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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秘史水黛笑结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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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一愣,再笑:“妹妹这话说的,实因和妹妹投契。再说了,若我什么时候看妹妹的东西好了,妹妹再送我不也一样?那样才显得不外道,——还请收下才好。”
“既如此,我就不推了,”莫阳从紫鹃手内接过珠钗:“难得王嫂这么疼我,我今儿方知王兄敬爱王嫂的缘由——,也是,等闲人哪进得了他的眼。”边说莫阳边将钗别至自己发侧。
见状侧太妃和众人便都笑了,黛玉却觉得莫阳话中有着别层意思。可是是什么,黛玉一时却捕捉不到,只是觉得相当微妙。
觉得微妙的不只是黛玉一个,紫鹃也觉出了气氛的不同寻常,然她和黛玉心中所想的却绝不一样,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另一个人。
自自家姑娘走进暖阁的一刹那,紫鹃就感觉到了一束目光,一束强烈的掩饰不住内心所想的目光,紫鹃第一时间看到了裘良的眼神向黛玉的方向看了过来。
和三年前一样。
象最醇厚的美酒一样,经过了时间的沉淀,不只酒味没有减淡,反倒变得更加浓烈,就那样不顾旁人——,不,是拼命压抑也压抑不住般向自家姑娘投射而来。那样的热烈和不顾一切。
于是紫鹃立即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聪明的拥着黛玉坐至太妃身侧——。这样那位裘爷总会收敛一些,紫鹃在别人不注意时用眼神向裘良发出了警告。
可是这又如何,裘良在和安平说话之际,眼风还是会扫过来。紫鹃忽然有些沉不住气。
怎么办?怎么办!?紫鹃的心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
“对了,王嫂,”正在饱受磨难之际紫鹃却听莫阳再次开言:“那日我在晓云轩,瞧见你榻上放着一方帕子,虽说是小物件儿,难得上面花色淡雅,手工也不是一般的精巧,”莫阳浅笑看着黛玉:“我猜呢,必是王嫂所绣——,正好现在得闲,不若王嫂对我指点一二,在女红上我是半点儿不在行。”
闻言黛玉一怔:什么帕子?我又哪说过我精通这个——,委实黛玉自进北静王府以来,半根针线也没拈过。然被人夸手艺巧,黛玉却是受用的,她也知道,自己只是懒怠做,可那一手活汁,却是连挑剔的外祖母也要夸个不停的。
想到莫阳难得向自己开口,再说不几日就是她的好日子,黛玉怎能相驳,何况自己早想离了此地,——裘良虽说有恩于自己,可是自己终是颜面薄,和他共处一室,即使有这么些人在,还是感到微微的不安。那么,莫阳此说,于其说是向自己请教,不如说是解救了自己更好。
想到此黛玉便抿唇一笑:“妹妹过誉了,哪有妹妹说的一半儿好,也罢,不过是姐妹们在一起切蹉一二。”
正因了这个理由,黛玉才得已离开这个让自己微含窘迫的境地,自和莫阳往晓云轩而去。
一切处理的很完满,送莫阳离去后黛玉倚在窗前听屋外的风落风起:她唯一感到不解的就是:莫阳其实根本无意于什么女红,那么她为何要说出这些话?她想向自己表示些什么?她对水溶是不是存在着什么不满,若是,是什么缘由?这想法困扰着黛玉,让她思前想后,凝在心际眉尖——,这些,处在深宫的水溶尚不自知。
此时,水溶正在深宫处理着另一件棘手的事,或说,是水溶向九五之尊发起了挑战,这正和昨日他让心腹递交吏部的那封密信有关。
九曲回廊,曲曲折折,楼台水榭,俱如画中。
大明宫重华殿,年逾五十的西平王小心翼翼转动着怀中的手炉:“北静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淇王爷之事;确实淳王千岁做得有些过火;但逝者已矣;大家都是一家人;溶王爷何不手下留情?难不成非要在这时节让皇上伤心?”
