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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凛然-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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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了委托合约,其中的三十万是留给萧益民建设振字营的专款,而且靖边大臣赵尔丰还直接通过华西集团,一次性向德国购买五千支长枪和十六门克虏伯M1910型七五火炮,半年之内,振字营就会一鸣惊人,成为整个四川军队里装备最好、设施最全的精锐部队。
萧益民之所以严格保密,完全是基于掩人耳目的需要。
更为重要的是,萧益民清楚地知道,整个中国很快要变天了,在变天之前,萧益民绝不会让任何人看清他私下隐藏的力量和勃勃野心。
彼此落座,卫兵茶水奉上,朱庆澜才把来意说出:
“一鸣,我们新军两年来先后报废了二十一门火炮,前阵子划分营房时才从仓库里清查出来,其中有日本明治三十年七五架退炮、克虏伯1896式七五野炮、法国1902年生产的三磅炮……这些老掉牙的火炮不是炮管变形就是底座断裂,跑栓轮子什么的都有问题。我们合计了一下,看看你们华西公司能不能帮忙修理?如果修不了,干脆当废钢收购了吧,也好腾出些钱来干点儿别的。”
萧益民毫不含糊地摇摇头:“修肯定是不行了,华西公司的工程师都是搞轻武器的,修补大炮,克虏伯公司更不会派人帮忙,他们一心想卖掉自己的新式大炮,根本不愿帮我们的军队修理旧炮,卖给华西公司钢厂不成问题,反正他们到处收购生铁和废钢,价钱也好商量,回头我就让老四去拜访你。”
朱庆澜满意地笑了,感觉萧益民还是以前那个仗义厚道的小老弟。程潜态度暧昧地看了萧益民一眼,随后望向同样一脸满意的尹昌衡。
尹昌衡喝口茶,不慌不忙地说:
“一鸣老弟,有件事得麻烦你,能不能先赊卖几百支驳壳枪给我们新军?五百支‘豹牌’二十响吧,还有配套的装具子弹什么的,成吗?”
萧益民想了一下:“可以,老哥亲自发话了,怎么不行?我看干脆用那批废炮抵扣得了,另外,新军各部不是还有换下来的两千多支坏枪吗?如果几位老哥愿意,也可以一起卖给华西公司,省得你们放在满是蜘蛛网的库房里生锈。”
程潜笑了笑,低头喝茶,朱庆澜和尹昌衡对视一眼,看到尹昌衡微微点头,便痛快地答应下来,当即表示明天一早就把所有废炮和坏枪送到钢厂去。
一项重要的生意就这么谈成了,萧益民也不问为何你们拿到几十万专款不去买克虏伯的新式火炮,而去买整整落后一代的日本火炮?朱庆澜几个也不问你要收购我们的两千多支日本三十式步枪干什么?是不是还想修好了,悄悄卖到西北去?
谈成生意的几个人有说有笑走出来,萧益民坚持把三人送到大路边,就在三人即将上马的时候,眼尖的程潜指向西面百米外满是野草的施工点问道:“一鸣,那是在修什么?”
萧益民如实回答:“修一座警戒塔。”
尹昌衡惊讶地问:“警戒塔?怎么用上几百人来修?”
萧益民也不隐瞒:“那是座新式的警戒塔,德国总领事馆武官夏普乐中校设计的,他说如今德国都兴这个式样,我们的工程队也想通过修建一座德国式样的警戒塔,增加些建造方面的经验,所以我就答应下来了。”
程潜再问:“一鸣,能否说说大致形状和建筑参数。”
“自家弟兄有何不可?”
