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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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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经有了皇兄,为何还要去勾引高斐?”仁和公主满脸愤然,出言讥讽道,“难不成皇嫂你天生水性扬花,朝秦暮楚,喜欢勾引不同的男人?一个二皇弟还嫌不够,还想着招惹高斐。”
  “仁和!”朱祐樘脸色阴沉骇人,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还不快向你皇嫂道歉。”
  “道歉?”仁和公主恨恨地啐了一口,“凭她也配?”
  朱祐樘失望地望着她:“你一向乖巧懂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仁和公主面孔微微扭曲,指着张婳愤愤地说道:“皇兄,你对她百般宠爱,千般呵护,可你知不知道她背着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我亲眼看到高斐进屋,又亲眼看到她向高斐投怀送抱,还……还……”她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又出身高贵,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最后口不择言地道,“她就是个不要脸的淫妇。”
  “闭嘴。”朱祐樘脸色铁青,冷声道,“不许如此污蔑你皇嫂。”
  张婳心陡地一沉,适才她中了媚毒和高斐纠缠不清的模样竟然都被仁和公主看到了?
  “我亲眼所见,何须污蔑她?”仁和公主眼圈微红,恨恨地道,“皇兄若不信,大可以问她自己,有没有向高斐投怀送抱?有没有和高斐卿卿我我?有没有……”
  “够了!不要再说了。”朱祐樘脸色发白,一瞬不瞬地盯着张婳,双眼满是苦涩与晦暗。
  张婳似吞了黄莲般有苦说不出,她若告诉他是因为中了媚药?他会信么?
  仁和公主冷笑道:“有胆子做,没胆承认吗?”忽快步上前,狠狠地将屏风推倒在地上,似怨似恨地盯着高斐,说道,“皇兄,现在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高斐脸色有些苍白,解释道:“殿下,是有人设局陷害太子妃,故意引卑职来到此处,随后又引你们过来。”
  朱祐樘面无人色,眉头紧拧,定定地盯着张婳,一言不发。
  仁和公主嘲讽道:“你和太子妃搂搂抱抱,卿卿我我难不成也是受人逼迫?”
  高斐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羞愧地道:“卑职罪该万死,冒犯了太子妃,请殿下降罪。”
  张婳强忍着手上的痛楚,跪在朱祐樘面前,垂头道:“殿下,高大人是无辜的。仁和说得没有错,的确是臣妾向他投怀送抱!”她心中苦涩,后半句话“因为我错将他当成了你”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朱祐樘脸色惨白,嘴唇紧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仁和公主大笑道:“皇兄,你听到了么?她亲口承认向高斐投怀送抱,枉你这般宠爱她!”
  高斐脸色微变,急道:“太子妃,您胡说什么?事实是卑职趁您醉得不省人事冒犯于您,您不必替卑职隐瞒。”
  仁和公主冷冷一笑,讥道:“你们两个倒真是郎情妾意,居然互相抢着认罪。皇兄,你该不会还相信他们是清白的吧?”
  高斐心下自责羞愧,太子妃虽然中了媚毒,可他一直都很清醒,却没有推开她,反而……若不是他把持不住,也不会连累她遭仁和公主羞辱,遂跪下道,“殿下,此事错在卑职,与太子妃无关。”
  张婳抬起头,坦然地望着朱祐樘,平静地说道:“殿下,臣妾一时不慎中了媚药,才会对高大人做出荒唐之举。臣妾妇德有失,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仁和公主讥道:“媚药?皇嫂可真会编理由。方才你虚张声势,吓唬汪直,冷静机智得很,哪里有半分像中了媚药的样子?”
  高斐双眼微黯,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苦涩:“公主请看一下太子妃的手臂,便会清楚为何太子妃可以沉着冷静地与汪直斗智斗勇?”
  朱祐樘闻言望向张婳,却见她左手袖子上染着一抹暗色的血迹,因衣服是胭脂色,又绣着繁华富丽的花纹,若不留心极难发现,眼睛一暗,忙卷起她衣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白藕般的手臂被利器扎得伤痕累累,伤口兀自涔出嫣红的液体。

  ☆、159 怒火

  仁和公主亦吃了一惊,半晌,又讥道:“想用苦肉计博取同情么?”
