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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凛然-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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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又是行礼,又是庄严做出承诺,请求赵尔丰再度出山领导军队,最后看到赵尔丰态度诚恳一味谦让,两人才停止客套,不再坚持履行同盟会的折中意见,双双向赵尔丰和萧益民告辞。

赵尔丰和萧益民客气相送,罗纶二人说什么也不让赵尔丰再送,赵尔丰客气两句转身入内,和徐维岳一起到大书房里继续吃饭。

罗纶一把拉住萧益民的袖子,走向前院,在院门内停下脚步,立即发出郑重邀请:

“一鸣,整个四川军队已经四分五裂,我们就不去说它了,只说目前驻扎成都内外的各军,简直是各自为政、心思难测啊!倒是新军内部,虽然矛盾重重,但有朱将军掌控局势,问题不大,你的振字营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一直以来默默支持我们保路会和同盟会,我们很放心,可越聚越多已达两千之众的城防军却是个大隐患……”

“这些兵根本没有任何的组织,还有西面满城里面效忠满清朝廷的凤山部一千余官兵,以及多达两万余人的满蒙民众,都是动乱之源!连日来我们都为此事头疼,反复磋商后一致认为,军政这一块不能没有你萧益民!”

萧益民嘿嘿一笑:“说吧,老哥,给小弟安个什么头衔?”

“军政部副部长,怎么样?”罗纶紧张地看着萧益民。

站在旁边的朱庆澜看到萧益民凝眉思索,立即上前,不无歉意地说道:“一鸣老弟,部长一职已经决定由新军参谋长尹昌衡来做了,为这事我们内部也争论好久,但最后大家的意见还是倾向于年纪更大、更为积极的尹昌衡参谋长,实在委屈老弟了。”

萧益民客气地回答:

“革命哪里能讲这么多人情?尹昌衡参谋长本来就比小弟资历高,而且在历时数月的运动中积极参与,贡献很大,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比小弟更有资格和理由担任军政部长职务,小弟能当上副部长已经是所料不及,喜出望外了,两位兄长根本不用这么紧张,难道至今你们仍然信不过小弟?”

“胡说八道!你这龟儿子就喜欢调侃。”

罗纶笑骂起来,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有了萧益民的明确态度和大力支持,新政府的成立、成都城的安定更有把握了。

朱庆澜拉过萧益民的手,紧紧一握,颇为感慨的说:“要是我们的每一个同志都有一鸣这份胸怀就好了!一鸣,下午三点在城南咨议局举行新政府成立大会,你可要按时到来啊!”

“一定!”

萧益民将二人送上马车,马车驶出街角,萧益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身返回院子,很快出现在赵尔丰和徐维岳身边,坐下就把事情告诉两位长者。

赵尔丰微微点头继续夹菜,徐维岳轻抚三寸浓须细细分析:

“要是大人和一鸣双双拒绝出任新政府职务,定会遭来那帮人的怀疑甚至暗算,说不定下午的成立大会就得改期,现在好了,接下来我们有机会好好欣赏那帮风流人物如何粉墨登场了!”

“只是不知道重庆、川南、川西、川北各路保路大军的首领们会怎么想?恐怕一大群对诸多新政府职位志在必得的人还在路上,赶不上成都城里这场盛宴了!”

赵尔丰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益民的笑却满是愁苦,端方被杀,入川大军灰飞烟灭,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四川各路豪杰肯定要齐聚成都,不管是为了革命还是弟兄之间的义气,几个月来他们都真刀真枪地杀出一方天地,对保路大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现在外部威胁解除,事情也办妥了,怎么样也得排排坐分果果才是,一旦下午在成都举行的成立大会没有顾及方方面面的利益诉求,接下来恐怕就要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了。

“一鸣有心事?”赵尔丰问道。

萧益民点点头:“学生担心更大规模的内乱就要爆发,同盟会那帮人要是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匆匆成立什么新政府。首先,自四月份开始,全省没有任何赋税上缴,师伯离开成都前留给继任总督王人文的三百万,相继被各级衙门和新军消耗一空,其中大部分进了各级官员的腰包,如今除新军还能保证军饷按时发放外,其余各部已断饷两月有余,更不可能在装备和训练上有何改善。没有军饷,吃饭都成问题,如何稳定军心、稳定成都局势?”