萧益民心想修成了你们照样知道,不如痛快点儿还显得真诚:
“高度二十四米,周长八十八米,为四层六边形钢筋混泥土建筑,四层包括地下一层储藏室,整座建筑向外,四面墙厚一百二十公分,内侧两面墙厚八十公分,每层均设置大小观察口和射击孔若干个,顶部为敞开式哨位,大致就这些,如果几位老哥想要更详细的数据,等建好后来看看就行。”
朱庆澜和尹昌衡没太大反应,心里觉得修建这么厚实的一座瞭望塔有些浪费,程潜心里却无比震惊,他不知道萧益民为什么要修这么结实的防御型高塔,但他知道修好之后,目前新军的任何火炮都无法轰掉这座高塔,而且这座高塔选址非常巧妙,位于整片营区东南角,建成后将会成为庇护整座大营的防御工事,如果火力布置密集的话,恐怕一两千人无法撼动这座大营。
程潜想归想,回去之后也没有说出来,他与萧益民虽然不是知己,但相互尊重关系良好,萧益民又是同盟会一直在努力争取的重要人物,程潜绝不会在这时候给萧益民增加任何麻烦,更不会因为一座谁也不注意的瞭望塔,影响到彼此的良好关系。
人的一生长着呢,谁敢保证以后没有相互帮忙的地方?
第075章 有而示之无(上)
这天上午,新军辎重营管带袁启良和炮营管带徐孝刚,带领百余官兵赶着几十辆马车,将二十余门歪歪扭扭、肮脏不堪的旧炮和三千多支破枪,送到北门外的华西集团钢铁厂。
交割过程中,保定速成学堂毕业的袁启良没什么觉得惋惜的,倒是从日本士官学校深造回来的徐孝刚满脸不舍,摸摸这门炮、拂拂那门炮,心疼得不行,边上的华西公司员工看他这样都不忍拖走了。
两个小时后,一千六百五十支挑选出来的日本三十年式旧步枪运到城内金属制品公司加工车间,萧益民与几名德国工程师和技师拿起一支支枪低声议论。
厂长马克斯说出处理意见:
“估计能从这批枪中挑选出四分之三加以改膛,这种日本三十年式步枪的枪管较厚,材质也很好,而且口径均为6。5MM,改成7。92口径的毛瑟枪管完全没有问题,枪机能用的做抛光翻新,不能用的直接换我们库存的二级枪机,再装上标尺和枪托等附件就算是把崭新的毛瑟枪了,不过整枪使用寿命要大大缩短。”
二级枪机就是用废钢再练的材料加工的枪机,质量肯定没有新材料好,但比汉阳厂的自产钢材毫不逊色。
“能翻新出多少数量?”萧益民最关心这个问题。
高级技师厄维尔算得飞快:
“除去加工过程中无法避免的次品,保守估计能获得一千一百五十支到一千二百支左右,明天就开始的话,最多只需两周时间即可完成。其他的部分损坏枪支最好把枪管全部拆下来,虽然做不了C96军用手枪的替代枪管,但只要费点儿时间,我们的熟练工人就能生产出两千支左右的柯尔特M1903型枪管,缺点一样,正如马克斯刚才所说的,整枪寿命会降低不少。”
“没关系,就这么干,不过用这批枪管加工出来的新手枪,都要打上个专门的字母以示区别,避免和好枪混淆起来。”
萧益民非常高兴,都想喊出知识就是金钱的口号了。
马克斯答应下来,认真地把萧益民的指示记在笔记本上,随后低声征求萧益民的意见:
“萧,送到炼钢厂的那批旧炮检查过了,我个人认为,其中的三门到四门克虏伯75MM架退炮完全能够修复,因为那几根炮管都还很好,膛线依然很清晰,外表的肮脏和划痕完全是粗暴使用不加维护的结果,只需拆下那些损坏的部件和断裂的底座,测量之后我们拿出图纸,指导炼钢厂的铸造车间和锻造车间仿制,组装起来就是好炮,我有信心让修好的火炮和新买的一样好用。”
萧益民惊喜交加,这可都是每门价值万元的野炮啊:“马克斯,你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马克斯笑了:“萧,我们在这里工作很快乐,对自己的收入非常满意……你不但给我们每人分配了一座漂亮的别墅,我们的妻子也成为学校薪金丰厚的教师,孩子们获得良好的教育,我们很感谢你,所以希望今后不要再有超出我们工作价值的奖励,这会让人很尴尬的。”
“是的,萧,这些都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你不必太过在意。”设计师沃茨也笑道。
萧益民感激地点点头:
“好!看来我这个资本家对你们的剥削非常不够,既然这样,等这一切完成之后,我将会给你们下达几个研究项目,狠狠地压榨你们这群傲慢的德国佬。”
