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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凛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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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的三千五百支汉阳式步枪质量优良,受到新军官兵的赞扬,总督赵尔巽和成都将军凤山为此特别奖励了蔡琦和徐家宝。
蔡琦和徐家宝引领萧溢茗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回到公事房随即拿出相关账本相对照。
萧溢茗草草翻看一下产量和库存统计账册,非常理解地对两人道:
“二位能坚持到今天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火炮仿制任务完不成不怪你们,现有设备最好的也是十二年前的旧东西,哪怕勉强造出几门炮,恐怕打不了几下就得趴窝;枪弹生产又因火药局垮塌受影响,这些都是无法抗拒的事情,与二位的能力毫无关系。”
蔡琦感激地拱拱手:
“也就是萧会办精通机械和经营,才能理解我等苦衷!说起来全厂上下都得感谢萧会办和您的华西集团……一年来,只要我们的机器有毛病,求到华西集团帮忙,华西集团二话不说就派来德国工程师和翻译,而且从不谈钱……最后这两个月,几台老旧的铣床和镗床全都出毛病,又是华西集团悄悄帮助加工枪机和撞针,否则我们的日子更难过,说起来还是得感谢萧会办您才是。”
徐家宝随声附和,双手捧来杯茶递给萧溢茗。
萧溢茗连忙站起致谢,接过茶回到座位上:“我将如实把情况呈报总督大人,不会让二位为难,二位之前申请添置机器的报告最好也给我一份,附在我的报告里一起递上去,想必总督大人能够体谅……二位也不要再提什么辞职的事情了,放眼全川,除了你们俩,还有谁能撑起这么大一家兵工厂?”
蔡琦感动得直落泪,徐家宝也转过去悄悄擦眼睛。
萧溢茗叹息一声,喝口茶放下杯子:
“我这里有个建议,厂子仓库里存放的无法修复的机器、几年来更换下来的废弃零部件、几千支残缺不全的老式火枪和无法修复的损坏枪械,还有露天堆场那些边角料,算起来估计有一百多吨,你们完全可以委托华西集团下属钢厂回炉再造钢坯,稍微出点儿加工费就行了,也可以估价卖给他们,拿到钱先把南郊的火药局救活。”
“我这么提议没有任何私心,你们也别多想,全是因为整个四川只有华西集团才有那么两座冶炼合金钢的电炉,虽然不能说变废为宝,但能省一点是一点,总比一直扔在那儿日晒雨淋强得多。”
蔡琦和徐家宝非常高兴,他们早就有这个打算,但是担心被人告状一直不敢提,如今萧溢茗亲口告诉他们,怎么不令他们高兴放心?
所以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就齐声说当废铁卖掉,原因是哪怕废钢加工成钢坯送回来,兵工厂也没有华西集团先进的轧钢技术和锻造技术,还不如直接换钱来得轻松,也算是用到最该用的地方去了。
萧溢茗回到衙门已是傍晚,得知赵尔巽刚散会正在后院歇息,干脆直接进去混饭吃,反正蹭饭的事儿他没少干。
儿子媳妇带着孙子提前回老家过年后,赵尔巽总是一个人吃饭,所以很愿意和萧溢茗边吃边谈,这样不会太过寂寞。
放下饭碗,萧溢茗搀扶赵尔巽到书房歇息,接过丫鬟端来的茶具和小炭炉开始沏茶:“师伯,真打算给兵工厂投入巨资?”
“那还有假?今年全省税收不错,上月底就已超过四千万,最保守估计全年达到四千六百万,这可是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所以从中拿出个千八百万修桥铺路造福于民,顺便扶持一下兵工厂,完全应该。”
“四川兵工厂的名字可是我取的,大门外挂着的招牌也是我亲笔题写,之前叫做机器局,属全国最早的三个机器局之一,要是在我的任上垮掉了,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满朝的老家伙听说了还不得偷着乐?”
