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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嫡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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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外面悉簌簌的声音越来越近,麻脸的神情也不断绷紧,“我们不能等下去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搜过来的。”
  麻脸和赵奇的担忧赫连泽何尝不知道,可是着荒山莽莽,他们能躲到哪里去?
  就在三人还在想着法子的时候,风声突紧,破空声自长空而来。
  森森寒光擦着麻脸的肩甲而过,厉厉长箭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向着赫连泽的心口射去。那一霎眼波,麻脸眼神狂闪。只见他猛然起身朝着才要起身腾挪的赫连泽扑过去。
  一声轻微的闷哼在赫连泽的耳畔响起,他的鼻端盈着一抹血腥的味道。只见他皱了皱眉头,伸手准备去看倒伏在自己身上的麻脸的伤势。就见麻脸一个猛跃,“不用谢我,也不用以身相许,老子对断袖没感觉!”
  赫连泽脸黑,一脚将麻脸踹出了老远的距离,“滚远点!”
  麻脸在地上滚了一圈,卸去了赫连泽那一脚的力道,却是背对着赫连泽。
  赫连泽看着他略显肥硕的后背,眼神微眯。
  只见麻脸握着箭尾狠狠拔起,一抹血水孙哲他的左手臂带出,在空中划出一个晶莹的弧,在阳光下好看的如同天地间最美好的红宝石。
  “嘶……妈的,真是要老子的命不成!这箭射的也忒狠!这回老子可是亏大发了!早知道就该让你被箭射死!”
  麻脸扯着嗓子不断嚷嚷。他每说出一个字,赫连泽和赵奇看着他后背的脸色便多黑一分。看着麻脸微弓的后背,赫连泽撇开了眼睛。
  他们只听见麻脸中气十足的叫喊,却没有看见他佝偻着后背,紧紧握在身前的那双手。
  那双手有着微微浮肿,在他的右手紧紧地捏着那支箭,那支黑森森的,箭头还挂着他的血肉的箭。他的指节有些发白,狠狠地拽着那支箭,便是左臂上早已濡湿一片,他也没有去看一眼。
  麻脸微微垂着头,仔细看去,他的身子还有些微的颤抖,很细微,但是不代表没有。
  麻脸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的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聚起了猎猎风暴,在瞳眸的深处,一捧火焰渐渐燃起,那是愤怒,那是,仇恨!那双晶亮的瞳孔紧紧缩着,漆黑的眼底带着伤痛,阳光闪烁下,似乎有璀璨光芒滑落。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左手却是紧紧地扣住了地面。
  在他的手上,他动作缓慢地摊开了右手,箭矢猛然掉落在地上。一声金玉断裂的声音细微却突兀的响起。那声音,如同重拳狠狠地击在了他的心头,痛得他不由自主地滑落两行清泪。
  黝黑的泥土上,赫然断裂着一支胭脂白玉的云纹如意簪。这是赫连清霜最爱的簪子,那个清丽和婉的少女,那个在桃花之下笑着和赫连泽说话的少女。
  泪珠和着鲜血重重砸在断簪上,滚圆的血泪在上面重重溅开来,激起花火无数,狠狠燃烧在了麻脸的心房。                    
作者有话要说:  

  ☆、仇深似海今何从

  
  那一瞬,赫连泽似乎觉得自己心中霍然一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离他而去。那种窒息的空洞感使得他的呼吸一窒。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一箭之前……那一箭之前有声音疾呼,“赫连泽,你看看你妹……”那声音太急,太短促,终究被麻脸的怒骂打断,现在猛然回想,那箭尾似乎带着东西。敌人带着杀招而来,那么,此时那件东西呢?
  他目光沉沉,重重地转回了背对着自己的麻脸身上,此时的麻脸正撅着屁股慢慢爬起来,他身上滚着污泥,脏兮兮的,就连脸上的神情也看不清晰。想着刚才对方喊出的那半句话,赫连泽心中一乱,抢上一步,厉声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东西没有?”
