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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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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祐樘接过玉箫,只见杜芊羽换了一袭紫色水袖襦裙,长长的水袖垂在地上,衣袂翩飞,多了几分仙子般的飘逸。
  朱祐樘含笑地问道:“淑女想跳什么舞?”
  杜芊羽螓首低垂,声若莺啭:“翘袖折腰舞。”
  朱祐樘微笑地点了点头,将碧玉箫竖立置于嘴边,轻轻地吹奏,清幽的箫声响起,婉转清丽,如百花盛放,莺嘀燕语,又似清泉飞溅。
  杜芊羽随着箫声轻轻转动身子,舞步轻盈曼妙,忽而向后折腰,水袖尽情地甩向空中,似一条紫色的长龙游动翩飞。
  柔和的箫声忽地拔高,仿若平静的海面忽地卷起滔天巨浪。杜芊羽以右足为轴,身子急速地旋转,水袖挥舞,婉若游龙。箫声渐渐低沉,宛若细雨绵绵,无数落红归于尘土。箫声终于寂静,杜芊羽裙子铺散开似一朵紫色的睡莲,身子仰倒在莲上,恍若水中仙子,美得令人窒息,神情脉脉地望向朱祐樘。
  朱祐樘步下台阶,扶住她的腰,神色无比地温柔,说道:“淑女之舞,倾国倾城!天下无人可比。”
  杜芊羽满脸娇羞,低声道:“殿下过誉了。”
  朱祐樘微笑道:“淑女娴静端庄,又善解人意,着封为选侍,赏合浦南珠一串。”
  杜芊羽大喜若狂,忙行礼道:“多谢殿下。”
  苏选侍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想耍一耍杜芊羽,想不到却让她长了脸,轻而易举地晋升为选侍,与她平起平坐。
  众人纷纷举杯向杜芊羽道贺:“恭喜杜选侍。”
  杜芊羽笑容甜美,并无半分骄矜,微笑而得体地接受着众人或真心或假意的恭维。
  张婳斜倚在宝座上,泥金丸扇上坠着的红色璎珞流苏缠绕在白晳的指间,忽微微一笑,叹道:“欣赏过杜选侍天下无双的舞姿,乐宫局那些舞蹈再也难以入眼了。”声音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道,“叫那些舞娘都回去歇着吧。”
  乐工局女官芳华躬身答应,又恭敬地说道:“太子妃既然看腻了舞蹈,不如听曲吧。”
  张婳点了点头:“也好。”
  话音甫落,烛火忽地全部熄灭,殿内霎时陷入一片漆黑,一些胆小的宫女惊慌不已,惊呼声此起彼伏。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之际,一束橘色的烛火忽地亮起,洒在殿内中央。众人惊讶地发现一座高大的莲花台竟然凭空出现,幽幽的烛火里,莲花含苞待放,一缕如天籁般的歌声忽响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
  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听者无不潸然落泪。
  莲花缓缓盛开,一名白衣女子似踏着无数花朵向众人缓缓走来,眉目如画,清丽脱俗,衣袂翩飞,恍若凌波微步的仙子,婉转地低唱: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香兰含笑。殿内诸人均听得如痴如醉,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女子。
  烛火忽又渐次燃起,殿内霎时明亮若白昼。
  张婳偷偷地瞥了一眼朱祐樘,却见他一脸沉醉,眼中闪动着奇异光芒,微笑地望向莲花台。心中不由暗想,到底是男人,哪抵挡得住美色的诱惑呢?
  杜芊羽若有所思地望着莲花台上的女子。
  白衣女子盈盈下拜,轻启朱唇:“奴婢初夏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愿殿下千岁吉祥,恭祝太子妃千秋永盛!”
  朱祐樘眉目温和,唇边含着一抹温雅的微笑:“本宫想起来了,那日你在太液池畔高歌《蓼莪》,引得宫中很多人起了思乡之情。”
  初夏心中惊喜,故作诚惶诚恐地说道:“奴婢该死。奴婢初进宫,不懂规距,在太液池畔高歌惊忧了殿下。”
  苏选侍“嗤”地一声讥笑,不屑地望着她,心下暗骂:“狐媚。”
  朱祐樘怜悯地道:“你们远离故土,长年累月深居皇宫,不得见双亲,心中难免会思念亲人。”
  殿内的宫人们闻言想起远在宫外的亲人,脸上俱流露出几分悲切。
  朱祐樘又道:“赐玉如意一柄!”