赵尔巽心情不错,还开起了自嘲般的玩笑。
萧溢茗点点头:“这样也好,自己造总比购买强,还能顺道培养自己的人才,养活一千多工人和几十个官员。”
赵尔巽深以为然:“是这个理儿……我看啊,所有机器还是委托你们华西公司购买,一来兵工厂没几个人懂机器,更不懂最先进的机器是哪一种,要是直接让他们去买,说不定被那些奸猾的洋人给骗得晕头转向;二来嘛,你和你的华西公司一年来为兵工厂帮了不少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之前新军、边军的几批武器装备都是委托华西公司购进的,价格便宜质量精良,谁都说好用,所以还是委托你们让人放心。”
“啊!?师伯,这可不是一笔小生意,而是整整两百万的大单子!从谈判到签合同,再到机器运回来,估计起码要一年时间。”萧溢茗很客观地说明情况。
赵尔巽毫不在意,轻捻胡须道:
“一年已经算快的了,你知道张之洞当初办湖北枪炮厂,买机器要等多久吗?三年啊!付完定金还不行,得付完全款机器才陆续运到。云南机器局就更久了,投资两百五十万,花了三年半机器才到,之后安装调试又是大半年,去年初才开始正式生产,你们只用一年算是快的了。”
萧溢茗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这笔交易,仅是正常佣金就能赚个十几万,今后与兵工厂合作不知还要赚多少,对华西公司、对兵工厂来说都是大好事,完全是个双赢的格局,还能通过这份大订单,从德国人手里免费拿到几项枪炮生产技术。
第072章 送别(上)
“溢茗啊,有心仪的姑娘了吗?”赵尔巽突然问起这事,吓得萧溢茗差点儿被滚茶给烫着。
小心翼翼地把盛满香茶的小瓷杯递给赵尔巽,萧溢茗想了想,低声回答:“有了。”
“哦!?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赵尔巽兴趣大增。
“……我姐,就是当年从大街上把我抱回家,治好我的病、养活我的那个姐姐。”萧溢茗第一次对人说出自己的心事,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赵尔巽定定看着萧溢茗好一会儿,直看得萧溢茗心如擂鼓忐忑不安,才喝下口茶水,将茶杯轻轻放下,点头赞道:“好!好啊!贫贱不能移,果然是个纯良仁厚知恩图报的好男儿,好!”
萧溢茗顿时放下心来,低声说道:
“师伯,我姐姓易,祖籍苏州,祖上被流放过来的,一口江浙话说得还挺利索。她其实挺漂亮的,能写会算,吹拉弹唱无一不精,刺绣手艺更是一绝,虽然脸颊上被开水烫伤留下块疤痕,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有损她的美丽……她为人很善良,这两年在大街捡七八个孩子回来收养,大的已经上小学,小的也很听话,要是晚上我回家早,几个小家伙还跑来给我捶背。”
赵尔巽望着一脸深思的萧溢茗,欣慰不已:“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早着呢,小侄才二十岁,再等几年吧。”萧溢茗摇摇头道。
赵尔巽眉头一皱:“这可不好,你姐大你几岁?”
“三岁半,看起来还没我显老呢。”萧溢茗轻声回答。
赵尔巽不由莞尔:“混小子,你那不叫显老,叫成熟!不过,这女人上了二十就不好再拖了,这事你得自己把握,别大大咧咧的伤了人家女孩子的心。”
萧溢茗重重点头:“我记住了,师伯。”
回到自己家里,已是夜深人静,萧溢茗端着杯茶坐在阳台上,静静地望着夜空,心里想的却是兵工厂大笔采购的事情。
眼看波及全国的巨大动荡即将到来,此时花这么一大笔巨额采购有些不合时宜,说不定一套套先进的军工生产设备买回来,整个天下已经变了个模样。
可是要是不买,无疑会错过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两百万可不是笔小数目,整个华西集团今年也就两百八十万左右的利润,所以这两百万无论是对四川的工业还是对自己都太重要了。
既然这样,那只有买了!
