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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凛然-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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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杀戮。

一匹快马飞速跑来,马上的郑长泽远远就大声喊道:

“大人,尹昌衡将军率领凤凰山一个标的新兵飞速赶来,请求大人打开北门,尽快放他们进城平叛。”

萧益民很是吃惊,来不及多想飞身上马,与郑长泽一起赶往北门,跳下马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上下机枪手和五百弟兄严密监视,把指向城南方向的两挺重机枪掉个头指向城门洞,这才吩咐守门弟兄打开城门。

满身尘土的尹昌衡率先策马进城,来到萧益民面前勒住马,大声叫喊:“老弟,赶快集合你的队伍,随我一起进城镇压叛军!”

萧益民连忙上前,牵住尹昌衡胯下躁动的战马:“老哥怎么会在这里?”

“别提了,巡防军在东校场突然哗变,齐齐向检阅台上的蒲都督和朱将军开枪,当场打死我新军参领、队目五六人,混乱中两位都督大人不知去向,新军三个标也随之大乱!我接到急报见难以挽回,立刻翻墙出去,跑到凤凰山拉来这一标新军……眼下也只能靠这些新兵了。”

“一鸣,什么也别说了,我负责弹压东城区,你负责弹压西城区,我们两部在南城汇合,如遇抵抗,杀无赦!非常时期必须行非常之事,否则整个成都就要毁了!”

尹昌衡着急万分,声音都喊哑了。

萧益民后退两步:“好!老哥先走一步,小弟集合队伍,立刻赶赴西城!”

两千多新军官兵飞快通过城门,萧益民望一眼激起的漫天灰尘,带着卫队大步走出北门,向站在护城河北面的一群川北义军首领走去,如实将城中情况向大家进行了通报,请求他们暂时返回钢厂仓库休息,一旦叛乱平定立刻通报情况。

一群朴实的川北汉子连声答应下来,不少人还问萧益民要不要挑些枪法好的弟兄帮忙?萧益民感谢之后婉言拒绝,解释说如今城里太乱,服装杂乱的队伍很可能被误伤,自己的振字营八百弟兄早已经杀向西城,估计已经控制了局势。

……

夜幕降临,大地变黑,唯有一团团冲天的火光将满目创伤的成都城照得通亮。

自皇城以东、以南城区,到处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近十万无家可归的民众哭喊着涌进有城墙的皇城,挤不进去的围在皇城四周痛哭流涕,一队队无辜市民在新军官兵的陪同下,跌跌撞撞到处走,寻找自己亲人的消息或者尸体。

萧益民在一百骑兵的簇拥下,缓缓打马绕过皇城南面,一群群父老乡亲看到马队前高高举起的“振字旗”,不由自主跑出来,跪在路边呼喊“小哥”,没喊几句就哭得瘫痪在地。

萧益民忍着泪再次下马,握住一双双伸来的手,扶起一个个老人,望着一张张熟悉的满是悲苦的脸,禁不住热泪盈眶,短短两百米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伤心自责的眼泪也流了一路。

皇城东南方向的总督府上空仍然烟雾缭绕,突然而至的近千叛军数次猛攻总督府,最后城外涌进来的各路义军也先后加入攻打的行列,均被早有准备的三千边军击退,除了混乱中被点燃两排公事房之外,整个督府没有大的损失,三千卫兵只战死七人、负伤十余人,督府周围却留下了一百多具乱兵尸体。

赵尔丰看到弟子萧益民,立即意识到叛乱已经平定,他上下打量毫发无伤却两眼红肿的弟子,微微点头,接着故意板起脸:“你不在外面指挥,处理善后事宜,来我这儿干什么?”

“学生担心老师的安全。”萧益民低声回答。

赵尔丰摇摇头,叹息道:

“几天前,要不是听你的建议,从雅安紧急调来两千跟随我征战多年的边军,恐怕今晚不止烧掉两排公事房那么简单。”

萧益民连忙问道:“损失大吗?”