  “我能看见什么东西!可不就是这枝要命的箭矢!”麻脸声音沉怒。
  “喂,你在做什么!”赵奇看看赫连泽,有看看麻脸,语气微沉,他刚刚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随着箭矢一划而过。“现在可不是可以闹别扭的时候!”
  麻脸狠狠吸了吸鼻子,半扭过身去,“怎么,只许你欺负老子,还不许老子不高兴啊!”
  “你可真是不可理喻!”赵奇收回了向麻脸走去的脚步,一脸郁色的转身。
  “不!”
  “小心!”
  就在赵奇抬步欲走的时候,远处有暗箭疾飞,那里是他们的后方。
  赵奇双目圆睁,死死的看着从山林间突然窜出来的黑衣人,胸前森冷的箭头挂着血肉,嫣红的鲜血顺着箭槽在他墨色的衣襟上晕染开一片很沉沉的血花。他眼珠子转了转,视线停在了赫连泽的身上。
  这一刻,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他只看见麻脸张大的嘴,眼中似有焦急,可是脸上却是一片平静,那张脸就像是雕塑。他还看见,看见自己的主子大步地向着自己奔来,脸上带着一抹沉怒,带着一抹忧伤。
  再后来,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眼前只有碧蓝的天际,郁葱的高大树木直挺挺地指着苍穹,枝叶黑压压挡住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他觉得,天边的彤云艳艳一片,真的很美。
  “赵奇!”赫连泽头也没回,快步抢上前去紧紧接住了赵奇直挺挺倒下的身躯。他半蹲着,看着赵奇迅速惨白下来的脸色,紧紧咬住了牙根。
  “你不会出事的!”他已经顾不上刚才心中陡然升起的那一抹不安,眼睛死死盯着赵奇胸前的穿胸一箭,眼中黑云如海浪滚滚,卷积着风暴。
  “他……”
  “你闭嘴!”赫连泽头也不回,和这个麻脸越相处,越觉得他不会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既然不像,也就不必多客气。
  他揽着赵奇一步不断地叫着他。他不死心,蹲下身,手指如飞,快速的点着赵奇的周身大穴,企图阻止他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只要不会失血过多,赵奇会不会就不会死?
  赫连泽活到如今,除了练武,只失控过两次,一次是小时候不愿回想起的黑暗,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赵奇,还是其他,他,说不清楚。
  刚才半空那一霎,他隐约看见的东西轮廓,令他心沉到底。此刻他又不依不饶地挽救着赵奇,内心的恐惧却使他浑身渐渐渗出冷汗,湿了衣衫。究竟是那个莫名不知是否存在的物件,还是因为这个伴了他十几年的侍卫?
  手指颤抖,竟然点不住赵奇的大穴。嫣红的鲜血依旧,赫连泽身前的衣裳染上了彤云的色彩。
  “不要再动他了。”麻脸声音有些清冷。
  赫连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他。
  麻脸神情有些不忍,他抬起头,闭了闭眼睛,“他被重箭刺穿肺腑,心脉断决,再无可救!”
  赫连泽愣愣盯着脸色惨白下去的赵奇,闭上眼睛。他半跪在春日旷野之上,在瑟瑟凉风里,脸色苍白,凝定如玉石雕像。
  在离他不远,无人在意的乱草堆中,半扭着身子的麻脸,手指无声无息地探入身侧一捧草。他五指纤细,却如同运了千斤的力道,每一下,都深深抠进草根深处。齐平漂亮的贝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染满污泥,黑漆漆的,沾染上了血色。
  他将怀里的那截东西,小心地塞了进去。在塞进去的那一刻,他将半截断掉的簪子捋在了掌心。将那坚硬而冰凉的东西死死握在掌心,他也半跪着,凝望着前方跪着不动的赫连泽的背影。
  泪光,一闪。
  ……
  赵奇的鲜血,蔓延不到杀手的心中,他的鲜血,只会静静浸润在黑色的泥土里,在这山间呼啸而过的山风中,化作静默,然后变成一道伤,永远的滚烫在赫连泽和麻脸的心头。
  他的血温暖不了杀手的冷情,也阻止不住来人的铁血。
  前方的铁蹄已经等不及进来,马嘶长响,悉簌簌的脚步声也在不断的逼近。在他们身后,黑衣人看着赫连泽抱着倒下的赵奇有一瞬停滞,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刀剑寒光凝起,天边的日头,再也没有一丝的热度。
  赫连泽漠然看着眼前金铁,出手,快!准!狠!他的热血在沸腾!他的杀伐之心在觉醒!