  初夏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恭敬地道:“多谢殿下赏赐。”
  张婳微笑道:“殿下,苏选侍怀有身孕不便侍寝,前段时间卫淑女犯错又被赐死,您身边服侍的人实在太少。初夏能歌善舞,模样又美,臣妾想作主封她为淑女,殿下意下如何?”

  ☆、162 真相

  张婳微笑道:“殿下,苏选侍怀有身孕不便侍寝,前段时间卫淑女犯错又被赐死,您身边服侍的人实在太少。初夏能歌善舞,模样又美,臣妾想作主封她为淑女,殿下意下如何?”
  “啪”一声轻响,朱祐樘手中的一根玉筷忽地断成两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底闪过一抹暗芒,似想要看到她内心深处,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说道:“太子妃此话甚合我心。”
  “殿下喜欢便好。”张婳干笑了几下,大度地说道,“臣妾听说二皇弟府上姬妾如云,个个貌美绝伦。日后臣妾定会为殿下多物色几名美人,免得慈庆宫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她曾听到宫里有些风言风语,奴才们背地里议论朱祐樘不好女色,恐怕是身体出了问题。皇家的男人真是可怜,洁身自好居然会被人误解成身体不行。
  呃,为了他的名誉着想,她得抓紧时间物色几名绝色美人。
  “啪”,另一根玉筷亦断成两截。朱祐樘俊脸一黑,瞬间又恢复如初,转首望向初夏,含笑道:“如圭如璋,令闻令望。果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着封初夏为从六品才人,赐号“令”。”
  众人闻言均是惊愕不已,宫中按例只有妃位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赏赐封号,一个小小的才人居然能得到太子殿下亲赐的封号,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苏选侍眼见一刺未去,又添一刺,心中不由大恨,脸上却要装出柔媚无比的笑容,委实痛苦得很。
  初夏心头狂喜,跪下道:“谢殿下。”
  朱祐樘眉目温和,微笑道:“赐座。”
  太监们在冯淑女旁边安置了新的席位,躬身引初夏入坐。
  杜芊羽嫣然一笑,向朱祐樘举杯道:“嫔妾恭喜殿下喜得佳人。”说罢以袖掩唇,一饮而尽。
  其他人亦纷纷举杯祝贺朱祐樘。
  杜芊羽又向初夏微笑道:“恭喜令姐姐晋封之喜。”举杯饮尽杯中酒。
  初夏见她温柔可亲,心中升了几分好感,亦举杯一饮而尽。
  晚宴结束后,朱祐樘却宣布道:“今晚由令才人侍寝。”
  初夏两眼绽放出奇异的光芒,按捺住满心的狂喜,娇羞地垂下头。
  其他人俱是面面相觑,今晚是太子妃的生辰,太子居然让新封的才人侍寝???!!!难道太子妃真像传闻所说触怒了太子已然失宠??
  张婳却是一脸地云淡风轻,行礼道:“恭送殿下!”其他人亦跟着跪下。
  朱祐樘盯了她一眼,携着初夏拂袖而去。
  回到霁月殿,张婳屏退左右,独留下小环,问道:“打探得如何?郧阳县那边可有消息?”
  小环沮丧地摇了摇头:“小姐,奴婢派了好几个人去郧阳县,他们回来都说没有高大人的任何消息。”
  张婳眉头紧锁,默默地望着烛火发呆。
  小环劝解道:“小姐,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呀。再说,高大人武功高强,郧阳县那帮乌合之众哪是他的对手,他绝对不会出事。”
  张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小环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关心高大人,可……可您不要忘了您是太子妃,这宫中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您呢,巴不得您犯了错,被殿下废黜。这几日您为了高大人,食不下咽,睡不安枕,人都瘦了一圈。殿下岂会不知?”
  张婳以手支颐,默不作声。
  “今晚殿下晋升杜选侍,封初夏为令才人,还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今晚由初夏侍寝。今儿可是您的生辰,殿下他这是故意当众给您难堪!”小环愁眉苦脸,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对丈夫都是三从四德,何况殿下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上,您以后可不能再惹殿下生气了。”
  张婳揉了揉额角,一副被她打败的模样,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别一天到晚地给我念紧箍咒。”心中却是暖暖的,人心险恶反复无常,幸好小环一直未变,始终陪在她身边。
  小环又撅嘴道:“小姐,您为何安排初夏在殿下面前献歌?”