赵尔丰苦笑道:“损失倒是不大,不过账房给烧没了,要是以后有人接手军政事务,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对了,满城那边怎么样?”

萧益民低声报告:

“凤山将军开始不让我们振字营弟兄进入协防,结果被数万乱军打得措手不及,六百多卫兵转眼没了一半,这才请我们八百弟兄进去帮忙。”

“学生来这儿之前,去了一趟北校场大营,一万多满蒙老少和三万多成都市民井然有序,凤山将军和钟颖将军等人的家眷毫发无伤,全都安排到学生家里,人没什么事,但是满城十几条胡同给烧没了,各家各户损失很大,伤者能救的都送到医院里,不能救的没办法,伤者实在太多了,几十名洋人医生都救不过来。”

赵尔丰重重叹息一声:“多亏你早早制定了应变计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尽管这样,还造成这么大损失,唉……”

“城东十几天老街、城南几条商业街、满城的一半如今都还烧着,粗粗估算死伤不下五千人,具体数字要明天天亮才能知道。我们振字营已经控制城北和城西大部分区域,估计没有什么问题了。”

萧益民神色落寞,声音也沙哑不堪。

赵尔丰抬起头:“那两个无能的都督呢?”

“朱庆澜至今仍不见人影,蒲殿俊被学生的搜索小队在城东北的乞丐福利工厂找到,当时他已换上了一身破烂衣服,脸也用土灰涂得,看不出本来面目。学生把他安置在北门军营里,没去见他,手下报告说他情绪低落流泪不止,一会儿哀求要离开成都,离开四川,说没脸见人了,一会儿又嚷嚷着要自杀谢罪,手下弟兄担心他自杀,派了两个人一直看着他。”

萧益民言语平静,但他的嘴角仍然忍不住露出嘲讽之色。

赵尔丰连连摇头,徐维岳恼火地骂道:“无能之辈,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他害死诸多无辜百姓,才是最令人痛心的!”

赵尔丰非常冷静,望着萧益民的眼睛,忽然问道:“一鸣,你分析一下,这是谁干的?”

萧益民一惊,看到赵尔丰不像是无的放矢,连忙沉思起来,好久仍不得要领:

“回想起来确实有不少不合理之处……首先是那三千巡防军突然跑到议会大楼前面闹事,这么多天他们都不闹,偏偏挑选各方就要谈出个结果的时候去闹?还有个难以理解的地方,无论新军还是巡防军,谁都知道城西北是学生重点保护的区域,偏偏有七八百个不怕死的乱兵去攻打,结果被学生的三百弟兄当场击毙三百八十余人!”

“这事现在想想着实蹊跷,换成任何一个了解学生实力的官兵,都不会去自寻死路,可偏偏七八百巡防军就去了,手下弟兄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里面没几个新军官兵。”

赵尔丰轻抚长须:“有没有想过,这些骤然造反的巡防军或许是被一些阴谋家利用的?”

“真没想过,难道老师……”

赵尔丰摆摆手:“为师也是在维岳的提醒下有此猜想,可手上没有半点儿证据,但是希望你好好查一查,悄悄地查,真要有幕后黑手的话,也能提前把握先机。”

萧益民微微鞠躬:“弟子明白!回去立即命令手下弟兄展开调查,真要查出有人如此歹毒,学生绝对不放过他。”

赵尔丰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如此。好了,你也累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明天还有无数的麻烦等着你处理,回去歇歇吧。”

“是!”

萧益民告辞离去,走出督府大门,遥望映红半天的火光,连连哀叹,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善后,如何赈济。

第087章 混乱的善后

成都暴乱烈火焚城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全国。

不久前刚刚成功逼迫满清朝廷妥协、一举登上内阁总理宝座的袁世凯,第一个发来质询电文,紧接着便是欧美各国驻华大使和各地领事馆纷纷发来急电,询问本国侨民和领事机构是否安全。

国内的报纸鲜有报道,顶多是刊登一则短新闻略作提及,在全国大乱、各自为政的情况下,所有的眼球都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盯着南京那群很可能改变中国命运的同盟会党魁,盯着北京的朝廷和新任总理袁世凯,哪里顾得上远离政治中枢的西南偏远地区?

