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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凛然-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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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人群中有没有萧益民的人,这些人会不会记下自己的长相随后痛加报复。

所有举着赵尔丰首级游行示众回来的新军官兵,心情都和陶泽坤一样,早已没有了任何的荣耀和得意,剩下的全是惊恐,全城民众口中的“小哥”二字,如同利刃一般顶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尖上。

又一阵大风袭来,披红挂绿的陶泽坤在马上打了个寒战,他惊恐地望着前方越来越多的围观民众,希望能听到几声喝彩几声赞扬,可是除了“嗡嗡”一片的低声议论之外,没有一个人为“屠夫”赵尔丰的死欢呼鼓掌,传入陶泽坤耳中的,几乎全是民众关于萧益民的议论:

——赵尔丰是小哥的老师啊!

——小哥回来怎么办?

——有人要遭殃了……

第093章 无声的恐惧(四)

深夜八点刚过,十余匹口吐白沫的战马载着十余名官兵冲进成都西门通惠门,城门顶部新安装的大瓦数照明灯透出的光线,很快被快马卷起的阵阵尘烟遮挡,除了镇守城门的振字营官兵,谁也看不清马上骑士的摸样,奔腾战马发出的急促蹄声由近而远,最终消失在北校场方向。

靠近通惠门的城西民居,陆续亮起灯光,惊恐等待的民众似乎从马蹄声中预感到什么,一户户人家的大门先后打开,街坊邻居们聚在一起紧张议论,揣测一场堪比刚刚过去的成都兵变更大的灾难,很快就要降临。

不知是有人告密,还是新军派出监视西门的密探发现了危机,没过多久,一队又一队荷枪实弹的新军奔出南校场和东校场军营,冲上大街,开始控制每一个街口。

由于成都最大的发电厂华西电厂于今早开始,停止向西北区以外的所有城区供电,匆匆跑上大街的新军只能高举火把照明,尽管火把数量众多,仍然无法避免频频发生的战马打滑和士兵摔倒事件,因此而引发的惊呼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在夜里听得格外的清晰,声音也传得格外的远。

胆大的居民透过窗户和门缝,清晰地看到火把下新军官兵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这一情景再次加剧了居民的恐慌情绪。

突然发生的一切似乎证实了民众心中的担忧,整座城市很快亮起灯火,一座座屋子里灯光闪耀,一个个街角处插上火把,一片接一片的光亮,掀开了笼罩在古城上空的沉重夜幕,将所有一切照得通亮。

这种从未有过的全城光芒,令整座城市骤然苏醒,可这种光明并没有给人带来安全感,反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慌乱和压抑。无数的民众和所有新军官兵神经高度紧张,数十万人在寒冷的冬夜里担惊受怕,瑟瑟发抖,度过了一个终身难忘的不眠之夜。

东门内肮脏狭窄的旧军营里灯火通亮,都督尹昌衡面对二十余名匆匆赶来的新军将校故作镇定,大声给惊魂不定的部下打气说:

“萧益民绝对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一己之私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否则他将沦为千夫所指万民唾骂的凶徒!”

可在座的将校心里都非常清楚,无论东校场还是南校场,都成了振字营官兵架设在西城墙和北城墙上的克虏伯火炮瞄准的目标,其中对准皇城明远楼的火炮绝不止八门,尹都督你如果不害怕,为何你不敢留在已经挂上四川都督府大牌匾的明远楼召开会议?为什么你不敢去新军驻扎的东校场和北校场?偏偏把我们紧急招到这个原属城防军驻扎的、狭窄肮脏臭气熏天的破军营里来开会?

书院路的罗公馆里更是一片惶恐,公馆主人罗纶本来还有个西充县洪门袍哥老大的身份,可自从赵尔丰被割下脑袋,门庭若市的罗公馆忽然之间变得门可罗雀,原本溜须匹马的大批名流和各地洪门瓢把子,仿佛被风吹走的空气一般,消失得无踪无影。

与罗纶交情不错的成都洪门几个瓢把子做得更绝,都在下午齐齐退回罗纶的拜帖和礼物,成都的黑白两道已经没有谁愿意与蜚声全国的四川副都督沾上半点儿关系。

多么寒冷的一夜,多么漫长的一夜!