  朱祐樘脸色微白,忙撕下半幅袖袍替张婳包扎伤口,又打横抱起她,盯着仁和公主,面无表情地说道:“再诋毁你皇嫂一句,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
  仁和公主愣了一下,委屈地道:“皇兄,你当真相信她中了媚药?她分明是用苦肉计骗你。”
  朱祐樘淡淡地道:“只要是她说的,我都相信。”
  张婳心中一暖,昔日他曾答应过,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无须证据,他都会相信她。眼眶升起一片水雾,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朱祐樘眉头微皱,正色道,“仁和,不要忘了你是公主的身份,凡事须三思而后行,莫任性胡闹,惹人非议。”
  仁和公主幽怨地瞥了一眼高斐,咬唇不语。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盯着高斐,默了一瞬,说道:“我接到急报,郧阳县一带聚集了数十万的流民,有人蠢蠢欲动,妄想煽动流民造反,对抗朝廷。你替我走一趟,查清流民的规模以及他们的头领情况。”
  郧阳县处于湖广、陕西、河南三省交界处,属于一个三不管的地区,无数荆襄两地的流民聚集于此,因没有设立官府,无人治理,流民们每天斗殴杀人如家常便饭。朝廷对此已头疼已久,只是苦无良策。仁和公主脸色大变,心下后悔不已,急道:“皇兄,荆襄流民目无王法,野蛮血腥,人数又众,高斐孤身前往,岂不是……岂不是有去无回。”
  张婳心“咯噔”一下,可她现在若开口替高斐求情,会不会越发激怒朱祐樘?遂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慌乱与担忧,乖巧而温驯地伏在他怀中,脑海间飞快地转动着念头寻思良计。
  高斐朗声道:“卑职遵旨。”
  朱祐樘点了点头:“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儿一早便去郧阳县,皇上那边我会处理。”
  高斐躬身答应,恭敬地行礼退出去。
  仁和公主眼中蓄满晶莹的泪水,指着张婳愤愤地道:“皇兄,犯错的人是她,高斐是无辜的,你却让高斐去送死。”
  朱祐樘沉下脸,皱眉道:“来人,送公主回宫。”
  守在屋外的德全忙带着几名太监进来,向仁和公主躬身道:“公主,请。”
  仁和公主泪水涟涟,哀求道:“皇兄,求你收回成命,饶了高斐。”
  朱祐樘眉头紧拧:“胡闹。这是朝廷大事,岂容你任性。”
  仁和公主恨恨地顿足,哭着道:“我去求父皇。”说罢,转身欲奔出门。
  朱祐樘冷声道:“你若真想害死高斐,就尽管将事情闹大,向父皇禀明今晚的事情。”
  仁和公主愣怔片刻,上前拉着他的袖袍哭泣道:“皇兄,我求求你,放过高斐。”
  “此事不可能更改。”朱祐樘抱着张婳,大步离去,身后传来仁和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皇兄!皇兄!……”
  朱祐樘脚步未停,抱着张婳回到霁月殿,径直走进寝殿,将张婳放到床上,寻了一瓶金创药,解下她手臂上缠绕的布条,动作轻柔地替她涂药,重新拿干净的棉布包扎伤口。
  张婳见他脸色阴沉,嘴唇紧抿,知他怒气未消,遂装出一副极乖巧的模样,讨好地道:“多谢殿下。”心下却焦急不已,思索着如何让他收回成命,改派另外的人去郧县。
  朱祐樘盯了她一眼,收拾起金创药及棉布,一言不发地起身去净房,过了半晌,换了一件月白色寝衣出来,领口敞开,头发湿漉漉地披着,发梢尚淌着水,晶莹的水珠滑过胸膛。
  张婳捧着干净的巾帕,十分狗腿地道:“殿下,臣妾替您擦拭头发。”
  朱祐樘从她手中取过巾帕,自己擦拭着头发,仍是没有理她。
  张婳讪讪地收回手,呃,还在生气???仁和公主搬出皇上威胁他都不管用,她该如何为高斐求情呢?