水溶则带着温文的笑;只是若细看,那笑意并未到达眸子里;话也明显含几分清冷:“西王此言差矣;并非水溶不讲情面——明人不说暗话,若我今日今时将他放过;只怕淇王兄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况水淳他难得犯到我的手里,我若不抓住这个机会,难说日后他不会向我下重手。”水溶话语淡淡,那语气仿佛在谈些无关的风花雪月一般轻松自然:“我们两个的矛盾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朝中人谁不知道?要我今日抬手放过他不难,以后他变本加厉对付我又该怎么说——那时,西王也会如劝我一般劝他么?”
闻言西平王手一颤,怀中手炉差点儿摔至地上,心中暗思今儿这圣命自己恐怕难以解决:面前少年,不过弱冠之年,虽则年轻,浑身上下却充斥着至尊的王者之气。——,他虽则笑语晏晏,却并不卖面子给自己这张老脸。
于是西平王便一笑开言:“昊清这是何说,老夫和哪个近,哪个远,王爷还不清楚么?何况我们又是亲戚关系——等华阳公主养好身体,我们西王府可是再不能耽搁了。”
听闻西王将话题岔开,水溶亦回一笑:“西王只管放心,华阳妹妹的身体已经大好,到时候只管花轿前来迎娶,那时咱们的亲戚才是更坐实了呢!”
西王闻言便知前面的话大约是白讲了。心中虽薄有微词,但抬目间看到水溶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成竹在胸的笑容,却又不自觉微微一叹:“也罢,怪不得你不肯应允,以溶王爷今朝的实力,本有这样的本钱。只是老夫皇命在身,却不得不殷勤相劝——昊清,虽说大主意在你,然淳王爷到底是皇上的亲生子。虽说那赵全是淳王的人,他的剑又留在了上阳宫,然皇上一意孤为,却也不是不能将那罪名全扣在赵全身上。”西王满含忧虑的看着水溶作最后一搏:“老夫的意思,王爷一定是清楚的了?”
水溶笑着点点头:“谢西王爱护之心。昊清会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内——我岂能不容许叔皇帮他的儿子?只是他需要用另一件事来给我做个交换!”
闻言西王便知事情绝无成的可能,尴尬间看天色将晚,便起身执手作别:“深宫禁地,虽则老夫是奉圣命,然外戚不得擅留,老夫就此告辞了。”
水溶略一沉吟,从袖内拿出一个锦制玉盒:“劳累西王,此乃昊清前些日子偶得的古物,听说是春秋时期宫中流传出来的御物,全天下也只有一对,那一件在南安郡王府中,这一件自得手起就想着送于王爷,只是近日来一直被俗务所累,未得其便。今日恰巧西王降临,正好省了昊清力气,万望笑纳。”
一番话说的诚恳且不失身份,那西平王闻言大喜:自己早在南安郡王府见过此宝,当时羡慕个不了,不想今日自己也能得到,一时掩饰不住喜意,颤抖着将锦盒打开:着眼处先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铜鹤,傲然挺立在双层莲花状壶盖之上,再看那壶身,其支撑点是两只威风凛凛的雄虎,壶耳更奇特,左右为一飞腾欲入云端的祥龙,卷舌回首,竟和南安郡王府中所见一模一样。
见状西平王激动不已,双手牢牢抓住不放,言语兴奋有些不能自持:“啊,如此价值连城贵重之物,恐怕掖庭也寻不出这样的来,我何德何能,怎配拥有此物,”话锋略一停顿:“不过昊清执意相送,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将它拿回去好好珍藏起来。”
说完飞快的将锦盒盖好,也舍不得交于身边的人,自己牢牢将之捂入怀内,又喜意连连道:“刚才你的话也有道理,王爷既想淳王爷得些教训,我就向皇上表明你的心意。”
水溶便笑了,直将西平王送出重华宫外,西平王拦之再三水溶始停步。