赵尔丰和徐维岳放下筷子,非常认真地倾听萧益民的分析。

萧益民继续说道:“其次,川汉铁路算是彻底完了,高达两千多万的民脂民膏转眼间消失殆尽,不可能再要回来,可真正受害的还是四川民众!学生敢肯定,不管如今的保路会和同盟会如何信誓旦旦承诺还款于民,都是为了眼前目的而进行的欺骗宣传,从而埋下巨大隐患,相信不久定会再度激起民怨,这个言而无信、没有民心做基础的新政府,恐怕命不长久;再有,四川各地保路军首领除了少数几个心怀民众的书生之外,其他大多是各地江湖帮会首领,甚至是占山为王、浑水摸鱼的黑道老大,数月来他们在响应同盟会号召、夺取各县政权的武装斗争中均有贡献,要是知道新成立的政府没自己什么事,岂不要怀恨在心,进而大打出手?”

“退一步分析,这群人打打闹闹仍然挣不到权力,心怀怨恨之下定会带着各自队伍返回家乡称王称霸,到那时,新政府到哪里收税养这么多闲人?这场所谓的革命,如今看起来完全是个闹剧!”

徐维岳和赵尔丰听完细细琢磨,不由摇头苦笑。

赵尔巽轻抚长须,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眼里满是欣慰:“维岳啊,一鸣成熟了,心思缜密面面俱到,看来老夫可以归隐山林好好享福了……”

徐维岳由衷赞叹,目光炯炯慷慨而言:“大人,一鸣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业,维岳对此深信不疑!”

赵尔丰连连点头,看到萧益民恭恭敬敬地给自己斟酒,心里突然觉得退下来也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

第084章 风暴(四)

下午三点,城南咨议局大门口旗帜招展,人头攒动,同盟会的红底黑星旗和白底黑字的大汉政府旗帜高高悬挂。

宽阔的台阶上,新鲜出炉的大汉政府都督蒲殿俊、副都督朱庆澜率领各部各厅新任长官百多人集体亮相,在军乐队奏响的管弦乐中频频挥手,引来台下数万民众震天的欢呼声。

维持秩序的几百警察,被观礼的数万民众挤得汗流浃背,狼狈不堪,叫喊声、鞭炮声响成一片,眼看再不停止欢庆仪式就要出事,萧益民连忙挤到副都督朱庆澜和新任警察厅长杨维身后提醒。

大惊失色的朱庆澜和杨维两人又喊又叫,一干军政要员才意犹未尽匆匆结束欢庆典礼。

百余名长官一脸满足地返回议会大厅,继续商讨各县政权的建立和人选。

这一次会议就不同于之前的总督、副总督和各厅各部长官选举了,在场近两百号人,谁没有为革命胜利做出贡献?谁没有三亲六戚门生故旧?特别是一群实业家和资本家,在长达半年的保路运动中,他们出钱最多、出力最大,理所当然得有所弥补,哪怕当不了都督、厅长、部长等高官,难道连个县长都不能当吗?

整个议会大厅转眼之间便如同街市一般,喧闹声、质问声、大骂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一片喧嚣,几乎看不到一个谦谦君子,更没有了往日彬彬有礼一团和气的良好氛围。

坐在主席台正中间的都督蒲殿俊、副都督朱庆澜、议长罗纶等人脸色苍白冷汗淋漓,他们右边武官位置上的军政部长尹昌衡一脸肃穆,眼中却笑意连连,看得有趣,还转过头与身边的军政副部长萧益民耳语几句,不一会儿两人便以“军队不好干预民政”为由,悄悄离开出席台从后门溜出来。

在尹昌衡热情的邀请下,萧益民和他一起登上南门东面的城墙高处,尹昌衡脸上的从容微笑随之消失,他手指城市的南面和东面,忧虑地问道:

“一鸣老弟,如果愚兄猜测正确的话,川南保路军和川东保路军很快就要到来,届时十几万众兵临城下,我们该怎么办?两位都督和省政府又会怎么办?”