真要是变了天,可能更好,不敢说趁乱全部吞下来,哪怕吞下一部分,对自己、对华西集团都有巨大的帮助,说不定成为自己人生道路上最为关键的一步!
有内疚?正常人都会有,完全可以通过此后的努力,回报交出这笔巨大财富的父老乡亲,如果放弃了,什么也不用谈了。
拿定主意的萧溢茗心情轻松许多,可转眼间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前天无意中听袁金铠透露这样的消息:
东北边境鼠疫爆发,日俄两国都想趁机要挟清政府,争取东三省的更大利益,而东三省总督锡良劳累成疾,已经倒在床上一个多月,很可能再也无法视事,朝廷有人建议,急调熟悉东北并拥有巨大声望的赵尔巽前往接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自己的师伯过完年就得北上,要是他就此离开,自己该怎么办?总不能继续待在总督衙门吧?新来的总督谁不带着自己的一群心腹上任?兵备处这个富得流油的肥缺,肯定不再是自己的了。
总不能继续干修修补补的杂活吧?跟随赵尔巽北上肯定不行,自己的家业和亲友都在成都,想走也狠不下心来,何况放弃一个成熟的根据地,到陌生的地方去从头再来,绝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选择。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萧溢茗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的思索中。
……
辛亥年的春节刚过,北京朝廷的嘉奖令和最新邸报立刻到来,在全国各省税收总额普遍停滞和倒退的情况下,唯有四川和浙江与去年持平。
四川官场一片沸腾,各级官员笑逐颜开——这是个了不起的成绩,意味着很多人即将获得朝廷的嘉奖,大批官员快要升官了。
没有几个人知道,去年四川全省完成的税收总额实际上是五千一百万,这个数字还是各级地方政府雁过拔毛之后的结果,之所以公布出来的数字与上年度的四千两百万持平,完全是总督赵尔巽授意下的结果——盈余的九百万被悄悄移到下一年度的“历年应缴未收”账目中。
四川各级官员没能高兴几天,朝廷户部和军部联合下发的公文再次到达:
一、四川全省需分担受灾的甘陕和湖南各省赈济款共三百五十万元;二、在维持例行上缴朝廷税赋的基础上,再增缴用于陕西新军扩编缺额五十万元。
总督府正堂,官升一级的数十文武官员仍在兴奋之中,赵尔巽望向喜气洋洋的众文武,示意袁金铠宣读朝廷的旨意。
袁金铠大声宣读,堂上随之一片寂静。
待袁金铠收起公文,堂上随即一片哗然,愤怒的重庆知府钮大人甚至喊出“乌纱帽不要也不能答应”的气话,堂上众人齐声附和。
大家都是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了,谁不知道所谓的“分担三省赈灾款”、“增缴陕军缺额”全是屁话,这根本就是朝廷巧立名目盘剥地方的借口,几乎年年如此花样翻新的索求无度,怪不得越来越多人对贪得无厌的朝廷感到失望。
赵尔巽等众人闹够了,才缓缓站起,摇头轻轻叹息一声,缓缓扫视每一张熟悉的脸。
堂上众官员看到总督大人双眼潮红,神色不对,全都识趣地闭上嘴望过来,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
良久,赵尔巽轻轻说道:
“诸位,刚才宣读的两道朝廷旨意,本督也不愿执行,之所以读给诸位听,纯属常例,本督哪怕原封驳回,也该让诸位知道这事儿,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众官员迷糊了,总督大人是什么意思?都下决心原封驳回了,还要我们准备什么?难道真的……
赵尔巽颇为留恋地继续说道:“恐怕老夫不能继续与诸位共事了,随同这份朝廷旨意下达的,还有老夫的调令,因东三省总督锡良大人病情加重,加上东三省天灾人祸接踵发生,朝廷认为老夫曾担任过东三省总督,所以再次征调老夫前往东北,限期四十天到达上任。”
“大人,您可不能走啊!”