  麻脸一个人慢慢从乱草堆中站起,看着眼前金铁相交画面,他一动不动。最近黑衣人离他只有短短一臂之距,但是他依旧安然地站着。他恍若隐形了一般,在黑衣人的眼中看不见他的存在。
  麻脸的眉头渐渐凝起,眼底暗色渐凝。听着越来越近的窸窣声,看着渐渐脱力却依旧要死死护住赵奇的赫连泽,麻脸的心狠狠一揪。
  只见他陡然抬头,目光如同沙漠中的孤狼,带着狠戾,紧紧地盯着某一个角落,声音暗哑,带着厉烈寒意,“你出来!我知道是你!不要逼我恨你!”
  一边杀伐四起,一边寂寂无声。麻脸看见寂寂无声处,郁郁枝叶有一瞬轻摇。
  他咬牙,站起身便往那边走去,“你有本事躲我一辈子吗!你若不出来,我就自己跑出去。万千铁蹄,我就不信你还不出来!”
  “唉……”风中有一声轻叹,“你这又是何苦。”麻脸头顶树枝一晃,无邪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眼中带着怜惜,还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就他!”麻脸咬着牙,看着无邪目光坚定。
  无邪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只见他抱胸靠着树干,唇角扬起轻笑,带着嘲弄,“他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不顾性命?重要到你可以用命来换?”
  麻脸压下心中的怪异感,看着无邪语气有些微凉,“他很重要!”他看着无邪,眼中带着淡淡祈求,“帮我救他,至少,你不要再插手。”
  “我为什么要帮他?”无邪垂了眼,“他不过是我的一桩交易!”
  麻脸闻言,突然安静下来。他看着无邪,怔怔半晌,然后缓缓转身,“你说得对!你没有救他的理由。你不救,我救!两身一命,生死同归!”
  天际苍茫,麻脸有些肥硕的身子在此刻笔挺。莽莽山林间,他遗世独立,清冷而去。无邪心中狠狠一痛,眼中是麻脸看不见的情绪。
  “你可知道,当年灭你满门的是谁?”无邪的声音有些冷,清清凉凉如山间陡然而起的凉风,带着沁骨寒意,“是他!是他的家门!是皇室!是太后一干!”
  麻脸的脚步一顿,呼吸蓦然紧促。无邪的话很轻,很轻,轻的如同柳絮拂过心头,却又像是一计重拳,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麻脸的脚步有些踉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身,“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带着恳求。他希望无邪说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个玩笑,是一个阻止他前进的借口。但是,不是。结果注定要让他失望。
  “我说,”无邪静静看着他,“他和你之间,有仇深似海,有性命数百,有着血与火燃烧出来的鸿沟天堑,今生难越!”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孤坟培新土

  
  这一刻,山间的风猎猎呼啸,卷起他的头发在风中狂舞。
  这一刻,林间刀光烁烁挥动,砸进他的心头似百孔千疮。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他不知道是该欢喜,欢喜迷雾重重的真相终于出现。还是该忧伤,忧伤这个血淋淋的真相离他的幸福太近,近得几欲狠狠刺破这份美好。
  麻脸仰起头,泼洒而下的阳光刺得他的眼睛生疼。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润,可是他的心却是涩涩的。上天何其玩笑,在这种时刻,让他知道那个夜晚的血与火中的真相。他不知道,他是该迈出这只脚,还是收回这只脚,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站着看赫连泽死于乱刀之下。
  时间在这一瞬停顿,停顿之后便是激烈的喊杀声厉厉响起,外面的士兵也追过来了。
  麻脸觉得自己的脚一定是被灌了铅,沉重的难以挪动一步,不论是前进,还是后退。他只能这么直挺挺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赫连泽身上的锦袍漫溢出殷殷鲜红,染红他的肌肤,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麻脸站在风中,凝立如雕塑,在他的身后,无邪目光沉寂,神情如冰似玉,眼中却多了一抹怜惜。
  风呼啸而过,带着腥甜的味道,让人有些想要作呕。
  麻脸终于敛了目光,慢慢转身,动作沉重如覆千斤重担。
  无邪看着他的动作,向前跨了一步,抬起了手臂,想要去扶他。
  他顿了脚步,距离无邪一步之遥。他定定看着无邪,眼中已经没有迷茫,有的,只是如山坚定,“救他,求你!”