萧益民无奈地摇摇头:“小弟也不知道,这时候才派人去联络各路义军,实在太迟了,怎么说大家都为保路运动做出了贡献,如今革命成功了,大家来到省城,难道连碗饭都混不到?”

尹昌衡痛心疾首地跺跺脚:“嗨!欠考虑、太欠考虑了!我早就提醒过,不管怎么样,必须先安抚好各路义军,否则肯定出问题,可同盟会派来的那帮人个个拍胸脯说绝无问题,因为他们是有组织、有信念的革命党联盟,革命者定不会为一己之私损害革命利益,各路义军都是同盟会领导下的革命军队,他们的到来只会壮大革命力量和声势!这回老子倒要看他们怎么收拾。”

“老哥,你不是四川同盟会的军事委员吗,怎么不多劝劝啊?”萧益民有些不解地问。

“锤子委员!肺都气炸了,要不是大家再三推举,搬出各种各样的革命道理,老子根本不干这个锤子部长,刚才看到他们争权夺利的真面目,后悔也晚了,唉!”

尹昌衡显得非常痛心,频频击掌满脸悲苦。

萧益民哪里不知道他想什么,微微一笑低声劝慰:“老哥不用这么生气,新政权建立肯定不是一帆风顺,目前出现些矛盾和混乱是正常的,相信慢慢就能解决……小弟担心的是各路大军,正像老哥刚才所担忧的那样,若是他们的意愿得不到满足,各路大军十几二十万人涌进成都城来,恐怕更乱了,说不定会酿成巨变。”

“对啊!可笑那帮人还在为几个芝麻绿豆的官职吵闹不休,所有危机最后都落到你我身上了。”

尹昌衡拉住萧益民的胳膊,焦急地问道:“一鸣老弟,你有何应对之策?”

萧益民摇摇头:“难啊!要是敌人到来就简单了,守住城门城墙就行,大不了干一仗,可来的都是所谓的‘革命同志’,小弟能怎么办?这事还得两位都督、议会和老哥你来做决定,小弟遵命而行就是。”

尹昌衡重重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望着萧益民客气地问道:“一鸣老弟,这几天的准备会议有个提议,我四川军队无论新军、边军重新进行整合,组成三个镇,也就是三个陆军师,效仿袁少保的北洋军军衔实行编整,你的意见怎么样?”

萧益民毫不犹豫地回答:“肯定支持了,这是早晚的事情,早一步总比晚一步好。”

“好!一鸣老弟果然宽广大量,有你这意见大事可成!只是,赵大人那里会不会……”尹昌衡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萧益民不由莞尔:“神神秘秘的,直说不行吗?老师那里没问题,自从被满清朝廷革职之后,特别是全国各省相继独立,他就有了卸甲归隐的心思,今天中午朱将军和罗议长到我家来通知开会,老师明确表态支持新政府,他唯一的要求是——允许不愿继续服役的边军官兵返回原籍,剩下的本打算交给小弟统领,如今既然有了全盘计划,小弟当然会以大局为重,该怎么办全听最高会议决断,否则不就成了摇摆不定的伪君子吗?小弟可是很在乎自己的名誉的。”

尹昌衡眉开眼笑连呼爽快,大赞萧益民之后低声征求意见:“一鸣老弟,愚兄感觉各路义军很快就到,议会和两个都督都是软性子,肯定拿不出好办法来,最多也就是暂时关闭城门,邀请各路义军首领进城协商,但是在此之前,决不能让二十万乱兵涌进成都,否则肯定出事!”

