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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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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她明显的送客意思,曹丕倒也破天荒的没有生气:“以后,不许叫我二公子,叫我子桓。”
“为什么?”洛水心中虽说惊讶,却还是懒得在他身上浪费太多口水。
“因为我将是你的丈夫,还有,希望刘良说的那句谶语没错,也不枉费我这几日来的苦心请求。”曹丕甩下几句话。
“只是因为这个?”她总算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
“这还不够么?”曹丕很快便回了她一句。
“如果我说,我不想嫁,如何?”她沉吟片刻,只淡淡说道。
“你的家人,现在尚在中山无极罢,还有那些袁氏余孽,倘若你不嫁,他们……”曹丕并未将话说完,她却已然明白他的指意。
“我还有的选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默默转开头,目光萧瑟地望向天边远处。
所有谜团,全部在此刻解开。
原来,曹丕这么急着想得到她,竟是——因为刘良给她的那个可笑评判!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为什么会这样相信谶语。
洛水兀自抬眸看天,背影如浮云般孤寂。
“马上……就天黑了呢!”一声轻轻的叹息,不曾传入任何人的耳,却只是默默消散在空气中。
*** ***
进了邺都,洛水这才发现这座城并不像她初看时那般的孤寂,相反,竟是车水马龙,一片喧嚣之意,却繁而不乱,显然是被曹操治理得极好。
“许都之名,相传源于尧时,因许由躬耕此地而得名。春秋战国时许地先后为郑、楚所据。分属韩、魏、楚。秦王政十七年,秦置颍川郡,治阳翟。颍川郡辖12县,许县便是其中之一,”正在洛水好奇地四下打量时,曹植的声音很快的解释起来:“父亲得了这里,大概是九年前的建安元年,此时他不顾众人反对,挟皇帝迁都于许,又在当年兴屯田之策,招怀流民,兴修水利,许都生产方才恢复。”
洛水只是靠在车辙边,在纱帘的阻挡下看着外面若隐若现的繁华模样,心中不由得有点敬服起曹操雷厉风行的果敢手段来。
“你说——皇上也居于此?”那样的话,她能不能见到小时候曾经一起玩过的伏寿姐姐?当年离开伏寿姐姐时她才只有十一岁不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怎样了,和献帝在一起是否快乐。
“是啊,父亲在这里为皇帝设了行宫。”曹植沉默了一下,有些好笑地轻嗤一声:“反正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现在在许都之中,所有人都只认得父亲一人,哪还有人知道他!”
“哎,也罢——”洛水无奈地摇了摇头,虽说这个结果她早已猜到,却还是觉得有些情难自禁:“皇后,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曾在皇宫之中住过两年,与她一向以姐妹相称。后来在我十一岁那年家母便将我接回,因为袁熙想结亲——两年之后我才知道,伏寿姐姐已经入了宫,当了皇后,那年她也只有十五岁而已。”
“对不起,我不知道!”曹植微微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似有顾忌一般缄口不言。
“子建,你知道伏寿姐姐如今怎样吗?”洛水沉默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这个时间,伏寿姐姐应该不至于死去才是——
“她——还好吧!”曹植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在父亲这里当个傀儡,日子总归不像别人所想象的那样悠闲。”
洛水咬咬唇,心中不是不难过,更多的却是一丝深沉的无奈。
“也罢,伏寿姐姐——她现在一定很寂寞吧!”
“应该不会,伏皇后与皇上夫妻还算情深,听父亲说,她近来倒是没什么大的举动,只是每日里追随献帝,日子过得也算充实。”曹植面色有豫,却还是轻声回答道。
“那就好——听到这些,我就别无所求了。”洛水释然的笑了一笑。
她早该知道这等结果的,不是吗?
