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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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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48:找找茬
一般摆摊得来的钱还不够交罚的,故很少有人冒险出来摆摊儿,除非是很需要钱才敢冒这个险。
摊位上摆放着一些玉制的首饰,竟然大多都是上等的货色。
“这都是月凤楼的好首饰……他们过节关了门,我便替他们卖一卖。”老妪沙哑着声音说道。
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他们从中抽取分成。
“公子看一看吧,选来送给心上人。”老妪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落银,含着笑说道。
落银和拾香离得较远,并未听见她这句话。
徐折清闻听此言,眸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后笑了笑,不语。
视线落在一对儿七宝玲珑钗上头,须臾,他抬手拿了起来观看,两只钗头上的蓝色宝珠相击发出叮琅的清脆声响。
“公子很有眼光,这对钗唤做七宝玲珑如意钗,不仅好看名字也很吉庆,今夜除夕,买回去讨个好彩头啊。”老妪显然是措尽了言辞想要将这钗卖出去,后又道:“这对钗也不贵,二十两银便可。”
月凤楼的首饰都是顶好儿的,二十两银子的确是不算贵的。
转了转手中的钗,徐折清眼角不自觉浮现了一丝笑意。
落银和拾香正提步朝他走来。
却见徐折清已经转身走了回来。
落银二人下意识地止步,笑问道:“徐大哥买了什么?”
因为离得远,此处光线又比较暗,故她也没瞧见那摊上摆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徐折清只笑不语。走近到她跟前抬手替她将钗扶至发髻中。
落银看不到他的动作,拾香却在一旁看的清楚,下意识地抬手掩嘴,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东家方才竟然是给师傅买钗去了吗?虽说东家平素待师傅也很好。但她从来没有想到,二人的关系竟然好至如此地步。
落银不明所以地抬手一碰,才惊觉头上多了一对钗,讶然地看向徐折清。问道:“徐大哥你这是?”
“照顾一下她的生意罢了。”徐折清口气风轻云淡。
没什么心眼的拾香即刻释怀了——东家向来有一副好心肠,这很解释的通。
落银却没她那么容易释怀,笑了笑摇头道:“这可不行,无功不受禄。”
说着就要将钗给拔下来,但手刚触碰到钗头,就觉得一只带着暖意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指上,惊愕地抬头一看,正见徐折清垂眸看着自己,俊逸的五官上含着一成不变的笑意。“别摘下来。很好看。”
手指上传来的温热让落银觉得很不自在。一时间也顾不得坚持去拔钗,忙将手抽放了下来。
这一个敏感的动作,让徐折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滞了片刻,勉强将笑意维持住。“谁说这是无功不受禄了,你且收下,在晋茶会上好好表现,权当是抵这对钗了。如此一说我倒还是赚了的——”
听他说的这么合情合理,落银知道她若再拒绝,那就显得她将徐折清的用意想的太不单纯了,左右不过一对钗,闹得太尴尬太不值得。
“徐大哥放心,待到了晋茶会上我一定竭尽所能。”她刻意咬重了竭尽所能四个字,像是在有意阐明自己收下这对钗便会付出同等的努力。
徐折清见状,心底升腾出一种难言的失落感。
“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好大会儿,他才口气无虞的说道。
落银笑了笑,道:“不必麻烦了,我和我爹他们说要在东雀阁会和,我去那里等他们便成。徐大哥既然有事在身,不妨就先去忙吧。”
东雀阁是一间很大的书楼,也就是她们刚才与叶六郎还有月娘分开的地方。
她方才好似听到夏静秋说去翠微楼找徐折清,想必他去翠微楼应该是有事情的。
徐折清听她此般推辞也不好坚持非要送人不是,便交待了她路上小心一些。
落银点头,然后同他道了句别,便带着拾香离去了。
徐折清目送着她离去,眼见着她纤弱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她的身影被街两旁的灯火彻底吞没。
※ ※ ※ ※ ※ ※
整月初六,落银按时去了茶庄上工。
茶庄里大大小小的门壁上还都贴着吉庆的春联和金童玉女抱鱼图案的年画儿。
好多人趁着这个年假都回了家探亲,今日头一天来上工多是穿的新衣裳,看起来也是耳目一新的感觉。
胡琴也是刚从家中赶回来,因为家中又张罗着给她说亲的事情,让她十分的恼怒,她今年已经三十有余,因为年轻的时候过于挑剔,看上她的她统统看不上人家,她看上的呢,呵呵,人家哪里看得上她。不说别的单说这脾气,就够人受的。