  无邪听着麻脸语气沉沉,带着哀求,逐渐敛了眼皮。他的手还保持这上抬的姿势,宽厚的手掌揽了山间冷风一捧。只见他动作自然地收回了手臂,再抬眼时,瞳眸深处已经是寂静一片。
  “你求我?你,凭什么来求我?”无邪声音清冷,眼底的深沉几欲将人吞没。
  麻脸心中一颤,脸色有些发白。是啊,自己凭什么去求他?只见他颤巍巍转头,眼前是一片鲜血艳艳,画面突然交织,那晚月色正好下的顾府庭院,也是这样,开满了人间最绝望的花。
  “你和他仇深似海,你为什么还救他?”无邪看着麻脸苍白下去的脸色,心中滞滞。
  麻脸眼中迷茫,看着无邪愣愣难言,半晌才道:“多年前,我护不住顾家数百性命,今日,我不想再这样,眼睁睁开着自己爱的人血洒大地。除了沉默和逃避,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麻脸捧着头,慢慢蹲了下来,声音低沉下去,似是喃喃低语,“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他突然眼神灼灼看着无邪,双膝猛然跪下,“我,求你!”
  这一跪,闷响如天边炸响的惊雷,重重地捶落在无邪的心头。他觉得自己的心在倏然间缺失了一块,只余冷风不断来去。他闭了眼,不再看跪在地上的麻脸,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他说,“我成全你!”
  麻脸听着他的话,心中希望渐起,可是他却不知道,无邪说这句话地时候,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麻脸转过身去,战况已经猛然而变,原本朝着赫连泽杀去的黑衣人在这一刻倒戈,金甲冷光间,无邪衣袂翻飞如舞。他杀的狠了,招式大开大合,动作辛辣血腥,溅起血珠滚滚泼洒,染红了自己血衣一片。
  麻脸的心颤了颤,抿唇投进了杀阵。
  ……
  山林间是风吹猎猎,是血海渐凝,喊杀阵阵却终究越不过莽莽古树。在山的顶端,在那一处有人迎风而立,看着底下手起刀落,杀红了眼的情况,嘴角轻轻弯起,勾出一抹清冷嘲弄的弧度。
  “肃王,真没有想到,那个一直跟在老七身边的肃王竟也是个角色。”晋王身上披着鎏金团龙披风,在风中滚卷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如同墨云笼罩整个山头,他的声音沉冷邪佞,“逼宫,夺位!好,果真是好!”
  “王爷,我们是不是要回去?”在他的身后,有人躬身而立。
  “回去?回去束手就擒?”晋王摆了摆手指头,“帝京我们了无牵挂。勤王清君侧这种事情还是留给该做的人去吧。”
  只见他伸手指了指底下,“你瞧,老六一定会回去。他的母亲,他的妹妹,还有他的女人还在帝京。”
  只见他手指抬了抬,目光突然定在了远处烟尘滚滚的地方,嘴边冷意一闪而过,“你看,那里的和亲队伍正向着帝京而去,齐王,肃王,他们可是亲兄弟呢!”