“愚兄先和你打个招呼,我们军政部必须做在前面,除了严密控制新军之外,仰仗你的振字营很多,至少在会议没有拿出结果之前,振字营守住北门和西门,其余两门交给愚兄负责,由新军和巡防军共同镇守,决不让成都出现混乱。”

“西门可不是小弟能管的。”萧益民连忙提醒。

尹昌衡摆摆手,自信地说:

“放心吧,等会儿愚兄就去把两位都督共同签署的命令拿给你,凤山以及他的满蒙卫队与老弟你素有交情,振字营临时协助镇守西门完全是形势所逼,想必凤山能够理解,等事情过后就是全军整编了,难道凤山他一个满人还想留在四川养老不成?”

萧益民心中感叹不已,当即点头答应下来,成都是他的产业所在,数十万民众都是他的父老乡亲,怎么样也不能让这里遭受兵乱。

两人告别之后,萧益民带着卫队打马返回家中,将会议情况禀报赵尔丰并呈上大汉政府都督令。

赵尔丰看都不看,随手抛到一边,直接叫来徐维岳一起商议,三人很快定下计划,由徐维岳拿着盖有四川总督大印的文书亲自跑一趟满城将军府协调,萧益民立刻返回大营,调动兵力布置防御,赵尔丰仍旧返回总督府,静观其变。

萧益民回到北校场大营后,立刻吹响集合号。

萧益民站在操场北面的检阅台上,俯瞰前方整然有序的两千弟兄,一时间心潮澎湃,他不用早已摆放好的麦克风,几步走到前台边沿,缓缓摘下军帽,随手扔到一边。

夕阳下,萧益民用他洪亮的声音大声喊起来:

“弟兄们,我请你们记住这一天,新历一九一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我萧益民和弟兄们一起,从满清的军队中决裂而出,自今日开始,我们振字营的每一个人,不再是满清的走狗,不再是任何一个政府的军队,我们属于自己,我们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用再看任何脸色活着了!”

全场官兵满脸惊愕,一双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紧紧盯着台上披头散发的萧益民。

萧益民继续吼道:

“也许弟兄们会问,我们到底属于谁?好!今天我萧益民就清清楚楚地告诉大家,我们来自于四川各地,来自于普通百姓家庭,生养我们的是家中父母,爱我、疼我的是兄弟姐妹和父老乡亲,一句话,我们来自于人民,因此我们属于人民,也必须属于人民!既然当了兵,拿起枪,就得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的父老乡亲,保护全天下的人民!”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属于任何人,我们的一切都属于人民,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我萧益民在此发誓:终此一生,必将以四川数千万父老乡亲为重,为了所有的父老乡亲吃得饱、穿得暖,为了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负,我萧益民赴汤蹈火,死而无憾!”

台下一片寂静,各队军官情绪激动,难以自己。

士兵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钦佩敬重的长官如此激动,第一次说出一切为了父老乡亲的话语,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不属于朝廷,不属于政府,只属于自己的父老乡亲和全川人民。

高台上,萧益民抽出腰间匕首,抓住自己的长辫回手就是一刀,锋利的匕首轻松便将辫子割断。

萧益民缓缓举起辫子,突然发力扔出十余米远,声嘶力竭般吼道:

“弟兄们,愿意追随我萧益民的,就把脑袋后面的猪尾巴割掉,还想留下这条猪尾巴的,只要留下武器装备,我萧益民给他路费送他回家!”

“大人,我们跟定你了——”

“谁走老子宰了他!”

“胖子,帮我割一刀,老子背的重机枪太重……”

操场上人声鼎沸,喧闹不绝,一根根鞭子被扔到地上,一个个弟兄脸色潮红,无比兴奋地大声吼叫,没有一个人离去。

不到五分钟时间,两千条辫子满地散落,重新排列的队形更为整齐,两千官兵目光炯炯、热血沸腾地凝视台上,士气变得空前高涨。

第085章 风暴(五)

入夜,振字营两千余弟兄饱饭之后分头行动,萧益民把大营交给协领枟毅,骑马赶赴总督府,将防御情况汇报给老师赵尔丰,接着拉上赵尔丰的侍卫长陶泽坤,查看总督府院子的防御哨位。

萧益民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时分,被各种风波吓得心惊肉跳的姐姐仍然在等着他,看到他一头乱哄哄的短头发顿时吓了一大跳,易姐忙不迭拉住他,连声询问怎么弄成这样?