*** ***
马车一路行至曹家,洛水在曹植的引领下走下马车,毕竟是历史名城,洛水也只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女孩子,小孩心性忍耐不住,还是好奇的四处顾盼起来。
曹家在许都也算是霸主地位,不曾想这府邸初眼看去却很是幽雅,白墙灰瓦,修竹茵茵,府邸外遍种桃花,落英满天,当真富于诗文之气,若不是那细微之处的雕梁画栋,琉璃贴翠,洛水只会以为这是某位治文之人所居住的宅邸,而非曹操这样纵横天下的乱世枭雄。
正在曹植四处引她介绍之时,曹操一身紫红色直衣,腰佩玉璜,正携着一位身穿金甲,面容英挺的少年走下马车。
洛水观那少年年龄大约十七八,比曹植虚长几岁,头发微微发黄,一脸武将独有的英挺之气,心中便很快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曹植的三哥,名唤曹彰,字子文,后来——好像是被曹丕给杀了吧!因为这人在历史上实在太没名气了,她也就有些想不起来。
“那是我三哥曹彰,长我四岁,字子文。因为他发色发黄,父亲就给他取了个绰号黄须儿。”曹植的介绍更是影射了洛水心中的想法。
洛水略略点了头,却见曹操与曹彰缓缓走得近些,与他们对面而立,曹丕走在两人身后,俊美如刀刻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动作却恭敬而谦和。若不是洛水见过他失控杀人的模样,实在不敢相信他会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如此之深。
“曹司空!”
“父亲!”
洛水与曹植各自见了礼,却见曹操只是和蔼地笑着,伸手将洛水搀扶起来。
“甄夫人,一月不见,身体可好?子建虽说心思细致,但毕竟是个男孩子。既然已经到了曹府,我便理应给你派去几名婢女使唤才是!”曹操的话音温和中带着关切,洛水心中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抖,不由得有些好笑起来。
不就是要往她身边安眼线吗,反正她自觉问心无愧,随便他怎么安排,她都没什么所谓。
“谢谢关心,甄洛感激不尽。”洛水心中默想,表面上却只是做了个揖来表示礼貌,并未曾为此多话。
“啊,爹,你就因为她才打仗吗?明明这么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儿,为什么要让给二哥——”曹彰果然是武将心思,一见洛水模样,便喳喳呼呼的问个不停。
“黄须儿,你莫说了,你二哥既看上了她,我又该如何置喙?”曹操果真微微皱了眉头,带着些许无奈审视曹彰,显然对这个儿子既喜爱又无奈。
看到这里,洛水不由得有些同情起曹彰的处境来——上有长袖善舞,精通权术的二哥曹丕,下有年少才高,出口成文的四弟曹植,他这个排行老三的自然是要被遗忘于泯然众生之中,虽说他是曹操子嗣中军事才能最强的一个。
“甄夫人,今日一见,果真貌比洛神,众人之言丝毫不差。”洛水正待多想,曹彰一句直梆梆的赞美便让她有些无奈地抽搐了一下。
“夫人不必介意,黄须儿武人性子,说话自是耿直。”曹操见洛水尴尬,连忙笑着打了个圆场。
“不必,三公子秉性良善,很是难得。”洛水口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停的泛起了嘀咕——为什么曹操的这几个儿子性格完全不一样,简直让她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曹操亲生的!
“甄夫人,现在已是晚膳时间,既然你要嫁入我家,便请赏些薄面,同我们一家共同用膳吧!”曹操看看天色,礼貌地向洛水发出邀请。
“曹司空过谦了,甄洛谢过。”洛水微欠身,一板一眼的回答了一句:“妾身旅途劳顿,不知可否更衣涤面,免得失了礼数。”
“夫人有心,操感激不尽,”曹操同样回答一句,便加大了音量,回头唤上一句:“翠儿,红儿,还不来伺候夫人梳洗?”