  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听着他语气戏谑,身子不由自主地冷了冷。亲兄弟,皇家兄弟不如仇,他已经可以预见,帝京在不就的将来,便会是血雨腥风,兄弟阋墙。
  ……
  天空日头彤彤,不知是否是染黑了土地的鲜血染红了它。
  血色的土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伏着尸体数十,头颅,鲜血,断肢,更是惨不忍睹的狼藉一片。铁甲军队已经在半柱香前鸣金而撤,无邪手下的黑衣人也在那一刻消失的悄然无声。在满地尸骨中间,只留下了赫连泽,麻脸,无邪,还有,还有一具赵奇的尸首。
  无邪冷冷地倚着树干站着,目光幽幽看着麻脸。
  麻脸抹一把脸上的鲜血,眼神紧紧盯着赫连泽。
  赫连泽半跪在地上,慢慢将赵奇的尸体抱起。他步伐沉重,去头也不回地投进山林。
  看着准备跟过去的麻脸,无邪终于开口讲话,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你这是要随着他走吗?”
  麻脸的脚步顿了顿,却终究没有回头。
  他随着赫连泽步步沉稳,步步沉重。最后,两人在山壁的一角停下。
  那里,是一出断崖,断崖的一侧有滚滚激流汇聚起来的瀑布,在山间翻腾出万里江河的气势。在断崖的对面,是一座含黛青山,山腰有岚气如纱轻绕。背山面水,风光旖旎。
  赫连泽放下了赵奇,就这样半跪在地上。或许是经过了杀伐的发泄,他的脸上已经没有悲伤的色彩。平静无波的眼神如同这巍巍青山肃然静默。他的眼神清冷如雪山顶上万年难化地积雪,安静看着赵奇。只一眼,只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麻脸看见他小心地解下自己的中衣,那件相对没有血迹的衣裳,轻轻披在了赵奇的身上。他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在一边看着,看着赫连泽默默抽出腰间软剑,那柄他时不时要取出来擦拭一番的软剑。此时那柄剑地剑身还有斑斑血迹,赫连泽似乎未见,狠狠地将剑掷入泥土里,挑起,落下……
  当世名剑,在这一刻,默然为锹,削开黝黑的冻土,然后掩埋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
  最后一抔黑土落下的那一瞬间,这片大地便静默了一位英雄。
  “青山常在,绿水长东。愿你我,来世不想见。”赫连泽看着眼前刚磊好的新坟,张了张嘴,终究只是默然。
  麻脸看着那道孤立于天地之间,披了一身寂寂的男子转身而去,他山前一步,在坟头亲手又培了一抔土。他半跪着,看着眼前无名孤坟,声音低哑,“你护他一生,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代替你,亲手将这河山万里送到他的手心。江山锦绣,等他登顶之日,必将你锦绣相迎。”
  ……                    
作者有话要说:  

  ☆、城门挂尸药鸠毒

  
  山河日落,在赫连泽的身后有霞光万丈升起,麻脸看着他,一路淹没在血染的山河,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他没有跟过去,只是目送他离开,一如那日的回望关。
  “走吧,跟我会南陵山庄。”天色将黑,暗色的天幕慢慢笼罩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无邪站在了麻脸的身后。
  麻脸慢慢转过头去,定定地看着无邪,“我要回帝京了,希望,来日,你我再相见是不是敌人。”
  无邪张了张嘴,嘴角拉成一条直线,紧紧绷着。
  ……
  赫连泽走了,麻脸也走了,南陵的山河寂静下来,他处的城池开始新一轮的热闹喧嚣起来。
  麻脸没有和赫连泽一起,一开始,他紧紧坠在赫连泽身后,直到亲眼看见赫连泽和他的暗卫汇合,这才独自一人悄然地往帝京的方向赶去。离开的太久,他不知道帝京究竟发生了什么。离开了太久,他需要有充足的时间来捋清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在赫连泽最需要的时候,给他必要的帮助。
  ……
  麻脸比赫连泽早了一天到达帝京。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帝京的街头染血,高耸的城墙依旧屹立在哪里,只是迎风招展的大旗似乎变得更加的艳艳灼人。
  麻脸站在城墙下,半眯着眼睛望着城墙上,在那里,吊着数具尸体,其中有一具,他见过。那个人脸色苍白如纸,一件雪白的庶衣染血,轻飘飘地挂在她的身上,那姿态,就好像风一吹就会消失。这个人,是赫连泽的妹妹,那个如花少女,赫连清霜。
  麻脸紧紧抿起嘴唇,眼眶有些酸涩。
  “干什么的!通关问碟拿过来!”就在这时,他的耳畔炸响一声粗喝,与此同时,他的身子被人粗鲁地推搡着向前。
  麻脸敛了神情,低垂了眼睫,挡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伤痛和杀意。再抬头时,坑坑洼洼的脸上溢着迷茫的恐慌。只见他颤巍巍将手中的问碟递上去,然后伸手指着城墙的方向,“这位官爷,这些人……犯了什么事?”