一来二去的,又因常年呆在茶庄里,便一直都是一个人,每每回到家中,便能暗地里听到别人议论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家中兄弟姐妹,最小的一个弟弟十七岁也都娶亲了,就剩她自己,又加上人言可畏,其父母便格外的着急,这回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合适的,是一个员外家刚死了妻正要娶一房续弦,便有人顺着找过来了。
续弦其实也没什么,嫁了过去可以直接主持中馈,听闻这员外早就死了爹娘,家里又是当地较为富庶的,胡琴是觉得还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可以配得上自己,便表示可以见一面。
可去了一看,她二话不说便甩脸子走了,谁拦跟谁急眼,回到了家中还将父母亲大训了一场,竟然将一个又矮又丑的老男人介绍给自己。
为此,还大哭了一场气的整整一天不进食。
胡家老两口直抹眼泪大呼造孽啊。
于是,此刻走在茶庄里的胡琴死死地板着一张脸,使人退避三尺,无一敢上前问好。
落银刚走进茶庄里便恰好遇见了拾香,二人便一同朝西攀院走去。
二人讨论起有关虫虫的一件趣事,忍不住笑了出声,俩人本来就是年纪相当的少女,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倒不像是师徒,反而更像是闺中密友一般。
听得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入耳,本来就烦躁不堪的胡琴一时间更是烦的无可比拟。许多人就是这样,自己不好的时候便见不得别人好,而这类人中间还有小一部分是属于,即使自己很好也同样见不得别人好的。
而胡琴则是都占全了。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胡琴豁然转过头去,斥道。
她本来也没听出来是落银的声音,只当是那些茶徒罢了,一看是落银,眼中便浮现了一抹讽刺。
落银和拾香正说的好好的,突然被人这么一吼,落银下意识地一皱眉,拾香则是吓白了脸。
抬头见是胡琴,落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胡琴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儿地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叶师傅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体统的小茶奴呢,叶师傅你一个堂堂的一等制茶师竟然与身份卑贱的茶徒公然说笑,难道不会觉得有*份吗?”
拾香咬紧了唇瓣,敢怒不敢言。
落银则是轻飘飘地看了胡琴一眼,半个字没多说,便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如同视胡琴如空气一般,好像她方才那番话她也半个字没听到。
拾香见状,忙地垂首跟上去。
胡琴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无视了!
她怒不可遏地朝着落银的背影道:“你给我站住!”
她一个黄毛丫头凭什么可以无视她?她哪儿来的资格如此目中无人!
然而意料之外的却是落银根本连头也没回一下,就连拾香都越走越快……
胡琴觉得自己气的快要炸了。
路过的茶徒茶师们将这一幕瞧进眼底,细声地议论着,某些看胡琴不顺眼的,暗笑了两声,但这可不代表她们就喜欢落银了,她们只是喜欢看两虎相斗而已,随便哪一方吃瘪她们都会跟着高兴。
“看什么看!不用干活了吗!”胡琴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干脆撒在了她们身上。
众人一哄而散。
胡琴想起落银方才那副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模样,气的直跺脚,只一心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让她拿捏到叶落银的把柄,她定得让她生不如死。
无奈的是,这个想法她从落银刚进茶庄的时候就有了,可却一直没有抓到什么把柄,别说把柄了,就是一丝不妥当的地方也没有。
于是,她只能日复一日的借一些小机会对落银明嘲暗讽一番,找找茬,却一直没有理由做什么大动作。
“师傅,您看胡师傅这模样……哪里有半分大茶师该有的气度啊。”看着胡琴走远,白芷身旁的茶徒月勤撇了撇嘴说道,“依照我看啊,她还比不得那年纪小小的叶师傅一半呢。”
她长期呆在白芷身边,已经习惯了白芷的大气和端淑,是觉得一个上的了台面的大茶师就该是这样儿的,故对胡琴这等不讲道理的蛮横行为感到十分的不齿。
“叶师傅年纪小小却很有思量,各方面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自不是胡琴能比得了的。”白芷口气无澜地说道,眼中的情绪却微微有些翻动。
正文、149:出人意表的名额
上元节过后,次日午时,徐家茶庄里贴出了通告。
是有关今年参与晋茶会的名额。
因为去年多了一位一等制茶师叶落银,使得原本一直由白芷和胡琴参加的晋茶会,一下子失衡起来,本来两个人刚刚好,现在三个人怎么分的均呢?