“留下吧,大人,我们一起联名上书,恳请朝廷再作考虑……”
“大人不能走,好不容易有了几年的兴旺景象,要是……”
赵尔巽非常感动,他看得出大家都是真心挽留的,看得出大家对他这个总督是有真感情的,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加难过:“诸位……请诸位安静一下,听老夫说几句。”
众官员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赵尔巽深有感触地向大家致谢,然后指指桌面上的一大摞申请报告:
“这些申请公文,都是诸位年前年后送上来的,老夫能体谅诸位的难处,毕竟去年一年我们四川风调雨顺百业兴旺,税款多了怎么也得补补往年的欠账,应该的!所以,本督打算尽可能满足大家,各府衙门按照例行等级都拨下一笔款,成都府的御河西段改造工程,四川新军更换十八门火炮,也同时予以批准。诸位,老夫只能做到这样,不足之处尚请多多包涵,好了,散了吧。”
“大人……”
“不能走啊大人……”
在声声呼唤中,赵尔巽还是硬着心肠返回后院,堂上数十文武官员仍然呆呆站在原地,包括朱庆澜在内的不少人,流下了难舍的热泪。
第073章 送别(下)
书房里,袁金铠侍候老师喝下口热茶,接过茶杯放到一边,搀扶老师躺在摇椅上,侍卫和丫鬟悄悄移来火盆不让总督大人凉着,大家都知道这段时间赵尔巽太苦太累了。
“老师有何吩咐?”
袁金铠看到老师再次坐起,连忙上前肃立一旁。
赵尔巽轻轻拉起身下厚实暖和的毛皮,爱惜地抚摸几下:“这张熊猫的皮子真暖和啊,比关外的黑瞎子皮毛还暖和,而且毛质柔顺,像缎子做的蚕丝被一样……”
袁金铠笑着说道:“多亏了溢茗,他也送给了我一张,太舒服了,晚上垫着都不用生炭火。老师,是不是把溢茗叫来?”
赵尔巽犹豫了一下:
“不忙,有件事我一直没想好,我走了,溢茗却只能留下来,毕竟他是尔丰的弟子,尔丰还在康藏领兵打仗,军需补给什么的还得靠溢茗去张罗,尔丰一天不离开四川,溢茗就只能留下一天。”
“我走后,接任的陕西布政使王人文不一定敢用溢茗,以王人文柔弱的性格来看,也用不好溢茗,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新军将校,王人文保准会手足无措,所以啊,在尔丰回来之前,溢茗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这段时间,溢茗是否找过你,你和他谈过没有?”
“没有,大年初一溢茗和学生给老师拜过年之后,他就直接前往大邑和雅安了,说是要慰问那边的洋人工程师和雅安辎重营的官兵,还要给他的师傅、川西洪门前辈王雨堂拜年,初八才风尘仆仆回到成都,我们没能坐下说说话,他又被朱将军和新军的一群将校拉走,说是巡视各大营。”
“学生琢磨着,估计是新军一帮将校又要溢茗帮他们说话,要扩招新兵、买枪买炮什么的,直到昨天元宵节过去,溢茗还在和朱将军他们开会商量办法。老师离开的事,虽然官场上也有零星传言,但溢茗从未问起,学生想找他说说也一直没机会。”袁金铠如实汇报。
赵尔巽点点头:
“这小子就是个忙碌命,唉!你说,先给溢茗挪个地方好不好?让他到一个清静的位置上休息个一年半载的,等他老师回来接任这个总督之后,一切都好办。”
袁金铠连忙点头:“学生也是这想法,只是一时想不出妥善去处。”
赵尔巽沉思了一下,重新躺下微微闭上眼:“连接川西的电报线架到哪儿了?”