  “这是她应得的。”张婳心下叹道,真是个傻孩子。初夏才是你的正经主子,我不过是个赝品。
  小环一头雾水,问道:“为什么?”
  张婳脸色微黯,默默地卸下珠钗,解开发髻,瀑布般的青丝倾泻而下,垂在腰际。小环见她满脸疲惫,不敢再问,服侍她洗漱歇下,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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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卯初,张婳盥洗后坐在梳妆镜前画眉,却见小环兴冲冲地奔进来,仿佛捡到什么宝贝般笑得合不拢嘴,不由笑问道:“什么事乐成这样?”
  小环笑嘻嘻道:“小姐,昨夜殿下没有宠幸令才人,听说苏选侍昨夜一直嚷着肚子疼,殿下担心皇嗣,便改主意留宿在鸣鸾轩。”
  张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收拾妥当后,携着她去仁寿宫向太后请安,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起身告退时暗暗向侍立太后身侧的沈兰曦使了一个眼神,沈兰曦会意,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张婳甫踏出殿门,一名小宫女殷勤地上前行礼请安,引她去漱玉堂,奉上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沈兰曦进来,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关切地问道:“妹妹近来瘦了不少,可是有什么心事?”
  张婳看向小环,示意她守在殿外,小环点了点头,退出去。
  沈兰曦见她神色凝重,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紧张地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张婳将那晚宴会误中了媚药,意乱情迷下错将高斐当成了朱祐樘之事说细地说了一遍。
  沈兰曦脸色发白,眉头紧皱,问道:“妹妹怀疑是何人下媚药?”
  张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杜芊羽。”她眼中的愤恨一闪而逝,沉声道,“我整个晚上都和她在一起,她有的是机会对我下手。原本我怀疑是万贵妃,可汪直带人搜屋时,被我一吓,便灰溜溜地跑了,我便更加肯定是杜芊羽动的手脚。”
  沈兰曦似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连唇间最后一抹血色也消失殆尽,整个人簌簌颤抖,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张婳心中不忍,她犹豫了很长时间,也曾想将往事尘封起来,让它永远地烂在心里,可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有些债也必须要讨回来!
  “姐姐。”张婳神色沉痛,硬着心肠再次揭开她心中最痛的伤疤,“那日拥翠亭到底发生了何事?皇上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他明知道你是太子妃人选,为何还要宠幸你?”
  沈兰曦扶着黄花梨雕花圆桌,身子摇摇欲坠,神色痛苦,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那日我去拥翠亭捡风筝,原以为是太子在拥翠亭饮酒赏花,没想到却是皇上。皇上见到我倒是很温和亲切,随便问了我几句话,又赐了我一杯酒。正当我准备告退,皇上却忽然一把抱住了我……而我居然也意乱情迷地搂住皇上……我一直以为是那日皇上赐的酒有问题……”
  “那杯酒本来没有问题,可碰到姐姐身上的香粉,就变成了媚药。”张婳脸色冰冷,手指紧抠着雕花扶手,“咔嚓”一声,纤长的指甲脆生生地折断,恨恨地说道,“那日可不是她怂恿娉婷去御花园放风筝么?可不是她告诉我们拥翠亭里坐着的是太子殿下么?可不是她临出门前故意在你身上洒了香粉么?”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福薄,没想到却是……”沈兰曦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张婳闭了闭眼,悻悻地道:“那日晚宴她又故伎重施,借陪我更衣之际,将香粉洒在芍药花上簪在我发髻上,又故意将汪直,殿下等人引来。若不是我冒险吓走汪直,此时此刻恐怕我和高斐早已身首异处,死后还得落下一个秽乱宫闱的骂名。”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兰曦满脸悲痛,失魂落魄地道,“我与她自小一起长大,两家又为世家之好,所以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为了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她竟然这般狠得下心肠算计我???”