于是一过年回来,众人都在暗下讨论这三位一等制茶师哪个会去不了。
甚至一些好事儿的男茶徒和男制茶师们,私底下还设了赌局,当然,十个人有九个人赌的是西攀院的叶师傅一准儿不得入选。
剩下一个人便是赌的胡琴去不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的资历没有白芷老,为人也不够稳重,前两年的晋茶会甚至还当场与其它茶庄的茶师大骂出口。
所以也就是说,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不管叶落银与胡琴怎样争个你死我活,但白芷是铁定要参加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半个时辰前,南拂院。
胡琴听着杏儿从外面听来的消息,简直是要把手中的帕子给绞碎了,“哼,竟然拿我跟那个臭丫头作比较!她算是哪棵葱?”
“师傅说的是,叶落银根本没有能力与师傅您相提并论,师傅您手握紫笋茶秘技,她叶落银会什么呀?”杏儿拍马屁的功夫是一流的。
胡琴瞥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脸色虽然未有得到太多的缓解,但不得不说杏儿这番话说的让她觉得心里倍儿舒坦。
“待会儿该到公布的时候了,你先去议事园门口儿候着,一有了消息就回来告诉我。”
杏儿恭谨地应下来。领命出了南拂院。
胡琴心里却有些不安宁,其实她是典型的色厉内荏,有时候面上大吼大叫实则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惊慌,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叶落银不可能能抢走原本属于她的名额。但心里说不担心是假的。
这半个时辰里,她忐忑的坐立不安。
若是这个也输给了叶落银,她在这茶庄里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叶落银刚进茶庄的时候。可谓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咳,虽然这是她自找的。
千万不能……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在茶房外的厅堂内踱来踱去,半刻不得消停。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忽然听到院内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胡琴忙地踏出了门槛儿走了出去,探目瞧去果然见是杏儿小跑着回来了。
见她这么着急的样子,胡琴心里咯噔一下子。一时间。她几乎不敢问了。
直到杏儿跑到她跟前来。胡琴才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怎么样?名额放出来了吗?”
杏儿抚着胸口点头道:“放。放出来了……”因为太累的缘故气喘吁吁地,一口儿气也只能说这么几个字。
“上头有没有叶落银的名字!”胡琴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出来这句话的。
就生怕听到那一个字。
“有……有的!”杏儿定定地点头。
什么!
有?!
胡琴觉得生生挨了一道晴天霹雳!
她上前一把握住杏儿的肩膀,近乎质问地道:“有叶落银的名字?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杏儿的双肩被她攥的发疼。却又不敢反抗,只得尽量快速地回答道:“我真的没有看错。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叶落银仨字儿呢!师傅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一看!”
胡琴的身形倏然地一僵,将杏儿放开了。
她怎么能去!
她过去等着被人笑话议论不成!
这下完了,这下全都完了……她的一切都要被叶落银给抢走了……
“这一回,只怕白师傅再好的气量也要将叶落银给恨上了呢,如此一来叶落银又多了一力敌,对师傅您可是大有好处啊!”杏儿一顺过气儿来,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好。
胡琴的表情一时间复杂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叶落银得罪了白芷?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你说清楚!”她喝道。
杏儿这才恍然,方才被胡琴几问几不问的,只顾着回答她的问题竟然把大事给忘了!
“师傅,这次参加晋茶会的名额,一个是叶落银,一个是师傅您!没有白师傅呢!”
“什么……”胡琴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一时间,失而复得的喜悦、得知白芷被落银挤下去的惊异交错在一起,使得简单的大脑一时间承受不过来,表情呆木的厉害。
“师傅?”杏儿见她神色呆滞,试探地出声唤道。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胡琴不可置信,这件事情可是要比叶落银将她挤兑下去了更不可置信!
那可是白芷,在茶庄里的地位谁能动摇的了?
叶落银才来茶庄半年,怎么可能就将白芷给取代了呢?
她,她现在该不是在做梦吧!
“真的,议事园里由柳管事亲自贴出来的通告,岂能有假啊,现在整个茶庄里都炸开锅儿了,所以我才这么急着回来告诉您吶!”杏儿绘声绘色地道:“白师傅身边儿的月勤也过去看了,那脸色简直跟刷墙似地,顿时就白完了!”
