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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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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危流觞叫道:“你忘了时央!”

陆苍蓝回头看,时央笑着对他们挥挥手,自己走石雕去飞烟阁里,示意他们不必管她。危流觞感叹时央真是好识时务,不过等陆苍蓝一眼看过来,她又莫名其妙地浑身不自在,连忙转身看风景。

画舫缓缓分水而行,扁舟一叶,昆山玉湖,竹林在岸,云在青穹,好一幅清俊画卷。

“风烟霜月楼真是财大气粗。”陆苍蓝道。这般风景,这般占地,便是一般的王爷也比不得。

危流觞连忙摇头,“才不是。风烟霜月楼以前没有这般景致的,这都是空璇弄的。”

陆苍蓝明白了,“南羽家的十一小姐果然出手不凡。”有钱有势,最重要的是有品味,否则哪会有这片天地。

“她花心思布置这么多,还没住进去呢,人就先没影了。”危流觞望着这片闲玉湖,悠然神往,“她跳舞可比我厉害多了,她当初说过要在这片湖上跳舞给我们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画舫渐渐驶进了雾气,陆苍蓝道,“她是当真失踪了吗,为何不见你们寻她?”

“南羽家的人倒是着急,不过我总觉得空璇不会有什么事的,”危流觞枕在船栏上,伸手拨弄缥缈雾气,“这世上能让空璇出事的人就那么几个,这几个人还恰好是绝对不愿伤害她的,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担心过头,空璇什么时候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

雾气之中,即使危流觞近在咫尺,望去也有几分隐约,陆苍蓝道,“你们倒是对她信心十足。”

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危流觞突然神采飞扬,“哎呀,这么快就穿过去了。”

雾气散尽之后,视野之中最为显眼的便是一处青玉浮桥,几乎与青山碧水融为一体。自浮桥而上是一处凉亭,整个亭子地面是用一整块翡翠砌成,一旁环绕的温泉给了这美玉不同寻常的温润之感。亭子八角各悬有一颗明珠,因此夜间时这亭子不需烛火也十分明亮。

危流觞低头琢磨了一下,有些懊恼,“我不该穿这身衣服来的。”

她今日红衣极为奢华,层层叠叠,后摆更是曳曳拖地,头发没束,头上扎着额带,额带正中一颗红宝石光华璀璨,然而和她黑眸一比,竟然暗下去了。这身打扮,放在主楼之中,定是艳绝不可方物,但放在飞烟阁,色彩却太咄咄逼人,万绿之中唯有她一身红装,的确有些突兀。

反观陆苍蓝,青衣不羁,傲然风骨,竟然已融入这一片山水之中了。

“下次再来时,同我穿一个颜色吧。”陆苍蓝道,心中想起那日她男装打扮,确实正是自己惯穿的颜色,不由淡淡一笑。

她的心思,总是大大方方摆出来,生怕他看不见。

危流觞道:“这是空璇的山水,不是我的山水,自然与我不太相配,不过,也不是不能变成我的山水。”

她朝陆苍蓝笑了一下,跳上船栏,挥开衣袖,单脚点着仅有方寸的船栏,竟然平平稳稳地转起圈来。红衣舞动,长长的披帛擦过陆苍蓝的面前,被他一把抓住。

危流觞骤停,如火黑眸探究地盯着陆苍蓝,见他毫无松手的意思,轻艳一笑,干脆全给了他,自己一踏船栏,整个人向后飘去,恰逢画舫行至青玉浮桥边上,就这么轻盈落在桥上。

陆苍蓝手中执着她的艳红披帛,停了画舫,神色漫漫地看着桥上的危流觞。

你可曾见过山中精魈?