“是!”少顷,曹操身后立刻出现两名婢女,一人着红,一人着绿,看年纪大约十六七岁,容貌端正姣好,动作却很是干练,显然已在曹家从事多年。
“以后你们便跟在甄夫人身边,关照于她。甄夫人初来乍到,自会有些不适应之处,好生开解照料着!”曹操拿眼一看,两人便立刻点头。
洛水心中明白,面上却丝毫不动,只是默不作声地款款点头,作标准淑女状。
总角新嫁娘
翠儿和红儿确是伶俐可人,将洛水带至内室,很快为她换下了她身上那件脏乱的绿衣,而另外拿了一件白色的雪纺锦裙,一件荷色短袿来为她换上。洛水观那裙袿竟是择取颜色不同的蚕丝,精心绣成梅花图样,其纹理只能在光芒照射之下方才显出,不由得对古人的绣工与创造力煞为佩服。
接下来,洗脸之后,翠儿为她描妆,并戴上一顶珍珠面靥,红儿为她盘起发髻。洛水被折腾了半个时辰方才张开眼睛,初望入铜镜,她只觉呼吸一滞——甄洛不愧是洛水之神,简单描画之后,更如同凿开了外层的宝石一般,有着一点不同凡响的纯洁与端庄,尤其是右眼下的那一枚滴泪痣,更是如同点睛一笔,有一种令人因之而心头微痛的独特美感。
毕竟古代脂粉含铅,洛水不愿多用,便吩咐翠儿与红儿将脂粉洗下,只是简单的描了眉,在唇上抿了一点丹朱。
“甄夫人,您当真是仙人之貌,奴婢还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美丽的人呢!”看着铜镜中明丽婉约的洛水,翠儿与红儿真心赞道。
“多谢了,”洛水微微一笑,忽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你们两个——是叫翠儿和红儿吧!”
“是的,奴婢便是翠儿”穿着绿衣的翠儿恭谨地答话,洛水心中明白另一个穿红衣的便是红儿,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的名字实在太过流俗了,若不见外,能否让我更名?”
“听凭夫人吩咐。”翠儿和红儿想也不想便点了头。
“翠儿,翠儿——《诗三百》中有句,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以后你便叫青衿好了,至于红儿,亦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句,你便更名桃华吧!”洛水思索片刻,极快地说道。
“谢过夫人赐名。”翠儿和红儿——青衿和桃华只是自顾自的下跪谢恩。
“起来吧,不必如此拘礼。曹司空既将你二人赐予我,我便自当感恩善待。”洛水含笑说道。
“夫人,晚膳时间到了,请这边来。”正在说着话,门外忽行来一位小婢,垂首通报。
“很好,烦请引路。”洛水站起身来,微微看了那小婢女一眼,竟一眼便将她看得有些怔怔,少顷才恢复正常,提灯前行。
*** ***
曹府的家眷众多,单是曹操纳取的夫人,除了正妻卞氏之外便有不下二十位,子嗣更是数量不少,他的府邸,自是规矩繁杂,洛水只好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捉到什么话柄。
一路行过几座相似宅院,小婢女总算停在了一处专供宴饮使用的小园之中,洛水观那园中亭台楼阁,山水互融,假山之上搭建戏台,又是一处儒雅中暗藏奢华的所在。
曹府男女不能同席用膳,相互间规矩甚严。此次洛水被小婢带往卞氏所坐的女眷主位,已是颇有些逾制之嫌。
不久之后,洛水便被带到卞氏身边的一处空位,显然是卞氏也对她这位“洛水之神”颇为好奇,亦想查看一番她的容色才情。
坐上了席位之后,洛水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衣服并不是最为华美的,一身白衣在那一群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之中,简直是泯然众人矣,更何况自己一未上浓妆,二未插金钗,看上去仿佛只比四周婢女好了一些。
不过,纵然她做这副打扮,麻烦却还是不少。
众人见她落座,便全都窃窃私语的看了过来,毕竟此次曹操归来,竟带一位清丽女子同回,曹操的众位姬妾自会心生危险临头之感。
洛水落座后,左侧便是曹操的正妻卞氏,洛水见她虽说年过不惑,却仍旧由于保养得当而自有一种庄严感觉,眉目间依稀能见得年轻时的美貌,不过这倒也不甚奇怪,毕竟曹操最优秀的几个儿子,包括曹丕,曹植全部是由她诞下,她本人亦贤惠有德,算得上是曹操在外成事的贤内助了。
见洛水打量于自己,卞氏亦微笑颔首:“敢问,夫——人你是否为‘洛水之神’甄氏,今日见得,却是果有倾国之貌!”
“妾身正是袁熙之妻甄洛,小字嫦娥,今日与卞夫人谋面,顿觉夫人贤德庄重,实乃妾之楷模。”洛水恭顺地回答一句,顺便夸上她几句来显示自己的“孝顺”。要知道,历史上的甄氏可是出了名的贤惠,她既演了这个角色,就总要将历史进行到底!