一切按水溶计划好的进行着,虽顺利水溶也并未掉以轻心,是以连着几夜他都宿在宫中。眼看着就到了莫阳放定的日子。——水溶依旧没有回去的打算,他在空闲时也会想起黛玉那乌灵如梦的眸子……,他将这个女子牢牢放在心间。
而北静王府,黛玉同着侧太妃料理府内的一切,黛玉在大事上其实很有主意,她在荣府时也曾留心过凤姐持家时的情形。就如那时初接手的探春一样,黛玉发现自己也是可以做到井井有条的,何况王府的管事更比荣府又多了几倍。
眼看着明日就是莫阳放定的日子了,南安郡王府已差长史官和官媒问询过几遍北府的意见。两府都有着极高的地位,自是一切往好处办。黛玉深为羡慕莫阳的好命。到底出身不同,即使莫阳的生母身份低微莫阳过去也是正室的份儿,可自己呢……,黛玉摇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如今为何有了这个想法?须知这北静王府的侧妃也是极尊贵的呢!可是,这个想法还是会不时的冒出头,黛玉忽然有些恨自己的得陇望蜀。
很快到了晚间,走出莫阳处的黛玉忽然觉得今日的月色份外亮,——并不是十五啊?黛玉有些奇怪。
“是这园子里的灯比往常日多了好些,”紫鹃看出黛玉的犹疑,便笑着一指两旁:“难不成是为了明日之事?”
“按说不会,”黛玉摇摇头:“我那个时候,也并没有……”,说到这里煞住口,红晕慢慢堆上了脸颊。
紫鹃轻轻掩口:“原来那时姑娘还掂记着这些细节啊?”
黛玉也低头笑了,心中幽幽思道:是的,那时自己纵是不愿,可出于心中的敏感,安心看舅舅、舅母待自己如何,是以也注意了周围的一切。今儿不想说漏,倒让丫头们笑话了。
边想边走,很快到了通往晓云轩的玉带桥上。
“姑娘,那是谁,好大的排场!”一直默不作声的雪雁忽然一指桥那边儿:“这么多人伺候着,这么多盏灯,将那桥下水面都映红了。”
闻言黛玉便抬头看去:可不是,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子如众星拱月般被人簇拥着站在水那边儿,夜风吹起她的发,美得有些不可思议。
“乌云遮月难遮星啊!”只听那女子悠悠一叹,似有无限哀怨,触动黛玉心事,于是黛玉不禁走过桥面,——,那女子的众多随侍倒也没说什么,纷纷给黛玉让开道路。
黛玉深深看了那女子一眼,忽然心中电光雷闪,情不自禁开口:“你是华阳公主?”
“不错,你是?”月色下女子双睫轻颤,轻扬起脸看着黛玉,她的眸子在一刹那间冲满赞叹,只听她道:“北静王府总有各府千金常来常往?不知姑娘是哪家的?”
“荣国府是我外祖家。”黛玉见女子直言以告,便也不再隐瞒。
“那你是我的王嫂了?”闻言华阳公主似颇有触动,然那神色也只是一闪而逝,又带笑细细打量黛玉一番:“如此佳人,王兄竟冷落如斯,我越来越不知他心中所想了。”
一句话让黛玉的心往下一沉——这个北静王府身份最高贵的女子,十分神秘,竟连水溶大婚也没有回来,可见下人们的传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哪里,和公主比起来,黛玉不过是蒲柳之姿。”黛玉只听自己说道。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说什么好听话,这位素未谋面的华阳公主,带给自己的震动是说不出的,不只是她的高贵,不只是她的美貌,而是她从内而外迸发出来说不清的那种气韵;
这震动,堪比两个多月前自己出嫁时,乍得良人身份般。
只听对方笑道:“如果你在王府感到寂寞,不妨来找找我,我就住在后园的留香阁”,华阳公主含笑看着黛玉:“我虽讨厌热闹,但和有些投缘的人却十分乐意来往。何况还有人托我照顾于你。”
“哦,是谁?”黛玉疑惑的抬起头:“莫非是元妃娘娘?”说到此停住,自思:会是大表姐生前所托么?