陆苍蓝从未见过,但此时他却信了。

红衣女子伴水声舞动,以山水为台,本是极厚重的红,随着轻舞旋转,那红色竟然一点点变轻变薄,减去的那几分红,不知是不是融入了山水中,昆山玉湖凝碧的绿仿佛罩上一层水红,光彩也慢慢淡去,反观桥上女子,却像是把光芒抓在了手中,眉梢眼角只是淡淡风情,却有光芒极盛。

此时,山水淡了,她是画中最厚的一笔,丰韵卓绝,不敢逼视。

但,她又蓦地停了,静静站在青玉浮桥上,任山水缺失的光彩慢慢流转回去,片刻之后,又是那样碧绿清幽,好似沉寂未曾变动分毫。

危流觞抬眼,朝画舫望去。

红衣艳光已敛,不是错觉。山水仍是山水,的确未曾变动,但却有一种柔软的,妩媚的红,好似薄薄渗了进去,比雾气还要捉摸不透,却又流转清晰。

这昆山玉湖的气韵,已经在片刻之内改变了。

此刻唯一与这气韵不相符的,竟是画舫上静观其变的他。

第十九章

数日后。

“楼主,你怎么不下去看看?”慕喜爱在楼下看了半天也没见到危流觞的人,于是上楼来找,果然危流觞还窝在房内,“今晚蓝第一次接客,你竟然不关心?”

“我哪敢关心……”危流觞想着陆苍蓝接客的场景就毛骨悚然,“这几天三娘教他楼里的规矩磨他的性子我都不敢去看,谁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慕喜爱不禁失笑,“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她也跟着三娘一起教陆苍蓝,虽然他始终冰凉冰凉的让她们觉得很没办法,不过他还是很辛苦地在适应,现在至少不会被缠烦了就甩袖走人。

说实话,让陆苍蓝这样性子的人来风烟霜月楼,她们也觉得是有些勉强了。

“就算没我想的那么可怕,我也没勇气去看他接客……”危流觞愁眉苦脸,“雪朝的阔小姐女强盗那么多,万一对他上下其手拼命揩油我怎么看得下去。为了防止我发飙拆了主楼,我还是别下去看了……”

启国的确是男尊女卑的规矩,不过尊卑的界限到底分得没那么开。女子上青楼并不是什么怪事,尤其自风烟霜月楼以来,有点身份的青楼都格调高雅行事干净,更像是结交朋友的风雅之地,因此风烟霜月楼的女客人并不少。像凉息雨自接客以来,就遭到不少有钱有势的女子示爱,把他缠的很是苦恼。

“说的也对,”慕喜爱一本正经,“听说因为四伎人齐了,最后来的还是一个英俊男子,附近的女人们都疯了,我们那几个难缠的女客人今夜都来了,似乎是铁了心要抢到蓝的指名。”

危流觞捂起耳朵,“别跟我说这些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慕喜爱凉凉笑着,“不知道当初是谁一心想让七殿下跳入这个火坑,现在可好,自己先一头栽下去了吧?”

危流觞面色阴晴不定,终于还是下了决心,“我要下去看看,喜爱,你把我绑在房间里,以免我做出什么后果严重的事出来。”

“这个简单,要熙君给你一副会让人浑身无力的药就行,”慕喜爱笑道,“放心吧,有我们在,谅你也拆不了风烟霜月楼。”

“嗯。”有些垂头丧气地跟在慕喜爱身后下楼,危流觞这几天故意避着没见陆苍蓝,也不知道他被唐三娘教成了什么样。

“对了,流觞,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和蓝究竟是怎么回事?”下到五楼,慕喜爱忽然一转身,站在楼梯上就这么问起身后的人来。

危流觞挠挠脸,“什么怎么回事?”

“别跟我装傻,我没蠢到看不出你们之间有些不对劲。你不是抱怨他一直对你挺冷淡吗?但我看可不仅仅只有冷淡。”

“嗯,他是对我很冷淡啊!我没有骗你……”危流觞倚着栏杆,思索了一下,“我虽然想不明白他的心思,但是我能体会他对我的感情。”

这种体会说不清道不明,不需要言语,只看对方一眼,就好像看得懂对方眼里藏着什么。感情真的很难藏的住,尤其你心知肚明这种感情很强烈的时候。

所以她每次问他对她的感情,都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因为她心里其实是明白的。既然他不说,那她也不必非要用耳朵去听。

“他喜欢你?”