  张婳眼圈微红,满脸愧疚道:“姐姐,若不是我将太子的谜底告诉你,太子也不会邀你去拥翠亭赏花饮酒,你也不会成为众矢之地,惹人嫉恨。”她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跪下道,“姐姐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全是我一手造成。我不该急功尽利,将姐姐推到风口浪尖。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姐姐,你打我骂我吧!”她抓起沈兰曦的手拼命地打在自己身上。
  沈兰曦已从开始的震惊与愤怒中恢复过来,扶她起来,凄楚地道:“当初妹妹一心一意助我登太子妃之位,是我自己有眼无珠,错将奸人当姐妹。”

  ☆、163 所谓姐妹

  沈兰曦已从开始的震惊与愤怒中恢复过来,扶她起来,凄楚地道:“当初妹妹一心一意助我登太子妃之位,是我自己有眼无珠,错将奸人当姐妹。”
  张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肃容道:“姐姐,我向你发誓,终有一日我会让她付出比我们更惨痛十倍的代价。”
  沈兰曦脸色微变,紧抓着她的手,急道:“妹妹千万不要做傻事。杜芊羽心机深重,又八面玲珑,上至太后,下至宫女太监都对她赞不绝口。她若无缘无故死了,太后必会追究到底。”
  张婳拭了拭眼角的泪痕,缓缓地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取她性命。现在殿下正宠着她,姑且先让她得意一阵时间。”她双拳紧握,眼中闪过一抹深入骨髓的恨意,“她最好祈祷高斐平平安安,否则我必让她生不如死!!!”
  沈兰曦叹了一口气,劝慰道:“高斐的事情,你不能全怪太子。他这么做也许是想惩诫一下高斐,并不是想要他的性命。你别再和太子怄气了。我虽极少在宫中走动,也听说太子已冷落你很长时间了。”
  张婳眉头微皱:“我和他并非只是为了此事怄气。”
  若告诉沈兰曦朱祐樘哄她喝避孕汤药之事,难免会牵扯出紫玥,而紫玥的身份极机密,绝不能对人透露半句。张婳遂叹了一口气,静默不语。
  幸好沈兰曦也没有追问,只是开解道:“为夫妇者,义以和亲,恩以好合。恩义俱废,夫妇离矣。不管为了什么缘故,你都不该与太子对着干。须知道,男子以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凡事顺着他,敬着他,夫妻才能恩爱到白首。”
  张婳眼中弥漫起一片水雾,乖巧地道:“我会记得姐姐的教诲。”
  宫中人与人之间有太多太多的算计,每个人都戴着一层面具,看不透真心。唯有沈兰曦,自始至终都待她如亲姐妹,处处为她着想,替她筹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婳方起身告辞,临走前沈兰曦一再地叮嘱她不要意气用事,小心应付杜芊羽。
  张婳点点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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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仁寿宫,走了一段路,张婳忽又回过头,怔怔地望着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心中默默地道,沈姐姐,你再忍耐一段时间,待朱祐樘登基后,他说过会给你自由,让你离开皇宫。
  碧空如洗,明媚的阳光洒在黄色琉璃瓦上,似无数细碎的金子闪耀。
  张婳放慢了脚步,携着小环漫步而行,绕过凤凰台,忽见初夏与杜芊羽携手迎面走来,两人有说有笑,状似十分亲热,见到张婳,忙行礼如仪:“嫔妾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微笑着命她们起来,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呢?”
  初夏眉目间颇有些郁郁寡欢,想必还在为昨晚朱祐樘留宿在鸣鸾轩之事生气,不情不愿地答道:“杜妹妹说用蜀葵花做的胭脂既娇艳又水润,我们正准备去御花园采摘新鲜的蜀葵花。”
  杜芊羽含笑问道:“太子妃,您想不想亲手做胭脂呢?”
  张婳故作为难地道:“你们去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歇着。”
  杜芊羽、初夏两人行礼离去。待两人走远,小环方啧啧啧地叹道:“这才过了一个晚上,两人好得就像孪生姐妹似的,连一支金钗都要轮着戴。”抿了抿嘴,又道,“小姐,您看到了么?令才人发髻上的那支赤金镶碧玺衔珠雀钗不就是杜选侍平日时常戴的么?”
  张婳早已注意到,想起当初在延祺宫,她,沈兰曦,杜芊羽三人也是经常轮流着戴同一支金钗,心口不由有些沉闷。
  小环继续道:“小姐,这个杜选侍极会笼络人心,慈庆宫几乎所有的奴才都得到过她的好处,没有一个不称赞她的。连殿下身边的德全公公也对她满口称赞,夸她宽厚温良,处世周到。”嘻嘻笑了一笑,作盖棺而论道:“奴婢觉得杜选侍若不是一个大善之人,必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说完觉得自己分析得简直太精僻了,遂喜滋滋地问道:“小姐,我说得对么?”