数十万军民在惊恐等待中苦苦煎熬,终于熬到天边曙光升起,一座座房屋里、一个个街口边高度紧张的军民刚刚可以喘口大气,阵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如同闷雷般自南向北滚滚而来,南边天空上的黄尘漫天翻卷,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马蹄声震得城中窗户唧唧作响,古城上空的气流为之加速涌动,千枝万树发出了“刷拉拉”的摇摆声。

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就在城中民众惊恐叫喊的时候,马蹄声在南门方向戛然而止,所有的声音似乎随之凝固,只有漫天飞舞的尘土从南门方向蒸腾而起。

一颗颗心脏在恐怖的寂静中紧紧收缩,城南、城北、城西方向再次传来阵阵边军特有的牛角号声,悠长而悲凉的号角声很快连成一片,在成都上空久久回荡。

数分钟后,逼人的号角声逐渐停止,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接踵响起。

四千余名身穿振字营新式军装的官兵,从成都城北、城西两个方向跑向城南,他们全身披挂手握钢枪,满脸悲愤跑步向前,在众多军官的引领下齐声高呼“一往无前”的雄壮口号,肆无忌惮地冲破一道道新军设置的防线,震得一队队新军官兵仓皇退让,无人敢试其锋芒。

率部镇守南门的新军六十六标一营管带卢逸轩突然吹响集合哨,以队官马兆明为首的百余官兵迅速集合,在卢逸轩的吼声中,齐齐扔掉头上的帽子,搬开横亘在城门洞中的所有路障,迅速将厚重的城门打开。

三百余名风尘仆仆的骑兵随即涌入城门,不管不顾直奔皇城而去,紧随而入的萧益民策马进城,匆匆向卢逸轩和马兆明等弟兄举手敬礼,在上千边军弟兄的簇拥下向北奔去。

整座皇城已经被振字营四千官兵包围,城中留守的一个标新军被无情缴械,一挺挺崭新的德国水冷式重机枪架到四面城楼之上,五千多名穿上军装、手握长刀的蒙满青壮急速奔来,转眼间将皇城前方的所有街道占据,整齐地排列在大街两旁迎接萧益民的到来。

先行进城的三百余骑兵已经将挂在明远楼上的赵尔丰首级取下,用赵尔丰的边军青龙战旗小心包起,整齐列队默默等候。

萧益民来到明远楼前方,翻身下马,跑出两步、腿部发软地栽倒在地,他不等身后侍卫搀扶迅速爬起,上去接过青龙战旗包裹的首级缓缓打开,随之紧紧抱在怀里,双腿跪下,伏在地上哽咽不止。

皇城周围和城上城下近万边军弟兄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悲伤,哭泣声、怒骂声响成一片,巨大而悲愤的声浪震天而起,瞬间传出十里开外。

吴三等人已从拴马桩下搬来赵尔丰的遗体,十余名边军将校扯起早已准备好的黑白布匹,很快将痛不欲生的萧益民等人和赵尔丰的尸体团团围住,满脸是泪、形容憔悴的“泰安营”参领祁洛和两位年长协领钻进布围之中,打开两张虎皮铺在地上,拿出一套半新旧的一品武官朝服,开始为赵尔丰更衣收敛。

萧益民接过郑长泽递上的针线,一面流泪,一面将赵尔丰的脖子和身体缝上,连接中几次悲伤过度扑倒在尸身上,布围中哭声一片,久久不息,引来外围数千将士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在南面响起,无声双眼睛循声望去,只见八名服装整齐的警察,抬着一具黑亮的棺木缓缓走来。

为首两人正是麻刚和樊春林,后面跟着近百名高举白藩和纸人纸马的成都警察,旗幡后方紧紧跟随的是百余名身穿袈裟,吹吹打打的和尚、尼姑,和尚和尼姑之后是多达五千余人的成都洪门老大率领的洪门弟子。