“也许不止,”危流觞不想显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但她就是有这种感受,“从一开始,我就能体会他的情绪。”

慕喜爱有些疑惑,“一开始?你们还没怎么相处过啊!”

“我也不知道,”危流觞很无辜,“但是,你一定明白这种感觉的——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让你全心信任,全心守护,全心追逐,在这个人身边,你才是真正的你——也许这种感觉你需要很久才能体会到,我却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

慕喜爱沉默良久道:“他有什么好?”大千世界,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让自己有了这种感觉?

危流觞知道她说的“他”不是陆苍蓝,“是啊,他有什么好?要说好处,他的确有很多,不过难道就因为这些他就特别了吗?这些好处他有,别人也有。”

“但你就是知道是他。”

“是啊,”危流觞微微一笑,走下几级,挽住了慕喜爱的手,“所以冥冥中自有天注定。”心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既然情定在天,何必要追寻何去何从?

慕喜爱也不再说了,笑叹一声,随她一同下楼。

楼下自是一派繁华,危流觞最高兴看到这种景象,因为那意味着将有大把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她的口袋。什么?你说那是风烟霜月楼的银子不是她的?唉,两者对她而言根本没差啦。

她站在二楼楼梯处,正在高兴,一楼台上忽然射出一把飞剑,直往她飞来,剑势凌厉非常,迅速无比,转瞬就到了眼前。

她从来都不是身先士卒的料,身边有一个深藏不露的慕喜爱,根本不用她动手的,但危流觞不知为什么,竟然一反常态,迷迷糊糊就伸手去接这把剑。她本以为定要费好大功夫才能截下这把剑,谁知这剑来势虽凶,用的却是巧劲,剑柄刚一入手剑势就陡然一慢,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下了这把飞剑。

危流觞这才看见台上掷剑的人是陆苍蓝。他换下了隐逸青衣,一身夜色般的墨黑,袖口衣摆是大红的滚边,镶着金龙,没了冷淡高华,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她第一次领略他此种风采,简直被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己,差点儿用起轻功飞奔过去。慕喜爱看她神色就知道她脑袋瓜子里是些什么念头,狠狠拧了她一把,“好色楼主!”

台下众人被那突然的一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然是从不露面的风烟霜月楼楼主接了剑,顿时群情兴奋,滚水似地叫了起来,“楼主,跳支舞吧!”

危流觞这才恍然大悟陆苍蓝这是要借她来转移众人对他的注意,顿时不悦地剜了台上陆苍蓝一眼。慕喜爱对她无奈,出声指点,“流觞,你被时央三娘她们设计了。看看你自个儿的衣服。”

衣服是时央拿来给她穿上的,她只注意了是件红的,还没认真看过。这时听慕喜爱一说,低头仔细一看,立刻就明白了。不过危流觞丝毫没觉得这样被设计有什么不好,反而心甘情愿中计,把袖子里的春水刀抽出来递给喜爱,“帮我拿好,可别摔了掉了。”

慕喜爱莫名其妙地接过薄如蝉翼的春水刀,“你上台跟蓝舞剑,干嘛把春水刀给我?”

危流觞回头笑着解释,“我手里拿着其他兵器又藏着它,它会生气的。”

“疯子,”慕喜爱真是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你的刀跟你一样爱吃醋又小气。”

危流觞才不管她说什么,现在她只想上台去舞剑。

之所以说她被设计了,是因为她的衣服是大红色滚着镶金龙的黑边,花纹样式与陆苍蓝身上那件如出一辙,定然是一套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让她与陆苍蓝共舞一场剑。

危流觞故意不用轻功,慢慢走下楼梯,负剑穿过众人再慢慢走上高台。陆苍蓝站在台上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来,夜色般的眼神只有她看得明白。