  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皱眉思索良久,起身唤小宫女进来服盥洗更衣,收拾妥当后,却见朱祐樘坐在灯下写字,张婳挥手摒退小宫女,漆黑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转,走上前斟了一杯茶,特殷勤地道:“殿下,您喝茶。”
  朱祐樘面无表情,淡淡地“唔”了一声。虽然还是绷着脸,但至少肯搭理人了,张婳决定再接再励,一会儿给他磨墨,一会儿给他添茶,一会儿又给他按按肩膀,做低伏小,忙得不亦乐乎。
  终于,在她添第三杯茶的时候,朱祐樘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让她坐在腿上。
  张婳窃喜,原来太子是吃软不吃硬啊。
  朱祐樘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生气?”
  张婳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答道:“都怪臣妾不小心中了媚药,做出丢您脸的事情。”偷偷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忙信誓旦旦地说道,“殿下放心,臣妾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朱祐樘揉了揉额头,叹道:“我不是为这个生气。”
  张婳愣了一下,不是为这个生气,那是为哪般?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最近好像没有做过任何惹他生气的事情啊。
  朱祐樘见她一副懵然不知的神情,轻叹一声,声音透着几分苦涩:“我生气是因为你刚才居然拿命与汪直相博,明明屋里藏了一个男人,还敢说若搜出有人立即自尽谢罪。”
  张婳松了一口气,呃,原来是为这件事情!心中又涌起几分感动,笑眯眯地道:“殿下多虑了,汪直是万贵妃身边的第一心腹奴才,权高位重,连大臣见到他都要巴结奉承,极尽贿赂。”嘿嘿地笑了一下,颇有些羡慕嫉妒地说道,“而且臣妾还听说他敛财有道,这多年来搜刮的金银珠宝比国库还要多,不但在京中置了一座大宅,买了无数奴仆,还娶了一房妻子,日子过得比皇亲贵胄还要惬意。汪直拥有显赫的权势,泼天的富贵,他脑子又没被驴踢过,怎么舍得和臣妾拼命。”
  朱祐樘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正色道:“万一他不吃你这一套,坚决搜屋呢?你打算怎么收场?当真自尽谢罪么?”
  张婳揉了揉额头,颇有些幽怨地想,这不是没搜成么?何况当时的情况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啊。他不夸她机智聪明就算了,还要板着脸教训她。太没天理了!
  朱祐樘叹了一口气,柔声问道:“你就没有想过依靠我么?”
  张婳愣了愣,呆呆地望着他。
  朱祐樘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柔声道:“婳婳,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在我身边,你不需要拿命与人相博,我也不许你再这么做。知道么?”
  张婳心中暖意融融,乖巧地点了点头。
  朱祐樘将她散落在额前的一绺碎发拔到耳后,温言道:“你只需站在我身后,让我护你周全。”
  张婳唇角微微扬起,仰起脸,轻声道:“茑与女萝,施于松柏。臣妾不想做一株只会攀附乔木的女萝。”凡事只会依靠他人,便会失去自我。若有一日乔木倒了,或不愿让她攀附了,而她又习惯了他的保护,失去了生存的能力,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朱祐樘脸色微沉,皱眉望着她。
  张婳伏在他怀中,低声道:“我也想做一株树,和你并肩而站,共同迎接风雷雨雪,享受雾霭流岚。”
  朱祐樘脸眉目登时舒展开来,脸色柔和,宠溺地道:“宫中陷阱太多,防不胜防,我只求你下回再遇到危险,不要轻易拿自己的命去博。你要记住,有我在你身边,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张婳动容,轻轻地“嗯”了一声,暗想此时此刻的朱祐樘心一定很柔软,若再哄他开心,应该会更容易求情。犹豫了一下,双手环绕上他脖颈,柔软的嘴唇覆在他喉结上轻轻地吻着。
  此处是他最为敏感的地方,每次吻他这里,他都会表现得很失控。
  果然朱祐樘身子一震,眸底闪过一抹惊喜,似有些不置信,愣了一下,将她狠狠地揉入怀中,唇覆上她柔软的唇上,舌尖熟练地撬开她牙关,贪婪地索取着她嘴里的蜜津。
  良久,朱祐樘忽抱起她向床榻走去,将她放在柔软如云的锦被上,翻身压下,严丝合缝地贴在她身上,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喃喃地唤道:“婳婳。”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热,朱祐樘报复般地反复索取,折腾了大半夜方在她身边躺下,双眼充满魇足的愉乐。
  张婳累得筋疲力尽,趴在他胸膛上,见他脸色柔和,神情愉乐,想必此时此刻心情极好,思索了片刻,缓缓地说道:“殿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臣妾吗?”