“甄夫人同样温顺贤惠,容色清华,子桓得你为妻,也是他的福气了!”经过洛水这有意的恭维,卞氏自是对她印象上佳,对她的品貌颇为满意。
“二公子同样品貌无双,甄洛能得之为夫君,幸之甚矣。”洛水说完这句话,很快在心里补充几个字:“荣幸才怪!”
“还有,敢问甄夫人年龄几何?”卞氏忽然察觉不对,将洛水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这才犹豫着问出口来。
“回夫人的话,妾今年虚龄二十有三。”洛水在心中苦笑,却还是老实的回答了自己的“真实”年龄。
“可是——你这副模样,看去最多十四五岁,怎么可能年过二十?”卞氏奇怪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夫人,妾自十年前开始便再未长大,故而此时容貌尚为十四岁模样。”洛水斟酌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卞氏微微眯起眼,显然对她的话有些怀疑,却还是没说什么,倒是坐于四周的几位姬妾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洛水来。
洛水只作不见,恭谨有加地与卞氏一同用膳,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可没有她先前的婆婆刘氏那样好对付!
晚膳进行到一半,洛水悄悄看了远处曹操与子嗣们的席位,不由得有些眩晕——这曹操还真够能生的,一张大桌子上,林林总总地坐了接近二十个人。最小的不过四五岁模样,其中最惹人注目的除了“黄须儿”曹彰这个品貌独特的之外,便是温和儒雅的贵公子曹植了。由于他聪明有才,又极得曹操赏识,故而所有人都愿意同他亲近。
只不过,想到曹植日后的结局,洛水便有些心酸,连忙悄然转开目光,只是专注于自己手上的饭碗。
她不知卞氏是否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总之——等她再抬起头来,竟仿佛看到了她眼中那一丝了然的神色,连忙故作不解的笑了起来,以遮掩住自己一瞬间的心虚。
*** ***
一餐饭吃完,洛水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诸多规矩累倒了,摇摇晃晃地走进自己的临时卧房,她只是一头倒在榻上,什么话都不愿说。
“夫人,请用茶。”青衿端着一只白玉茶杯走进屋来,微微向她做了个揖。
“谢谢你,先放在这儿吧,今日里我也有些倦了,若不见外,请将我的琴拿来,我要抚琴自娱。”洛水抿唇思考一下,轻声说道。
“是,夫人。”青衿很快退下,不多时,便将她的绿绮古琴为她拿来,端正地放于琴架上。
洛水微点头,若非因了她们是曹操的人,她对此二女的品貌机敏还是极为满意的。
缓缓拨动琴弦,弹起的那支曲子,却是颇为熟悉,正是那日伴她入梦的禅曲,曲音脉脉,让她心中某处悄然温暖,却又瞬间冰封。。
她身在曹府之中,早已失却了恣意妄为的资格。她又何尝不想只做自己,只不过——她如今最聪明的选择,便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 ***
七天后,正是洛水成亲的“好日子”。
在古代,成婚需三书六礼。只不过由于三国时代世道过于纷乱,三书六礼之事不仅省去了许多,就连成婚时各处的规矩也被一减再减,甚至有些地方只是新人披了吉服,拜过天地了事。
在民间,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女子若是到了十五岁仍旧未曾许亲,便由官府直接指婚。
洛水此次成亲,虽是二婚,但由于此时人们对二婚并不甚在意,也没有很严苛的守节之说,曹家自然也未曾亏待于她,亲迎之时所有的礼节仪式毫不含糊。
对于别人来说这大约也是很高的尊重,但对于洛水这种天生怕麻烦的人,这一切却只能让她尖叫一声——我累!
当天清晨,她便被不少喜娘婢女从床上拉了起来,还在迷迷糊糊会着周公的时候,便被一群人折腾来折腾去,不仅头上被压了沉重的凤髻,身上被披上了沉重得吓人的玄色喜服,脸上还抹得跟死人有一拼,正在喜娘们打算为她画眉时,她摆手回绝,刷刷两下用石青在眼角处扫了一扫,并在两颊上各涂了一大团通红的胭脂,想来整个人必定是像马戏团的小丑一般,滑稽到了极点。
无数个时辰的装扮后,洛水看到铜镜中自己的模样,虽说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不是惊艳,而是——惊讶,还有满意。
因为今天的新郎是曹丕,不是别人,她倒是宁可顶着这一头俗艳的浓妆上花轿。
“夫人,吉时已到,请出阁。”不知道蒙着头盖坐了多久,桃华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与此同时,几双手同时伸过来,搀扶起她的手臂。
由于“昏”与“婚”同音,故而古代拜天地之礼全部于黄昏进行。洛水听见桃华如此说,只能微微苦笑——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枯坐了将近一天!