陆苍蓝伸出手,她走上几步搭上自己的手。肌肤相触,掌心涌动的温热一直从掌线蔓延到心脉。他缓缓收手,将她扣住,然后与她并肩站在高台上。

慕喜爱不知何时已上了一座小高台,纤指点拂,亲自弹起了琴。她弹琴有项天下无双的妙技,可以只身一人弹出两个人合奏般的琴声。金戈铁马,云东烟雨,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同时在她手下浮现,从一开始就是极为复杂的交织琴技,所营造的画面也从一开始就是矛盾的。

相对于琴声刻意的两相不合,台上共舞的那两个人却配合得相契已极,举手投足心意相通,相互补足,全然不像是第一次共舞。这支剑舞是风烟霜月楼的传统,每个入楼的美人都是必学的,因此这支舞并不难,形极简单,但若是舞者领悟其中剑意,那么随意舞动也有潇洒写意的风韵。

这一段,他们舞的一模一样,风格却全然不同。陆苍蓝凌厉万钧,危流觞婆娑柔美。片刻之后,慕喜爱琴声忽然有了些改变,同样是两种琴音,但渐渐不再那么固执己见了,琴音上下绕合,好似音律也能缠绕一般,配合得绝妙。

危流觞陆苍蓝却不再只是舞同样一套剑,两人身影交错,剑刃相击,竟然就在台上打了起来,但也不是真的兵戎相见,全然只是观赏性的比试。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翻飞,倒也让人看得心神俱醉。

铁马冰河渐渐入梦,山水楼台也相隔几重了,两种琴声各自靠近,渐渐融成一种曲调,慕喜爱甚至懒散收了一只手不弹,只余右手随意轻勾琴弦,寥寥三两声,好似山间风雨过后,竹叶尖上落下的水滴,三两滴掉落,是落拓江湖的气息。

危流觞与陆苍蓝对看一眼,顾盼之间心意清晰得毫发毕见。双剑相击之后不再分开,好似两剑合而为一,之后两人无论如何起转挪腾,剑都始终不再分开。直到琴音消散,山中雨过,仗剑携手,天涯共归。

危流觞撤剑,抿唇看他,她不说话,台下也没人说话,因为台下每个人都觉得台上这两个人有些什么,这种情形是容不得旁人插嘴的,他们都很识趣。

陆苍蓝道:“楼主,多谢。”

危流觞“嗯”了一声,眉眼渐渐弯了起来,也不看他了,把剑递给他自己转身下了高台,招呼也不打一个竟然走回原路,看样子是打算回楼上了。楼下众人面面相觑,甚为不解这两个人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分开了。

慕喜爱挑眉跟上,把春水刀还给她,低声问:“怎么又不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危流觞反问,宝贝地把春水刀贴着袖子收好,“他会让我看他应付不来客人丢脸吗?不会;他会让我看他被人纠缠的场面吗?不会。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上楼想想明天怎么折腾他呢。”

“你真是被他牢牢掌握在手里,”慕喜爱感叹,“原来他定要与你共舞一场,是要让你知他信他。”

危流觞点点头。

“不过,他其实有点儿多此一举……”慕喜爱看着危流觞,有点儿明白为何她之前不愿下楼去看陆苍蓝接客了,“因为你本来就知他信他。”

深更半夜,陆苍蓝接完客人回飞烟阁。意料之中,画舫中灯是亮着的。

危流觞正在摆酒杯。只有两个人喝酒,但她偏偏要时央拿来二十几个杯子,一字排开,按她喜欢的花色挨个排顺序。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别开船,我们今天不看风景,只聊聊天。”

等到陆苍蓝在她对面坐下,她端出自己最中意的酒杯递到他面前,补了一句,“还有喝酒。”

陆苍蓝似笑非笑看着灯下一脸认真的她:“你会喝吗?”