众人听了哄然大笑,惹得周期的工人全看过来。
……
半个月后,身处成都的各党派人士、文人墨客、商场伙伴、新军中的各级军官等等,怎么也找不到萧益民“喝酒”,无论是到他家还是到北校场,得到的回答一律是:
“萧大人已奉命押送物资前往雅安大营,说是康藏那边战事紧急,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所有人都感到很失望,不管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寻找萧益民,短时间内都见不到他。不少人想到了北校场,可跑去一看,一眼望去还是那副草长莺飞的老样子,那座警戒塔刚修好第一层,纵深处池塘环绕的军火库也是修修停停,怎么看都像是半死不活的衰败样子,只有竣工的汉江大道西段显出些生气,但大道两旁还是没看到几许人烟。
北校场的颓废,几处工地的磨洋工,康藏战事的加剧,让新军中不少将帅得出这样的结论:
萧益民这家伙日子不好过了,恐怕年内都拉不起一支像样的队伍来。要不是前任总督临走之前把那座不知何年才能修好的军火库并入振字营,剩下十万八万工程款供萧益民使用,恐怕他的两百人卫队、以及由乞丐和甘陕流民组成的五百人工程队吃饭都会成问题。
古城成都的空气越来越诡异,满清朝廷为了向列强借款而无偿收回川汉铁路的传闻越来越多,无数倾尽家财购买铁路股票的民众吓得魂飞魄散,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奔走在大街小巷之中。
成都城如同一个正在慢慢加温的硕大铁锅,而穿梭其中的一个个民众,就像开始受热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
此时成都西南三百里的雅安又是另外一副摸样,千年古城安谧而恬静,民众的笑容仍然真挚平和,就连每一棵树、每一条河都焕发出勃勃生机。
雅安城北六里的白塔山下,一座隐藏在陇西河和白塔山之间的军事基地热闹非凡。
萧益民和卫队从成都带来的四门克虏伯七五野炮已经整齐安放在临时修筑的炮位上,从边军紧急调来的五名老炮手正在给一百多位新兵传授知识。
靠近陇西河一侧,两名德国技师正在分解两挺MG08重机枪,年轻的中国翻译一句不漏地将技师的话大声翻译过来,他们前面近百名席地而坐的士兵听得很专心,识字的士兵还做起了笔记。
操场中间,三百名新兵正在军官的口号声中练习队列,每一队士兵的边上都架起一长排步枪。
看起来新崭崭的步枪,就是萧益民刚从成都带来的翻新枪,这些枪支将会留在训练基地,成为新兵训练的专用步枪。
沿着东面山脚修建的几排崭新营房,很好地利用了地势,全都掩映在高大的树林之间,若非走近观察根本看不到。
营房前,萧益民和雅安营管带祁洛、副官郑长泽、卫队长枟毅,训练基地的三个队长王键、何其武、谢明扬等十余人围坐一圈,每个人脑袋上都沾满尘土,营房后的山体里不时传来爆破的闷响。
第076章 有而示之无(下)
雅安营管带祁洛点燃长烟斗,“吧嗒吧嗒”猛吸几口,抬手抹一把长满络腮胡子的脸,徐徐呼出浓浓的烟雾:
“一鸣,这个训练基地你可真舍得下本钱啊,比老哥的辎重大营强十倍不止,等山洞里的仓库和前后几座永备工事建成,就成十足十的金汤大营了。”
“其实也没花多少钱,树木山上到处都有,开山的炸药和雷管都是大邑化工厂的试制品,小侄出些建营房的材料钱和工钱罢了。洛叔,小侄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给小侄送来五十名老军士,新招募的这批五百弟兄还不知怎么训练呢。”
萧益民把茶杯移到桌子边沿,以方便祁洛饮用,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往往能让人感动。
祁洛却不看茶杯,指指身边的王键三人:
“你要谢的话就谢他们,两个月来,这地方的所有训练都由他们指挥,唉!我真舍不得把这三个小子给你,他们都是个顶个的练兵好手,没有他们这三个军事学堂毕业的人才帮我练兵,我的‘泰安营’哪里能在去年的成都秋操中一举夺魁?”
