,想当然是个可观的数字,可是落银顾及到,有同行会藉此囤茶。

这从客观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一样的价钱,卖给谁她都是一样赚钱,可是现在茶庄刚刚起步。许多事情,都必须掌握好一个度,生意方能长久。

余下的,等日后茶行的生意渐渐稳定了。她自然会做出相应的调整。

“意思是我有银子还买不到你们这儿的茶叶了是吗!”男人吵嚷着,不肯让步。

“这位兄台……”杜泽见状走了过来,含笑道:“一斤茶叶,寻常人家够吃上月余了,现值潮春多雨,买多了回去只怕不好保存。”

“是啊是啊,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别耽误我们买啊!”男人身后排队的人开始着急了。

“你们催什么催……他们只卖一斤茶叶是什么道理!”男人还是死咬着这句话不松,已经开始有了无理取闹的趋势。

杜泽不禁微皱起了眉头,刚欲劝说,却听得后头的人抢在前头开了口。

“咱们夏国的法制也没规定说茶行里不准只卖给各人一斤茶叶的吧?这茶庄是人家开的。人家想怎么卖怎么卖,你买不买是你的事情,做生意本就是你情我愿,这有何不妥?”

说话的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看年纪,是在二十三四岁上下。

“你……”男人顿时语塞。

这时,却突然听有人惊讶地道:“诶……你不是隔壁作坊的东家吗?”

脸上那块显然的鼠斑,想让人认错都难。

同行到同行的铺子里买茶叶,总会让人觉得有些耐人寻味。

“一斤茶叶还嫌不够,哈哈……鲁掌柜该不会要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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