“不会,我一喝就会脸红,根本不是接客的料子,所以上任楼主才很无奈地让我做了楼主,”危流觞在第二个第三个杯子中斟酌良久,终于挑了那个纯薄白瓷的,“所以我喝一杯,你要喝十杯。”

“好吧。”他慨然应允,存心让她满意。

危流觞居然非常规矩地坐端正了,给陆苍蓝和自己各斟满一杯,“这是我的第一杯,你前十杯的开始。要一口喝干,不许耍赖。”

“好。”他还是答应,端起那个写着草书“流觞”二字的酒杯,慢慢喝干了。对面的危流觞非常豪爽地一口吞了那杯酒,那个气势,真不像是在喝酒,简直是要吞杯自绝。

陆苍蓝正要拿起酒壶自斟自饮,危流觞放下杯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来倒,你数清楚我是在倒第几杯酒的时候醉昏的。”

她凑得很近了,眼睛竟然已经被酒蒸氲起了雾,雾茫茫的让人心中一跳,唇色更是鲜红欲滴,诱人一亲芳泽。

陆苍蓝不动声色后退,撑起一只手将她身子扶正,“好,你来倒。”

危流觞显然气闷,恼恨瞪了他一眼,半软的手提起酒壶,小心小心地倒酒,还好没有洒。

她果然是说实话,还没喝第二杯,陆苍蓝也才只喝到第六杯,她脸就红透了,薄薄的面皮下好似能看见红色的血脉。陆苍蓝真是担心她全身的血会全流到头上去。

她拿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嘟囔了一声,“好烫。”

很好,她得逞了第一步,因为他实在忍不住还是伸出了手,包住了她的脸,触手如火一般灼热,烫的吓人。

“回去好吗?”他说。

危流觞摇摇头,眼睛氤氲得要滴出水来,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妖艳,反而更是夺人神志,“不行,你还没喝完十杯酒。”

他无奈了,看着她斟酒的手都拿不住酒壶了,只好又退让一步,握住她的手一起斟了第七杯酒。

她揉揉自己的脑袋,“蓝,我头好痛喔。”

她昏昏沉沉的,头又好痛,干脆趴在桌上,任由对面的七皇子握着自己的手斟了第八杯酒,明明头脑不清楚还要出声警告,“一定要喝完十杯,否则我就给你下药喔。”

陆苍蓝已经由着她任性地控制事态发展,不过那是在她清醒的时候,等她醉昏过去了,可就由不得她了。

第九杯,她已经沉沉地睡熟了。

陆苍蓝放下她的手,自己给自己斟了第十杯酒,佐以夜风,神色如常地喝了下去。

“这么好的二十年佳酿竹叶青,你却只喝一杯就醉倒了,”他镇定看着趴在桌上昏睡的危流觞,叹气,“傻瓜楼主。”

第二十章

危流觞醒的时候真想扇自己一耳光,然后再去把某个毫不领情的混蛋暴揍一顿。她这么,这么,这么明显地诱惑他了,竟然还被规规矩矩地送回主楼。今早……呃,时央说已经是午后了,她一醒,看见头上是自己的床幔时,真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啊!

“是他送我回来的吗?”她就不信他没有在把她抱上床时偷偷摸摸亲她两口!

时央小心翼翼看她脸色,但是还是说了实话,“楼主,烟伎大人只送你到楼下,是我和萧总管带您回房的。”

危流觞脸都扭曲了,“萧铭抱我上来的?!”

时央不敢回答。

危流觞哀叹一声,倒回床上,“罢了罢了,我要洗漱。”

“楼主不惩罚萧总管?”时央疑惑。

“哼,想必某人早就吩咐过,若是我要找萧铭算账,不如先去找他,是吧?”危流觞愤怒了,“他若不这么说,萧铭怎么会有那个胆子碰我。”

时央哑然。楼主有的时候……真的很高见。

危流觞在隔浦莲近拍的温水玉池子里泡了一个时辰,确认毫无酒味、香气逼人了之后才爬出来洗漱穿戴。对着铜镜整好衣装,确信自己光彩照人美艳不可方物之后冷冷道:“时央,跟我去飞烟阁。”

时央却道:“楼主,烟伎大人正在飞烟阁接客。”

“接客?”危流觞一愣,“还没入夜,他接什么客?”