耐人寻味的是,同盟会遍及全国各省的报纸对成都暴乱没有任何反应,三天之后突然掀起一阵猛烈的舆论狂潮,旗帜鲜明地支持四川同盟会的革命行动,相继把责任推到蒲殿俊和朱庆澜头上,郑重宣布南京临时政府任命四川同盟会领导人罗纶、尹昌衡为四川省正副都督,任命广安起义失败后逃出四川的熊克武为川军总司令,责令各方同心协力重新组建新的四川省政府。

同盟会的匆匆任命,激起了已经宣告独立并组建“蜀军政府”的重庆方面的极大不满,重庆各大报纸纷纷刊登声明和批评文章,拒不承认罗纶和尹昌衡重组的四川新政府,批评南京临时政府的偏袒和官僚主义作风,表示重庆人民完全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

自此,同属同盟会领导的四川两大阵营进入对峙状态,相互攻讦,相互抨击,毫不妥协。

成都城经过三天的全力救灾,大火终于完全被扑灭,十余万无家可归的市民来不及抚平心中的伤痛,便含着泪开始清理残骸,重建家园,否则无法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乱中,三千四百余名无辜市民命丧黄泉,八百多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伤者高达一万四千余人。

三千多人的巡防军死的死,逃的逃,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万二千人的新军重新集合后仅剩下七千人。

川东、川南二十几个县的保路大军首领日子也不好过,混乱中十余名义军领袖离奇地横死,十余万惊恐万状的乌合之众赶紧逃离成都这个是非之地,唯恐走慢一步,就会被当成这场大乱的替罪羊处理;数十名新军军官、警察局长、分局长先后引咎辞职,携妻抱子,黯然归乡。

只当了几天都督的蒲殿俊,乔装打扮,只身逃离四川,奔向北京;副都督朱庆澜羞愧难当,无颜再见赵尔丰和军中同僚,怀揣尹昌衡暗中派人送去的四百大洋,乘船逃往上海。

原本发誓追随两位正、副都督的数十名官员隐退大半,该做生意的继续做生意,该离开四川返回原籍的也没有继续停留。身处乱世,谁都有“秋后算账”的惊恐觉悟,何况两个前主子已经被南京临时政府认定为“罪魁祸首”。

暴乱发生的次日中午,群龙无首的同盟会各部负责人和保路会剩下的一群资本家才匆匆露面,一个个惊魂不定,躲躲闪闪,先后汇集到没有被烧掉的皇城明远楼,召开紧急会议。

正带兵巡查各条街道、指挥军民携手救灾的萧益民,被罗纶等人匆匆拉走,一同出席善后会议,商议如何尽快重建政府,恢复秩序。

浑身污垢、满脸尘烟的萧益民刚坐下,不知哪个厅长殷勤地递来一根湿毛巾,萧益民接过胡乱擦几把脸,还回毛巾说声谢谢,发现眼前年逾四十的厅长还弯腰站在面前等候什么,这才记得自己的嗓子已经喊哑,说出的话人家根本听不清。

历时三小时的会议中,萧益民神色平静,认真倾听,对任何追究责任的事情都一概不发表意见。

说到救灾款的筹集和救灾粮的分配时,萧益民立刻站起来,拍拍手、指指自己的喉咙,艰难地挤出几句话:

“诸位,现在最大的困难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柴米油盐的供应,大家应该立刻聚集商会代表,群策群力,想尽办法解决吃饭问题,只要政府还在,就不怕今后没钱还给商家,特别在这个时候,谁也不要再顾什么面子,追究什么责任,面子和责任完全可以以后再说。”

“我这里先表个态,城北还有两万多无家可归的民众,北门外也有近万名川北保路军弟兄,这些人的善后事宜我包了!对不起了,各位,城中还有不少趁火打劫之徒,不安定下来说什么都没用,我先走了。”