“不怕你笑话,秋操那几天是我这辈子最风光的日子……看到那帮大老爷和城里娇滴滴的官兵鼓起眼珠子张大嘴巴的震惊模样,我这心里痛快啊!要不是你成了咱们边军的管带,又哄骗大人拿大帽子压我,你就是跪着求我,我都不会放人给你。”
王键三人咧着嘴笑,站在周围的卫兵纷纷望向王健等人,看得出士兵们对这三位精壮的年轻军官非常佩服。
萧益民看到祁洛越说越来劲,干脆也耍无赖:
“洛叔,你可没少从小侄手里抢东西,上百支二十响驳壳枪,十万发子弹,五副德国蔡司望远镜,七百套卡其布军装连同新式军鞋,还有几大箱西药,小侄可没收到你老一文钱啊!你倒好,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还想诈点儿什么东西啊?”
众人哄然大笑,辎重营的几个队目参军乐得不行。
祁洛不紧不慢地收起烟斗,对萧益民翻了个白眼:“哦!老子给你的一百匹好马你怎么不算进去?还有人呢?人比马值钱!”
众人又是大笑,这下萧益民投降了:
“好好!小侄不说了还不行吗?这样吧,你老还有什么想法趁早说出来,免得小侄过两天回成都了,你又在背后骂娘。”
祁洛脸色好看很多,他和几个队目略作商量,转向萧益民不客气地提出要求:“别的就算了,你送二十台德国缝纫机过来吧,省得我们这些人的婆娘整天闲着没事干。”
萧益民看看几个辎重营的队目和参军,好奇地向祁洛问道:“洛叔,都不打算回北方老家了?”
“还回个球!大多数老伙计都在这边娶了婆娘,儿女一大堆,连家乡话都不会说,还回北方去干什么?再说都二十几年了,老家还有没有人活着都不知道呢,回去估计也就是扫墓的命!”
祁洛说完又在开始装烟斗,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丝丝愁苦。
萧益民心里很不是滋味,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样吧,四十天内先送五十台缝纫机过来,其他布匹针线什么的顺便也拉几车,如果不够,洛叔和诸位前辈尽管开口,雅安到成都也就两天的马车路程,运点儿东西还是很方便的,等过几年看看能不能扩建公路修几座桥,如果能行,小侄就买几辆运货的大汽车回来,一天就能走个来回。”
众人感动不已,祁洛以下的军官们纷纷站起,抱拳向萧益民致谢,萧益民连忙回礼,祁洛脸上早已是满足的笑容。
入夜,新兵们回营学习,王键三人加上枟毅、郑长泽都去当教官,河畔的熊熊篝火旁剩下两名德国技师以及翻译、萧益民、祁洛和几名辎重营军官,两名来自大草原的军士正在篝火旁烤全羊和野兔,几名侍卫给大家斟酒。
锋利的匕首划开香气袭人的金黄色烤肉,络绎送到每个人手里,两个德国技师吃得两眼发亮,连声称赞。
祁洛擦擦嘴靠近萧益民:“这回打算带多少人回去?”