胡琴听到这里,总算是勉强地接受了。
东家竟然做出这么一个决定……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胡琴十分的无法理解。
※ ※ ※ ※ ※ ※
不敢相信徐折清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的,可不单单是胡琴一个人。
即使是柳共喜,当时也觉得是不是东家搞错名字了,一而再地求证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只见徐折清扫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来。亲自在通告上写出了叶落银和胡琴两个人的名字——不容置喙。
如杏儿所言,此刻整个茶庄里是都炸开锅儿了。
先前押注的人简直是要哭死了。
谁也没料到竟然是白芷被淘汰出局了,可没一个人押白芷的!这下做东的那一位,只怕是要赚翻了。
月勤正提着裙子朝着东临院小跑而去。神色慌张无比,此刻她再也顾不得白芷平日里教她的礼仪。
白芷正坐在厅中喝茶,跟往日里一样的面无表情。
“师傅,师傅!”月勤还没近她跟前。便开始喊叫了起来。
白芷微微蹙眉,朝着院内探目望去,正见月勤一脸惊惶的朝厅堂中跑来,见此她不由地沉声训斥道:“我成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处事不惊,临危不乱,乃是一个大茶师最基本的修养。且看你慌慌张张,如此不顾体统让人瞧见岂不是丢咱们东临院的脸!”
白芷对手下的徒弟各方面的教导都很严格,大致也正因为如此。才教导出了颜安和其它几位优秀的二等制茶师。
“师傅……”月勤摇着头。完全顾不得去在意白芷的训斥。“参加晋茶会的名额出来了,方才徒儿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才发现……”
看着白芷一张方正无波的脸。月勤一时间是真的说不出口来。
“说话吞吞吐吐,有何不敢说的不成!”白芷皱眉。
月勤这才犹犹豫豫地道:“师傅……今年的晋茶会。您,您只怕……去不成了……”
说完她不敢看白芷的脸色,忙低下头去,师傅这样坚韧又好强的性子,若是知晓了自己被东家排除在晋茶会之外……月勤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连自己都替师傅觉得委屈。
那胡琴、那叶落银哪一个能比得上师傅?她们凭什么可以去参加原本属于师傅的晋茶会?
白芷只是稍稍滞了片刻,后晃过神来,垂眸对月勤道:“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将向来还算沉稳的你吓成这样。好了,你下去做事吧。”
月勤微微一愣。
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见眼前的师傅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惊扰不了她一般。
月勤一时间有些自觉惭愧,她真的是错了,竟然将她自己这种小肚鸡肠的想法强加到师傅身上,师傅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这些虚名而大动肝火呢?
于是她不敢再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道了句“是”便退了出去。
白芷眼睛微微眯起着,将一直握着的茶盏子放下去,十指指尖却有些发白。
※ ※ ※ ※ ※ ※
不管这件事情闹的有多大,底下传言有多少,但事情已经落定下来,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
茶庄里的人也从开始的惊愕不已,慢慢地开始接受了这个事实,茶庄里的一切都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大家都在各自准备着,因为春茶很快就要下来了,到时候可是有得忙了,哪儿还有闲心去操心别人的事情,白芷在这茶庄里的地位再如何,之于他们来说也只是别人罢了。
一晃眼,距离晋茶会开始还有三日不到。
午时,西攀院。
落银在茶房里正检查着三日前炒制好的莲心茶,有没有什么问题,明日便到交茶的时间了,这些茶被柳共喜亲自检验完,确定没问题了之后,便会直接被送进宫中。
如今圣上可是对这道茶格外的喜爱,每日必得吃上两盏才行,否则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是比对金奉天还着迷呢。说是金奉天虽然是神茶,却少了这道莲心茶的清幽——这是掌管御茶的曲公公亲口对徐折清说的。
去年进贡的莲心茶没到十一月里便被饮用完了,昭顺帝还特意让曲公公来徐家茶庄询问可有存茶,结果就是扑了个空儿。
……………………………稍后还有一更,十一点左右……………………………
正文、150:茶中有毒
这不,今年刚到采摘莲心茶的时候,宫中便传了口信儿过来说要加量制,加一倍。
落银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将干燥的茶叶依次装入了密封的茶罐中去,整整装了十个不小的茶罐儿。
就等着柳共喜派人过来取茶了。
“师傅——”
落银刚准备踏出茶房去,就听拾香在外间唤她。
打起隔开里外间的竹帘子,落银便见拾香正站在桌前摆放着刚从厨房取来的饭菜。
“今个儿伙房里给师傅您加了一道鸡汤呢,说是熬了好几个时辰,是东家特意交代下来的,说要给您补补身子,好有精力去参加初九的晋茶会。”拾香笑着说道。
落银不由地也笑了笑,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坐吧。”落银接过拾香递来的筷子,对她说道。
拾香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师徒共桌儿吃饭,只怕整个徐家茶庄里也就西攀院里有这规矩了。
二人还没开始动筷子,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噪杂的动静。
仔细一听,竟然是有人在喊救命!