各方队伍集合完毕,匆匆赶来的主祭人邹文翰一声令下,上千名洪门子弟在和尚们的指导下飞快搭建灵堂,振字营两百工兵在灵堂四周挥舞十字镐,竖起一根根修长粗壮的竹竿,六十四面边军战旗和振字营的飞豹旗在空中猎猎招展。

主祭人邹文翰登上明远楼,俯瞰眺望,目力所及之内,竟然看不到任何新军的影子,各个街口的拒马、沙包尽数消失,四面八方全都是身穿橄榄色军服的振字营官兵和黄色军服的边军官兵,惊恐过后了解情况的成都百姓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黑压压地站在军队控制区域之外,引颈观望。

冷冽的寒风越刮越大,邹文翰望着逐渐成形的硕大灵堂,幽幽长叹,按照他的本意是不愿意当这个主祭人的,可为了换取萧益民不起战端的承诺,他愿意站出来为赵尔丰主持祭奠仪式,只是万万没想到,外表温和、内心刚毅的萧益民竟然把灵堂设在明远楼正前方,堂而皇之声势浩大地祭奠他的恩师。

邹文翰心中既有无奈,又备受感动,无奈的是没料到萧益民如此强硬、如此针锋相对,萧益民赶到成都之后的一举一动,如同一个个结结实实的巴掌,狠狠煽在尹昌衡和所有图谋者的脸上,一掌接一掌的响亮耳光,打得成都数十万民众寂寞无声,打得大汉政府所有官员销声匿迹,打得七千多新军官兵仓皇退却,至今仍然不敢露面。

邹文翰感动的是萧益民的一片赤子之心,邹文翰了解萧益民,知道萧益民在政治理念上与他的老师赵尔丰分歧很大,可这些分歧丝毫也不影响萧益民对赵尔丰的深厚感情,毫不影响萧益民对自己恩师的敬重和爱戴。

反观赵尔丰,也没有因为政治理念的不同,而对关门弟子萧益民有何训斥责罚,师徒二人之间关系非常亲密融洽,相互理解相互帮助,这种难得的师生关系,一直令邹文翰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有一个像萧益民这样的弟子。

其实不止邹文翰,整个成都的人谁都没想到,萧益民的影响力如此巨大,实力如此雄厚;谁也没料到,萧益民能在短短的一天一夜时间里,调动黑白两道和边军成千上万人为他所用,而且干起来是如此的迅速高效,如此的团结一心同仇敌忾,所形成的强大气势和巨大的威慑力,足以让天地动容,让所有人闻之色变。

上午十点,灵堂搭建完毕,皇城上空香烟缭绕,旗幡如林,披麻戴孝的萧益民在邹文翰的主持下,与赵尔丰的心腹谋士徐维岳一起率领百余将领开始祭祀。

没有祭文,也没有华丽的追思,有的全是压抑的哭声和重得令人心碎的磕头声……

第094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祭祀完毕已到午时,万余边军开始轮番进食,分批休整,振字营的十几个骑兵队主动担负起全城的巡逻任务。

成都警局各分局在局长陈光远的命令下,开始走上街头,维持秩序,与边军一起密切协作。

一堆堆熊熊篝火,围绕皇城点燃,一座座行军帐篷也围绕皇城整齐竖起,边军要为他们的统帅守灵三天三夜的消息很快传出,人们这才知道,萧益民没有半点儿结束盛大仪式的意思,他还要继续打新政府的脸,不达目的看来决不罢休。

于是,前来参加祭奠的各团体和私人代表络绎不绝,最先抬着丰盛贡品前来拜祭的,是成都洪门瓢把子吴大川率领的五堂堂主和数千子弟,接着是心惊胆跳的四川商会、陕西商会和代表江浙皖三省的江南商会。

原成都府衙和两县数百官员也相约而至,一阵阵高亢悲伤的悼词朗诵声,与哭泣声、叹息声交集一起,远远回荡,不绝于耳。

时至下午,德、英、法三国住成都领事馆的领事官员、美国驻成都商务官联袂前来参加祭祀,形容憔悴的萧益民领着未婚妻易真颖和一群年幼的弟弟妹妹,披上重孝,以赵尔丰子弟和后辈的身份,按照中国古老的礼节,向源源不断前来拜祭的各路友人磕头答谢。