“一个五十人马队,一个机枪排,其他暂时留下继续训练,成都北校场的营房还没动工,去多了也没地方住。”萧益民低声回答。
祁洛点点头:“卫队还是全带回去吧,有王键他们负责新兵训练估计够了,你留一半人在这儿也没什么大用,不如全带回去……老大人走了成都不安稳,报上说成都那些搞铁路的全都闹腾起来了,如果新来的总督压不住场子,恐怕整个四川都得乱。再有,新军那帮眼高手低整天吵嚷着要革命的孙子绝对信不过,你不能叫他们小瞧了。”
萧益民详细解释:
“没事,至少几个月内没什么大事,小侄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跑来雅安,除了看看基地这批新兵之外,就是躲着成都那些人,不愿意跟他们陷进去。再有就是,打算把去年以来完成训练的八百余保安队员集中起来,由枟毅和王键几个师兄牵头,我的卫队协助,争取在一个月内选出两百名有一技之长的精兵,然后加上卫队中的一百人,组成三个步兵队,回到成都守着我们的那份家业……不管成都怎么乱,谁也不能损害到我们的利益,否则绝不客气。”
祁洛点点头:“到时候要是人手不够,派人来吱一声,两三队人马老叔还是能给你派过去的,要不是西边战事吃紧,五百弟兄全都入藏去增援了,老哥还能给你更多人马。”
“暂时够用了,估计不会发生拼命的事……成都那帮人就是想惹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洪门的数千子弟,何况新军中大部分军官和小侄关系不错,还有满城的两营兵马牵制各部,不会闹出多大动静的。”萧益民没有隐瞒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军人。
祁洛放下心来,又叮嘱不少话才告辞回营。
萧益民送到营门外的码头,目送小船远去,与侍卫小飞一起并肩往回走,走到一半就被天空中忽然划过的一颗流星吸引住了。
耀眼的流星在湛蓝的苍穹上飞速掠过,由西向东划出一条金色光芒,最终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天空仍旧深邃洁净,繁星仍旧布满天空,萧益民的一颗心却越来越沉重。
第077章 旗帜鲜明的立场
萧益民致信给身在康定的老师赵尔丰请示对策,接着在雅安训练基地观摩三天的会操和选拔,发表一番振奋士气的演讲,并以普通一兵的姿态参与多项选拔赛,让士兵们又是新奇,又是感动。
收到赵尔丰派快马送来回信的次日,萧益民告别雅安的众师友,返回成都。
成都城已经乱成一锅粥,萧益民前脚踏进成都家中,邹文翰和张澜后脚就到,身后还领着省咨议局副议长罗纶、高等师范学堂教育长王章佑、川汉铁路成渝段经理许自芳等七八人。
一看都是熟悉的四川政界、文化界和商界名流,萧益民哪里敢怠慢,连忙上前致礼,热情地将众人请入家中看茶。
邹文翰和张澜开口就埋怨萧益民自私自利一味逃避,不思家国,罔顾民意,弄得萧益民哭笑不得,但在这么多各界名流面前,他也只能唯唯诺诺,虚心致歉,并对自己如今的职务和军务做了一番解释,邹文翰等人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萧益民暗暗舒口气,擦去满头的汗珠,摆出一副谦逊样聆听众人诉苦,心里却愤愤不平,嘀咕不已:“你们这帮老夫子家财不菲,非富即贵,都在川汉铁路这块画饼上投入巨资坐等分红,如今出了事才急得蹦蹦跳,老子在里面一分钱没有,凭什么陪你们又哭又喊?”
“当初你们为了壮大铁路股票的声势,不顾斯文,攀附上了满清大员盛宣怀,没命地赞扬盛宣怀胸怀祖国、放眼世界,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实业家和洋务运动先驱,如今被朝廷、盛宣怀以及那些富可敌国的大臣们联手欺诈,你们除了大骂阴险狡诈的盛宣怀是汉奸卖国贼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好了,来我家喝我的好茶吃我的点心,还对我横眉竖眼诸多批评,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已经成为华西集团公司高级智囊的邹文翰没有心思讲那么多客气话,迅速就朝廷以铁路权益向列强借款、列强如何趁机要挟、四川各界民众如何惊慌失措等情况向萧益民做了简要通报。
邹文翰最后无比痛心地说道:
“若是朝廷当年不极力赞成并斥资占据川汉铁路部分股权,四川各大衙门不横插一脚、推波助澜,连续三年以股票置换的方式,强行向全川民众摊派巨额厘金和捐税,仅凭民间资本修建铁路并自主经营,就不会酿成今天这个波及全省千万民众的大祸事!”