得知振字营全体官兵都剪掉长发,易姐这才松了口气,吩咐几个小家伙端来热水,亲自给萧益民洗头,然后找来剪刀和剃刀,慢慢把萧益民满头狗啃似的头发修剪整齐。

才剪到一半萧益民便沉沉睡去,易姐想了想还是出声询问萧益民是否弄个留洋学生非常喜欢的中分头?这一问吓得萧益民睡意全无,连忙吩咐姐姐如何下剪,发脚剪多少上面留多少。

凌晨四点,负责城外探查各方动静的侦察队长紧急来报:

“川南保路军上万人已到南郊,似乎是原地驻扎下来了,大多数人手握长刀、肩扛铁棍铁叉,甚至有扛着大关刀的,只有少数老式抬枪和汉阳老套筒,由于天色太黑,本队弟兄和南堂弟兄无法得出准确数字。”

萧益民嘉勉几句,命令继续监视,随即带上卫队,骑马赶赴最不放心的西门,与值夜的满蒙卫队参领一起登上城楼,架起望远镜,长时间观察郊外各处,最后终于放下心来。

此后三天,各路保路大军相继来到成都,黑压压十余万人吓得新政府要员们胆战心惊,各路头目在新政府官员的热情接待下,好不容易稳住队伍,各自带着一队队卫兵涌进成都临时府衙,开始与一群都督、厅长们讨价还价。

各路豪杰这个索要粮食,那个要求军饷和武器,十几个县的洪门袍哥瓢把子嚷嚷要带手下弟兄进城睡个安稳觉,新成立的大汉政府要员们一个个晕头转向,心惊胆跳,一面密令新军和振字营不得打开城门,一面打开所有库房和粮仓,动员同盟会员和城中富商出钱出粮支援革命,派新军辎重营负责运送粮食物资,前往城外各部逐一分发,怎么也得让十几万远道而来的友军填饱肚子再说。

在都督蒲殿俊的恳求下,新军六十六标不情不愿让出东郊大营,原本驻扎东郊大营的两千巡防军也搬进城内东门营房,与成都的一千多城防军官兵挤在一起,又再引来诸多的抱怨和冲突。

新政府和议会的一群大老爷们继续缠住各路英雄,对远道而来的头目们封官许愿磨嘴皮,可民政厅、财政厅、税务署、盐铁局、警察厅、交通厅等主要职务早已被近水楼台的革命元勋们瓜分一空,剩下几个区区县长的职务,怎能让各地保路英雄满意?

于是,议会大厅里天天吵架天天骂娘,连续五六天总算熬过来了,可每个人的耐心也被熬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十二月六日上午,挤在城东城防营的三千余名巡防军突然闹腾起来,数百官兵跑到议会大楼前高呼“要钱要粮要吃饭”,正在大厅里磨嘴皮的两位都督和一干厅长部长大惊失色,好在朱庆澜反应迅速,立即调来东校场的新军六十四标千余官兵团团围住,然后和总督蒲殿俊一起出去大加安抚。

几百兵痞子见到都督服软,更来劲了,提出的要求从吃饭到补发军饷再到索要枪支弹药,有一件不答应,他们就哭哭啼啼诉说数月来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辛酸史,说到动情处,上百人号啕大哭躺到地上不起来了,逼得两位都督手足无措满头大汗,最后在紧急赶来的军政部长尹昌衡的建议下,同意给三千巡防军补发两个月欠饷,但必须全体到东校场集合,训示后立下规矩才能发放。

数百巡防军半信半疑返回军营,相互间商量片刻取得共识,新新旧旧三千人扛着五六百支破枪,在满街民众惊愕的注视下,浩浩荡荡奔向东校场。

行进途中,一名巡逻警察趁乱将一张纸条塞进巡防军头目李光华手里,转眼就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

李光华打开纸条细细看完,捏成一团扔进嘴里,嚼几下便吞进肚子,四处看看顺手勒紧腰带,扛着步枪扯起嗓子大喊起来:

“弟兄们快走,都督大人要给我们亲自发饷了!”