桃华的手轻轻扶着洛水的身体,她便迷迷糊糊地顺着这一丝劲道向前行走,长长的喜服裙子拖到地上,害她无故绊到了好几下,若不是旁边有人搀扶,只怕她早已在地上摔得狗啃泥。
刚一出外,她便被那喧天的锣鼓与鞭炮声震得头皮发麻。对于她来说这可能不是第一次成亲,但对曹丕来说,却是他第一次纳有正室,办得如此隆重,洛水便也不觉奇怪。
稀里糊涂地被塞到步辇上,汉代没有椅子,她便只能跪坐,在那不住晃动的座椅中被颠得七荤八素,两腿麻得一点也动不得,再加上那一身能累死人的厚重行头,她忽然只想掀了盖头冲出去,却很快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现在她的处境已经够不容易了——寄人篱下,又是身为鱼肉的俘虏级人物,如果再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下场必定会比历史上更惨!
不知道在狭小的步辇中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跪坐了多久,洛水总算等到了步辇落地的一刻,被人搀着走下去的瞬间,她只觉得全身都烂成了一滩稀泥,软塌塌的。
难怪古代离婚这么不容易,就这等的排场,又哪有人能受得了,一辈子只有一次就够了!
喜娘将绸带塞入她手中的刹那,洛水颇有些无奈的腹诽。
“一拜——天地!”
赞者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
有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头直接按下去,洛水迷迷糊糊地随着这股力道垂下头去,双腿也不由自主的微微一软,“扑通”一下跪倒。
拜堂的时候,她还是小小的耍了一点诡计的——根本没有拜向面前,而是微微侧过了头,不知道拜向什么地方。
不认真拜天地的话,这段婚姻——应该算是无效的吧!
洛水暗自在心中说了一句,接下来的两拜,干脆也如法炮制,心里把贼老天骂了个狗血喷头。
嘻,这下看看老天爷怎么办,一定气得吹胡子瞪眼,让她婚姻不幸吧!反正这样也正中她下怀,她这辈子命够苦了,骂几句也不算什么吧!
接下来,拜完了天地,似乎有人扶住她的手臂,让她站起身来。洛水忙顺着那人的力道起身,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
周围静寂无声,若不是那透过空气轻微传来的呼吸声,她简直要以为自己正身在荒原之中,孤零一人。
洛水小心的走了几步之后,身后忽然感到一阵后倾的力量,接着大约是谁踩到了她的裙裾。她又一迈步,整个人顿失平衡,竟是“咕咚”一下摔倒在地上,头盖掉在一边,她也摔得满头发晕,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四处打量一下,曹丕已经去了远处回应众人的敬酒,眼睁睁盯着她的一群人,几乎全是曹府的女眷,还有一群不入流的登徒子。
“呵呵——”
“哈哈哈——”
嘲笑声自房间四周传来,洛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忙匆匆拾起地上的盖头,胡乱蒙在头上。
盖上盖头之后她才察觉到不对劲——天啊,现在的她,简直和瞎子没什么两样,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啊?
正在她惶恐不安的时候,一双坚定而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并不大,甚至可以称作温柔,静静地牵引着她走向正确的方向。
顿时,天地间,仿佛只剩了前后而行的两人。
洛水只觉这双手骨节分明,掌心有些粗糙,她知道,那是由于练武所致,长年握刀剑,方能如此,然而,那手心的温热却是如此触手可得,竟仿佛是她穿越来之后,唯一能够握紧的真实。
迷茫间,她仿佛觉得这双手有些熟悉,却不知道那份温暖到底属于谁。
不知道为什么,四周忽然响起一阵不寻常的低语声,有几阵语音甚至有些贬低嘲讽之意。
洛水微微闭了眼——多亏了这样的议论,她总算猜到这人是谁了!