直到夜幕降临,赶来参加祭祀的人仍然络绎不绝,华西电厂恢复供电,皇城内外灯火通明,篝火熊熊,明远楼正前方的庞大灵堂烛炬高照,亮如白昼,缭绕的香烛青烟卷起密密麻麻的纸钱,漫天飞舞。

成都骤然改变的局势,通过众多中外记者和各地驻蓉机构通过电报,源源不断地传到北京、上海、南京和广州等地,最先接到消息的熊克武部和刘存厚部两路大军彷佛约好一般,分别在资州和乐山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熊克武和麾下将校紧急商议过后,一致认为此时不宜赶往成都,否则很可能陷入随时可能爆发的混战之中,实力损耗不说,还有可能成为各势力打击的牺牲品,引来成都民众的厌恶与仇恨。

刘存厚同样召开紧急会议,他通过成都几名老朋友匆匆送来的情报,果断做出最灵活的决定:

全军驻扎乐山暂作休整,派出与萧益民熟悉的参谋长乔毅夫带上重礼赶往成都,以军中后辈的身份拜祭前辈赵尔丰,并将本部此次入川的目的坦然相告;另派两名与尹昌衡等新军将校相互熟悉的军官前往成都东郊大营,告知本部此行的善意,并借机打探新军内部的情况。

四川省政府军政次长萧益民率领上万边军占领成都、为屠夫赵尔丰举行盛大公祭的消息传到南京,临时政府各部部长、次长正在举行的财政会议一片哗然,满清朝廷的典型走狗赵尔丰授首的喜讯刚刚传遍全国,四川的革命形势大为好转,却突然间发生始料不及的、令人无法置信的巨大改变,顿时打了同盟会高层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兼任临时政府三军总司令的同盟会党魁黄克强拍案而起,大声命令同盟会旗下所有报纸,立即发起最猛烈的舆论攻势,痛斥反革命分子萧益民和四川边军等满清走狗,大张旗鼓地为四川同盟会摇旗呐喊,让四川同盟会各级组织重新树立起信心,同心协力消灭萧益民顽固势力,从而挽救四川革命,重新高举革命大旗,奋勇前进。

黄克强的话音刚落,政务委员兼四川省代表团团长杨庶堪立刻跳起来制止,他非常详细地向上百名与会者介绍萧益民的情况,最后坦率而直接地告诉所有人:

“萧益民恐怕称不上反革命分子,虽然他不是我们同盟会的一员,但是几年来,他对四川各级同盟会是大力支持的,对满清朝廷从无好感,在保路运动中奋笔疾书,猛烈抨击满清政府和朝中大员,旗帜鲜明地站在人民的立场上,所以不能把他推到我们的对立面上去。”

临时政府外交部长伍廷芳也表示支持:“萧益民是这几年来迅速崛起的政治新星,他的立场温和中不乏尖锐,所发表的文章常常能仗义执言,发人深省,所以我们做出决定前,还需要慎重考虑为荷。”

杨庶堪接着说道:“萧益民虽然年轻,但他思想新颖、满腹韬略,在四川军界和民众中间拥有巨大影响力,是四川新军现代军事训练革新的奠基人,而且还是西部数省最大的实业家,他掌握的华西集团数年来一直与英德两国知名企业密切合作,在座诸君和军中将士佩戴的各种‘豹牌’手枪,就是华西集团下属公司制造的,这个人不但不能得罪,相反还要大力安抚,密切联络,争取把他吸收进我们的新政府,否则很可能把他推向北洋政府那一边,四川的革命形势就会变得更艰难、更复杂!”