“非也,是王嫂的一位故人——她是方外之人。”华阳公主看着黛玉微微一笑:“我忽然发现,她竟和王嫂有五份像,她的名字王嫂一定知道,就是妙玉师傅。”
“谢公主厚爱,”闻言黛玉低眸片刻,缓缓抬眸:“其实,我和那……妙玉并不是朋友。”不知为何,黛玉在这个女子面前并不想说谎,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她并不想和这位公主在水溶的地盘儿提起妙玉,
那样,一旦被水溶得知,恐怕又是一场改天换地的争斗。这并不是如今的自己所愿见,自己并不愿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堂姐再发生任何干戈,就让他以为林瑾瑶已于三年前葬身江底才是……黛玉才心中默默祷告。
暗香盈袖
第二日水溶依然没有回来,在忙碌和迎来送往中莫阳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王府里不论主子和奴才大多喜气洋洋,莫阳的婚事让北静王府的实力更接近了巅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只是莫阳的脸色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唯一置身事外的好象只有她这个当事人。
黛玉隐隐不安,猜不透这个爱沉默的莫阳郡主到底有什么难言的心事。或许,是在怪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水涣没有回来的缘故吧,也或许,是怪所有的人对她的郁郁寡欢视而不见。
——黛玉在看着小太监们一担担往蕴宝阁搬运南安郡王府所送来的各色礼物时默默想到:也怪不得她生气,这么大的事,关系到一个女孩子终生的幸福,做为隔母的华阳公主尚能赶回来,身为更亲近的亲哥哥就不能吗?即使他在遥远的边关。
又想到水溶:还有他,内庭距北府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再怎么样也该回来应付一下,没成想竟半点儿不见影儿!因此就造成眼前的事实,——即使拿更多的美好来映趁,于莫阳也不过是虚无缥缈,远不如两个哥哥回来的意义大。黛玉自顾自这样想道:怪不得莫阳心生不怨。
却又一转念:按理不会啊,水溶明明是那种面面俱到、不肯受人以话柄的人,何况是自己妹子的好事?黛玉心中忽然一动:莫非又有更了不得的事绊住了他?
正百思不得其解柔肠百转,左边香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惊之下黛玉忙忙抬头,原来是安平。
只听她笑道“王嫂,怎么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样?有心事?”安平带笑看着黛玉:“我晓得了,可是在想念王兄?”
安平的笑言让黛玉从瞑想中抽离,她的脸立即红了,紧着不好意思笑道:“妹妹何必打趣我,可是想他做什么?我在想莫阳妹妹的事。”略为犹豫黛玉望着安平年轻俏丽的笑脸缓缓开言:“也许是我多心了,总觉得莫阳妹妹有些怏怏不乐,今儿是她的好日子,按理不能这么着啊。”
“这倒不用为她操心,有华阳姐姐在,一切事都会办得妥妥当当周周到到的,”安平大约错会了黛玉的意思,以为黛玉在担心莫阳的事办得不够圆满,便忙笑着安慰黛玉:“也没见这丫头这么有面子。我再没想到,已离家一年多的华阳姐姐,今儿竟为了她特意赶了回来,没的让人心里羡慕死。”安平边说边耸起眉头,露出面上一派娇憨:“要知道,为了三个月前迎娶王嫂你,王兄特意派钟英去接姐姐了呢,再想不到她会一口拒绝。”
安平边绘声绘色的讲着边带笑看着黛玉,那神情像极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黛玉也凝神仔细听着。只是越听心中越觉得不是滋味儿:也难怪安平如此说,难道一母同胞哥哥的大婚,在这位华阳公主眼内心中,竟不如一个庶出妹妹换贴之事儿更为重要?正想着,不妨连笑带讲的安平忽然停住。——感觉出来的黛玉便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只见她正略带不安的看着自己:“王嫂,可能是我话太多了,你没有不高兴吧?”