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在她落难狼狈的时候,仍旧向她伸出手?
“放手吧——”子建两个字还未说出,对方便开口说出话来,声音平静而自然,如同往常般温和,看不出什么感情波动:“不用谢了,嫂嫂,举手之劳而已。”
果然是他。
洛水咬咬牙,轻声呢喃一句:“不用了,请帮我叫桃华过来,这点状况我还是能应付得了。松手吧,这样会招人说闲话的!”
那边的曹植沉默片刻,还是微微松了手。
“保重了!”
他松开手的刹那,洛水总算听见他音调中的一丝叹息,仿佛包含了无尽的同情,她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必定是如往常一样,嘴角微抿,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的温柔,能给予人无声的温暖,却也让人看不透他真实的想法。
洛水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她连忙咬咬牙,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快快快请男方家眷!”赞者显然也被眼前的场面吓傻了,颤抖着声音说道。
于是,几个喜娘忙不迭的跑过来,重新为洛水整理好嫁衣,并以超光速将她塞到了即将举行同席之仪的位置上。
天才十龄童
不知道这样直挺挺的坐了多久,洛水只觉得自己都快坐着睡着了,曹丕却还是不坐下同她行礼。
她暗自腹诽,几次想把头上重得吓人的发髻拆散掉,却总是在临动手的前一刻醒悟过来,极为无奈地放弃掉了这个念头。
又是一阵难捱的枯坐时光——
正当洛水马上就要抓狂的时候,前方总算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音。她的精神为之一振,连忙坐直了身子,用力眨眨眼将瞌睡虫赶跑。
眼前忽然一片白茫茫,她下意识的四下看看,竟是卞氏拿轻轻为她掀了头盖,正含笑地打量着她。她的身后,是不少前来探看的人,多数是慕了她这“洛水之神”的称号,却在看到她的时候立刻变色,有几人甚至难掩脸上的后悔与鄙夷。
洛水四下看看,果真没有曹植。
她的心中本该高兴的,但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又一次升起,她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却直觉这种感觉极为危险。
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曹丕,刚好曹丕也在看着她,目光深邃得令她微微心惊,却仍旧毫不害怕地与他对视。
四周的气氛,忽然古怪的凝滞起来。
“二哥,嫂嫂,为什么不喝合欢酒啊?”不知这样互相瞪了多久,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弥漫的火药与硝烟。
洛水连忙转开目光,看向门外的一干人等。
出声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小孩子,还梳着总角发式,但那一双灵动的眼却是颇为机警地骨碌碌转个不停。
她正猜测着这个孩子的身份,却听见曹丕看似温和,实则冷淡的声音:“仓舒,不用着急,这不是马上就要喝了吗?”
他的声音中,感情被抑制得极好,洛水根本听不出他现在究竟在想着什么。
真不曾想这曹家真的是个大染缸,所有人说话时,都根本不带有任何属于“人”的情感。
接着,仍旧是呆愣愣的,洛水随手接过喜娘递来的酒杯,一仰头,一杯合欢酒便喝下了肚。
原来这个孩子就是曹冲,那个称象的天才儿童!
想到此处,洛水下意识地向他的方向看一看。
一个人身体中最不会说谎的部分,便是眼睛。此刻她观曹冲的双眼,机灵睿智,只一眼,便可知他的智力确如历史上形容的那般高绝,非寻常孩童可比。
她不由得对这个孩子有些好奇起 来,心中想着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和他说说话,顺便把现代的数学物理化学都给他开个启蒙课,以他的能力,绝对能把这些理性的东西学到大学水平!
行了解缨礼后,旁有喜娘自走了过来,将她与曹丕的一缕头发剪下,编成同心结式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洛水将那个以发编成的同心结拿来,嘴角缓缓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这种传说放到现在的情况,简直是可笑到了极点!
但是,接下来她便再没闲暇情致想太多了,周围人不少,那样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让她的头一抽一抽得疼,整个人也累得险些虚脱。
曹冲仿佛也注意到了她痛苦的表情,灵动的眼睛咕噜一转,悄悄走过去,扯一扯曹丕的袖子。
“二哥,我想去看看四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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