“如今想起来,我们这帮人也脱不掉考虑不周、策划失误的重责!可事已至此,再不奋起抗争,全省民众的巨额投入将尽数被朝廷抢夺,无数民众和民族企业将血本无归啊!”
众人连声哀叹,一个个如丧考妣,最后不约而同望向沉默不语、只顾喝茶的萧益民,心想你这狡猾的龟儿子之所以不着急,还不是因为你没买铁路股票吗?
“一鸣,你倒是表个态啊!知不知道你如今在年轻人和军队之中的影响力有多大?为何直到现在你不站出来,为巴蜀民众的利益说句公道话?前几天东南的中外报纸还提起你萧益民的大名,对你至今没有任何反应甚为不解,可知你的立场有多么重要,可你……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千万父老乡亲破产吗?”
张澜再也沉不住气,严厉地质问起来。
罗纶、王章佑等人连忙附和,不过口气却温和很多,他们几个与萧益民之间的交情可没有邹文翰和张澜那么深,所以言辞诚恳,不敢倚老卖老,但焦虑之情毫不逊色。
法国留学归来的川汉铁路成渝段经理许自芳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大厅中间,向萧益民深深鞠躬:
“一鸣老弟,你高瞻远瞩、满腹韬略,短短数年从无到有,把华西集团公司经营成巴蜀首屈一指的工商实体,全川工商界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鄙人添为川汉铁路川渝段经理,眼看大祸临头,深感才疏学浅,罪责深重,今日冒昧登门,深感汗颜,但身负公司上下数千员工之重托,肩负巴蜀千万民众之期望,纵有唐突失礼之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恳请一鸣老弟慷慨救援!”
萧益民连忙跳了起来,跑上去托住许自芳的双手:“许兄愧煞萧某了!使不得啊,先坐下、坐下,大家一起慢慢商议。”
萧益民把双眼潮红的许自芳扶回去坐下,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只好请大家稍等,进入书房,从手提箱里取出提前写好的声援文章,回到厅中没有交给邹文翰和张澜,而是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矮个子罗纶:
“议长大人,这是本人反复考虑之后写下的一篇时政短文,代表了本人以及华西集团公司全体员工的立场,如果议长大人认为可取的话,一鸣将不胜荣幸。”
众人大喜,意识到这两张薄薄稿纸的重要性,今日得知萧益民刚从雅安返回大家急忙赶来,为的就是争取萧益民的支持,此刻见到这样的结果,哪里有不紧张的道理?于是纷纷围住罗纶,争先抢看萧益民的文章。
邹文翰和张澜相视一眼,均露出欣喜的笑容。
萧益民把文章交给议长罗纶而不是他们,两人就知道萧益民已经有了鲜明的立场,而不是整天打哈哈继续和稀泥,否则萧益民不会按照这种正式的官场公文传递程序来做。
“诸位无需急于一时,康侯,辛苦你这个咨议局议长当众念一念,也好让大家少点儿辛苦。一鸣的文章虽然通篇大白话,在国人中毁誉参半,但他犀利的言辞,风趣的评议,倒也受到国内那群掀起白话文运动的名流吹捧!”
邹文翰此刻心情大好,大声提醒罗纶当众读一读萧益民的文章。
众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齐声叫好,一个个快速回到座位上,侧耳倾听。
罗纶飞快扫一眼端正有力的钢笔字体,欣然走到大厅中间,高声朗读,读到一半时已经激动得声音走调:
“……纵观古今中外,与民争利的政权无不以失败而告终,放眼当今列强,无不鼓励扶持本国民间资本发展壮大,如今,我国政府不但对地方铁路不予扶持,反而为摆脱财政困境嫁祸于民,实属杀鸡取卵的短视行为……”
“望朝廷尊重民意,体恤天下,望盛宣怀、端方诸公以川、鄂、湘、粤四省亿万国民的根本利益为重,痛改弊政,造福于民……参天大树如若枝叶枯萎,仍可以壮士断臂之志,挥刀砍断病枝求得生存,如若视而不见一意孤行,定会祸及躯干进而根基糜烂,距离轰然倒塌恐怕就为时不远了!”