黛玉一愣:“妹妹这话说的,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安平抬起亮亮的双眸,犹疑道:“难道王嫂没有怪华阳姐姐拒绝参加你的大婚?”
“这……”黛玉一下子被问住,她再没料到看似天真的安平会问得如此直接,而偏偏又被她猜中了!
黛玉怔怔看着安平:“我倒没想这些,那时……,”黛玉将话停住,心里苦笑:彼时水溶的招术已让自己疲于应付,初做新人的自己哪有心思理这些?就算今日,你若不提,我也没心情理会。
黛玉情知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因为自己内心的感觉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然只能以笑掩饰过去。
幸好安平也没有再问,两人并肩离开蕴宝阁。
很快这一天匆匆过去,夜里黛玉睡得不算安稳。睡梦中,她一忽梦到莫阳,一忽梦到华阳公主,具体梦了些什么已经忘记,但两人都似对水溶有着深深的恨意。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半夜醒来时黛玉勿自沉浸在梦境中。她是忽然醒来的,第六感觉一向强烈的黛玉觉得自身被一种不安定感所包围。下意识睁开双眸时,梦中华阳美丽的面容被眼前男子驱散如烟尘。
“啊,是你?”惊醒的黛玉有些错鄂的看着面前的人:“王爷……,”红绡帐前尚未除去披风的亭亭少年郎正是离去四、五日之久的水溶。——他的手中执着灯烛,正聚精会神的透过薄薄的轻纱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如最轻缓澄澈的泉水。
“惊醒你了?”水溶对着黛玉笑了一笑:“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就往回赶,大明宫我是越来越不能呆了。”
“哦?”乍一醒来的黛玉觉得水溶怀内的烛火分外刺目,便下意识伸手挡了挡眼睛:“只是可惜,王爷若能在白日赶回来就更好了。”黛玉幽幽道。
“这已经是尽力了,”水溶忙将灯放置旁边案几上:“王妃何出此言,莫非……?”水溶眸内似有喜色闪过,只是快的来不及捕捉已一闪而逝,他自己将话停住。
黛玉一怔:“难不成王爷忘记了莫阳郡主和南安小郡王换贴之事?”
“这事啊?”黛玉明显觉出水溶的神情有些微的变幻,只听他缓声道:“自然不会忘,我走时已将此事安排妥贴了,何况我已猜到华阳会回来。有她在,我并没有什么不放心。”水溶话语淡淡:“再说了,换贴的事原也只用媒妁出面,做亲家的却是不用谋面的。”水溶边说边解颈上披风。许是有些急,绊子怎么也弄不开。——帐内黛玉便见水溶欲使力。
那披风,面料本是最华贵的雪貂做成,黛玉早年曾听贾母说过,送于宝玉的雀金裘虽万里难取一,然比起天山最顶端才能捕到的雪貂来,两个却不是能相提并论的,雀金裘虽是异国进贡的珍物,然对于制衣业本就发达的天朝来说,虽是罕见之物也要略逊一筹。今见水溶眉也不皱一下就欲暴殄天物,黛玉情急之下出声相拦:“王爷且慢!”