  “怎会忘记?”朱祐樘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宠溺地道,“你还向我要五千两银子作为报答呢!”
  张婳汗颜,呃,她当时想说的是五百两啊!!!是殿下您理解偏了,随手就给了一颗夜明珠!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臣妾入宫前时常被嫡母杨氏设计,每天都过得惊心胆战。记得有一次杨氏故意带臣妾去孙府赴宴,却安排了孙府的管事弓虽。暴臣妾,那日若不是高大人出手相救,臣妾说不定已经……”声音顿了一下,恳求道,“殿下,高大人对臣妾有救命之恩。您可不可以看在臣妾的份上,改派其他人去郧县?”
  朱祐樘身子一僵,双眼似凝聚着汹涌的怒涛,冷冷地盯着她:“原来今晚你的投怀送抱全是为了替他求情?”

  ☆、160 争吵

  朱祐樘身子一僵,双眼似凝聚着汹涌的怒涛,冷冷地盯着她:“原来今晚你的投怀送抱全是为了替他求情?”
  “臣妾不……”张婳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触到他冷冽锋利的目光心虚地垂下头,硬生生地咽回了后面半句话。
  朱祐樘脸色阴沉骇人,嘴唇紧紧地抿成一线,双眸幽深如海,冷冷地问道:“方才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是不是满脑子想着如何替高斐求情?”
  张婳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他从小生长在深宫,心思机敏,聪慧过人,又擅长谋算人心,与权倾后宫的万贵妃明争暗斗多年依然稳居太子宝座。她的心思又如何瞒得过他?
  朱祐樘胸口似被人狠狠地击了一拳,忽地惨笑起来,声音苦涩:“若不是为了他,想必你绝不会让我碰你吧?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以为你回心转意,终于肯真心接受我。”
  张婳很想装出一副乖巧温驯的模样哄他欢喜,心中几番挣扎,脱口而出的却是:“高斐是无辜的,是臣妾中了媚药神智不清,强抱着他,做出越轨之举。殿下若觉得臣妾有失妇德,请惩罚臣妾,放过无辜之人?”
  她捏了捏小拳头,心下苦笑,他只允许心爱的女子为他诞下孩子,所以东宫那么多侍妾,除了苏选侍调包了他的胭脂侥幸怀上孩子,其他人多年来竟无一人怀喜。他骗她喝了那么多的避孕汤药,不让她诞下嫡子,又何必在乎她的心意呢?说到底是男人的自尊心作崇,更何况他身份尊贵,更加无法忍受她的拒绝。
  “无辜之人?”朱祐樘神色惨淡,眸底闪过一抹痛楚,问道,“若我不答应呢,你预备如何?”
  张婳闻言不由气苦,木然地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手握生杀予夺之权,若执意惩罚无辜之人,臣妾又能如何?”
  朱祐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紧追不舍地问道:“若高斐不幸死在郧阳县,你又预备如何?”
  张婳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是啊,郧阳县聚着数十万流民,又有人带头闹事企图与朝廷对抗,高斐此去实是凶多吉少,若不幸死了,她应如何?
  朱祐樘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脸色愈发阴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抬起头,牢牢地迫视着她:“回答我,若他死了,你预备如何?”
  张婳心中一痛,眼圈微红,愤愤地道:“高斐是受臣妾连累才会惹来此祸,他若死了,臣妾大不了把命赔给他!”