这茶庄里怎会有人喊救命呢?
“师傅……”拾香胆子小,有些惊骇地看向落银。
“出去看看。”听那声音越来越急,落银放下了筷子,搁别处她就不管了,但在她的院子前还是出去瞧一瞧的为好。
拾香点头,跟在落银后头一起出去了。
“救命!”
又是一道男子高昂的呼叫声,听声音似乎被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头一样。
落银师徒二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她们看不到的是。此刻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地闪进了茶房里。
“什么都没有啊,奇怪……”
拾香跟着落银走到了院门儿前,眼前却是空无一人,好像方才那一阵阵呼救声是她听错了一样。可是师傅也听到了啊——
落银往四处看了看,都不见有任何的动静。
一时间,心中疑窦顿生。
随后她就极快地转回了身,朝着院里疾步走了回去。
拾香见状也忙地跟进去。心里还在嘀咕着是不是大白日的见鬼了……
见落银进了茶房,拾香在外间儿说道:“师傅,先吃饭吧,有什么活儿吃完饭再做也不迟啊?”
落银点了一遍茶罐,确定是没有少的,这才安心下来,方才她还当是中了谁的调虎离山计有人过来蓄意偷茶……
走了出来,见拾香正坐在桌边等着她过来,落银思虑了片刻。取下头上的银钗在手盆中净了一遍拿了帕子擦干。才走到桌前坐下。
拾香见菜马上就要凉了。刚想开口劝落银快些吃吧,却见落银手中握着那只细利的银钗,将一道道菜和汤都试了一遍毒。
这在这里是很常见的一种试毒法子。就连拾香也知道落银的用意,脸上不由地浮现了惊恐的神色。“师傅,您该不是怀疑方才是有人故意引咱们离开……然后,然后在咱们的饭菜中下毒吧?”
方才那件事情的确有些说不通,茶庄里好端端的怎会有人呼救呢?但是,又有谁会大费周折想害师傅跟她呢?
拾香脑海里不由地闪现了一张嚣张跋扈的脸庞。
心里大惊之际,却听落银淡淡地道:“没事了,可以吃了。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拾香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落银却在心里暗暗告诫着自己,虽然这回没什么事情,但还是长个记性的好,以防真的出事就晚了。
申时初,柳共喜亲自带了人过来取茶。
这是运往宫中的御茶,容不得半点疏忽的,否则他也脱不了干系,柳共喜虽然有点王八气,但做事情谨慎这一点无需置疑。
按照惯例,这茶要经过三道检验。
一是用秤量,看看是否缺斤少两,二是用眼看,看这茶叶的形状和颜色是否符合标准,三遍是用口尝了,试试味道是否有差。
自打第一次试了落银制成的金奉天之后,柳共喜就在心里暗暗地对她存了一份崇敬的心思,人都道这位年纪小小的茶师没什么真才实学,但他心里却清楚着呢。
人家制茶的手艺可不是炉火纯青都形容得了的,不是他乱说,要真让他评判,他是打从心眼儿里觉着就算是白师傅的手艺也无法跟这小姑娘做比较。
怎么说呢,喝起来就觉得……不在一个层次上,经过这位小师傅的手制成的茶,甭管是什么原料,都觉得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一喝就能喝出来,也是从那时候他才明白,为何东家要将金奉天全权交给叶落银来制了,因为你想啊,若是再有第二个人来制,那不管是胡琴还是白芷都是完全比不得西攀院里这位的,一道茶出了两种味道,而且差距这样大,送进了宫里那不是自扇嘴巴子吗?