  那人瞥了眼问碟,将东西甩回在他的怀里,抬头扫了眼城墙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抹惊惧,随即粗暴不耐地挥了挥手,“那些是叛国的乱臣贼子,走走走……”
  麻脸瑟缩着躲进了人群中,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海里。就在他走后,城门的另外一侧哒哒行来一队军队,下一刻,城门戒严了。
  且不说城门之后发生了什么,麻脸离开城门之后便直奔瑞王府而去。然而他还没有靠近瑞王府,就猛然顿住了脚步,在瑞王府的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了一圈禁卫军,就连周围大部分的小摊贩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摊子还无精打采地摆在那里。
  麻脸的眼睛在那些摊子上扫了一眼,悄然转身步入了一道小巷,消失在了重重城墙中。
  ……
  瑞王府的外围禁卫军虽然里三圈外三圈,但是偌大的外围总是有缺口,但是进了瑞王府之后,麻脸的眉头便紧紧攒在了一起。因为,他看见段雪楼和栖梧居更是被团团围在了中间,单论栖梧居,就只留了一扇月门供人进出。他发现,从栖梧居出来的人大部分都没有见过,碧漪,雪薇和雪雁更是人影都没有一个。
  渐渐的天幕拉下漆黑的垂帘,给整片天地拢上一层看不清的暗色。夜风吹起,已经带上了分燥热。不得已躲在距离栖梧居不远处的树上的麻脸突然张开了眼睛,契合的夜幕下,他瞳眸如星辰闪烁,紧紧地盯着月门的方向。
  在那里,一个丫鬟正提着个食盒行色匆匆地出来。
  麻脸抬头看了眼丫鬟远去的那条道,在那里,一队禁卫军才堪堪走过。只见他足尖轻点,摇曳了一树枝桠,再看时,树梢只有清风拂过。
  ……
  麻脸小心地坠在那小丫鬟的身后,在步入暗处的时候手臂猛然抬起。
  就在他的手刀要砍在那人的后颈的时候,那人猛然回头,“你究竟是谁?”
  麻脸皱了皱眉头,改劈为抓,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借着树影间流泻下来的月光才看清那人的脸,是栖梧居的粗使丫鬟,水绦。
  “怎么是你?”麻脸皱了皱眉,松了手上的力道,“现在帝京的情况怎么样?”
  “你是谁?”水绦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借着月光辨认半晌,压低声音道:“现在的瑞王府固如铁桶,你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句,你就会插翅难飞!”