  朱祐樘猛地坐起来,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寒声问道:“你说什么?”
  张婳豁出去地说道:“臣妾这条命是高斐救的,他若因为臣妾而死,臣妾便把命还给他。”
  朱祐樘俊脸煞白,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良久,不怒反笑:“好!好!很好!”翻身下榻,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胡乱地穿上,连靴子都未穿,赤足大步离去!
  张婳怔怔地望着帐顶繁复的千瓣菊花纹,心中思绪纷杂,直到淡淡的晨曦透过窗户洒进来,方惊觉竟一夜未睡,不由叹了一口气。
  金莲带着小宫女进殿服侍她洗漱更衣,收拾妥当后,绿翘端着一碗药盏进来,躬身道:“太子妃,该喝药了。”
  张婳心中一冷,脸上不动声色,接过药盏,抿了一口,味道熟悉之极,苦中带酸,是避孕汤药,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到掌心,片刻,又松开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仰脖一饮而尽。
  没有孩子也好,反正她迟早要离开皇宫,无牵无挂才能走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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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张婳从仁寿宫请安回来,携着小环回宫,快到霁月殿时,远远地便看见太监们搬着东西进进出出,似乎十分忙碌。
  小环拉住一个小太监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那名小太监先向张婳行礼请安,方回道:“殿下嫌杜淑女住的地方太寒碜冷清,下旨命杜淑女搬到离宣明殿最近的玲珑阁,并赏赐了许多珍贵古玩,命奴才们将玲珑阁布置得富丽堂华。”
  小环偷偷觑了张婳一眼,挥手命小太监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不过是间屋子,没什么了不起的。”
  张婳淡淡一笑:“我若连这点气量都没有,日后他登基为帝,拥有三宫六院,我岂不是要被那些女人活活气死。”
  这段时日朱祐樘除了忙于政务歇在书房,其他的时间几乎都留宿在杜芊羽屋中,偶尔几次歇在苏选侍的鸣鸾轩,而她的霁月殿,再也未踏足过。
  小环松了一口气,笑道:“小姐是太子妃,也是将来的国母,那些女人即便得宠,到了您跟前都得规规距距地行礼。只要您早日诞下嫡子,谁也休想动您的宝座。”
  张婳听到“嫡子”两字,神色微黯,片刻,又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地道:“你不是说学会做枫露茶么?快去做一碗来。”
  小环立即忘了将刚才的话题,兴奋地道:“小姐,奴婢做的枫露茶保管您喝了再也不会喝别人做的。”
  回到霁月殿,张婳坐在东暖阁迎窗大炕上,徐徐地喝着小环做的枫露茶,心情渐好。
  小环巴巴地望着她:“小姐,好喝么?”
  张婳一本正经地道:“还过得去吧。”
  小环哭丧着脸:“只是还过得去?”
  张婳见她一脸沮丧,不再逗她,微笑道:“以后我只喝你做的枫露茶。”
  小环转忧为喜,说道:“小姐若喜欢,奴婢天天做给您喝。”
  小宫女忽掀来进来禀道:“太子妃,杜淑女在外求见。”
  张婳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盏上的描金纹案,淡淡地道:“让她进来吧。”
  小宫女躬身应诺,退了出去。过了片刻,杜淑女掀帘进来,她身上穿着一袭杨妃色折枝花上裳,眉目间较平日多了几分妩媚,行礼如仪:“嫔妾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微笑着命她坐下,目光在她身上微微一顿,江南织造署新进贡的月华锦?
  月华锦轻软光滑,最大的特点是颜色由浅入深,仿若雨后初晴的霓虹,极其珍贵。此次江南织造署统共才进贡了四匹,万贵妃得了两匹,太后,皇后各得了一匹,连她都没有分到,杜芊羽却能穿上月华锦做的衣裙,想必是太后将月华锦赏给了朱祐樘,朱祐樘转而赐给了杜芊羽。
  张婳由衷地赞道:“杜淑女这身衣裙很不错。”
  杜芊羽脸上闪过一抹娇羞,说道:“殿下刚赏的。”忽又有些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裙上坠着的攒心梅花络,道,“殿下这段日子时常留宿在嫔妾屋里,有些冷落了您。您心里不会怪嫔妾吧?”