萧益民说完就走,近百名与会者满脸羞愧,没几个人敢望向大步离去的萧益民。

尹昌衡讪讪而笑,与罗纶略作商议,随即抛开其他议题,开始讨论如何筹粮如何分发。

萧益民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短短两天时间,麾下一千官兵分成十人一组进行地毯式搜索,迅速镇压了一批批趁火打劫的歹徒,缴获和搜出步枪手枪五百余支,长刀短剑和自制火枪上千把,四百余名歹徒被统一剃光头发,押赴西郊坟场挖坟埋人。

第三天傍晚时分,萧益民命令钢厂、电厂、铸造厂负责人和工人们杀猪宰羊,宴请纪律良好、始终不参与暴乱的北路保路军弟兄。

萧益民亲自到场,端起酒碗向大家赔罪,诚恳地表示自己照顾不周,也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大乱,请大家海涵!

七千多名来自绵阳、广元、梓潼、阆中等地的保路军弟兄感动不已,广元保路军首领张源、绵阳保路军首领谢智杰、阆中保路军首领关承渊等十余名豪杰对萧益民的深重义气非常钦佩。

大家都知道这三天两夜发生了什么,都知道要是没有萧益民和他的振字营,不知道还要死去多少无辜百姓,在这个时候,萧益民不去和那群号召他们革命的人争夺权力,而是在繁重的救灾中抽出时间,杀猪宰羊款待他们这些来自穷乡僻壤的小人物,怎么能不让这些老实巴交的汉子和七千多川北弟兄感铭在心?

次日上午,川北各路豪杰用完早饭,集合队伍就要返回家乡,萧益民的副官郑长泽和华西公司总经理罗德发匆匆赶来,紧跟他们身后到来的还有七驾大马车。

早已名扬巴蜀的商业巨子罗德发以晚辈之礼与张元等人相见,恭恭敬敬地送上五千大洋路费、两百支半新旧汉阳步枪和两万发圆头步枪弹,客气地说前辈们来一趟不容易,要是空手回去,恐怕全川洪门弟兄要戳我们的脊梁骨了。

激动的张元等人还来不及感谢,郑长泽领着一队士兵列队上前,双手送上十二支新崭崭的“豹牌”二十响驳壳枪:

“我们大人因为要参加军队整顿会议,不能来送各位前辈,委托在下向前辈们致歉。这是大人送给前辈们的小礼物,大人说,全川近二十万保路义军,唯有纪律严明、敢于担待的川北七千兄弟,才是真正的豪杰,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

“大人还让在下转告诸位前辈,今后只要来成都就来北校场找他,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客气,如果我们能帮上川北弟兄什么忙,那是我们的福气。”

一席实实在在的话,让张源等十二名川北义军首领感动得双眼潮红。

张源等人欣然接过连着精致枪套、皮质弹匣套和腰带的驳壳枪背在身上,齐齐向郑长泽和罗德发抱拳致礼,除了“兄弟后会有期”再也没一句客套话,领着七千弟兄转身就走。

罗德发和郑长泽站在原地,目送长长的队伍悄然无声缓缓北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感慨。

张源等人率领自己的家乡弟子,积极响应各级同盟会的号召,满怀热忱跋山涉水赶到成都,可到了成都却无人理会他们,要枪没有、要住的地方没有,就连要碗充饥的米饭也没有,反而是从无交往素昧平生的萧益民给了他们巨大帮助,用至诚和义气款待他们,一日三餐不缺之外,还能住进钢厂仓库,每天都可以洗到热水澡。

川北豪杰们带着复杂的心情黯然离去,但他们也从这场大乱中收获了经验教训,看清了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也看清了所有的一切,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朋友和兄弟,队伍中不少人暗自庆幸驻扎在北门外,否则遇不到义薄云天的萧益民。