“是一位姓宫的小姐,”时央觉得这件事一定很严重,但她又不能欺瞒不说,否则事后悲惨的就是自己,“是九公主陪着来的。”

“九公主陪着来?真是好大的架子……”危流觞在脑海里寻找姓宫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我一个人去看看,你不用跟着了。”

时央很想说,这种时候我要是不跟着,你一定会惹事的!不过谁叫她不是主子呢?所以她也只有默默退下,心里祈求楼主别太冲动。

危流觞于是只身一人去飞烟阁,她心里倒不是真的对昨晚陆苍蓝的行为感到生气,因为她原本也就没觉得他会做什么,也不是真的对那位宫小姐好奇或吃醋,毕竟陆苍蓝的心意她很清楚。

穿过竹林,她就看见有个少年在莲花石雕上舞剑。少年身姿轻盈灵动,也只是随意的舞剑,剑势竟然达到能内敛自如的境界,连剑意都渐渐出来了。光这一手剑法,就可看出这少年武功不知道高了她多少。

少年一身水红衣衫,与湖中才出花苞的莲花倒是挺相衬。虽然他在舞剑看不清脸,但感觉上就很灵秀清爽。危流觞顿时起了要把这个少年招进楼里的心思。她等了半晌,那少年一套剑法使完了,气息丝毫不乱,站在石雕上转头看危流觞,这一看顿时就叫起来了,“楼主!”

“你识得我?”她笑着走近。

“当然了,我和七哥一起来看过你的试主之会。”少年笑道,“楼主,你实在是太美了,我对你一见倾心!”

危流觞这才明白过来这就是九公主陆九微,她走近细看,发现陆九微只是远看像个少年罢了,少女的风韵是一套男装掩不住的。她姿色虽还没全出,但已相当的灵秀动人,清新讨喜,让人见了就心中喜欢。

“彼此彼此,”危流觞笑道,“九公子,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呢。”

“楼主叫我小九就好,”陆九微自然明白她知道她的身份,因此又悄悄补了一句,“我女装的时候,楼主叫我九妹就好了。”

危流觞点头答应,愈看愈是喜欢这个女孩子,“小九今天怎么能来这里?”宫里对公主的规矩应该较为严格吧。

“我找宫家姐姐,父皇就答应了,宫家姐姐要来这儿,于是我就跟着来了。”陆九微跟她一起向飞烟阁走去。

“那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舞剑?”

“宫家姐姐想跟我七哥说悄悄话啊,我就自觉退避了,”陆九微耸耸肩,“她喜欢我七哥。”

危流觞很哀怨地发现自己还是僵硬了一下,没藏好心绪。果然陆九微立刻就察觉到了,她心思玲珑,马上就明白危流觞为何会僵硬一下,整个人都后悔得跳起来了,“楼主,我我我我……!”

“没事……”危流觞拍拍她,“进去吧。”

浅蓝色衣裙的女子与陆苍蓝面对面坐在正厅里,危流觞进去的时候,有些郁闷气氛竟然不怎么僵冷,反而挺轻松温馨的,这与她预料的大不相同,所以她很是不满地瞪了陆苍蓝一眼。

“楼主。”陆苍蓝看见她来,并不惊讶,也不责怪她擅自来了,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这里吧。”

她向浅蓝色衣裙的宫家小姐略一点头,径自坐了。

“楼主,这位是吏部尚书宫豫章宫大人的千金。”陆苍蓝向她引介,对她坦白无比,“她自小入宫伴学,与我算是青梅竹马。”

危流觞面上笑着,心里当真是要呕血。

青梅竹马……她一定见过他很多面貌。一定见过他小时候天真无邪的样子,一定知道他是怎么从小小少年变成如今这个性子冷淡城府深沉的七皇子的,一定看过他很多除了冷淡之外的表情……危流觞死死地揪住自己,别露出沮丧的表情啊危流觞!