会场再次哗然,不少人像是突然想起了萧益民的诸多文章和政治影响力,纷纷表示需要慎重考虑四川形势。

黄克强是个耿直坦荡、善于接受意见的人,闻言很快冷静下来,问秘书要来四川发来的所有电文细细阅读,连续看完七份电文,意识到其中复杂关系的黄克强非常震惊,暗自责怪自己忙晕头了,不知道年纪轻轻的萧益民竟然拥兵上万,还把四川新军这个最为重要的革命力量吓得避退三舍,之前这么长时间为何不知道?真要是一个不慎,把这个萧益民逼到袁世凯那边,后果恐怕要比杨庶堪说的更严重。

黄克强示意大家停止议论,郑重询问杨庶堪愿不愿意立刻去一趟成都?杨庶堪欣然接受任务,当场表示:

“哪怕不能把萧益民拉进革命队伍,也决不让他投到袁世凯那边去。”

……

深夜,原北京郑庆王府,现内阁总理袁世凯官邸。

袁世凯仍在与一群心腹谋士和将领举行会议,商议是否主动推行南北议和之事,突然接到成都发来的急电,袁世凯接过其中一份扫上一眼,吩咐陆军部长王士珍念给大家听,也好让大家出出主意。

当王士珍念到“上万边军云集成都内外,数十火炮遥指各大军营”,一群谋士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再读到“英法德美驻蓉使节纷纷前往吊唁”时,谋士杨度、代理外交总长唐昭仪、秘书长梁士诒坐不住了,先后站起进言,建议袁世凯抓住这一难得机会,大力褒奖惨死的赵尔丰,再赐个谥号什么的,从而把萧益民和群龙无首的边军收入囊中。

袁世凯摇头苦笑,转而非常感慨地叹道:

“我那亲家死得冤啊!但令人欣慰的是,他收了个好弟子,大家看看,刚混上四川都督没几天的尹娃子和同盟会那帮人,在成都皇城明远楼下砍掉我那亲家的脑袋,他的弟子一天之内就率领各部边军围城,就在他老师被砍下脑袋的地方,大张旗鼓地搭建灵堂,公然祭祀,还招来四川各界和欧美列强的政府代表前往吊唁,这份冲天胆气和深沉心机,真是绝了!”

“萧益民背后定有高人相助,否则以他的年纪……”杨度说到一半,打住了话头。

在座众人哪个不是满腹韬略、阅历深厚的旷世之才?闻言自然知其深意,纷纷点头附和这一说法,但是如此认定之后,四川的形式就变得复杂了,怎么说总理内阁前一段刚刚任命异军突起的尹昌衡和地头蛇罗纶担任四川正副都督,如今萧益民突然借势发难、迅速崛起,如何处理四川这个复杂局势,才会对袁世凯以及自己的整个集团更有利,顿时成了不得不考虑的大问题。

袁世凯仿佛看到了每个人的心思,站起来向陆军部长王士珍问道:

“冠儒啊,陆军部不是正在搞全国陆军统一官制和那个《陆军校阅条例》吗?让我那亲家的关门弟子当个‘川康陆军校阅使’怎么样?”

王士珍惊愕不已:“大帅,陆军统一官制刚刚定稿,校阅条例才开始着手修订,这个校阅使一职还没有正式定夺,哪怕正式设定,也需要少将以上军衔的资历才能担任啊!”

袁世凯撇撇嘴,翘起上唇两条浓密的德意志式胡子,略带调侃地笑道:

“那个趁乱摘下大果子的尹昌衡,之前不就是个刚刚升上中校参领的新军参谋吗?可他现在是中将都督了!我那亲家的弟子现在也是中校参领吧?何况他担任过总督府军事督练会办,负责的正是校阅使管辖之内的军事教育和训练督查,后来他又担任兵备处会办,接着以新式军事思想,参照德国陆军建立起大家都看好的四川边军振字营,这样的资历,难道比不上只做过几年教书先生和新军参谋的尹昌衡?”

“要是萧益民没有能力,怎么能让群龙无首的四川边军跟他一起包围成都?所以啊,给他个少将军衔毫不为过,有了少将军衔,他就能整合四川边军,再给他个川康陆军校阅使的头衔,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士珍尚未反应过来,杨度已经抚掌大笑:

“大帅高明啊!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大帅就能在四川拥有一支劲旅,哪怕一时推不倒首鼠两端的尹娃子,把同盟会势力赶出巴蜀,也能给四川军政两界敲响警钟,而且一旦赵大人的弟子萧益民有了校阅使这个头衔,四川和康藏所有驻军都必须接受他的校阅和督导,从而让四川各军形成相互牵制之势,只要各部不公然造反,就得老老实实服从我们北京陆军部的管辖,大帅弹指之间,一举数得,实在是高妙啊!”