黛玉边出言阻止边欠起身子,接着用手拔开帐帘儿:“我来瞧一瞧,”黛玉凑上前:“挽成死结了,这须慢慢解。”
闻言水溶便停了手,目视眼前女子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站在自己面前:月白色的里衣,领口紧实,严密的包裹着柔美的颈子;头上秀发只低低挽着,大部分垂在肩上;眸子乌灵若梦,似秋水在徜徉;她举起手,露出一截羊脂美玉般的皓腕,原来袖子是极宽大的,和领口的严密不见矛盾倒有相得益彰的感觉。整个人说不出的风致和超逸——
水溶猛一滞,沉静中任由那尖尖十指伸至自己颈下,对方很小心,动作亦轻柔,看得出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没有一下触到自己肌肤——她的袖内,有香气缕缕袭来。水溶脑中立即浮现出半阙词:
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正想着,黛玉已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笑看自己到:“好了,这可多亏了我,不然白糟蹋了一件好东西。”边说边将那披风叠得整整齐齐,剔着绣鞋放至西墙木隔子上:“东西于王爷虽不值什么,断没有凭白无故要损坏的道理,我外祖家可不是往常年过于奢华了,如今才一日不如一日么?”
“说的是,今夜多亏你——,”闻言水溶从痴想中回神:“被你一说我才记起,这披风还是春寒时皇祖母所赐,没的坏了伤她老人家的心,”水溶看着黛玉笑道:“就为这,我须得谢谢你,请说,姑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一准儿弄来送你。”
“我从来在东西上有限,”黛玉摇摇头:“再说王府里什么没有,你若真有心——”黛玉扬起头直视水溶:“就请王爷看在和荣府世谊份上,救他们脱离面前的险境吧。”
水溶再没想到黛玉又重提旧话,想起自己进宫前她如是说,现在刚见自己又如是说,水溶热起来的一颗心如一盆水被浇透:你和我之间,难道就不能斩断贾府这根线?
可是水溶绝不会将心中所想讲出来,他回视黛玉的眼睛,目光沉静:“我已说过了,能帮,我尽量帮。王妃敢是不相信我么?”
黛玉被问住,她疑心水溶生了气,可纵使劲儿看却发现不了对方半丝怒气的痕迹,便不自然笑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话毕转身进入帐内:“好冷!”便严严实实将自己裹了起来。并将双目阖住。
水溶在榻前站了片刻:“却有另一件喜事告知你,王妃还记得那个锦衣使堂官赵全么?”
“他?”黛玉猛的睁开双目:“……,一辈子都不会忘,王爷如何提起他来?”
“他已命不久矣,我已请奏叔皇,奏那赵全私传圣旨,献谗言于皇室,且打着皇子的名义做下许多起人神共愤、违害到朝庭的不法之事,”水溶翻身上榻:“如此罪大恶极之徒,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闻言黛玉一时无言,水溶不动声色瞧着她:方才颊边那浅浅的胭脂色已随着自己的一番言语消失无踪,瓜子形的面容如雪般白,益发显得眸如晨星,发如黑缎,只是那唇上也一点点褪尽了颜色,倒好象碰到什么一时接受不了的极大恐慌一般。
水溶一叹:她终究是一个过于善良、过于心软的柔情女子。
终是不忍心,水溶执住她的手,只觉伊人十指凉如冰雪,心中一痛忙安慰道:“睡吧,别想他了,这是他自作自受。”言毕一扬另一只手:红烛随风而灭……
黑暗中水溶思道:幸好我只是说了赵全的消息,若她知晓叔皇必除贾府之心,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儿——,我一定要尽全力瞒着她,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恍惚睡去间又辗转反侧:只是以叔皇素来狡诈之心,因我在淳王兄一事上做得有些过,难不保他会将这桩差事指于我,我怎生想个法子推了才好,万不能让她恨我一辈子。
又思:我在荣府之事上真的尽力了么?