北门外的七千余人离开了,北校场大营里越聚越多的两万多名满蒙两族平民相互间挥泪告别,愿意返回北方老家的一万四千多人,他们将分批前往东码头,乘小客船到重庆,再转乘两艘运来钢材和物资的外国货船到上海。

已经在成都生活了几代的八千余人选择留下,他们将在华西集团的帮助下,同心协力重建家园,在本地繁衍上百年后北方已经没有他们的亲人,成都才是他们看得见摸得着的生存之根。

萧益民上午开会结束就视察全城救灾情况,赶回北校场时已是黄昏,看到还有一千多名满蒙青壮汉子没走,一个个情绪激动地与卫兵争论,连忙上前询问原因,随后打马过去。

千余名汉子看到萧益民立刻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在这位杀伐果断的年轻参领面前放肆,何况一个个心里都铭记着萧益民的救命之恩。

萧益民缓缓扫视一圈,抬起马鞭,指向众人:

“真要投奔我萧益民也可以,你们现在就把脑袋上的辫子给我剪了,舍不得的别在这儿嚷嚷了,趁着有力气赶快离开这里回家去,和你们的亲人在一起,保护他们,重新建起个新家。”

千余名汉子愣住了,几个浑身血渍的年轻人分开人群跑出来,“噗咚”一片跪在萧益民面前,拔出腰刀毅然割去自己的辫子,随手一扔脑袋触地,久久匍匐一动不动。

萧益民长叹一声,跳下马,上前一个个扶起来:

“你们五个,从今天起就跟着我吧!听着,以后不要再下跪了,要跪只跪自己的父母和祖宗,除此之外,没人能让你们低下头颅,没人能让你们膝盖弯曲……起来,别让老子看不起你们!”

五个满蒙汉子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奔腾情感,相互间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边上数百官兵和前方千余满蒙汉子热泪横流,转眼间哭声响成一片。

哭够之后,七百多人舍不得祖宗留下的辫子,默然离去,留下的五百多名青壮先后割下自己的长辫,脱下身上肮脏的衣服扔到一边,光着膀子面向萧益民整齐列队,不少人激动之下割破了自己的脑袋和脖子,殷红的鲜血在脖子上肩膀上缓缓流淌。

寒风袭来,五百多个傲然挺立的身躯不住颤抖,唯独一双双含泪的眼睛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

第088章 致命的阴谋(上)

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成都军民的救灾工作终于能够有条不紊进行,数十万成都民众逐渐安定下来,新的四川省政府重组事务也卓有成效,为了保证新政府的延续性,重组后的四川省政府仍旧打着“大汉四川政府”的旗号。

十二月十五日,即成都兵变发生一周之后,内阁总理袁世凯的电令到达,正式任命尹昌衡、罗纶为四川新一届正副都督。

至此,尹昌衡和罗纶分别得到了北洋政府和南京临时政府的双重任命,两人也就没有了任何顾虑,相互协商后,决定由尹昌衡担任正都督,罗纶副之,随即名正言顺地宣布就职,新的都督府就设在皇城明远楼。

原四川“咨议局”正式更名“资政局”,张澜被推选为新任议长。

在此次平息暴乱组织救灾中功劳卓著、深受成都民众拥戴的军政副部长萧益民,以“才学有限难当大任”为由,三次推辞军政部长的任命,只愿继续担任改组后的四川省政府军政次长一职,负责军队训练作战,不参与民政事务。

在这样的情况下,另一位被提名填补部长职务的新军协统周俊,也找出诸多理由,推辞了军政部长一职,于是形成了较为尴尬的局面:手握兵权、人人羡慕的军政部长一职成了空缺,最后只好由尹昌衡继续兼任军政部长一职。

萧益民之所以对军政部长一职力辞不受,关键的原因是繁琐而又得罪人的四川军队整编工作就要展开,以萧益民如今的财力和资格,很难将桀骜不驯却又毫无作战能力的新军纳入自己指挥之下。