梁士诒含笑附合:

“大帅对故人可谓仁尽义至、情意深重!赵尔丰大人虽然不幸殒命,可赵尔巽大人还在东北总督任上老骥伏枥,这一英明决定,无论对赵氏一族,还是对天下武人,都是最好的慰藉,也能让天下人看到大帅的古道热肠!”

袁世凯连连点头,一脸是笑,非常满意地回到位置上坐下。

王士珍连忙上前请示:“大帅,属下回去立即拟发电令,随后派遣专使赶赴四川,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袁世凯微微颔首,略微思索,便抬起手补充道:

“很好!冠儒、还有诸位,可以让我们的报纸高调祭奠赵尔丰将军,历数他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戍边八年的事迹,再将陆军部对萧益民的任命广为宣传,我倒要看看,南京那帮只剩下两片嘴皮子的乌合之众有何反应?一定很有趣,哈哈……萧益民这小子,有胆有识,老子喜欢……”

第095章 杀鸡骇猴

十二月二十六日,连续进行三天三夜的盛大祭祀正式结束,赵尔丰的灵柩在上万边军将士的护送下,由萧益民、徐维岳和边军各营六位参领一起抬上四轮马车,浩浩荡荡穿过东门前往东码头,萧益民租用的一艘内河客轮早已等候在那里,边军一百官兵将在徐维岳的率领下,把赵尔丰送回山东老家安葬。

灵柩刚出东门,全身缟素的萧益民大呼停下,数名侍卫立刻在灵柩前摆上香案,点上香烛,萧益民惨然高呼,对着灵柩猛然跪下:

“恩师,弟子无能,暂时只能用一个宵小的头颅为你送行,愧对恩师在天之灵啊!”

侍卫长吴三和卫队长魏长风立刻端上一个木匣,抓出其中血淋淋的人头,摆到了香案上。

周围送行的官员们定神一看,顿时吓得脸如白纸,失声惊呼,望着赵尔丰侍卫长陶泽坤的人头,一时间震惊不已,谁都不知道被严密保护在东郊大营中的陶泽坤是怎么死的,又是谁割下了陶泽坤的脑袋送过来?

今天萧益民用陶泽坤的脑袋为他的恩师送行,那么明天又会轮到谁?

对于萧益民和他的军队来说,明天轮到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大帅赵尔丰送上归家之路。

祭祀完毕,几名侍卫将陶泽坤的脑袋挂在东门城楼上,送行的队伍再次在鞭炮声和漫天飞舞的纸钱中缓缓启程,一路上鼓乐齐奏,木鱼声声,延绵数里的旗幡和战旗在北风中猎猎作响。

码头上,萧益民紧紧抓住徐维岳的手,泪流不止:“师兄,真不回来帮小弟了?”

徐维岳早已泣不成声,抱住萧益民呜咽不止:

“经此大难,险过千军万马的沙场,愚兄心死了……此生再也不涉足官场,等安葬完老师,愚兄就返回家乡,将妻儿一起接到上海租界,隐居下来过几天安心日子……贤弟,原谅愚兄的自私吧……”

“师兄,保重!常给小弟来信,有事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萧益民拉过徐维岳紧紧一抱,随即松开,扶着他走上登船的跳板。

客船载着灵柩和徐维岳等百余侍卫,徐徐远去,码头上送行的千军万马仍然一动不动。全身裹在麻衣中的易姐暗中拉拉吴三的袖子,吴三反应过来,连忙和弟兄们强行簇拥萧益民上马车,各营军官指挥各部护送萧益民的马车徐徐返城。

厚重麻布层层遮盖的马车里,三天三夜没有闭过眼睛的萧益民枕着易姐的腿沉沉睡去,易姐轻轻抚摸他消瘦得怕人的面颊,抚摸他干裂的嘴唇和密密的胡茬,忍不住紧捂嘴巴,无声抽泣,她知道,自己怀中的小男人太不容易,过得太苦了。