  张婳含笑道:“说什么傻话呢。雨露均沾,妻妾和睦,殿下方能安心政事。再者,殿下即便不宿在你屋里,难道就不会找别的女人?”
  杜芊羽神色一松,感慨地说道:“以前在延祺宫,您,嫔妾还有兰妃娘娘三人感情最好,亲如姐妹。如今兰妃娘娘极少与我们来往,只剩下您与嫔妾互相扶持,您可莫要与嫔妾生分了。”
  紫檀长几上错金博山炉飘散出如白雾般的轻烟,张婳的脸隐在烟雾中,神色难辨,声音有些飘渺:“淑女多虑了。宫中勾心斗角,波诡云谲,你我自然要互相扶持。只要你愿与我亲近,我又怎会同你生分。”
  杜芊羽大喜,起身跪下道:“嫔妾日后定以您为马首是瞻。”
  张婳扶她起来,嗔道:“都是自家姐妹,行这般大礼倒是见外了。”
  略坐了一会儿,杜芊羽踌躇了一下,说道:“这些时日殿下每天都会让小厨房煮一碗面,可每回等面送上来之后,殿下却只尝了一口便不再吃。嫔妾听宫人们说殿下极喜欢您煮的面,您可以教嫔妾煮面么?”
  张婳心下恍然,原来这就是她今天来的目的。想起生辰那日,朱祐樘亲自为她生火,差点将整个厨房都给烧了,吓得宫人们提着水桶奔来扑火。此情此景历历在目,却恍若前世。
  杜芊羽双眼满含期待地望着她,问道:“太子妃,您可以教嫔妾煮面么?”
  张婳回过神来,微笑道:“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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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煌煌,亮如白昼,黄花梨金漆长几上摆着珍馐佳肴及新鲜瓜果。悠扬的丝竹声里,众人举杯齐声道:“恭祝太子妃千秋。”
  张婳含笑饮了一杯,心下有些愧疚,今日是初夏的寿辰,而不是她的。真正的寿星一个人孤伶伶地躲在厨房吃寿面,而她却鸠占鹊巢坐在这里接受众人的道贺!
  朱祐樘神色淡然,目光似在欣赏殿内的舞伎,又似望着别处,极少说话。
  自那日他怒气冲冲离开后,张婳再也未见过他,即便今晚两人共坐一席,他连正眼都未看过她,除了礼节上的话,连一句话都吝于与她开口。

  ☆、161

  朱祐樘神色淡然,目光似在欣赏殿内的舞伎,又似望着别处,极少说话。
  自那日他怒气冲冲离开后,张婳再也未见过他,即便今晚两人共坐一席,他连正眼都未看过她,除了礼节上的话,连一句话都吝于与她开口。
  苏选侍坐在左首第一席,穿一袭银红织金大袖衫,梳着繁复的缕鹿髻,珠钗皆点缀着各色名贵的宝石,璀璨耀眼的珠光衬得她越发妩媚娇艳,身后站着四名嬷嬷及数名宫女,气势十足。
  杜芊羽坐在右首第一席,着一件桃粉色缕金褙子,领子及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梳灵蛇髻,簪着一对点翠喜上眉梢步摇,耳上坠着赤金镶南珠耳环,细长的流苏垂在肩上,秀美的脸庞上蕴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幸福。
  坐在第二席的许清如神色清冷,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冯淑女坐在末座,沉默寡言。
  苏选侍轻抚着颈上的赤金镶羊脂玉螭纹项圈,斜睇着杜芊羽,忽大惊道:“杜妹妹耳坠上镶着的竟然是东珠!”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啧啧啧地说道,“东珠可是御用之物,宫中规定只有皇上、太后、皇后,殿下及太子妃方可佩戴,妹妹如此明目张胆地僭越,莫不是想取代太子妃?”