其次,由同盟会南京临时政府任命的川军总司令熊克武,就要带领匆促组建的军队赶来成都,四川新军建立初期保送日本士官学校深造回国的老资格将校刘存厚、杨朝曦等人,也从云南匆匆赶回来,跟随刘存厚等人回来的,还有同盟会元勋兼滇军总司令蔡锷派来“支援四川革命”的两个步兵团。

各路英雄在这个关键时候赶回四川“共同革命”,最忌惮的人除了萧益民外,就要数新任总督尹昌衡了。

依靠平定成都兵变树立起个人威信的尹昌衡,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彻底掌握四川新军,他恐怕比任何人都要忌惮蜂拥而来摘果子的各路枭雄。

如今,属于尹昌衡名义领导下的四川新军只有七千余人,而且大都士气低沉,信仰迷失,连正常的训练都无法开展,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斗力,别说可以抵挡刘存厚等人带来的两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滇军团,就连眼前萧益民麾下的振字营两千官兵也远远比不上。

振字营在此次平乱中的严明军纪和铁血手段,成都军民有目共睹,如今新军官兵在街上看到巡逻的振字营官兵,都要让到一旁行注目礼。

再一个,经历兵变之后的新军内部,矛盾再次激化,不少中低级军官的家人受到伤害,家宅付之一炬,参与兵变大捞一把又悄悄逃回新军的官兵大有人在,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和信任可言,更何况整编在即,对前途惶惶不安的官兵哪里来的凝聚力?

尹昌衡眼看再不采取必要行动,自己的位置就无法坐稳,惊慌之下三次召集谢炯、邵宗恩、徐子秀等心腹将校秘密商议,一个环环相扣的冒险计划随之形成,并悄然实施。

尹昌衡首先拉上军政次长萧益民,一起求见以生病为由深居旧督府的赵尔巽。

尹昌衡诚恳地把目前四川新军的困难、外来军队步步紧逼的情况详细告知,对可能再度发生的兵变深感担忧,请求德高望重的赵尔丰以边务大臣的名义,出来主持军政大局。

赵尔丰哪里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何况北洋政府和南京政府已经双双任命尹昌衡为四川都督,虽然老亲家袁世凯把持的北洋政府仍然保留他的边务大臣职务,责令他继续为国担负靖边重任,但混迹官场一辈子的赵尔巽哪里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婉言拒绝,随后表示:只要妥善解决裁撤的边军去留问题,他将就此解甲归田,安安心心告老怀乡。

两人交谈良久,尹昌衡终于得到了赵尔丰和萧益民的支持,就边军裁撤问题达成一致意见:

一、入藏西征的钟颖部正在归来途中,钟颖部将士的去留问题,必先征求统领钟颖的意见,或去或留由该部自行定夺;二、包括振字营在内的四川边军七个营,整编后保留一镇兵力,退役官兵一次性发放三个月军饷,充作返家路费和安家费;三、整编后的边军改称四川陆军第三镇,各级官佐均由统制官萧益民上报都督府与军政部备案,该镇司令部驻地设在北校场,分成都、雅安两地驻扎,服从四川都督的指挥调遣,并担负川西防卫重任。

边军裁撤事务商议完毕,尹昌衡雷厉风行地开始整编新军,一天时间就拿出整编方案并开始实施:

新军一分为二,新军第十七镇协统宋学皋,晋升四川陆军第一镇统制官,司令部设在城隍庙,驻地为东郊大营、凤凰山军营和天回镇军营,担任成都东、北两个方向的防卫任务;新军六十七标统带彭光烈,晋升四川陆军第二镇统制官,司令部设在南校场,驻地分别为南郊正兴军营、东南郊龙泉驿军营,担负成都东南至西南方向的防卫任务。

会后,尹昌衡宣布,军政次长萧益民受到都督府和边务大臣赵尔丰的委托,于三日内前往雅安边军“泰安营”,召集边军各营军官商议整编事务,却省略了将边军编为川军第三镇的相关决定。

仍在巡查全城赈灾的萧益民没有参加会议,得到尹昌衡的通知,他立刻按事先约定,做好离开成都赶赴雅安的准备工作。

萧益民临行前召集麾下众将举行会议,振字营三位新任管带和麻刚、樊春林等兄弟似乎都有些莫名的担忧,负责秘密情报工作的麻刚悄悄告诉萧益民:

“昨晚无意中见到赵大人的侍卫长陶泽坤从尹都督家里出来,我觉得奇怪,陶泽坤怎么会上尹都督家里去?而且是单独一个人?”