袁金铠一愣,立刻明白老师的意思:“通到雅安了,正往康定接呢,估计夏天前就能修通。”
“去给尔丰发个电报,问问尔丰的意思,完了你去问问溢茗怎么想,这两天让他也不用来请安了,有什么事直接跟你说,估计全川上上下下的官员们要把我这门槛踏破,他来了也没工夫说话。”赵尔巽吩咐道。
“明白。”
……
西历一九一一年二月二十日,农历辛亥年正月廿二,雨水。
霏霏春雨笼罩大地,成都东南郊锦江两岸,薄雾茫茫,吐出新芽的绿草和千枝万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合江亭秀美的倒影在孱孱流淌的水面上隐隐浮动。
狭窄的客运码头似乎一夜之间变得宽阔了,原本凹凸不平满是积水的地面变得非常的结实平整,来往的大小船只在新军官兵们的低声引导下,纷纷靠向两旁临时搭建的木板小码头,把大半个码头让给一艘崭新的英国内河客轮。
合江亭下,码头四周,全都是前来为总督赵尔巽送行的文武官员和各界民众,以码头为中心的锦江两岸,人头攒动,旗幡如林,本是一场四川文武官员发起的送别,变成了成都和周围十几个县民众都来参加的盛大仪式。
百姓从心底里感激这位给自己带来四年安定生活的总督,虽然他身穿满清的官服,但他是个汉人,而且是名扬全国的大儒,仅此一点就让无数民众从心底里尊重他,何况在他近四年的治理下,四川全省风调雨顺、百业复苏了。
码头上,处在数百文武官员簇拥中的赵尔巽神情激动难以抑制,他遥望四周高呼“大人保重”、“一路顺风”的数万民众,眼泪是擦了又擦仍然滚滚而下,为官数十年,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离开的时候,得到四川民众如此厚爱。
码头上众官员中年纪大的忍不住呜咽起来,年轻的也都频频叹息感动不已,心想将来自己若能获此待遇就不枉此生了。
搀扶着赵尔巽的是师爷袁金铠和侍卫长郭铁城,身穿笔挺副参领军礼服的萧溢茗站在赵尔巽身后,紧靠萧溢茗的女子一身白色印花旗袍,头上戴着顶小巧的遮阳帽,一圈白沙将她的容颜笼罩其中,就像薄雾中的合江亭一样,亭亭玉立,婀娜秀美,她就是萧溢茗的心上人易姐。
冗长的告别完毕,官员中响起古老的送别歌声,随即引发所有官员的共鸣,歌声越来越大,苍凉而又低沉,整个天地似乎都因歌声而变得一片萧瑟。
难以自制的赵尔巽挥挥手,在袁金铠和郭铁城的搀扶下登上客轮,萧溢茗拉着易姐的手,领着一队侍卫跟随而上,身穿洁白礼服的英国船长和大副带领十几个船员整齐列队,举手敬礼。
汽笛鸣响,客轮缓缓驶离码头,在成千上万民众的祝福声中顺流而下,缓缓消失在雾茫茫的江面上。
客船驶出数里,客舱里的赵尔巽终于平静下来,他叫过萧溢茗,拉着这位后辈的手不悦地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萧溢茗眼珠子再次发红,深吸口气,低声回答:“到下游十五里码头小侄再下去。”
赵尔巽长叹一声,握着萧溢茗的手低声叮嘱:“你现在是边军参领了,不能再有这么多的婉转柔肠,带兵的人就该有带兵的样子……易姑娘,老夫恐怕无缘参加你们的婚礼了,今后要是有机会,老夫也活得长一点的话,别忘了和溢茗一起带孩子给老夫看看。”
“师伯……侄女记住了。”
易姐跪下行大礼,珠泪再次夺眶而出再也不能言语。
赵尔巽伸出手虚扶一下,两个女仆已经上去左右搀扶,赵尔巽再次转向萧溢茗:“今天这场劳民伤财的送别,是你捣腾出来的吧?”