  殿内众人闻言俱停下杯箸,纷纷望向杜芊羽,神色各异。
  张婳秀眉微蹙,瞥了一眼旁边的朱祐樘,端起七彩琉璃杯,慢慢地啜着金瑰酒。
  杜芊羽又羞又恼,她戴的明明是南珠,并不是东珠,苏选侍久居深宫,又岂会分不清东珠南珠?这般当众嚷嚷,分明是想将她推向风口浪尖罢了。
  她脸上维持着柔和的微笑,语气轻柔:“便是借妹妹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佩戴东珠。姐姐看仔细了,妹妹耳坠上镶着的是南珠。”
  苏选侍果真凝神盯了她一眼,又惊叹道:“呀,原来是合浦南珠!那可是上贡之物,每年产量极少。前些时日太后怜我怀喜辛苦,特地赏赐了我一对合浦南珠耳铛,还没妹妹耳坠上的南珠圆润呢,我当宝贝似地藏在妆匣里,一直没舍得戴呢。”又向朱祐樘娇嗔道,“殿下也太偏心杜妹妹了。”
  几道羡慕嫉妒的目光纷纷射向杜芊羽。
  许清如神色漠然,眸底的厌恶却一闪而逝,默默地饮着酒。
  张婳似被殿内优美的歌舞吸引住,目光围绕着身姿翩跹的舞伎们转动,似浑然不知身旁发生了何事。
  朱祐樘沉下脸,淡淡地道:“我平日赏你的珍宝还少么?你整晚光顾着说话,筷子都未动一下,莫非这些菜肴不合你口味?不如我命人送你回去,让小厨房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免得你坐在这申城饿着肚子。”
  苏选侍脸色微变,他这是变相地赶她走!为了杜芊羽,他居然当众让她下不了台!眸底闪过一抹锋芒,柔媚一笑:“多谢殿下关心。嫔妾极喜欢这些菜肴。”说罢,夹了一筷茄鲞放里嘴里,细细地咀嚼。
  朱祐樘不再理她,将自己案上的一盘糟香果子狸赐给杜芊羽,温言道:“这几日你辛苦了,多进补些。”
  杜芊羽受宠若惊,满脸娇羞地道:“能服侍殿下,嫔妾不辛苦。”
  朱祐樘微笑地点了点头。
  一曲舞毕,舞伎行礼后鱼贯退出殿。
  苏选侍忽放下玉箸,拿丝帕拭了拭嘴角,柔媚地说道:“殿下,杜妹妹舞姿冠绝天下,不如请她为太子妃献舞,也让嫔妾们饱饱眼福。”
  杜芊羽心下恼怒,那日御花园苏选侍将当她猴耍一般让她不停地跳舞,今晚又故伎重演,又想将她当作舞伎供人取乐,眼眸低垂,掩去眼中的怨恨与愤怒,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一颗心提到了嗓眼,希冀着朱祐樘开口拒绝。
  朱祐樘沉默片刻,欣然道:“好。”
  杜芊羽心猛地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忽听朱祐樘又接着道,“由我为杜淑女吹箫伴舞!”
  此言一出,殿内宫人们皆惊异不已,早就听闻太子精通音律,尤擅吹箫,不过平日极少吹奏,宫中有幸听过的人屈指可数,想不到今日太子居然为一个小小的侍妾吹箫伴舞!一些心思活络的宫人已开始盘算着如何去巴结奉承杜芊羽。
  苏选侍气得肺都快炸了,即便她与朱祐樘最恩爱之时,任她百般撒娇,朱祐樘都不肯为她吹箫伴舞。难道他当真对杜芊羽动了真心?
  杜芊羽又惊又喜,眼中闪动着点点晶莹的珠光,行礼后下去换衣裳。
  朱祐樘望向左右,说道:“去将本宫的碧玉箫取来。”
  过了片刻,小太监双手捧着一管晶莹通透的碧玉箫进来,恭敬地呈上。
  朱祐樘接过玉箫,只见杜芊羽换了一袭紫色水袖襦裙,长长的水袖垂在地上,衣袂翩飞,多了几分仙子般的飘逸。
  朱祐樘含笑地问道:“淑女想跳什么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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