  “是我!”对上水绦紧绷的脸颊,麻脸恍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只见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又吞了颗药物,这才重新开口,“说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看着眼前渐渐清晰起来的眉眼,再听着耳边清丽熟悉的声音,水绦身子的力道一卸,长长出了口气。只见她抿唇打量了麻脸,现在的顾青盼一眼,张了张口,就听见不远处铁甲声声。
  顾青盼沉了沉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想办法先回去再说。”
  ……
  一炷香之后,瑞王府从段雪楼开始,突然戒严,来来回回的禁卫军气氛猛然紧绷起来。原本半柱香循环一次的巡夜队伍开始将时间生生缩短了一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瑞王府火把通明,形势变得紧张异常。
  在这一炷香里,墨阁在瑞王府的死桩动了一个。
  在这一炷香里,瑞王府的下人被乱棍打死了一个。
  在这一炷香里,外出的侍女碧漪终于回来。然而,她只不过才踏进瑞王府的大门,便立马被人请进了栖梧居。
  ……
  栖梧居,屋子里灯火幽幽,如豆的烛火在黑暗中跳跃,屋子静谧的有些可怕。
  顾青盼透过雕花楼空的窗棂看着外面来来回回的人群,看着外面火把通明的庭院,眼波深了又深。
  乍然间,烛火“哔啵”一声,灯花在一室寂寂中爆开。轻微的脆响却如同响在众人的耳畔,让人心头的重量沉了沉。
  顾青盼终于收回了视线,暗影中的她慢慢转过头来,看着站在一边的水绦,声音平静,“说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主子走后不久,南陵便传回了王爷出使失利的消息。齐王请缨出使,而事情也是从这里开始……”
  水绦的言语简洁明了,从她的话中,顾青盼了解到了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皇帝再一次昏迷,而且昏迷的地方还是雅妃的宫殿。肃王趁着齐王、晋王和赫连泽不在的时间里,突然举旗快速的控制了宫禁。而雅妃则是一谋害皇帝的罪名被赐鸠酒一杯,而赫连清霜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和他发生了争执,直接被剥夺了公主之尊悬于城门示众。
  听了水绦的话,顾青盼久久未言,只是她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低。
  “王妃,药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轻轻地叩门声,看着投射在门上的暗影,应该是雪雁。
  看着紧闭的大门,顾青盼眼神一闪。
  一直没有讲话的不碧漪看着顾青盼疑惑的样子,轻声解释道,“因为主子走的时候对外下了禁令,所以她们只在外面伺候着。”
  顾青盼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碧漪出去端了药碗进来,顾青盼看着眼前黑漆漆的药汁,纤细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良久,才淡淡道:“这病的太久了,这时间也该好了。只是有人不愿意我痛快,那么,这个时候也该病入膏肓了。”
  碧漪盯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药汁,眼神一闪,默默地将苦涩的药汁倒进了窗台前的花盆中。在那里,一捧鲜花正开得热烈,火红的颜色艳丽得几欲滴出猩红的汁液。                    
作者有话要说:  

  ☆、城头劫尸破重甲

  
  夜间,冷风呼啸,偌大的瑞王府沉入了一片漆黑的色泽中去。廊间或有灯火如豆,光火幽幽间如同鬼火一抹,看起来有些森冷渗人。
  天际的月色泠泠如银练披散而下,冷辉泼洒下来,在禁卫军的铠甲上折射出茫茫冷光,在夜幕中一闪而逝。那道光,仿佛人间鬼魅,飘荡荡,在空气中不断闪现。
  寂静的夜色有风呼呼,风中,栖梧居廊下的烛火一跳,悄然间,回廊下的橘红光影渐渐明灭了下去。靠着栖梧居的月门的两个禁卫军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慢慢耷拉下来,没一会儿,便靠着墙根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吱呀”的一声轻响在树枝的摇曳声中被人忽视过去,栖梧居主屋的门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似乎有一道纤细的黑影从中一闪而逝。
  夜间的风,似乎急了些。
  一道黑影从重重楼宇掠过,消失在了夜幕中。
  顾青盼一身黑衣玲珑,娇小的身子在四通八达的小巷子中来回窜动,道路的尽头,是城门的方向。
  她站在冷风中,看着灯火通明的城门。铁青色的城墙高高矗立着,橘红的火把火光烈烈却没能挡住城墙的沧桑冷寂。她抬头,视线越过重重人头看到那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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