  张婳眉头紧皱,似在思索着什么。
  小环见她脸色有些难看,紧张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张婳摇摇头,低声吩咐道:“等会儿初夏回来,你让她过来见我,就说我请她画几副花样。”
  小环点点头,扶她回到霁月殿。张婳斜靠在贵妃榻上,一卷书握在手中看了半天,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想到杜芊羽与初夏携手言笑的画面便觉得一阵心慌。
  杜芊羽为何要故意接近初夏?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杜芊羽心思机敏,城府深,手段多,又十分狡猾,只要被察觉出一丝异样,她一定会顺着查下去,到时候她的身份就会……假冒秀女,罪犯欺君,条条都是砍头的大罪!
  张婳不自禁地摸了摸脖颈,心下打了个冷战。怎么办?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她放下书卷,起身在殿内来回地踱步,却苦无良策,心烦意乱之际,小环进来禀道:“小姐,令才人到了。”
  张婳收敛心神,说道:“让她进来。”顿了一下,又道,“你守在外面,记住,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来。”
  小环答应着退出去。须臾,珠帘一阵响动,初夏掀帘进来,也不行礼请安,皱眉问道:“太子妃,有事么?”
  张婳斟酌了一下,问道:“杜选侍找你仅仅是为了做胭脂么?”
  初夏不耐烦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张婳忍着怒气,耐心地说道:“杜选侍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不会无缘无故与你亲近。”
  “你是不是嫉妒她得到殿下的宠爱而故意诋毁她?”初夏满脸的不以为然,“杜选侍待人谦和有礼,整个慈庆宫哪个不夸赞她宽厚大度。她还告诉我殿下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教我如何讨殿下欢喜。我瞧她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也是极善良的人。”
  张婳头疼不已,叹道:“在宫中,有人对你好,是想害你或是利用你。不要用眼睛去判断一个人的善恶,去用心去感受。”
  “她若真想害我会教我如何讨殿下欢心么?木槿,你别以小人之心度人。”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以后你离杜选侍远一点。”
  初夏讥笑:“木槿,你在怕什么?是害怕我与杜选侍走得太近泄露身份么?”
  张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不要忘了我们有过约定。待太子登基后,我会坦白自己的身世,恢复你的真正身份。你想要成为殿下的女人,我也替你办到了。请你遵守承诺,安分守己地呆在碧秋阁,不要让任何人对你起疑。”
  初夏拢了拢鬓边的散发,故作无奈地道:“你这可真是为难死我了。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向杜选侍透露,可若她多疑,非要查我的身世,那我也没有办法。”
  张婳双手紧握成拳,片刻又慢慢地松开,压下胸间翻滚的怒火,平静地道:“假冒秀女,罪犯欺君,我自然是活不了。但是你也别想得太天真了,以为我死了,你便能顺理成章地坐上太子妃之位!”
  初夏冷冷一笑:“虽然你冒我的身份入宫选秀,害得我无家可归,流落街头差点饿死。可我一直都记得你我结义之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死。但是,”话峰一转,接着道,“若杜选侍发现什么蛛丝蚂迹,害你人头落地,那可与我无关。”
  张婳一阵心寒,冷冷地盯着她,忽微笑道:“对。你才是真正的张婳。但是若皇上查明我是假冒的秀女,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初夏冷声道:“那还用问?欺君之罪,理应满门抄斩,幸好你家人都死绝了,不必受你连累。”
  张婳不怒反笑:“假冒的秀女成了当今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对天家而言,这是天大的耻辱,皇上雷霆震怒之下,一定会秘密处死我,再对外宣称我暴毙而亡。而你,皇上也绝不会让你活着!为了皇家的声誉,为了不让天下人知道这件丑闻,你和我都得死!当然还有整个张府为我们赔葬!”
  初夏脸色微变,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你少吓唬我!我是受害者,皇上怎会乱杀无辜?”