现在柳共喜回回来落银这里收茶,都是抱着又能占便宜的心思来的,这么上等的茶,这天下能喝得上的人有几个?其中一个是当今圣上昭顺帝,还有一个他柳共喜!
这是何等的荣光啊……
拾香提来了沸水,柳共喜捏了一撮儿茶叶进壶中之后,拾香便往里头注水,滚水一落入壶中,便将茶叶烫了起来,在壶中四处翻滚着。
须臾,就是一阵沁人心脾的茶香荡漾在空气中,令人闻之欲醉。
柳共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好茶,好茶啊!光是闻上一闻就令人心旷神怡啊!”
拾香在一旁抿嘴笑,心道柳管事的最爱拍马屁,但这回却是说了次大实话,师傅制的茶那肯定是最好的了!
“柳管事过奖了,尝罢再做评断也不迟。”落银淡淡地笑道。
拾香便将壶盖给盖上去,洗了一遍茶。
这茶是刚制好的,送进宫里也要存放个十来日才能送到圣上跟前,否则喝了容易伤胃,故饮用前洗一遍茶当是最为妥当的。
拾香抬手将第二遍茶注入柳共喜面前的青花儿白瓷玲珑小茶碗中,柳管事垂眸看了看茶水的颜色,啧啧道:“汤色青绿,气味清幽,叶嫩形美……实乃珍品之象!”
“是啊师傅。”拾香也在一旁附和着。
落银笑了笑,将目光也放到了那白瓷碗中的茶汤上头。
眉间却是微微一动,眼中笑意亦是顷刻凝固。
这颜色……
柳共喜将茶碗端起来,吹了一吹,笑眯眯地将茶碗往嘴边凑。
“等一等!”
落银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出声喝道。
她这句话实在太突然,加上声音又是极大,让没有任何防备的柳共喜吓得一个激灵,直接把手中的茶碗给撂出去了!
啪嚓!
一声瓷碗脆裂的声音打在了房中铺着刷漆水曲柳木的地板上。
滋滋滋——
一阵木头被腐蚀的声音忽然响起,让人听着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柳共喜、拾香还有四五位跟着柳共喜过来收茶的茶奴们全部都愣住了。
这茶叶里……被人淬了毒!
这,这这这可是要运送进宫中的茶叶啊……如果柳共喜稍有疏忽,那皇上岂不是……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众人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顿时都是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柳共喜受惊之余,则是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若是落银再晚一步说话,他可就得跟这木头一样……被腐蚀成渣渣了!不,是连渣渣都不剩……
“叶师傅,这是怎么回事!”他惊恐地抬头看向落银。
落银沉浸在这突发的事情中,思考着其中的疑点,一时间并未听到柳共喜的话。
柳共喜见状,声音厉了许多,质问道:“这茶叶可是由叶师傅你亲手制出来的,现下出了此等差池,叶师傅难道不该给我一个像样儿的说法吗!”
拾香晃神过来,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第一反应就是为落银辩驳,她摇着头道:“这件事情肯定跟师傅没有关系,师傅怎么可能在自己制的茶里下毒呢!这……不可能!”
几名茶奴纷纷变色。
如果这真是叶师傅自己下的毒……那她岂不是要意图……谋害皇上!
天呐,这可是一等一的死罪啊!
柳共喜大致也是想到了此处,一时间脸色白的能吓死人,他豁然站起身来,逼视着落银道:“叶师傅!此事非同小可,若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必是要讲此事告知东家的!”
“柳管事……”拾香惊慌失措地看着他,这事情要真的闹到了东家那里,那师傅……还能在这个茶庄里待下去吗?
可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定不可能能瞒得住徐折清,一时间替落银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叶师傅!”柳共喜见落银迟迟不开口给他回答,气性更甚,怒喝道。原本对落银的那一丝崇敬,也在此等大事跟前消弭了,如今只剩下了满心的怀疑和责问。
蠢货!
落银在心底骂了他一句——这毒真若是我下的,方才我还拦你作何!
可她此刻没有心思去跟柳共喜多费口舌,她抬眸看向柳共喜,眼中浮现了一抹森冷的寒意:“劳烦柳管事去请东家过来一趟。”
在场的人闻言,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主要要求请东家过来。
怎么觉得她一点都不害怕这件事被宣扬出去呢?难道是为了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正文、151:是何目的
“好,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我现在就去找东家过来!”柳共喜转身就走,刚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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