萧溢茗如实回答:
“码头是提督府和成都府衙临时修补的,工商界人士感激师伯数年来的轻徭薄赋大力扶持,是自发前来相送的,小侄只叫来这艘江川客运公司的船,让这艘船把师伯送到上海,免去途中辗转更替徒增劳累。”
“至于数万民众汇聚锦江两岸,小侄事先也不知道,也想象不到,这都是师伯的仁政感动巴蜀万民的结果,师伯不是曾对小侄说过吗?‘百姓心里自然有杆秤’,小侄今天总算看到了这杆秤的威力。”
赵尔巽大为欣慰,不知不觉望向窗外,看到江岸上不时有民众肃立静观,其中不少人还对着客船挥手致意,禁不住再次长叹:
“是啊!民心……老夫自问对得起巴蜀百姓,可数年来也只是抱残守缺,甚少建树,离开时竟得到万民相送,感动之余也深为羞愧,这民心啊……”
“溢茗,你的老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临走之前,老夫没什么送给你,就越俎代庖给你改名字吧,你心地善良,暗存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远大理想,就把溢茗改为益民吧,你在短短数年中突飞猛进,方方面面成绩卓然,大有一鸣惊人之势,所以老夫再给你取个字号,就叫一鸣吧。”
“谢师伯!师伯的恩情,益民永铭肺腑,恳请师伯安顿之后,时常来信教诲小侄……”
萧溢茗再次跪下泪流不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赵尔巽扶起箫溢茗,哦不,现在该叫萧益民了,两人一起来到窗边低声说话,周围众人随着赵尔巽的目光望向舱外,叹息声声深受触动,箫益民更是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第074章 新鲜出炉的“振字营”
辛亥年新历二月下旬,军部电令终于下达:
因康藏地区战事激烈,兵员物资耗费甚巨,特准四川边防军增设“振字营”,驻地成都,负责边军各营军需物资储运事务,兼具招募训练之权责。
四川常备军分成两个部分,新军和边防军。
边防军在分驻四川各地的镇边营、靖边营、泰安营、达字营、寿字营之后,增加了一个驻扎成都的振字营,原有的成都将军府的两个营内卫部队继续保留,直属北洋军部管辖。
成都北校场如今已是一片荒芜,只有坐落在大水塘西南角的破庙被修葺一新,首任振字营管带、陆军副参领萧益民此时正端坐在大殿之中,这座破庙,乃是数年前那个冬夜,他和兄弟麻刚栖身的地方。
大殿北面的菩萨塑像已经没了踪影,约为一百平米的大殿中的原有陈设已被清理一空,整面墙壁变成一副巨大的川康地形图,边军各营的驻扎地点在图上标注分明,纵横交错的河流和山川路径清清楚楚,只是没有里程和标高等数字。
原本方方正正的香案供桌均已撤去,换上了实木制作的厚重文案,大殿两侧整齐摆放两排高背椅子和间隔的茶几,墙壁粉刷得洁白耀眼,左边墙上还挂着面硕大的瑞士机械钟。
振字营新任参谋官、正军校郑长泽站在文案旁向萧益民报告:
“江汉路延长至西城墙的工程完工大半,估计十五日后铺就沥青路面,大营东南角紧靠汉江路的警戒塔开始修建,工程营询问是否顺便修建围墙?”
萧益民摆摆手:
“不急,不急,围墙不但不能修,营房暂时也不急着修,只需修好大营四个角的四座钢筋混凝土棱堡就行了,中间荆棘丛生、断垣成片的区域都不急着动,只需修好东面三个池塘的堤岸即可,这样就能与在建的军火库连成一体。”
郑长泽会意地笑了笑:“成都警察总局的局长陈光远大人派人送来请柬,邀请大人三日后赴宴。”
“赴宴就免了,把大营外靠城墙的五十多亩地划给他们也是赵大人的意思,不用谢我。”萧益民实在没工夫赴宴,振字营正处于草创阶段,诸多事务都需要他拍板定夺。
身穿正军校军服的枟毅大步进来:“大人,新军统领朱将军携程参谋长、尹参领到来。”
萧益民一愣,连忙站起来出门迎接,看到朱庆澜和程潜、尹昌衡在卫兵的引领下,艰难地绕过几丛荆棘和乱石,转过倒塌一半的墙壁小心走来,忍不住咧嘴一笑,大步迎上:
“朱将军、二位老兄,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有事派个人过来叫一声即可,小弟肯定随叫随到。”
朱庆澜几个纷纷笑骂萧益民口是心非,言语间似乎毫无芥蒂,比以前更为亲近了。
这也难怪,总督赵尔巽调离之后,萧益民也离开了油水横流的兵备处,调到边军统帅赵尔丰麾下。如此一来,萧益民与新军各部没了利害关系,新军将校们自然也就心情大好,面对急流勇退的萧益民也亲切很多,就连萧益民破格连升两级担任新成立的“振字营”管带,大家都认为是应该的,不少人还说,以萧益民的能力和学识,哪怕连升三级也不为过。
尹昌衡满脸堆笑地打完招呼,几步跳上一旁的小土包,遥望满目荒凉的校场,连连摇头:“一鸣老弟,西教场不是剩下很多好营房和操场吗?将军府的两个营只有六百余官兵,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怎么把你打发到这片废弃的地方?”