白刃不相饶
怕什么来什么,水溶果然猜对:朝堂上皇上迫不及待对贾府下了手。
纵如此猜知结局的水溶还是感到了不可思议,因为出首贾府的是自己再没想到的一个人,赫然是不久前新受封为京兆尹的贾雨村。
熟知朝事的水溶依稀存有印象,此官位表面儿上是吏部推举,实质上还是因了贾府之力——遥记当时公文送到自己面前时,掌管吏部的自己曾一度犹豫:此人犯有前科,且罪名是贪酷徇私,那么品德如此卑劣的一个人是否当得起京城父母官这一重中之重?京兆尹一职委实已等同于放外任手握重权的节度使了。
当时随侍一旁的钟英却有些刻意的插了一句话:“这个人,钟英却知些根底,听说和荣、宁二府交好,我曾无意间听人说起过,竟是咱们未过门儿林王妃的启蒙恩师。”
水溶并不知钟英这句话出自何意,然今日思来却不能不认可当时那句话起的作用:正是因自己最终选择将此事忽略,因而才有了贾雨村今日的荣耀。
可是万万没想到,此时的贾雨村竟摆出一付忠直无二的模样上了一本,那奏章中不但列举了荣、宁二府的班班罪状,还拿出了置贾府于死地的强有力证据——,当贾雨村跪在金殿上念出那几句尤如打油诗般的句子时,水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那么,不只贾府,就连这护官符上另三家也一并被牵连了吧,本待求情的水溶看着皇上惊怒满面的容颜思道:只是不知,贾雨村这样做的缘由,是他本人的意思,还是受命于人。
冷冷看着眼前这冷酷一幕的水溶心中辗转:若林如海泉下有知,得知正是自己的一念之慈惹出今日的祸端,恐怕连肠子都要悔青了吧。而贾府,是否也会因此事暗恨自己的甥女呢?毕竟贾雨村是林如海托贾府谋取的前程。
站在群臣前方的水溶暗笑自己想的过多,此时他已打定主意,就是绝不在皇上气头上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触到皇上那在盛怒下尤向自己瞥过来的目光时水溶心如明镜,他讥诮的思道:叔皇你想看我向你屈膝求情,然后由此让你给我扣一个循私枉情的罪名,我偏不让叔皇你如了愿。
而此时身在晓云轩内的黛玉却更想不到这一切,她虽担心外祖母一家的安危,可内心里却已相信了水溶的言辞,——认为皇上怎么也不会这么样的赶尽杀绝。毕竟荣、宁二府在朝庭上曾有着无足轻重的地位。
何况北静王府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呢!——莫阳之事虽过去,可紧接着就是水溶的生日和年节。虽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送礼的人已踏破了王府的门槛。外面的事黛玉不想管,自己不过是进门儿还不足百日的新媳妇儿。因此从太妃屋中请安回来,黛玉就自顾自捡起一本儿诗集来看。
“姑娘,太医说了,从今日起就不用吃那么多药了,”紫鹃笑容满面的将熬好的药端过来:“忙趁热吃了,若将养的好,到年下时就能停了也说不定。”
闻言黛玉将手中的书丢开,正一正身子懒洋洋接过:“是么?有那么神,我这些年吃药比吃饭还要多些——,若真停了,说不定还会不习惯呢。”
“瞧姑娘说的,什么习惯不是自个儿娇惯成的,若别的还则罢了,若这个,倒求老天爷连根儿去了才好,”紫鹃笑着打断黛玉的话:“也让我们轻省些,为姑娘的病,我和雪儿不知担心成了什么了。”
听此话黛玉便笑一笑:“难为你们了。”遂低头将药汁一口口咽入肚内。
饮毕黛玉将碗推开,似不经意般扫紫鹃一眼:“可是说呢,你才说雪儿,我正想问,她这蹄子这些天也不知怎么了,尤其打昨儿起,就是那么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黛玉瞧着紫鹃笑道:“莫非有人给她气受了?”
紫鹃正将药碗往盘托子里放,闻言动作便慢了下来,迟疑半晌低下头,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般,但最终还是答了话:“怎么说呢,人在一起久了,还能没有磨牙的时侯?”
黛玉皱起眉:“要说别人我也不理会,但若事儿关系到你和雪儿,我却不能不问一声,小红和五儿是怎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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