三千巡防军来到东校场集合已过午时,闹了一上午众人早已经精疲力竭浑身无力,看到四面全是荷枪实弹的新军官兵,答应亲自来发饷的都督大人仍然不见影子,巡防军们开始不管不顾叫喊起来,不知谁喊出一句“恐怕要杀我们了”,顿时吓得三千余人面无人色。

关键时刻,两位都督大人的车驾终于到来,前后跟着两百多新军官兵,两位都督大人的马车后面,是一辆装着六个大箱子的马车,看样子真是来发饷了。

两位都督大人和一群新军将校登上检阅台,六个沉甸甸的大箱子跟着抬上去,身为副都督仍然兼任新军第十七镇统制的朱庆澜开始训话,什么军纪、什么非常时刻讲了一大通,就是没有打开六个大箱子。

台下整齐站立的近八千新军和巡防军等得脖子都长了,朱庆澜这才把总督蒲殿俊请出来,由蒲殿俊继续训话。

台下三千巡防军不干了,嘘声、骂声顿时响成一片,台上一群新军军官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晚了,混乱不堪的巡防军队伍中“噼噼啪啪”的枪声响起,呼啸的子弹转眼打倒台上七八个长官,全场顿时如被捅掉的马蜂窝一样惊呼震天鸡飞狗走。

紧接着就是一声震天的哀嚎:“他们骗我们来要杀我们啊,弟兄们抄家伙啊——”

“杀啊——”

“杀了蒲殿俊——”

“杀朱庆澜啊——”

怒吼声、枪声响成一片,台上众多军官率先逃命,六个大箱子转眼被打开,白花花的银元引发哄抢,抢不到的人抬起枪见人就打,叫骂声、弹丸的啸声响个不停。

周围的五千新军官兵刚完成训练不久,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情景?一个个吓得扔掉武器仓皇逃窜,匪性犹在、胆大包天的部分新军官兵很快加入到哗变行列,在阵阵叫喊声中随着人流冲出东校场,怒吼着奔向城中富裕的藩库、盐铁道衙门、大小钱庄和银行,数千乱军一路上不停开枪,到处抢劫,整个成都局势骤然失控。

更为要命的是,留守东大门的百余名巡防军,也随之放弃守卫城门,加入抢劫放火的作恶行列,枪声、惊呼声、叫喊声惊动了驻扎东大营的数万各地保路军,近十万大多由绿林好汉和农民组成的乌合之众被拒之门外长达数天,吃不饱穿不暖早就满腹怨恨,此刻眼看城门大开,城中混乱不止,怎么会放过这个迅速发财致富的机会?

近十万乱军很快就在一群反应迅速的头目带领下,发出震天的呐喊,浩浩荡荡地杀进城中,加入烧杀抢夺的行列。

一时间,城中惨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无辜的民众倒在大街上,一间间民房被踹开,一团团火光冲天而起。

正在北门城楼上巡查的萧益民大吃一惊,立刻命令马队火速冲入城中,命传令官带一个小队骑兵,不惜一切代价冲进总督府协统防守,其余各队尽一切努力,阻挡叛军的烧杀抢掠,拯救无辜平民和孩子;命令三个步兵队尽快占据振兴路和汉江路口,设置路障工事,架起机枪严阵以待,对任何胆敢手持武器发起冲击的人杀无赦;命令隐蔽营中的炮兵连以最快速度把火炮拖上西、北城墙,瞄准南北两座城门和皇城北面的两个十字路口,做好一切炮击准备。

半个小时不到,城东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四起,城楼上的萧益民手握望眼镜,心如刀绞,看到麻刚和樊春林几个没命似的跑到城下大喊大叫,萧益民立刻冲下城楼,拉住麻刚和樊春林的手一阵低语,麻刚和樊春林喘着大气不停点头。