“好——”
满堂一片喝彩声,每一个人都激动不已。
这篇言辞尖锐的八百字短文,不但充分表明了萧益民旗帜鲜明的立场,而且敢于质疑满清朝廷、敢于指名道姓地向盛宣怀等人问责,在目前不是委屈求情就是气急败坏大声骂娘的滚滚舆论中无比显眼,令人精神振奋,非常难得。
只要这篇文章公布,定会获得川、鄂、湘、粤四省的一片拥戴,无论对川汉铁路公司诸公,还是拥有汉粤铁路、川汉铁路最大权益的四省受害民众,都是强有力的声援和激励,对正在紧锣密鼓殚心竭力鼓动百姓发起抗议示威的“保路同志会”更是巨大的支持。
兴奋的罗纶等人捧着文章匆匆离去,圆满完成任务的邹文翰和张澜留下小酌,三人半个多月不见面,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酒过三巡,邹老夫子笑眯眯看着萧益民:“什么时候想通的?”
“我敢想不通吗?”萧益民没好气地反问一句,抓起酒瓶自斟自饮。
邹文翰和张澜哈哈大笑,看样子两人非常的痛快。
萧益民喝下杯酒,长叹一声说出心里话:
“其实不用二位苦苦相逼,我也会站出来表明立场的,之前没有表示,是因为时机没到,那时候满清朝廷没有做出书面决定,市面上传言太多太杂,一个不慎恐怕闹出笑话来,但现在一切都明朗了,该表态就得表态。细细一想,虽然铁路公司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想尽办法保住路权才是最紧要的,将近两千万元投入面临灰飞烟灭,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再一个,作为华西集团的掌舵人,我虽然没有参与铁路投资,没什么损失,但总有点儿兔死狐悲的感觉。还有就是我不得不好好考虑我如今的名誉和地位,再不旗帜鲜明表态支持一下,恐怕要得罪成千上万人了……既然明知道逃不掉,不如痛痛快快地吼几声,总比不痛不痒地呻吟要好得多。”
邹文翰和张澜深以为然,他们最欣赏萧益民这一点,在朋友面前有什么说什么,绝不遮遮掩掩,更不会去干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卑鄙勾当,所以两人都喜欢和萧益民相处,觉得很轻松很舒服,没什么顾虑放得很开。
深陷利益之中的邹文翰心里颇为羞愧,张澜也好不了多少,萧益民见两人难受的样子,轻轻把话题转到新任总督身上:“王大人是个什么态度?”
张澜苦笑一下:“他当然要支持我们了,否则得罪本地官绅,将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可他的支持很有限,既怕朝廷降罪,又怕我们造他的反,左想右想,好像他的总督位置都坐不稳,何况他的官帽前面,还挂着‘署理’二字。”
萧益民点了点头:
“如今关键还是要看邮传大臣盛宣怀的态度,以两条铁路向四国抵押借款就是他一手捣腾出来的,而且这个始作俑者非常傲慢,对民众的呼声一直嗤之以鼻,连句安抚的软话都不愿讲,看样子他很可能会在其中弄出些新名堂来,比如上海那边传说朝廷考虑以现金收购汉粤铁路股票的消息,唯独没提到川汉铁路怎么办,要是真这样厚此薄彼搞分化,无疑是非常刻薄阴毒的诡计,要当心啊!”
邹文翰苦笑道:“恐怕不是传闻那么简单,这极有可能会成为事实。”
萧益民颇为惊讶,转向张澜:“你的意见呢?”
“一样,前景不妙啊!”张澜也无能为力了。
邹文翰见萧益民若有所思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湖南闹腾起来了,同盟会这回恐怕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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