萧益民看到朱庆澜和程潜都感兴趣地上去观望,只好跟上去,指着校场南面正在施工的江汉路延长线解释:
“等前面的道路修好,也就没这么难看了,几年前北校场还是挺好的,虽然坐落在成都西北角交通不便,但胜在清净,地盘也够宽,慢慢修吧,总有一天能修出个样子来的。”
“是个好地方,可惜了!一鸣老弟也够辛苦的,估计是凤山将军不愿意让你的振字营驻扎西教场,才把这地方指定给振字营的吧?”朱庆澜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程潜却有不同的见解:“我觉得这地方非常好,要是资金充足,建好后绝不逊于东校场和东郊新大营。”
萧益民苦笑着说:“关键是没有资金啊!否则那里能轮得到小弟?”
众人理解地点点头,尹昌衡指着汉江路南面的大片库房,问道:“成都府不是要重建常平仓吗?怎么没见动静?”
“还建个屁啊,三十万两特别拨款一下来,就被府衙和两个县衙那帮孙子私下分掉一半,振振有词地说要集中财力人力,全力以赴尽快修好御河两岸,为成都民众营造个花园式的安居区域……这群狗日的!要是制台大人还在,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现在可好了,换上王大人来当总督,那帮孙子开始肆无忌惮地贪墨了。”
朱庆澜张口就是一通牢骚,估计在新总督王人文那里没得到什么好处。
萧益民一听,不由乐了:“朱老哥,大人离开之前,不是刚给新军下拨三十五万特别款项购买火炮枪支吗?你怎么还有这么多牢骚话?”
朱庆澜收回目光:“今天哥几个就是为这事来的,走!到你的大庙里喝口水,坐下慢慢说。”
大家一同走向庙宇,尹昌衡看到大门外空荡荡的也没个牌匾,纳闷儿下开口就问:
“一鸣老弟,怎么连牌匾都不挂一块?哪怕竖根旗杆挂上你的‘振字旗’三个大字也是好的,起码让人知道你的大营在这儿啊!”
“千万别,要是真挂上‘振字旗’,说不定一夜之间萧某就成为全军全城的笑话,知道原委的人不会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弟喜欢孤坟野鬼出没的地方呢。”
萧益民自嘲式的回答,逗得朱庆澜几个大笑起来。
想想也是,以前萧益民多威风?出入全是马队,公干在雄伟大气的总督府衙门里,时常伴随总督大人左右,吃香的喝辣的风光无比,掌管的是新军、边军所有的装备和物资,任谁见了都得挤出满脸笑容上前打哈哈,如今不行了,虽然说官升两级,可流落到了人人嫌弃的荒废校场,带的是苦哈哈的边军,而且大部分缺额还没影子,前后相比如同天地之别,说起来与明升暗降没什么不同,哪里还有脸皮到处说?
朱庆澜等人根本不知道,赵尔巽临走前,已将两百三十万元打入德华银行华西集团账户,以四川总督府的名义与华西集团签订了委托合约,其中的三十万是留给萧益民建设振字营的专款,而且靖边大臣赵尔丰还直接通过华西集团,一次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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