“危楼主,”宫家小姐站起来行礼,“我叫宫羽裁。羽裁久仰危楼主盛名,今日得见,楼主果然美得让羽裁自惭形秽。”

宫羽裁尖尖一张小脸,眉眼温柔秀美,肤若凝脂,倒也是个美人。她眼睛是少见的清澈明亮,一眼就知道定是心地善良纯洁可爱,性子可能还十分坚定,外柔内刚,不会轻言放弃。危流觞却偏偏最讨厌这种毫无缺点的千金小姐了,因为和她们一比较,她常常就会被说是心如蛇蝎。其实她也不在意这种说法,因为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若是陆苍蓝在意这些,那就糟糕了。

最让她对宫羽裁提不起好感的就是她是宫豫章的女儿这一点。

危流觞心情低落,不想假来假去,“宫小姐还是坐着吧,我没你说的那么美,你也挺好看的。”

陆苍蓝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楼主?”

危流觞懒得看他,心知自己若是留在这里只会让气氛愈来愈尴尬,当下也不想管什么礼法规矩面子的,起身道,“我回去了。”

“可是你才来啊。”陆九微急忙出声挽留。

“我只是来见见宫家小姐和九公主的,”危流觞道,语气难得平静,“人见完了,我还有事,你们也别留我了。别太在意我,蓝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宫羽裁傻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起来。

陆苍蓝向陆九微使个眼色让她安慰安慰宫羽裁,眼看危流觞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飞烟阁,他跟了上去,“楼主。”

“嘘,”危流觞走出去之后,站定转身,冲着他摇了摇头,“别解释什么,我知道。我只是有点措手不及,你让我花点时间想想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眉宇间带着倦色,慵慵的倦,让她看起来不像是平日里那个妖孽楼主,深沉了数分,也疲惫了数分。

陆苍蓝伸手,以指腹抹平她微皱着的眉,“难得见你这样,还是笑着好看些。”

危流觞真是胸闷,她难得严肃一次,他反倒顾左右而言他!她略微不满地挥开陆苍蓝的手,道:“笑笑笑,我成天笑来笑去,又容易变老又要花力气,哪有那么容易笑啊!”

“你难得说一次真心话,”陆苍蓝却轻轻笑了,趁着危流觞被他这句话弄得犯傻,或者说是被他的笑容迷晕乎了,他俯身下去,亲了亲她眉心。

危流觞看着那张俊美的脸朝自己贴近就愣住了,不过她脑子不清楚,身体反应却挺快,陆苍蓝刚要撤身而退她就一把拽住了他。她盯着陆苍蓝漆黑的眼眸半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苍蓝于是继续道:“不想成天笑,就别笑啊。”危流觞摇摇头,“不对,我平时都是真心笑的。”

“现在呢?”

“现在我想狠狠打你一顿!”她想了想,“还有……”

“还有?”

“我还想在打你一顿之前亲你一下。”她老老实实承认,顺便谴责他,“你好可恶,可以随便引诱我,但是我引诱你,你都不领情!不领情就算了嘛,还非得这么俗气,马上就给我看你的青梅竹马,实在太过分了!”

他可没有故意让她看到宫羽裁,明明是她自己非要来看一眼好安安心。她倒好意思,没有安心,就声称他是故意要惹她生气。

她行事风格,倒确实有些贴近市井无赖,不过对于她的身世——自幼丧亲、从此沦落街头、以偷窃为生、后来被风烟霜月楼收留——这种说法,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她自己胡编乱造的。

不过,也并非是全都是假的。她做事那么随心所欲,一定并不全是因为天性,还可能是某些经历造成的。如果没有经历过被人鄙夷说闲话直到麻木,她怎么能毫无顾忌地忽略世俗规矩忽略外人对她的看法?如果不是吃过苦知道生命的可贵,又怎么能如此珍惜,从不浪费生命,只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她勇敢直白地追寻他,在旁人眼里只不过是笑话,但他从未带着半分玩笑的心态在看。他甚至一开始就为她的勇敢直白感到震撼甚至心酸。勇敢直白常来自苦痛,她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些,恐怕她也早已察觉不到那些痛了,但他一旦明白,就想为她记着。

即使冷淡如他,也从不想让她真正被伤了心。今日亲眼见她笑容尽褪,他无法描摹心中那一刹的感受,虽然那感受浅淡,但总归是自责的。

他不愿成为她伤心时投靠的唯一去处,他愿她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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