  张婳无所谓地笑了笑,摊摊手道:“你不信尽管试试。反正我已经享受过寻常百姓永远都无法企及的荣华富贵,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何况我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死了还有那么多人为我赔葬,我应该知足了。”
  初夏恨恨地盯着她,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嘲讽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怕我泄露你的身份。”

  ☆、164 心寒

  张婳无所谓地笑了笑,摊摊手道:“你不信尽管试试。反正我已经享受过寻常百姓永远都无法企及的荣华富贵,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何况我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死了还有那么多人为我赔葬,我应该知足了。”
  初夏恨恨地盯着她,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嘲讽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怕我泄露你的身份。”
  张婳见她虽满脸不屑,眉目间却颇有些动摇,遂施施然地坐在贵妃榻上,斟了一杯云雾茶,悠悠地喝着,好整以暇地道:“顺便我再提醒你一件事。万贵妃与太子向来势不两立,若她知道我是假冒的秀女,她一定会趁机给我安一个株连九族的罪名,譬如通敌卖国,混入宫中意欲图谋造反之类,借此打压太子的势立,欺君加谋反,我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初夏悻悻地道:“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同你义结金兰。”
  “你现在抱怨这些也迟了。”张婳手指轻叩着紫檀雕花案几,肃容道,“只要你安分守己地做好令才人,我保证他日你不但可以认祖归宗,还可以永远得享荣华富贵。”
  她脸色沉静如水,一颗心却似浸到了严冬的冰水里拔凉拔凉。
  来京城的路上,初夏生病时,是她不眠不休地守在病榻旁照顾。没有盘缠,没有银子看大夫,是她不要命地去马戏团做工,为了那几两银子弄得满身伤痕。
  可对人好又如何?你哪怕为她做了很多事,吃了很多苦,可只要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那之前的种种好皆是白费,因为在她心里永远都只会记住你的不好。
  初夏心中做着激烈的争扎,良久,终于妥协道:“太子登基后,你真愿意坦承自己的身世?”
  张婳正色道:“我不但会告诉太子你的真正身分,也会离开皇宫。”
  初夏盯着她,一字字地道:“木槿,希望你不要忘了今日所说的话!”
  张婳赌咒发誓:“我若违背誓言,就让我死后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初夏扶了扶发髻上的赤金镶碧玺衔珠雀钗,说道,“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绝不会让杜选侍察觉到任何蛛丝蚂迹。”
  张婳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头上的金钗,皱眉道:“你最好离杜选侍远一点。”
  “她现在正得宠,我何必要得罪她?”初夏得意地笑了笑,“何况,我还想利用她与太子多亲近亲近。”
  张婳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她利用杜芊羽???就凭她那点手段,被杜芊羽卖了还帮她数钱呢!遂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想与太子多亲近,我会帮你,不必找杜选侍帮忙。”
  “太子已经多久没有踏足霁月殿了?你这里都快赶得上冷宫了,怎么帮我?”初夏脸上露出几分鄙夷,不屑地道,“你顾好你自己吧。我做事自有分寸。”
  张婳一时语噎,深知再劝下去会让她更加反感,只会适得其反,只能自己暗中多留意杜芊羽。
  初夏又道:“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屋了。”
  张婳沉吟道:“你画几个花样再走,不然那些奴才们见了会觉得奇怪。”
  “真麻烦。”初夏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在紫檀描金雕花长案前坐下,取过纸墨,认真地画了几副绣花样,方起身离去。
  张婳恹恹地歪在贵妃榻下,心事重重,颇有些哀怨地想,呃,她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为何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高斐孤身入龙潭虎穴,不知道现下情况如何?
  初夏太不安分,迟早会惹出大祸,连累到她。杜芊羽狠毒堪比豺狼虎豹,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苏选侍虎视眈眈;老妖妇不知道还会玩什么妖蛾子。
  在宫中多呆一天,便多一分危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再不想法子逃跑,如此下去,等不到朱祐樘登基,她便被人整死了!
  可皇宫守卫森严,想要逃跑简直比登天还难!!!
  张婳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了半天,委实愁闷得很。小环忽掀帘进来请示道:“小姐,午膳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要传膳么?”
  张婳心中烦闷,哪有心情用膳,挥手道:“不用了。”
  小环以为她担忧高斐的安危没有心思用膳,遂劝道:“小姐,高大人不会有事的。您好歹吃点。”
  张婳皱眉道:“我没胃口,你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环满脸沮丧,哀求道:“小姐,您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奴婢盛一碗燕窝粥给您,好么?”
  张婳摇摇头,脸色疲惫:“我什么都不想吃。出去吧,我想歇一下。”
  小环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
  张婳揉了揉额头,阖上双眼,可能由于连着数日忧心思虑,身心俱疲,很快便睡过去。
  梦里,一会儿看到初夏凶神恶煞般地拉着她去见皇帝,嚷着她才是真正的太子妃;一忽儿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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