机灵的副官郑长泽已牵来四匹战马,麻刚和樊春林四人二话不说,飞身上马,分成两组飞速赶往城西和城东方向。

北城门外,从川北赶来的三县保路大军大喊开门,萧益民探出身子通报情况,三县一万多好汉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想起多日来振字营官兵的热情照顾,再看到城墙上刚刚架起的火炮和一排黑洞洞的重机枪口,竟没有一个人再敢叫喊了。

几个头目略作商量,在城下大声向萧益民承诺:“川北义军绝不进城,祸害父老乡亲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干。”

萧益民顿时松了口气,站在城楼上高声致谢,然后匆匆跑到城楼南面举目遥望:不断响起的枪声中,古老的成都城已是烟火缭绕哭声震天,靠近东校场和东大门的一片片民房相继被大火吞噬……

突然,右前方振兴路和汉江路口方向传来密集枪声,萧益民脸色铁青大为震怒,命令值守军官严密封锁北门,带着吴三和小飞冲下城楼,策马赶往交战方向。

第086章 风暴(六)

汉江路十字路口南侧,满脸是血的巡防军头目李光华正在高声喊叫:“弟兄们,成都城最富的地方就在前面,只要杀进去,十几家大银行大钱庄就在眼前,杀进去抢钱抢枪抢婆娘,冲啊!”

七百余名失去理智的巡防军和新军士兵疯狂叫喊,边冲锋边开枪,打死一片哭嚎着逃向汉江路口的平民,北侧简易工事里的振字营官兵愤怒地看着这一切,一个个大声冲着队官大声哀求要求反击。

年轻的队官不为所动,一直等到数百叛军冲到五十米内,这才举起手枪大吼一声:“给我打!杀死这群狗娘养的——”

三百多支毛瑟步枪喷出愤怒的子弹,左右两挺德国重机枪上的篷布飞速揭开,密集的弹雨喷薄而出,前方黑压压杀来的数百叛军如同割草一般倒下一片,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冲在后面侥幸活着的扔下武器,掉头就跑。

冲到一半的李光华被眼前惨状吓呆了,似乎全身力气已经散去,手脚毫无知觉,再也不能挪动半步,等他清醒过来肝胆欲裂准备转身,前方的数十人已经倒下,十余发机枪子弹全都打在他后脑和脖子上,呼啸的弹雨瞬间撕裂他的脖子,残缺的脑袋被打得飞射而起,掉到地上时已经看不出是何物。

如林的弹雨在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内没有停息,萧益民飞马赶到时,满眼都是流淌的血泊和尸体,视线范围内再也没有半个移动的影子。

枪声停下,三百余振字营官兵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空气中全是浓重的血腥味道,不少人低下脑袋,不忍再看满地的脑浆和残缺的尸体,自控力差一些的官兵捂着肚子呕吐不止。

萧益民深吸口气,扫了一眼自己的三百多弟兄,良久后才低声下令:“通知工兵连弟兄立即赶马车过来,半小时之内搬走所有尸体!”

小飞已是面白如纸,战战兢兢低声报告:“小哥,还有十几个似乎没死绝……”

“补枪!”

萧益民大吼一声,指着小飞和十几个呕吐不止的士兵:“各小队军官,带你们的龟儿子上去,让他们轮流补枪!”

“是!”

三个队长大声回应,跑进队伍叫来表现好的弟兄,拉上还在呕吐的一帮倒霉蛋生生拖到前方尸体中间,强行命令一个个手脚无力、全身发抖的弟兄端起枪,射杀地上没有死绝的叛军。

“噼噼啪啪”的枪声持续了十余分钟,工兵连的五十几架马车飞快赶来,在场所有弟兄齐心协力搬运尸体,很快就把三百八十多具尸体搬运一空,枪支砍刀尽数收走,要不是剩下遍地的血泊和脑浆仍在流淌,恐怕没人知道这地方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杀戮。

一匹快马飞速跑来,马上的郑长泽远远就大声喊道:

“大人,尹昌衡将军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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