萧益民想了想笑道:“如今是非常时期,尹都督召见赵大人的侍卫长很正常,再说边军裁撤的事情没有解决,赵大人还没有搬出总督府,彼此互通消息总是要的。尹都督一片赤诚,对赵大人非常尊重,很多事情都主动去征求大人的意见,今天他还让我快去快回,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呢。”

“原来这样,看来我真像你说的那样,有点儿神经过敏了。”麻刚挠挠头笑道。

旁边的樊春林搭上几句话:“麻杆,你这段时间累了,估计你还不知道陶泽坤和赵大人的另外一层关系,陶泽坤是川北苍溪人,和赵大人有亲戚关系,陶泽坤私底下得叫赵大人舅舅,再说了,陶泽坤十年前从武弁学堂毕业,就追随赵大人南征西讨,是赵大人最为信任的大将之一,所以啊,机密的事情交给他来办很正常,用不着多想。”

事情说开便不再提,大家坐在一起,商议萧益民离开的这段时间如何工作的问题,众弟兄纷纷发表各自的意见,很快定下系列措施:一、由樊春林负责电报房和情报汇总事务,一旦出现新的情况,立即致电雅安通知萧益民;二、麻刚负责本部和南堂两个情报组的工作,继续对成都兵变一事展开秘密调查;三、枟毅负责振字营的训练与指挥,全体官兵自明日起,将城中巡逻工作交给成都警察局各分局,全体官兵返回大营展开总结和训练;四、卫队副队长魏长风率领一百侍卫留下作为机动策应,两个步兵营、骑兵营、炮兵连各管带全力协助枟毅的工作,新组建的工兵营继续完善大营的防御工事。

第089章 致命的阴谋(下)

十二月十八日上午,萧益民率领一百侍卫赶赴雅安,于次日中午抵达雅安辎重营,与各地赶来的边军将校一起,开始艰难而繁琐的边军裁撤谈判。

两天后的下午,都督尹昌衡再次前往旧督府,递上“世晚”的手本求见赵尔丰,一见赵尔丰的面,尹昌衡就将深深鞠躬,将一份电文双手奉上:

“大人,情况不妙!我们新军两镇仍在紧张整编之中,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熊克武率领三千余人马已经过了内江,刘存厚他们带来的两个滇军步兵团也已开到叙府,不日即将到达成都,有道是来者不善,晚辈担心啊!”

赵尔丰很是吃惊,看完电文递给尹昌衡:“来得真快啊!你打算怎么办?”

“只能先派人去联络感情,把情况说明求得他们的谅解,但是我们总不能毫无防备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可要是把几千新军全都派出城外占据要地,城里的兵力就只剩下一鸣的两千官兵,城防兵力捉襟见肘啊!”尹昌衡着急地来回踱步。

赵尔丰没注意到,尹昌衡递上“世晚”的手本,表示他纯系私人性质的拜访,看到尹昌衡对自己执礼甚恭,哪里会想到其他东西?

此时的尹昌衡心中颇为愧疚,他原想让赵尔丰继续发挥他的影响力,离开成都回到川西,经营康藏地区,有赵尔丰坐镇康藏,成都乃至整个四川都安稳很多,加上赵尔丰名震全国,与另两位总督岑春煊、袁世凯并称大清三大名将,而且赵尔丰戍边多年,多次粉碎英国支持的康藏叛乱,保住了康藏疆土,功勋卓著名扬中外,尹昌衡实在不忍心对他痛下杀手,何况赵尔丰已经六十有五,早已皓首白须进入暮年。

可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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