送走赵尔丰不到半日时间,边军三千余官兵在几位参领的带领下,整齐列队返回雅安,一同回去的还有悄然设在城西坟场周围的十六门克虏伯火炮。

皇城周围,五千多名满蒙两族青壮收起了腰刀,牵来马车,拿起扫把铁铲,仅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将皇城周围各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连点燃篝火熏黑的石板都擦干净。

振字营的工兵连官兵和成都洪门兄弟千余人拆下灵堂,竖起的六十四根旗杆和百余根柱梁很快运走,地面上挖开的几百个洞迅速填平,最后将皇城内部和明远楼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运走所有垃圾,一千多弟兄才相互告别,默默离开。

围观的上万市民想帮忙又不敢上去,最后看着整齐清洁的皇城内外,忍不住阵阵叹息——小哥就是小哥,发完脾气也不要别人收拾,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这么漂亮。

黄昏之前,振字营官兵撤去西城和北城的所有路障和工事,将城墙上的十八门克虏伯火炮拖回大营,除了继续镇守北门和西门的两个步兵连和两个重机枪排之外,剩下的三千五百官兵全部进入戒备森严的北校场大营,开始轮番休整和进行正常的训练。

边军散去的消息传到东郊大营,尹昌衡和他的将校们终于放下心中的巨大石头,三天三夜的痛苦煎熬,已经把尹昌衡等人折磨得没了人样,在随时可能到来的复仇威胁下,他们没有一个人敢闭上眼睛睡觉,特别是昨夜陶泽坤突然神秘失踪之后,浓重的恐惧感笼罩整个东郊大营,上百上千的官兵心惊胆丧,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集合后发现五千官兵逃了一千多人。

当时清点完人数,尹昌衡自嘲地安慰道:“还好,比东校场好,东校场两千五百弟兄跑了一半。”

不一会儿,前去联系副都督罗纶的手下回来报告:“副都督罗纶已经返回老家西充养病去了。”

尹昌衡顿时暴跳如雷,当着上百将校的面,破口大骂罗矮子不是个东西,扬言这辈子只要他尹昌衡还当一天都督,临阵脱逃、毫无担当的罗矮子就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随着祭奠仪式结束,边军返回各自大营,成都内外再次恢复往日的平静,性格坚韧的成都民众再次过上安定生活,原本担忧的战乱没有了,所有人都对仁厚义气、孝道为先的萧益民赞不绝口,连带死去的赵尔丰也获得公正客观的评价,危机过后的人们感激萧益民,通过这次轰动天下的祭奠事件,萧益民获得了民众更大的支持。

这种怪异的现象,让很多老夫子想不明白,原先盼望萧益民因此而丧失民心的投机政客们更为惊愕,他们都不知道,只有萧益民这样的人,在老百姓眼里才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才让民众看得见摸得着因此而去信赖他。

……

新历一九一二年一月一日上午,感觉再也不会发生危机的尹昌衡和他的文武心腹们,开始大造声势搬回明远楼内的都督府办公,可是他们尚未高兴几分钟,一个惊人的消息从川北苍溪县传来:

两天前的深夜,位于苍溪县城三贤街的陶家大院发生火灾,陶泽坤一家七十余口尽数葬身火海!

正当尹昌衡和他的心腹们惊恐不安之时,北校场又再传来一个惊天消息:

边军振字营参领萧益民邀请各国驻蓉使节、驻成都的中外记者、四川总商会、各省驻蓉机构和民间社团,于北校场大营举行盛大就职典礼,正式宣布就任北京方面任命的四川边防军少将总司令,同时兼任川康陆军校阅使职务,继续履行四川省政府军政次长职责!

两个接踵而来的消息让全城震动,出席完就职仪式的中外记者顾不上享受美酒佳肴,纷纷跑向城东南劝业场对面的电报局,将这一重大消息传往中外新闻机构。

当日下午,刚从上海赶到南京的孙中山先生郑重宣布:将于晚上十点,正式出任中华民国政府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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